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三第 17 章 章節

“這幾天我在見一些人。”他對我說,一邊把領帶扔在了床上,解開了襯衫上面的幾粒紐扣,“他們理解我的一些理論和想法,并且會支持我。”

“包括給你資助?”我說。

他手頭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看着我,烏黑的眼神深邃而幽深。

“伊麗莎白,”他凝視着我的眼睛,“進入那個不同的世界,我需要把我自己僞裝成不一樣的人。”

他拿起玻璃酒瓶,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琥珀色的液體,走到窗子前,一手拿着玻璃杯,一手插在口袋裏,斜靠在窗臺上,修長的側影挺拔而英俊。

“你來法國的目的其實并不是參加什麽優秀巫師論壇,是不是?”我說,“你更重要的事情是來見布萊克家的人。”

他微微側過臉,低頭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轉向窗外,默不作聲地晃了晃手裏的那杯酒。

“不用你管。”他過了一會才淡淡地說,擡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後大步走出了我的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我看着在他身後關上的門,突然覺得我不再确定我是不是還認識他了。

******

在巴黎的一個晚上,我從睡夢中醒過來,發現一絲燈光從房間門縫裏透了進來。我看了看床頭的鬧鐘,淩晨三點十分。他竟然還在工作。

我爬起床去打開了門。小小的客廳裏,暖黃色光暈籠罩着他疲憊而瘦削的側影。我心裏微微一疼,光着腳走了過去。

他擡起頭,嘴角微微一笑,沙啞地說:“伊麗莎白。”

他這樣啞着嗓音,帶着溫柔的微笑叫我名字的樣子,永遠都深深留在我的記憶裏。

我說:“湯姆,我們分手吧。”

他放下了羽毛筆,漆黑幽暗的眼睛看着我,面無表情,好像沒聽清我在說什麽。

我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湯姆,我們分手吧。我什麽也幫不了你,我也不知道你整天在做什麽。我再也受不了了。”

他平靜地站了起來,從桌上抽出一支香煙,夾在指尖,用魔杖點了一下:“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很清醒。”

他在桌上彈了彈煙灰,低着頭輕輕吐出一口煙霧,然後漫不經心地看了看我。

“別傻了,伊麗莎白。”他說。

“我沒開玩笑!”我提高了嗓門,聲音有些顫抖。我伸手抓起了他放在桌子上的一疊信件,看着上面熟悉的挺拔有力的黑色筆跡,“你每天都在給幾十個人寫信,卻不和我說話。你和西爾維娅出去參加各種會議,回來卻什麽也不告訴我。”我把他的信一把全部灑在了地上,“也許,湯姆,也許有一天你會變成魔法部部長,你會成為全英國最有權力的男人,可是我已經不再認識你了。”

他拿起魔杖一揮,被我灑落的信件又飛回了桌子上,整整齊齊地疊好了。他雙手支撐在桌子上,沉默了片刻,然後在桌子上用力撚滅香煙,轉頭看着我,輕輕地說:“伊麗莎白,以後不允許再碰我的信件。”

“為什麽你不讓我幫你?”我絕望地說,“為什麽你覺得我不能像西爾維娅那樣幫你?”

“因為你和她不一樣。”他淡淡地說。

我渾身發着抖,努力用平靜的聲音說:“湯姆,我們完蛋了。早在你給我施第一道遺忘咒的時候,我們就完蛋了。我知道你還給我施了第二道遺忘咒,我不知道你讓我忘記了什麽,但是我已經不在乎了。你變了。你不是我在12歲那年我在防空洞裏愛上的那個男孩了。”

他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看起來平靜極了,只是烏黑的眼睛裏閃着冷冷的光:“那麽你呢,你變了嗎,伊麗莎白?”

我愣愣的看着他。

“曾經的你會不會背着我去讓鄧布利多解除你的記憶,并且讓他把你腦子裏關于我的記憶複制到他的冥想盆裏去?”

他的聲音冷地像極地裏的寒冰。我驚恐地看着他,還沒有張開嘴,他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扭在我的背後,力氣之大,讓我瞬間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曾經的你會不會和托尼·蘭道爾在蒙特卡洛的沙灘上調情?坐着他那輛昂貴汽車在海港邊兜風?”

