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晔說着話,但是言語到一半,又欲言又止的停了下來,只是很平靜的給了句,“以後我說的話,你要聽。”
“嗯,我會的,祁老師。”
“什麽祁老師?”
“我看你訓得頭頭是道,非常有當老師的潛質,你祖上有人教書?”
祁晔看着水水低聲嗫嚅着嘴唇,還不忘和他回擊幾句,但是視線又分明膽怯,他也不再多說任何責備。
冷峻的面龐逐漸恢複了人間的溫度。
蘇黎沫正從地下室裏出來,看着祁晔将水水抱上了二樓,并且将卧室的門一腳勾上,她整個人站在原地有些茫然,“不是說今晚要和我睡的嗎?”
“還說是朋友?”
“呵。”
但是她很快的從困惑中切上溫柔的笑意,只覺得這兩個人當真般配,她在心裏由衷的肯定了“姐夫”的稱號。
主要是能讓姐姐害怕到不敢說話的人。
這個世界上恐怕也沒有幾個了。
這祁晔當真是不錯。
祁晔将水水溫柔的放置在床上,将她端正好位置後,重新取出醫藥箱,視線宛如沐了朝陽一般和煦的落在她的足尖。
手指上的動作很緩很輕,生怕将水水弄疼。
在冰涼的消毒過後,他又怕她冷着,并在她的皮膚上吹了口熱氣,方向主要是朝着水水腳底心。
水水忍不住的咯咯生笑。
但是很快的收到一雙不明所以的有些冷芒的眼神,她瞬間捂嘴,然後低垂着眸子以表歉意,“你繼續。”
“繼續什麽?”
“結束了?”
“要不然呢?”
“那謝謝了。”
水水同祁晔兩個人處在偌大的房間裏,聲音很清淺也保持着格外的禮貌。
在言語戛然而止再沒有話題繼續後,兩個人均默默的別開了視線。
水水落眼在房間裏的擺設,簡約中透露出奢靡之風,但是所有的裝潢設計都給人以很穩重的态度,顯然是一個文化人的住所。
但是,她忍不住的又多看了一眼。
“這好像……”
是她的房間。
“嗯。”
“我還沒有問呢?”
“那你問。”
“算了,不想問了。”
水水知道祁晔許是又猜到她想要說什麽,這讓她很沒有興趣再多此一舉,好像是她故意在浪費他的時間一樣。
盡管他表現出來的态度是“我願意你浪費!”
但她天生就是這麽傲嬌。
只不過安靜了片刻後,她将頭轉過來,剛剛蹲在眼前的祁晔已經不見了,視線轉移,他已經安靜的坐在一邊的書桌前在端詳着一本書。
看着書皮那古墨色的面貌,大致上能了解到不是正常人看的書。
也不是她的興趣所在。
她所幸沒有找這個話題切入,來打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緊張氛圍,腦海裏用了現代人比較直接的思維,假意困惑的提問:“我們晚上怎麽睡?”
“你想怎麽睡?”
“這個我沒有什麽經驗的,一般不都是配合對方的需求嗎?”
“喔。”
祁晔簡單的回應,收回了他看向水水的視線,繼續專注在他手頭上的古書。
水水覺得有些一頭霧水。
無奈有些話讓她說破了,也确實是不美好的。
雖然是在現代……
但她确實是女性,這方面也不該是她主動,而且她都已經有些暗示不會拒絕了,這男人怎麽有點沒聽懂?
只不過他要是沒有聽懂,不該是紳士的離開房間。
這他好像并沒有想法。
水水蹙着眉頭,忍不住的又想繼續聊天,“晚上,我們睡一張床嗎?”
祁晔沒有回話。
“沒關系的,我倒是不太介意,以前我在正義學堂的時候,也是和別人這麽睡的。”
水水緩解尴尬的笑了笑。
她對這種事情,确實是不太在意。
“嚓——”
一道很重的翻閱書本的聲音響起,并沒有帶來話語的回應。
但是水水總感覺到這翻書的怨氣有點深?
只不過她想了想應該是自己誤會。
她剛剛的那句話并沒有什麽不妥。
頂多是會讓人覺得自己輕浮……
‘輕浮?’
