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明白不能用自己的時間去度衡蘇黎沫在這些年來所受到的痛苦,畢竟她在“狐族”的歷史上,确實是離開了幾千年。
并且将她曾言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妹妹給抛下。
從前的她說過會護住她們一輩子。
也沒有期待她們會長大。
只不過她沒能做到将她們掩在懷裏。
姒姒的境遇在她的夢裏出現過,妲己的故事被寫在了許多的野史之中。
幸好,眼前的這人還活着。
水水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該喜?
她在心裏暗暗的承諾:“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只要時空颠倒,次序回歸到以往,那麽所有發生的不可逆轉都有機會被改變,水水眉頭緊鎖住鋒銳,權當眼前經歷的只是一場幻夢。
水水驅車将蘇黎沫在公寓帶離,車燈照亮了街景。
蘇黎沫偏頭看她,“我們要去哪裏?”
“一個安全的地方。”
水水的話淡而簡單,但是在回頭的時候特地給了蘇黎沫一個溫柔的笑容,蘇黎沫頓時覺得心裏很是安靜。
雖然不見已有幾千年,但是她出現的時候,依舊如往常一般的熟悉。
蘇黎沫低頭,看向自己的指甲,唇角微微的勾動,從未有過這麽恬淡的時刻,她就像是在這個世界裏又不孤獨了。
只要有姐姐在,好像一直籠罩着自己的陰霾就消散了。
水水的餘光注意到蘇黎沫的表情,眼神裏雖然是平靜的,但是心裏多少有些難以自制的負疚感。
車子駛在了南山路上,緩緩的停在目的地。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情緒左右,在想到“安全”和“可信”的人時,第一個就想到了祁晔,明明是初次見面,但是就莫名的有很多的借口想要再見。
祁晔于她的心安,正如同她給蘇黎沫的安定,是類似的存在。
只是蘇黎沫的理由情有可原。
她的下意識倒是有些無法理解。
“永盛公館”的鐵閘門在車子的燈照在路口的時候,緩緩的被拉開,水水直接将車子開進去,迎面站在門口接應的人是祁晔。
他筆直的站在深夜的涼風之中,身上裹着比較厚重的睡袍,黑色印花的底子看的出來布料柔軟,上頭嵌着金色的絲線在彰顯着他的貴氣。
果然有錢人的穿衣品味,就連睡袍都是高定款式的頂尖貨。
水水在今天偶然浏覽時尚的時候,正巧在雜志上看見過這套衣服,聽說是唐難聯名知名品牌LC的冬季新作,上周剛剛發行第一批樣衣。
沒想到現在就穿在了他的身上。
而且他肯定講究,在拿到衣服錢肯定要過五六道工序的清潔,那麽說明這衣服在上市前就先給他看,并且讓他先預定的。
水水咽了咽口水,同是住在一個屋檐下,這有錢程度也是無法比較的。
祁晔看見水水的車子,一直穩如泰山的站在前方,直到水水的車子即将壓在他的腳上,也沒有開口主動退讓。
水水本來想下一下他,但是車子只有一毫米的距離的時候,她停下了,以男人紳士的風度絕對不會禮讓她半分的。
“人我帶來了。”
水水推開車門,走向祁晔,看着祁晔聽到她的話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的時候,她又道:“我也不知道哪裏比較安全,就先送到你這裏來。”
“嗯。”
祁晔言簡意赅的回應。
水水擡頭看了一下奢華的別墅,心裏暗暗的覺得自己還是有些“魯莽”了,畢竟哪裏有這麽高級和奢華的“審訊室”和“囚室”。
祁晔看着水水身上穿的單薄,臉頰上被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尤其是一雙裸在寒冷中的玉足更可憐到不行,已經是凍得全然麻木。
水水一直都是繃直腳尖,但是站得倒是挺穩的。
許是都自然生出了屏障。
祁晔的眼神一直低在水水的腳背,看着皮膚還被沙石擦破,留下已經冷凝的血跡,當真是一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女人。
水水此時全然沒有注意到祁晔的目光,她轉身正欲走向後備箱,手臂晃在風中被身後的一股力道給鉗住。
緊接着男人将身上的暖和的睡衣脫下套在了她的身上。
水水擡頭,身體僵直到板正,目光對上冷冰冰的祁晔,他明明沒有很溫柔的視線,但是這溫馨的動作确實有些突然到讓人覺得震驚。
她面色慌張,幸好繃得緊致。
但是眼神無法避免的注意在祁晔的胸肌上,失去了睡衣包裹的他,此時單一件黑色的背心,露着他結實的臂膊,“健碩!”
