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課……”
我向斯萊特林那邊瞟了一眼,看到斯拉格霍恩教授,那個胖胖的,長着海象胡須的魔藥課老師正滿臉笑容地和湯姆·裏德爾說話,一邊用魔杖在他的課表上點着。湯姆在他的O.W.L.s考試中拿了十二個“優秀”。他的考試科目中,所有課程的高級班都對他敞開大門。
湯姆坐在椅子上,穿着白襯衫、黑袍子,表情平靜,手裏拿着一杯咖啡。在他右邊,五六個斯萊特林的女生正聚成一團咯咯地傻笑,對湯姆指指點點。有些其他學院的女生也故意三三兩兩地從他身後經過,出其不意地對他打招呼:“你好,湯姆!”
每次有女生和他說話時,他都會帶着平靜的微笑,烏黑的眼睛裏波瀾不驚,用低沉謙遜的嗓音禮貌地答道:“你好。”
也許在我們六年級之前,拉文克勞魁地奇隊長和男生學生會主席托尼·蘭道爾是全校最受歡迎的男生,可是到了六年級,湯姆·裏德爾毫無疑問地取代了這個位置。所有人都相信,等托尼明年畢業後,裏德爾一定就是下一個男生學生會主席。
幾年前,斯萊特林的內部沖突不斷,可是到了六年級,這些沖突漸漸銷聲匿跡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大家只是知道,曾經和裏德爾勢不兩立的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和托尼·蘭道爾,以及布萊克家族的幾個學生都默默地歸入了裏德爾的陣營。格蘭芬多,赫奇帕奇的幾個來自極有權勢家庭的學生,也不再對湯姆·裏德爾的威信表示質疑——至少不會公開質疑。
安德魯斯教授走到我跟前,微笑着說:“好吧,莉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抱負還是成為一名治療師?”
我回過頭來,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和游移不定的艾達,卡爾,克裏斯他們不同,我從來沒有猶豫過我想做什麽。我想成為一名治療師,這個想法在我還沒進霍格沃茨的時候就已經牢牢地生根了。
“那麽……你的O.W.L.s成績表明,你的夢想是完全可以實現的。聖芒戈要求的課程你都過關了……讓我看看……”安德魯斯教授看着我的成績單,目光向下移動着,“魔咒課,這是必須的。你還要繼續上草藥課,天文課和魔藥課。還有,唔……沒錯,變形課,保護神奇生物。”
十分鐘以後,我把我的課表塞進書包,離開了禮堂,走過灑滿陽光的草地去上草藥課了。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我走過那片草地時心情——充滿了希望,信念和世上一切美好的願景——因為我覺得我從小的夢想終于有實現的機會了。
拉文克勞的草藥課依舊是和斯萊特林一起上的。湯姆在後面追上了我。“嘿,”他說,“你也繼續上草藥課嗎?”
我點點頭,不太自然地躲避着他的目光。說實話,這是我和他從巴黎回來之後第一次講話。暑假的最後一個星期,我一直躲在家裏沒有出門,湯姆也在和西爾維娅不知道在謀劃着什麽見鬼的把戲。
到了學校的頭幾天,我見了他就像耗子見了貓一樣躲得遠遠的。想起我們在巴黎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就覺得滿臉發燒,壓根沒法看着他的眼睛,更不用提跟他自在地說話了。
于是,我只是假裝鎮定地說:“你的課程應該和托尼一樣了,我猜?為了進入魔法部做準備?”
他點點頭,用的也是和普通朋友說話時一樣的語氣:“是的。我看過了,我們有草藥課和天文課是在一起上的。”
我不屑地說:“誰稀罕和你一起上課。”
他把書包甩到後面,笑了一聲,用肩膀輕輕撞了我一下,壞笑道:“伊麗莎白,你真的這麽不想見到我嗎?”
“你畢業後真不應該把魔法部作為你的職業。”我沒好氣地說,往一邊跳開,和他保持了距離,“你應該去加入赤道幾內亞的那些穿草裙、圍着篝火亂跳的巫師們組成的火烈鳥表演馬戲團。不然還真是浪費了你的表演天賦。”
他認真地說:“謝謝你,我會好好考慮的。”
然後,他的語氣一變,嘆了一口氣,略微難過地說:“可是你呢,伊麗莎白?你确定你要去聖芒戈?我知道你是個很有愛心的人,可是你這麽笨,你确定你不會一不小心,把病人的胳膊給卸下來?”
