蘇黎沫蹲在地上握着手中的卡片,目光慢慢的失去焦距,散掉的視線中全都是空洞的靜止。
一滴淚在她黯然的目光收回時,落在了卡片上,濕了上面的文字。
“蘇小姐,你沒事吧。”
蘇黎沫聽着身邊服務員的話,緩緩的直起身體,搖了搖頭,這時服務員在她的身邊說着話:“夏先生來的時候,真的好開心的。”
“……”
“他說今天是他的生日。”
服務員注意着蘇黎沫的表情,見她靜止在原地沒有說話,又續道:“他說他不喜歡過生日,因為每到這一天,他就會想到哥哥!”
“而且今天是愚人節,他覺得他的生日很不喜慶。”
“但是因為你……”
“他好開心。”
這是蘇黎沫第一次約他一起吃飯。
他說這一天突然就有了開心的意義。
夏星衍乘着電梯來到樓下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他快速的按住電梯開門鍵,再次準備回到頂樓。
門一開,他看着陽臺的狼藉已經被收拾。
那裏的風景回歸于寧靜。
蘇黎沫離開了。
他悵惘的視線再次的失望。
“夏先生,蘇小姐她剛剛走了。”
“我又不是來找她的。”
“那你……”
“我是來結賬的。”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約會,付錢是理所當然的,他剛剛走得太過于匆忙,都忘記了這應有的禮節和紳士風度。
他覺得自己剛剛實在是太沖動了。
現在情緒緩下來。
雖然還有些臭脾氣在作祟,但是他現在都是滿滿的失望。
他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剛剛若是他稍微的放下他的情緒,也許他們倆還有着轉圜,現在的話都已經說出來了,好像就沒有多大的可能再有繼續。
夏星衍在心裏暗暗的埋怨自己,從口袋裏掏出銀行卡,“結賬吧!”
“蘇小姐,她已經付了。”
“這……”
“她剛剛走,你去追應該還來得及。”
服務員看着蘇黎沫離開時面色的憔悴,失落的情緒顯然也并不開心,她走得時候還抱着夏星衍送她的玫瑰花。
“她……”
“誰說要追她?我只是來結賬的而已。”
“好的。”
服務員看着夏星衍強撐着面子道出的話語,見他故作潇灑的離開,搖了搖頭,只覺得這兩個人都是吃了嘴硬的虧。
但是這麽明顯的在意彼此。
興許還是有機會的。
夏星衍站在街邊。
看着馬路中央灑了一地的玫瑰花。
目光中再次黯然下來。
他上前撿起了地上的玫瑰花,彎彎屈膝的時候,聲音哽在喉嚨裏,發堵的出聲:“真的就沒有一點的可能嗎?”
“叮——”
緊接着一道清脆悅耳的電話鈴聲。
夏星衍接起了水水的電話,聲音很是不快,畢竟與蘇黎沫沒有了可能,他對成為藝人也沒有了任何的心情。
現在也可以直接的提出來他準備離職了。
畢竟要是未來在一起,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彼此多麽的尴尬,當然他臉皮厚,并不在意,只是他害怕蘇黎沫看着他心情不舒服。
這分手了就幹脆一點。
至少要像個男人。
“有事嗎?”
“黎沫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沒有。”
“我一直聯系不上她,她今天有沒有找過你?”
電話裏水水的聲音很急促。
但是夏星衍現在的心情也很煩躁,尤其是聽到蘇黎沫的名字,他更是難受,“如果是她的事,以後就不要聯系了,小爺我今天煩着呢。”
“夏星衍,你說話什麽态度。”
“就是這個态度。”
電話瞬間被中斷。
“呵。”
水水的一句嘆詞還沒有出口,整個人茫然得僵在原地,感覺很是沒有“頭腦”,她并沒有說話不對勁,但是平白無故的受了這等氣。
現在的藝人太難伺候了!
這一個個的紅了都是“爺”啊。
“沒有聯系上?”
“黎沫這邊關機了,根本打不通,夏星衍說他今天也沒有見過黎沫,【Elegant】那邊說黎沫她早上就離開後,她助理這邊也沒有跟着她……”
水水的目光焦慮。
她心裏有一種莫名不妙的感覺。
雖然“Jealo”一直沒有動作,但是日前也沒有發生別的案例,他們的目标應該還是蘇黎沫。
水水之前和蘇黎沫說過,一定要保持電話暢通。
這麽久了……
蘇黎沫還是第一次沒有回音。
“任上将和池城那邊已經開始搜查了。”
“嗯。”
水水看着祁晔的電腦,“還是查不到她的IP嗎?”