這兩個字在腦海中冒出來的時候,水水的眼前突然“閃白”一片,很快緊着喉嚨開始解釋:“你別誤會,我不是那種随便的女人……”
祁晔沒有對她的話做出回答。
“我和他們躺在一張床上,并沒有幹什麽的,你別想太多。”
“我為什麽想太多?”
“那就好。”
水水正覺得要度過這個話題,祁晔偏偏頓了片刻後回了句:“你就那麽信任他們不會對你做什麽?”
“這個世界上還是正人君子比較多,哪裏有那麽容易就遇見壞人的?”
水水擺擺手,面上挂着一臉笑意。
畢竟她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男人能對她為非作歹,除非那個人是不想再做男人了,要是對方有不軌之心,她一定會“閹”了他。
所以,池城當初提議要一起睡得時候,她欣然接受。
一來是池城長得不賴。
二來和一個男人“睡”在一塊,總好過和一群男人在一起要清白些。
這名聲也确實能維護得住。
畢竟帥的男人會有歹心,醜的男人也會有歹心,為什麽不選一個長得帥的?
而且要是真的過不了心坎,那麽打一個總比打一群要不費力。
水水當初也是有過一番盤算的。
“嘭——”
書桌那邊又傳來了比較刺耳的聲音。
緊接着是拉開椅子的聲響。
水水偏頭看過去,見着祁晔站起身來,她的面色有些迷茫,“怎麽了?”
“我覺得我應該不是正人君子。”
祁晔說得一本正經,水水看着他倒是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他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要這麽诋毀自己?
而且他長得挺是紳士和溫和的。
“你就在我房間裏好好休息,我去客房睡。”
“為什麽?”
“我怕我會忍不住。”
祁晔端正着一張冷清的臉,徑直的準備離開房間,水水看着他這麽正經,倒是有些沒有忍住的低頭在笑。
“你說你不是正人君子,但是說得話倒是挺正派的嗎?”
“……”
“至少你不是那種不會說話的人。”
“嗯?”
“按偶像劇的套路,男主應該是會死鴨子嘴硬的說句,‘我看不上你’、‘你別癞蛤蟆想吃天鵝肉’諸如此類的話,你倒是還會承認我有魅力。”
水水坐在床邊,面色天真的笑意一直未停。
祁晔被她明媚的眼神看得倒是有些灼熱,也确實無法繼續再坐着,聲音半沉:“很晚了,你早點休息,還有懂事一點,別光腳走路了。”
他說着話,這時從門口的玄關處拿出一雙棉拖鞋,緩緩的走向水水的身前,将拖鞋放下,是一雙黑色的男士絨拖。
水水看着蹲在眼前的祁晔,笑着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沒有。”
“那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早點睡。”
“你不回答我?但是我已經從你的眼神裏全部看出來了。”
“你別亂想了。”
“你要是不喜歡我,你臉紅什麽?”
水水看着祁晔準備起身的動作頓住,她笑得更是懶懶的,“喜歡我,不丢人,說明你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只不過你真的沒有談過戀愛?”
“霍小姐,是不是非要今晚要發生些什麽,才準備罷休?”
祁晔飄飄然的話出口,有些冷森的滲人,一個挺身而起,在妖邪的視線下,他嘴角勾出的弧度,有着莫名的狷狂。
水水被祁晔的迎面而來所吓倒,整個人就勢的軟在床上,兩只手被祁晔直接摁住,耳邊傳來他将鞋子別掉在地上的聲音。
祁晔跪在床上,将整個身體壓在了水水的身上。
兩個人的視線在面面相對間,互相交纏着彼此的信號,水水雖然在平日裏表現的大膽,但是此刻倒是有些拘謹到不行。
對比着她的微微羞意。
祁晔倒是冷靜的有些莫名的“熟練”,眼神裏直視出來的是冰涼,但是給人卻完全動彈不得的綿軟。
水水直接閉上了雙眼,再看不了祁晔以這個姿勢俯視自己。
“咔嚓——”
門把手被擰動。
水水的腦袋瞬間清明,但是手上被鉗制的力道還沒有撤掉,她和祁晔的目光一同被死角所限制,看不到門口的方向。
“你在幹嘛!”
