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在醒來的第一句話,是握住了身邊人的手,用着從來不會表達的示弱的口吻,求着眼神道:“不要告訴池城!”
在她醒來後的那天,她在浴室裏足足待了三四個小時,一直瘋狂的沖洗身上污水泥濘的味道……
她生怕自己的身上有着臭水溝的厭惡。
雖然她在外人的眼中是一個堅強到不行的女特種兵。
或者是一個嬌媚欲豔的野玫瑰。
但是在她卸下铠甲的時候,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到再不能平常的女孩。
池城同謝贏再次回來辦公室前,謝贏轉頭淡淡的囑咐着池城将情緒收拾幹淨,畢竟衆人膜拜的“五星上将”不該是他這個樣子。
至少在任淼淼的心裏,從來沒有希望池城為她有情緒的波動。
池城的情緒收容的很快。
他也明白自己要想保護別人,首先自己得是一個稱職的男人,而學會僞裝,讓別人看不到自己的傷痕和觸角,那是他要給人外在表象的第一步。
任淼淼回頭淡淡的看了一眼大屏幕,與池城對視片刻,她的眉頭在颦蹙之間,很快的于眼神沉下的時候,再次給人冷冰冰的狀态。
她看着極其的嚴苛,像是純心來找茬的不對付。
水水從座位上站起來,眼神清淡的看了一眼身前還有些怔住面色的任淼淼。
任淼淼問:“你好了?”
水水點了點頭,不假思索的伸出胳膊,聲音倒是清淨的“嗯”了一聲,然後等着任淼淼接過她手裏的試卷。
在場的衆人都有些愣住,甚至是無法理解……
這只是過了十五分鐘不到啊。
他們都覺得水水坐在位置上還沒有将板凳給整熱呢?
甚至他們都還沒有來得及唠嗑幾句話?
還沒有說幾句特別重量的奚落。
“這就自我放棄了?”
衆人心裏想到的都是這麽一個不謀而合的內容,畢竟他們眼裏的水水的确不是個超級優秀的學霸。
也就在糊弄人上,算是挺厲害的……
每次都是提前交卷,給人一副牛逼哄哄的樣子,讓人覺得她真的做出來了呢?
她的這個狀态騙下不知情的別人興許還可以,但是對于他們在場的這些人來說只覺得可笑,他們都太熟悉她了,她從來沒有聽過一節課,怎麽可能寫的出來呢?
這些題目都是極其專業的難題,得是有過極其豐富儲備的知識才能運用在題目上的。
衆人等着水水被劈頭蓋臉的罵一頓!
也就是她不懂得天高地厚。
居然當着“冷面魔女”的面,還敢這麽的狂?
任淼淼的眼神淡淡的瞥了一下手中的試卷,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支筆,她看似認真的落了五分鐘眼神在試卷上,最終手裏的筆壓根沒有機會下手。
這支筆是她用來糾錯的。
她将卷子卷起來,眼神溫和的擡了擡,頗具柔媚,“你過關了!”
“……”
随着任淼淼的這句話出口……
在場的許多人都變得很是意外和震驚。
在片刻過後,他們心裏都有一句話想出口但是始終都沒有開口:‘敢情又是一個明目張膽來維護的?’
果然是官官相護。
“經過我的督查,此次的‘霍水作弊事件’純屬子虛烏有,倘若還有人敢胡說八道,我一定會很溫柔的撕爛他的嘴。”
恐吓的話用溫柔的語調出口。
任淼淼的唇角還抹上一道蜜般的笑容,甜美的輕拉下眉梢,看向衆人的時候,“你們要是有異議的話,現在可以提出來!”
“要是沒有,作為一個男人,你們就要輸得心服口服。”
任淼淼的話語言罷,特地停了一下,眼神掃向衆人的時候,似有若無的漫不經心在打量着眼前那些欲言又止的人身上。
她的笑意更深,只覺得眼前的人當真是懸殊有別……
好的與差的層次能隔出千山萬水來。
任淼淼的視線捕捉到人群中緊張與羞愧密布在臉上的李斯鸠。
他的拳頭正緊緊的握着,看着一副很不認同的狀态,但是他的牙關在緊鎖,沒有吐出一個字。
“我看你有話想說?”任淼淼的眼神在低垂下身子的時候,稍稍揚起來,明媚的臉龐對上李斯鸠瑟瑟發抖的唇齒,“那你說啊?”
李斯鸠被任淼淼溫柔的聲音慫恿,眼神微微的怒了起來,咬牙切齒的出口:“任督察,也不過如此!你們都是一樣的,從來沒有給我們真正的公平。”
“公平?你要什麽樣的公平?”
“他用了短短的十五分鐘敷衍了聖潔的考試,而你用了簡單的五分鐘毀滅了我對皇城警司特種部隊的向往。”
“我毀滅了嗎?”