“她的定位被人掐斷了。”
水水聽着祁晔的話,嗓子眼一緊,知道她心裏的恐慌絕對是有信號的,也許蘇黎沫已經出現了不測。
但是現在她再怎麽急?
卻做不了任何事。
“咚——”
水水擡頭看向推門而入的許弋,見着許弋正義凜然的臉,喪得失了興致,聲音都提不出什麽情緒,“許弋,有事嗎?”
“流氓那邊有最新的動态。”
“什麽?”
流氓是他們潛在“Jealo”組織裏的卧底,他伏在外頭已經有了好幾個月,雖然傳來消息的次數不多,但是每一次都很讓人緊張。
聽說他已經取得了“七神”之一的“魅魔”的信任。
“蘇黎沫出事了。”
許弋平靜的敘述。
水水握在手中的筆在視線失焦的時候,落在了地上,滾到了門邊的位置,這時張着唇,聲音沒有底氣帶出堵在心頭的話。
“在哪裏?”
“流氓在給我們傳地址,但是只能有大概,‘魅魔’那邊行事很謹慎,他們要是入了賊窩,信號會被全部屏蔽的。”
“只要有大部分的路線就行。”
“嗯。”
許弋将手中的資料傳給祁晔,祁晔在電腦上出現的地圖快速的鎖住範圍,然後瞬間發給了任淼淼和池城等人。
“許弋,你也去撥一波人,快點将目前的地址搜查。”
“我們現在的行為……會不會?”
祁晔看着許弋,搖了搖頭,“現在的‘魅魔’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我們不能放過他,要不然我們就真的挖不出‘Jealo’的消息。”
“嗯。”
“這次行動只許成功。”
祁晔說着話的時候,看向了站在旁邊依舊怔住面色的水水,他知道水水此刻的心一定是焦着火的。
“你別太擔心了。”
“我也要去。”
水水看着許弋即将到門口,這時聲音緩緩的出來,整個人雖然還是沒有收住情緒,但是狀态已經恢複了些許。
只不過她的狀态是強撐着的。
祁晔和許弋都知道她此時出任務并不行。
“隊長,你……”
“好,我們一起去。”
許弋和祁晔同時出口,水水看向祁晔給予自己的肯定後,點了點頭,感謝祁晔并沒有拒絕她的提議。
在這種情況下,她自己也知道并不在狀态。
也許還會因為情緒過慮,出現戰略上指派錯誤。
可能會讓他們盯了幾個月的線索全然崩塌。
甚至會造成流氓的危險。
但是水水沒有辦法讓自己留在這裏,出事的人是蘇黎沫,這不同于任何人在她心裏的分量,她肯定是要去的。
“祁晔,我現在委派你擔任本次任務的執行官,替我決策所有的命令,你有權指揮任何人,包括我。”
三人同驅一車。
在祁晔圈住的範圍逐一排查。
祁晔在反光鏡裏查看着水水的表情,雖然知道她的情緒全然緊繃,擔憂的心弦沒有松掉。但是他沒有開口說出任何一句話。
他知道眼下的安慰沒有意義。
只有順利的解決。
這才是目前唯一的生機。
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徐惠子死時的慘狀,她身上不着一絲一挂,全是被蹂躏過的痕跡,傷痕刺目到讓人難忍。
她的臉還被人劃傷,毀掉了本來姣好的容貌。
誰都不敢大聲的說話?
也都知道此次出事的人是蘇黎沫,蘇黎沫是主動甘願暴露自己,她是為了配合他們的任務在勾出“Jealo”他們的出手。
“任上将那邊有消息。”
“什麽?”
水水急着冒出聲音。
“他們在西山那帶的海灣邊發現了一起車禍,現場爆炸過的痕跡,像是有人惡意超速飙車,被圍堵的車子被撞到了山腰下,任上将他們懷疑……”
“是‘Jealo’的人。”
“嗯。”
“被撞的車主是誰?”
