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鼹剛剛松開的手,又一次抓緊了祁晔的胳膊,将剛剛挪開的臉再埋回祁晔的懷中,祁晔無奈的扭開臉,只覺得這個男人真的是奇怪。
剛剛分明還要和他成為水火?
“嘀——”
水水聽到手機的鈴聲,将握着的小刀拔起來丢在了一邊。
耳邊一聲男人的悶哼。
“嘶——”
“你這個瘋婆娘,TMD!”
水水走到一邊接電話,信號剛通,電話那頭的蘇梅就直接生出很急的聲音,“小兮,你在哪裏?”
“蘇梅阿姨,怎麽了?”
現在是淩晨三四點。
蘇梅在電話裏頭的聲音還這麽的慌張?
這絕對是家裏發生了不安的事情。
“你白天不是讓人把小宸帶到你那裏嗎?我看你到現在都沒有把小宸給帶回來,也沒有和我說一聲,我……有點擔心你們。”
“什麽?”
水水今天全然都在忙着布局。
并沒有找人回家接霍北宸。
此時聽到蘇梅的話。
她的面色開始不安,耳邊響來癱坐在地上的男人的諷刺笑聲,水水一個淩厲的目光落過去,“你笑什麽?”
“我笑你……很蠢啊!”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水水發怒的聲音直沖向Saael的臉,但是男人看着她表現出示威的臉,繼續更加猖獗的笑着。
“我勸你給我安靜一點。”
水水的聲音冷到不行。
這時也吓到了電話那頭的蘇梅,她緊着喉嚨半分鐘後,緩緩得道出喉頭的話,“小兮,你那邊沒有事吧!”
水水很快的緩和下自己燃起的情緒,壓住因發怒而扯開的喉音,溫平的問道:“蘇梅阿姨,我這邊沒有事,你剛剛說白天有人帶走了小宸?你認識那個人嗎?”
“她說是你的助理。”
“我助理?”
“你等等……”
水水挂掉了通訊電話,同時找到黎婧的照片發給蘇梅,很快的得到了蘇梅的回應,她表示就是黎婧接走了霍北宸。
不祥的預感掙紮上眉心。
水水的電話又撥給了在醫院的謝寧。
雖然是淩晨。
但是謝寧沒有讓水水等很久。
“你說讓我小心的那個人是黎婧嗎?”
“……”
謝寧沉默着沒有回話。
“好的,我知道了。”
“霍總,你千萬要小心啊。”
謝寧還沒有出口的囑咐在水水忙着挂斷後,停在了寂寞的空氣裏,她想到将近一年之前,那時水水剛剛從公司離開。
她下班回家。
但是發現自己的兒子不見了。
謝寧看到了原本照顧自己兒子的保姆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聲音孱弱,軟軟道了兩個字。
“救……我。”
再沒有接下去的話茬。
那時謝寧第一次看到死亡與自己那麽的近,而且應該是一場謀殺,她急着站起來,準備想要從房間裏跑走。
一是想要找到自己失蹤的兒子。
二是想要尋找刺殺保姆的兇手
兩者之間都和她想要報警沒有任何沖突。
但是她剛剛走到門口,一個面帶着笑容女人從外頭推門進來,分明是一米六的身高,但是在她冷冷的笑中,給人有莫名的惶恐。
這人便是黎婧。
謝寧的目光很是詫異,她是一個很為冷靜的人,再着急的狀态也能看出來對方眼神的不對勁,從前這個女人眼眶裏承載的無辜、單純蕩然無存。
取代的是她一聲又一聲讓人發憷的笑。
她的走近,讓謝寧不自覺的後退。
謝寧的小腿虛軟倒在了地上,黎婧直接快速的俯身上來,在沒有開燈的客廳裏,她的臉撞上從落地窗外透進來的皎潔的月光,森森的泛白。
一只手掐住了謝寧的臉頰。
依舊是笑。
但是謝寧的手撐在背後,眼神錯亂的同時,腳步害怕的向後退。
黎婧勾起半邊的唇角,目光冷下三分的漫不經心,笑道:“謝總,你為什麽這麽怕我?”
“是你……殺死了阿姨?”
在謝寧顫抖發出問題後,黎婧只是淡淡的笑着,沒有一點躲避和歉疚,“嗯”這個字在她口中很是随意與無情。
“為什麽?”