而且他的胸肌也是很有表現欲,在風中居然還動了動。
這麽有彈性,應該沒有少練。
只不過這張臉看不出有這麽“陽剛”,但是這就像是那句古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男神的身板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水水別過了臉頰,伸手摸向自己不願意摘下的睡衣,想要矜持的還回去,無奈是有點暖,倒是沒有很下決心的繼續動作。
這時一條本也裹在祁晔脖子上的圍巾被解下,并且繞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的瞳孔再次放大,‘這個男人有點厲害!’
讓老身招架不住了。
只不過男人的體貼要麽全然的不舍得給你,要麽就是接二連三的讓你意想不到的遭遇驚喜,水水本來祁晔的善心也就止于此了。
她正準備散點耳郭的熱息
不料,整個人突然騰空而起,轉頭看向抱住自己的男人,從下往上看的死亡角度,他居然都能駕馭的毫無破綻。
當然水水覺得自己不是這麽膚淺的人。
主要是這個世界上渣男當道,還能遇上一個對陌生人這麽體貼的“好人家”,這真的是對“大道之光”充滿了信任。
而且他抱着自己的狀态,眼神專注而認真。
态度上是一絲不茍的懂得沉默。
尤其是他沒有一句喘息,在走上階梯的時候,都是四平八穩的沒有一點的顫動。
這年頭當個“渣男”的成本很低,但是要做個“十好男人”當真是難上加難,這不僅要談吐謙遜有禮,态度随和紳士,觀察細致入微……
最重要的是要“身強體壯”。
水水想到前兩天在手機上刷到的資訊,說是華國的男人的那方面有14億都是不太行的。
而且這新聞報道被中央警告了之後……
只是言語“違規”,倒沒有說他們涉及“造謠。”
水水瞬間對男人的要求又多了條硬性規定,那就是“精壯有力”。
畢竟她可不是什麽純情小白兔!
做人不就是為了開心?
水水被企業一路抱着走向了屋內,她泛着晶瑩的視線中,恍然間記得身後有被她留下的人,一個回頭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招呼,“黎沫,別在外面了,快點進屋。”
蘇黎沫站在臺階底下,剛剛看着水水和祁晔親密的一幕,簡直覺得自己是個擺設。
而且是那種很容易被忽略的擺設。
她已經很久沒有遭遇這麽被冷落的感覺。
水水被祁晔溫柔的放在沙發上,祁晔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便轉身離開,水水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很想說句:“你把衣服穿上吧!”
但是想到室內的溫度不低。
而且自己才是嬌弱的人。
當然也是享受着衣服上裹挾着的小蒼蘭的香味兒,讓她只覺得這體溫中頗具暧昧的溫存,當真是有些不舍得脫掉。
蘇黎沫優雅的從門口處走過來。
水水聽到了聲音,快速的收回繼續看祁晔背影的視線,平靜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黎沫,坐。”
“嗯。”
蘇黎沫緩緩走向水水,拘謹有禮貌的坐在了沙發上。
這時目光對上水水依舊發光的眸子,偏頭笑着看她,一副有點想要探出究竟的好奇,但是她沒有說話。
只不過水水倒是很快的領會她的意思,擺擺手,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那是怎麽樣?”
“朋友。”
“只是朋友?”
“要不然呢?”
“只不過什麽樣的朋友能對你表現得這麽關切,把衣服、圍巾脫給你不說,還把你抱進屋裏來,要是說你男朋友,我還有點信。”
蘇黎沫低頭笑着,有些不老實的開始打趣水水。
“真的只是朋友,他這個人就是人品太好,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的善心大發。”
“那麽為什麽只抱你?不抱我?”