“你們認識。”
許弋回答着祁晔的話,水水本來壓下的情緒又一次的提了起來,聽着許弋繼續的說着:“是夏星衍!”
“他怎麽了?”
“他在現場被發現後,送往了醫院,但是到半途……”
許弋一向的平靜再也繼續不下去。
畢竟這後半句話很沉重了。
任淼淼在西山一帶排查的時候,聽到了一聲爆炸的響音,很快帶着一隊人馬前往事故現場,在現場的時候,發現許多條被車輪碾壓過的痕跡。
那是幾輛車子連排并做出來的。
根據車轍的痕跡。
任淼淼不難看出來這裏剛剛是有人發現了惡意的追逐,有一輛車子應該是被一排車子競相攻擊。
而且是連續的撞了好幾次。
任淼淼在現場的時候發現路上已經沒了事故的車子,被攻擊的車子已經在狹窄的懸崖邊沖出了圍欄,向崖下的海裏過去。
但是路邊的圍欄上橫着一個人。
那人面上全是血色混雜着汽油,衣服上都是被燒過的痕跡,他在奄奄一息中還持着一口氣。
這應該是出事故的車主。
也就是夏星衍。
夏星衍剛剛在車子滑下山崖前,強行的推開了冒火的車門。
任淼淼不知道他是憑借着什麽的意志,居然能夠推開了溫度高達幾百的車門,但是被他整個人撐住的狀态所震撼。
她将夏星衍送上車子,查看着他身上的傷勢後,又不禁的直搖頭。
目前就是華佗在世,也沒有辦法醫治他。
夏星衍在生死瀕危一線的時候,抓住任淼淼的衣服,任淼淼看向她,溫下目光,“你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任淼淼其實更想問的是他得罪了什麽人?
對方怎麽會下手這麽兇殘?
但是知道這也許會是夏星衍的最後一句話,她沒有這麽無情的要奪走他最後的話,他的遺言興許是他對着人世最後的感慨和不舍。
“救她!”
“誰?”
“蘇黎沫。”
夏星衍在話語結束後,脖子枕在任淼淼的胳膊上突然向後一仰,眼皮緩緩的閉上,雙手向兩邊攤開,手裏捏着的玫瑰花摔在了車裏。
夏星衍在跟水水通完電話後,站在垃圾桶邊準備将手裏的玫瑰花丢掉。
餘光瞥到一輛從地下室裏開出來的車子。
車子行過他身邊的時候,裏頭的一雙目光正好與他相對,蘇黎沫的嘴上貼着一片黑色膠帶,目光裏含着的是求救的信號。
夏星衍看到那雙目光時,心頭一緊,因為除了“求救”的內容外,他還從那雙澄澈的目光裏看到了一絲“訣別”和“歉疚”。
她的眼角挂着一顆淚。
眼神裏道出:“再見!”
蘇黎沫坐在黑漆漆的地下密室,耳邊是周圍人的喧嘩,他們讨論着剛剛在西山一帶遇見夏星衍的情形。
他們幾人炫耀着戰果。
一個個的對将夏星衍的車子撞得稀碎的情況表示出非常滿意。
蘇黎沫的目光憎惡的看向他們,整個人的臉色很是不好,她仰起臉龐,收住即将要落下來的淚水。
她強烈的暗示着自己不能哭。
面色一直猙獰。
心裏在擔心着夏星衍的情況。
她坐在車裏有看到夏星衍的那輛車子被惡火吞噬。
巨大的爆破響聲現在還在耳邊萦繞着。
夏星衍目前的狀況肯定不好。
偏偏西山一帶人煙稀少,誰有能那麽快的發現夏星衍?
身邊的人們在一個青年男人面前喜悅的邀功過後,又讨論議論着蘇黎沫,一個個帶着“淫笑”的嘴臉讓人知道他們沒有想什麽好東西?
“老大,這妞比上次那個好看太多了。”
“只是不知道被多少人……”
“反正就玩玩,管她有沒有過男人呢?”
“老大,你等下結束後,能不能也給我們……”
“……”
一群人的惡言俗語,蘇黎沫聽着很是不耐。
看着被圍着的青年男人面帶着紅潤的光,一副驕傲的滿足在他的臉上很是明顯,蘇黎沫的心裏滋生出很強烈的方案和作嘔。
她想吐。
但是嘴上被黏着黑膠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