如果換做從前的我,一定會氣得跳起來對他大喊大叫,可是我現在已經對他的混賬言論習以為常了。反正我也說不過他,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理會他。
我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徑直往二號溫室走去。溫室門打開着,一陣溫暖的龍糞味兒傳了出來。他跟在我後面進了溫室,向斯萊特林的那群學生走去了。
******
直到11月份,這個學期都過得特別順利,沒有什麽意外發生,湯姆似乎也一直過着循規蹈矩的生活——至少我沒有發現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
至于魁地奇賽,斯萊特林輸給了赫奇帕奇,拉文克勞打敗了斯萊特林,接着格蘭芬多又把赫奇帕奇踢出了四分之一決賽。萬聖節前的星期五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比賽,勝出的球隊将在聖誕節後和拉文克勞打半決賽。我們可不希望在半決賽裏遭遇這個學期表現一直非常強大的格蘭芬多,所以每次格蘭芬多贏球的時候,我們都會發出巨大的噓聲。
赫奇帕奇在上場比賽被格蘭芬多打的屁滾尿流,出于報複心理,他們也加入了為格蘭芬多喝倒彩的隊伍,一時間,除了格蘭芬多的學生,所有學生都轉向支持斯萊特林了。這場面可真令人覺得滑稽。
那是個寒冷的冬日的午後,天氣是冷冷的鐵灰色,寒風吹在臉上像刀鋒一樣尖利。我站在看臺的最高一層,艾達和卡爾分別站在我兩邊,戴着厚厚的帽子和圍巾,手裏揮舞着斯萊特林的旗子。這時,格蘭芬多進了一個球,整個看臺全都開始憤怒地吼叫起來。正當我也大聲吼叫着的時候,有人在背後用力地扯了扯我的衣服,讓我幾乎從後面摔下去。
我生氣地轉過身,剛想罵人,就驚訝萬分地看到了西爾維娅的臉。她不在斯萊特林的看臺上看球,來找我做什麽?
“你什麽時候開始屈尊主動找我說話了?”我尖刻地說。
她的脖子上裹着一條厚厚的墨綠色圍巾,沒有戴帽子,烏黑的長發被風吹得亂七八糟,一張尖尖的臉蛋煞白煞白,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好像剛見了鬼一樣。
“莉齊,趕緊跟我走。”她沒有搭理我的嘲諷,一邊被看球的學生推擠着,一邊艱難地在我耳邊說道。
“為什麽?”我沒好氣地說,目光依舊追随着格蘭芬多的出色的追求手們,“我在看比賽!”
“哦,看在梅林的份上!”她看起來既憤怒,又焦急,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向來冷靜的她這個樣子。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不由分說就把我往看臺外面拽去,“你他媽的立刻跟我走,是湯姆!”
“什麽?”我大聲說,心裏咯噔一下,腳底一滑,西爾維娅拽住了我的胳膊,我才穩住了身子,沒有摔了個狗啃泥。
“怎麽了,莉齊?”卡爾都在我身後問道。
“尼克·瓦德力又進球了!”托尼和克裏斯一起吼道,聲音裏帶着憤怒。
我沒有理他們,跟着西爾維娅飛快地穿過人群,離開了喧鬧無比的魁地奇賽場,往城堡飛奔而去。等我們跑上了城堡的臺階,我已經喘不過氣來了,臉色也白得和西爾維娅差不多。
“發生什麽事了?”我好不容易才開口問道。
西爾維娅沒有理我。她帶着我跑進橡木大門,前後左右看了看,确定沒有人在看着我們,才往樓上飛奔而去。我一路跟着她,到了五樓的一條空無一人的走廊。
“這是什麽——”我的問題問了一半,就倒抽了一口冷氣,捂住了嘴,盯着我眼前的地上的一灘鮮紅色的血跡。
西爾維娅就拿出了魔杖,指着地上的血跡,聲音微微發着抖:“清理一空。”
血跡不見了。她似乎花了幾秒鐘,才使自己的雙腿不再發抖。她站在那面空白的牆前面,嘴裏念念有詞,前前後後走了幾趟,過了一會,一扇漂亮高大的門在空白的石牆上突然出現了。
西爾維娅迅速往走廊上看了一眼,抓住我的袍子把我推了進去。
當門在我們身後關上時,西爾維娅背靠着門,渾身都在劇烈發着抖。
我問她:“這是哪裏?”
“有求必應屋。”她簡短地說,“只有知道這裏是用做什麽的人才能進來。”她把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