低沉微怒的聲音,傳來少年凜冽氣息。
祁晔和水水均還在困惑之中,都沒有來得及解開在床上的尴尬的狀态,這時被開門而入的人直接撞個正着。
水水被祁晔壓着,偏頭看到了單歌怒不可遏的狀态。
她面露難色,将整張臉擰成苦瓜狀。
腹裏當真是五味雜陳。
這時單歌怒沖沖的走向了祁晔,伸手一把勾住祁晔的脖子,将他一把拽開,“嘭”的一聲重響,祁晔直接被摔在了地上。
單歌緊接着又一個掄拳想要攻向祁晔的臉。
但是他剛剛擡起胳膊,手腕便被人直接擒住,面色還未恢複鎮定,此時看向身邊的女人露出一臉的疑問,“姐,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水水搖了搖頭。
“那他趴在你身上,想要幹嘛?”
“你誤會了。”
“我誤會?他是不是有你什麽把柄,想要強迫你,你為什麽這麽怕他?”
“沒有。”
水水很無奈的解釋,但是言語很蒼白,全然消不掉單歌正在氣頭上的怒火,他整個人坐在祁晔的身上,眸光再次對回祁晔的臉上。
“姓祁的,你對我姐做了什麽?”
“讓開。”
水水聽着祁晔低着出口的兩個字,感覺像是他與生俱來的氣焰,那麽的優雅不凡,他的面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祁晔清淡的眉眼中,勾斂出暮霭沉沉,就算是身在劣勢,都像是曉風輕卷的沒有受到一點的損傷。
而且他要是出手,單歌顯然是不可比。
但他倒是沒有想要動手的想法。
水水內心感慨:“大丈夫!”
“你還挺狂的,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有錢有勢,我們就要任你欺負,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要是你敢動我姐,我一定會殺了你……”
水水耐心的聽完單歌的話,有感欣慰的接納單歌的肺腑之言。
但是目光瞥了一眼滿臉無奈的祁晔。
這時見他準備蓄勢起身了。
水水快速的抓着單歌再次掄起的拳頭,沉聲道:“小哥,你真的誤會了。”
“姐,我剛剛都看見他要那樣子欺負你了,你為什麽還要袒護他?我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
“你懂個屁。”
水水的一個手背倒扣,輕敲了一下單歌的額頭。
單歌迅速擡手捂住腦門,微痛道:“姐……”
“你說說你懂什麽?”
“就是那個啊。”
“你現在才多大啊,就懂那個?是不是每天不好好讀書,就專門将心思放在浏覽yellow網站,找種子上面了……我看你是真的欠教訓啊。”
水水上手揪住單歌的耳朵,“起來。”
單歌被水水強行的扯到一邊。
這時水水還跪在床上,單歌也乖巧的坐在了她的邊上,祁晔騰出了空間終于就勢起身,并且端莊的理了理身上的塵土。
“我也是男人啊,而且我們班上的同學都懂得,又不是我一個人偷偷在看,我只是在學習……這很正常的,好不好?”
單歌聲音微低,有些強行的在自辯。
“正常個屁。”
“不過,姐,你剛剛說的,好像你懂得也不少啊……”
“要你管。”
“他真的沒有欺負你。”
單歌的目光掃了掃距離自己一米遠的“人間禽獸”——祁晔,聲量微微正常,唯恐祁晔聽不到似得。
祁晔戒備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是也絕對沒有好脾氣。
水水拉着單歌的耳朵,靠近自己的唇邊,小聲的道:“真沒有。”
“那你們剛剛……”
“要是有,那也是我勾引的他,不是他主動的。”
水水将這句話說得很輕,只由得單歌能夠聽見,但是她一說完,單歌很快的出了個高量的驚嘆:“啊!”
“要死啊你!”
水水一個擡手拍在了單歌的頭上。
單歌戴了一晚上的毛線帽被甩在了地上,露出了微卷的長發,頭頂還紮着一撮,頗有一股子國風美少年的感覺。
水水又一次的刷新了單歌的美感。
單歌倒是沒有注意到水水的眼神,只是很恐慌的回句:“那這裏還能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