“她不自量力的想要阻止我,那麽我就做一些很是簡單的事情,解決掉我的麻煩,畢竟我不太喜歡的事情,我不允許它存在。”
“黎婧?你是什麽人?”
“我們兩個人不是對手,也沒有過節,只是我需要你……幫助我。”
“你說什麽?”
“我想要看到一個人真正孤立無援的時候,我要她退無可退的站在我面前,一步步的失去她的驕傲……祈求我饒了她。”
謝寧看着面前說話詭異的女人,目光不自意的渙散,腦袋是晃動的不安,“我不懂你說什麽?”
她掙紮着身體站起來,黎婧沒有阻止她,在她快要跑到門口的時候,她不自覺的停下腳步,身後的聲音冷森的響起來。
很是淡定。
“你可以跑,但是你不想知道你兒子在哪裏嗎?”
謝寧的眉頭緊鎖,在轉頭的同時,目光蹦出猩紅的怒火,“你想要做什麽?”
“幫我做事。”
“你那麽有本事,你何必需要我?”
“你不應該這麽對我說話,畢竟我可以掌握你兒子的命,就像能處置面前這個不自量力的女人。”
她剛剛闖入謝寧家,想要帶走謝寧的兒子,但是保姆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
黎婧的眉頭一皺。
緊接着一聲小孩的啼哭。
一把随身攜帶在黎婧身邊的小刀,直接戳在了女人的頸動脈。
“你應該要感謝你至少還是有一點用處的,要不然……你連談判的機會都沒有。”
黎婧用讪笑得口吻說話。
此時謝寧的眼眶裏滿載着迷茫,“我兒子在哪裏?”
“他很好,只不過等下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
“你想要我做什麽?”
“你別太着急啊,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的,我說了……我們是盟友,不是敵人,我對我欣賞的人一向都是厚待的。”
黎婧慢慢悠悠的話,讓謝寧心裏的擔憂很難安。
她覺得前方的女人就像是一枚毒蛇在盯着她的獵物,随時不高興了就會上前咬對方一口,她渾身散發着讓人忌憚的氣場。
似乎她給人一種能輕松摧毀一切的能力。
畢竟她蔑視道德和法律。
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
“我求你了,我兒子他才只有五歲,什麽都不懂,你為什麽要……?”
“我說了,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他不會有事,但你要是再這麽磨磨唧唧的,我保證你明天看到的是你兒子的屍體。”
屍體這兩個字在平時冷靜的謝寧面前沒有什麽恐怖。
但是此刻的她心裏密集恐懼。
“好,你說,我做……”
“從時光娛樂離開,将你能做的都做盡做絕。”
“你想要什麽?”
黎婧面帶着笑容出口,看着謝寧滿是疑惑,這時又笑道:“和我合作,不要有太多自己的主見和想法,我不太喜歡。”
“你的目标是……霍?”
“我說過一遍的話,不要讓我有第二次回答,你要記得你兒子的命在我手上。”
“……”
那晚,謝寧看着黎婧從她身邊輕松的走開,整個人陷入了迷茫。
此時回想到她的那張臉,還感覺到可怕。
只是她到現在都不明白黎婧為什麽那麽憎恨水水?
而她一直裝出不谙世事的模樣留在時光娛樂,又是為了什麽呢?
在很多個失眠混着噩夢的夜晚裏,她總是忐忑不安的想着各種問題,但是沒有一個能最快的給出答案。
她很是擔心她的兒子。
在黎婧那種人手裏,她并不能安穩。
水水面對着久久沒有回音的陌生號碼。
這時她主動的回信。
【水水:黎婧?】
【J:你終于知道了。】
【水水:為什麽?】
但是在即時的一條回複後,水水和黎婧又失去了通訊,對方顯然沒有準備回她了。
水水想到霍北宸在黎婧的手上。
又記起來黎婧在工廠頂樓的與她交手。
她心裏體會到了謝寧當初的害怕。
只是她想不到黎婧的目的是什麽?
黎婧會因為什麽而做這些呢?
她想要得到什麽?