“你也想被抱?”
“那是當然。”
蘇黎沫仰着頭,傲嬌的将臉朝向一邊,這時正好看見了遠處提着醫藥箱走過來的祁晔,兩個人的視線交彙之下,頗具尴尬。
水水倒是還未知覺,懶在沙發上,直接笑出了聲,“你要是喜歡他,我下次幫你牽線搭橋啊,不過,他這個人确實挺帥的,配你正好。”
蘇黎沫沖向水水,擠了擠眼色。
但是水水還在繼續的說話,“要是他看不上你,那就是他不知好歹,我一定教訓他,但是這種事情的幾率很小的,畢竟他要是看見你,就應該走不動路了。”
水水說着話,依舊旁若無人的笑着。
身後覆蓋來了一抹沉靜的陰影。
水水圓睜了眼睛,看着蘇黎沫偏頭只是端莊的笑着,沒有同她說話,她也瞬間像是語塞的,便講不出更多嬉鬧的話語。
餘光中注意到祁晔走到自己的身邊,然後搬出了茶幾底下的小板凳。
他坐在自己的跟前。
祁晔沒有等她反應出尴尬的臉色,又伸手抓住了她微微縮回的腳,自然的放置在他的大腿上面,溫柔的視線下移,落在她傷痕斑斑的腳上。
明明他的動作很是輕。
但是水水只覺得有些微的疼痛,是癢癢的酥麻,軟在她的神經上。
“等下會有點痛,忍着點。”
祁晔低沉的嗓音給人別樣的宛轉,倒是非常的合他嚴肅的狀态,畢竟他的聲音能讓周圍的一切尴尬都變作安靜。
蘇黎沫沒有繼續看他們兩個人的狀态,伸手捧住桌上已經盛好熱水的透明杯,緩解手上的涼意。
祁晔将手裏蘸了醫用雙氧水的酒精棉擦在水水的傷口上,幫她清理着上頭的髒東西。
眼神直視出來的光芒當真是溫和、認真。
水水別過頭,不再注視着這麽溫柔的舉動,畢竟她說不出來:“停下,讓我自己來!”
這個世界上,她最是讨厭不識好歹的女人,有這麽帥的男人願意這麽體貼的照顧自己,哪裏有道理讓他走開的?
水水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對男人拒絕“暧昧”的原則,在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就變得不值一提、蕩然無存了。
也許只因為從前的那些男人還不夠帥吧。
畢竟只有這個理由能說服自己的情不自禁。
祁晔将水水的傷口清理幹淨後,在站起身前,手指牢牢的抓住水水的腳踝,低聲溫切的囑咐道:“晚上就盡量乖點吧。”
“乖”這個措詞往往是特別的魔性。
尤其是長得帥的人出口,就讓人像是癱瘓了語言組織功能,讓人毫無招架之力,水水将那雙塗滿藥水的腳板正的歪着,晾在房間裏的暖風下。
“車鑰匙呢?”
水水聽到祁晔的話,默默的将口袋裏的車鑰匙遞出去。
祁晔拿了車鑰匙後,沒有任何話語的便出了門口,水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瞬間想到還沒有告訴他人在哪裏?
“黎沫,你去帶他找一下人。”
“嗯。”
蘇黎沫快速的走向門口,目光中已經看見祁晔将一個大大的編織袋扛在肩膀上,并且單手自然的固定,另一只手伸手關上的後備箱。
這個體力同水水是差不多能抗衡。
她感慨的點頭,正準備放心的進門,身後傳來男人喚她的聲音,很是平靜、很是紳士、也很是疏離,“蘇小姐,等等。”
蘇黎沫停下腳步,緩緩轉身的時候,将眉腳上挑,揚出很是自然的笑意,“有事嗎?”
“剛剛她說的那些話,不要放在心上。”
“什麽話?”
“蘇小姐長得很美,一定有很多人追求,祁某人沒有福氣,心裏早就有了屬意的人。”
蘇黎沫看着祁晔單手扛着巨大的編織袋,面對着她的時候,說出好是一本正經的看似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