他惡狠狠地說出這句話,手裏猛地一用力,把我抵在了寫字臺上,他聲音裏的有些陰沉可怕的東西讓我吓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好像我所有的情感——眼淚,顫抖,尖叫——都被他眼睛裏和聲音裏的冰冷怒氣硬生生地堵在了我的身體裏。

“我沒有和他調情。”我聽到自己微弱的的聲音說道。我說的是實話,可是我的聲音聽起來像個蹩腳而懦弱的謊言。

他冷笑了一聲,烏黑的眼睛帶着冰點的溫度沉默地看着我,好像聚集着無數的情感,可是我什麽也讀不懂。突然,他的嘴角往上微微一斜,英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我很熟悉的,半帶嘲弄、半帶憂傷的笑容:“伊麗莎白,你知道嗎,如果我現在殺了你,就像是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換做別的女人做了你所做的事情,她絕對不可能還有機會站在我面前。”

“湯姆,”我渾身發抖着說,"我不是螞蟻。我是個人。”

“可是……”他溫柔地低下了頭,氣息輕輕地落在我的耳邊,他似乎根本沒有注意我說了什麽,“我這輩子唯一愚蠢的地方,就是對你下不了手。我多麽想殺死你啊,可是這就好像是殺死我自己一樣難,你知道嗎,伊麗莎白?”

下雨了。巴黎的雨夜溫柔而濕潤,雨點輕柔地打在半開着的玻璃窗上,晚風吹了進來,掀起了一桌子的書信。

他的聲音極低,極溫柔,好像是在自言自語,溫熱的氣息讓我渾身止不住地戰栗。

很多年後,西爾維娅救了我一命。她用她那一貫的鄙夷眼神看着我,說:“莉齊,你為什麽還要活着?只要你還活着,他就不可能成為黑魔王。你只會拖累他,讓他下不了狠心去成就一番事業。”

我問她:“那你為什麽還要救我?”

西爾維娅的黑色長發落在冰冷的臉龐一側。她嘲諷地笑了笑,說:“如果你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湯姆在我耳邊溫柔地說着他可以随手殺死我的時候,巴黎第十二區的晚風湧進窗戶,帶着塞納河西岸的脂粉味兒,吹散了一屋子的信紙。

他沒有管地上的書信,繼續用力把我的手腕鉗制在我身後,緩緩低下頭,幹燥柔軟的嘴唇吻上了我的耳際,側臉,眼皮,我的雙唇。他深深吻着我,好像忘記了一切,忘記了他的書信,忘記了那個他為之奮鬥的黑暗世界。

他永遠都是這樣不可理喻地固執,這樣不可一世地自信。

在那個瞬間,我産生了一種錯覺,好像回到了陰雨連綿的過去。

我揮手抱住他的脖子,把桌子上的一只裝滿紅玫瑰的花瓶撞碎在了地上。他抱着我把我推倒在床上,俯身壓過來,和我融為一體。

每當我回想起那個巴黎的雨夜,我的記憶裏就出現了一地濃烈狂野的紅玫瑰。淺藍色的細瓷花瓶碎落了一地,清水和莖葉散落在地毯上,深紅色的玫瑰在淩晨的巴黎溫柔迷人的夜色中肆無忌憚地灑落了一地,那妖嬈的紅色花瓣蜷曲着,燃燒着,好像永不褪色的原罪,深深地印在了我的靈魂中。

湯姆的身體劇烈顫抖着,渾身是汗的倒在我身上。他在我耳邊低沉地說:“伊麗莎白,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那時候的我,還以為湯姆最大的野心只是進入政界,走向魔法部長的道路。

我沒有想到,他口中的地獄,有一天會活活燒死我們自己。

受傷

經驗豐富的水手曾經說,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面,總是格外地風平浪靜。

這句話,用來形容我們六年級那年最為合适。

我記得六年級開學第一天吃早飯的時候,我們全都在桌子上愁眉苦臉地讨論這一年要選的課。我在O.W.L.s中,魔咒課,草藥課,魔藥課,變形課和天文學得了“良好”,占蔔課,保護神奇生物和魔法史得了“合格”,黑魔法防禦術和算術占蔔不及格。

艾達手裏抓着一把魔法部教育司印的各種各種的職業前景的小冊子,和克裏斯在一邊抱怨個不停。

每個學院的院長都從教工餐桌下來給學生們确定課表。拉文克勞的院長是天文學老師安德魯斯教授,他正在和卡爾說着話:“非常令人滿意的成績……我當然歡迎你回到我的天文課。變形術,魔藥學和草藥學都是優秀,都可以繼續上。不過,卡爾,你的黑魔法防禦術是良好,梅樂思教授要求學生達到‘優秀’才能繼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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