當一個人摸不清對手的需求時,是最混亂和複雜的,因為一切都變得很是棘手,讓人毫無辦法應對。
在将“Saael”羁押到警局後,水水先行一步的進入到審訊室,将門帶上的同時,她将所有同事關在了門外。
她徑直的走向信號器面前,将審訊室裏的監控關掉。
并且将“Saael”身上綁的繩子解開。
“Saael”嘲諷得笑着水水的局促不安,“你害怕了?”
“閉嘴!”
水水撕扯的喉嚨在火光怒目下,極具兇戾。
這時在審訊室門口的人的心都捏成一團。
“嘭——”
“嘭——”
“……”
人被摔在牆角、地上的聲音,混着桌椅倒地的響聲,間歇的男人的笑聲和女人的怒意在此刻都無比的讓人揪心。
聞訊趕到的所有“皇城警司特種部隊”的成員都将心擰成麻。
傅小六聲音拉緊的開口:“霍隊,應該不會把……”
殺了吧。
身邊的幾個人都用着提示的目光勸他閉嘴。
這時池城主動上前,被祁晔給攔下來,“她有分寸!”
“你不擔心她嗎?”
池城用身體向前撞,想要推開面前阻擾的祁晔,他害怕水水會有事,若是用私刑把這個唯一能透露消息的罪犯給弄死?
水水也難辭其咎的。
但是他被身邊的任淼淼、許弋給拉住了胳膊。
“池城,回到你的工位上去。”
任淼淼喝止着池城的沖動。
針鼹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着審訊室門口的動靜,屁股微微上擡後,又緩緩的落下來,他知道以水水的本事,不會有事。
而且“Saael”受傷了。
心大就是這點好處。
不會抱有對方不可能的揣測。
“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她最親的人,她要是出了事?你們不擔心嗎?”
“小宸出事了。”
任淼淼在池城失控的聲音下,低弱綿軟的出聲制止了池城的掙紮,衆人的目光都陷入了極其的安靜之中。
他們都知道任淼淼口中的“小宸”是誰?
也明白了水水此時的狀态為何?
“嘀——”
審訊室的門打開。
水水帶着冷厲的氣場從裏頭出來,臉上冰得沒有一點暖色,她全身壓着一股子随時都可能爆發的焰火。
傅小六偷偷地看了眼審訊室裏的狼藉。
桌子椅子沒有一塊好狀态。
Saael此時正癱坐在牆角,意識很是混沌,但是嘴角還勾着他倔強到不行的冷笑,目光渙散的對上水水的背影。
傅小六快速的用手捂住嘴,生怕自己講出不符場合的話。
感謝水水還有一絲清醒。
竟能将分寸控制得剛剛好。
讓對方還有茍延殘喘的機會。
水水徑直的往警署大門的方向走,周圍的人都沒有出口。
祁晔的視線溫下,跟着往前走過去。
水水停下腳步,偏轉過半張臉的同時,無光的視線落在祁晔的臉上,連帶着掃視了身後的一圈人,“你們誰都不要跟來!”
祁晔停住了腳步。
周圍陷入了極度的靜谧裏。
安靜得只有高跟鞋漸漸走遠的聲音,回響在狹長的走廊裏,給人一種不難不緊着的擔心,他們望着水水的背影離開。
“現在怎麽辦?”
傅小六是第一個打破安靜的人。
身邊人還在放空的緊張之中。
水水在走出警局的時候,目光對上外面漆黑夜色裏獨獨挂着的一輪殘月,當真是嘲諷得讓人只覺得不爽。
她驅車前往目的地。
水水在審訊Saael的時候,收到了“J”發來的短信,給出了一個地址,并且讓她孤身前往。
【J:破山寺,你想要的東西都在這裏,一個人來,否則你永遠都見不到你想要見得人。】
水水不得不感慨黎婧的本事。
在這個世界裏,真正能捏住她的軟肋,恐怕只有霍北宸了。
畢竟那是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會一口一個姐姐的甜甜得喊着她的弟弟,而且會為了她受到欺負和別人大打出手的不懂事的莽撞少年。
在她失去了蘇黎沫後……
這個和她有着唯一血緣關系的男孩,成了她在這個世界裏最珍視的人。
而且她曾看到霍北宸遭受着瘡痍。
憤怒和惶怕不言而喻的加深,讓她沒有辦法去想接下來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