“我以為你在這裏應該是不一樣的,你所處的身份和你擁有的威望,你給予的高貴,應該是救贖我們這些身陷在不公平裏的人的。”
李斯鸠也是膽子膨脹了,在此刻将每一句話出口都義憤填膺,“而你甚至都沒有仔細的看過他的卷子,就對他說過關了……我對這件事情不服氣!”
任淼淼看着他的狀态,沒有忍住的笑了起來……
像是看到一個小孩子當自己面發脾氣。
她的眼神極為溫靜,聲音稍微平整的鋪開:“那你覺得我該怎麽做才是公平的?是要把霍水那張滿分的試卷打成零分,你才覺得那該是正确的?”
“……”
任淼淼的話輕巧的呼在了李斯鸠的臉上,讓李斯鸠整個人僵在了原地,這時她眉毛飛挑,哼哧了一聲涼意的氣息,來嘲諷李斯鸠不自量力的狀态。
“李斯鸠,你知道你剛剛在我面前說的那些話,我能怎麽處置你嗎?”
“……”
李斯鸠沉默的站着,沒有敢說話,眼前的任淼淼雖然平靜的露着笑意,給人以溫和,但是他知道這個女人的每一句話都好像很恐怖。
“你知道聯邦總局裏有個專門關押國際罪犯的地方嗎?”
任淼淼看着眼前的李斯鸠鼻孔驀然的張大,眼神迷茫到不行的露出恐慌,她又淡淡的笑着開口,“那裏只要我開口說一句話,你就有機會同那些早就恨不得遇見新鮮小白菜的囚徒們見面了……”
“你知道他們多麽喜歡你這樣子細皮嫩肉的少年嗎?”任淼淼說着話,手指從李斯鸠的額頭上“刺啦”的劃過他的臉頰,來到他的脖頸上圈了一圈。
“你不能這麽做!”
李斯鸠倔強的擡起頭,眼神裏充滿了恐懼,但是依舊堅定聲色出口,像是寬慰自己,他沉沉的聲音帶着幾分發笑的狀态,“我只是在有權的提出我的質疑。”
“但是你在質疑我的權威?你在懷疑組織的公平?像你這樣子的人,若是上了戰場,要是一味的不懂得順從,你知道你的行為叫什麽嗎?”
任淼淼的眼神悠悠擡起來,狠下齒間開口:“你這叫叛變!”
“你這是偷換概念,我哪裏像你說的那麽嚴重?”
“那霍水……又犯了什麽錯,你要诋毀他?”
“你們都沒有嚴格的徹查事情,為什麽說是我诋毀他?你們可以信他,那你們為什麽不能信我?而且此次的他确實是有被洩題的嫌疑……他和池隊的關系,也是所有人明眼可判。”
李斯鸠也知道他将眼前的任淼淼給得罪了,此刻也不害怕再豁出去一點,“說不定,你剛剛給他的試卷,也是提前洩露的呢?”
“那你也給我聽好了,我今天就算是在這裏走個過場,敷衍你們,你們能說我什麽?你們這些人又能拿我怎麽樣?”
“你……”
任淼淼眼神瞥到李斯鸠睚眦目裂,撐開虎口掐住了李斯鸠的臉頰,她的視線瞬間優雅下來,“我告訴你,你有機會能被我敷衍,是你的榮幸!”
“我能讓霍水堂而皇之的再考一遍,是我對你們的大度和對你們的寬容,是給你們弱小不堪到懷疑的小心思的體諒,假使我今天什麽也不做,又有何不可?”
任淼淼說着話,直接轉身,一個流雲輕水的動作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背慵懶的靠在椅背上,椅子向後筆直的滑出一段距離。
她慵懶的耷拉下眼神,掃了在場一群有些怒不敢言的人身上,“正義學堂的公平與否,你們沒有資格質疑,因為在這裏,不是為了你們的慈善而組辦的!”
“在這裏的每一個教員,都比你們有眼睛,有判別的能力,他們知道誰才是最合适入選的,你們在場的所有人中,有誰能自信你們就是我們想要的人?”
任淼淼的眼神挑了一下,唇角不屑的勾了嘲諷,“何況,我們給你們證明了,偏偏你們還有所懷疑……是你們賤,還是我們賤啊?”
“你們真當這裏是我們求你們來的嗎?別可笑了。”
紅唇映着涼光,狂邪搭着清淡。
任淼淼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了十分的害怕,她身上随之而下的氣場,給人一種近乎滅絕的狀态……
她說話時的慵懶,但是又将每一個字吐露的辛辣。
看着她沒有一點的殺傷力,但是每一個用勁的眼神都像是鑽出了利刃。
任淼淼将水水那裏拿的卷子夾在兩指之間,狹長的眉目勾了一絲神魄,眸光露着些許的光芒,唇角勾得溫和。
“我知道你們都年輕,也輸不起,我把這張試卷就放在這裏,你們看看你們能對幾題?”
衆人看着任淼淼的手腕一轉,那張被別在她兩指之間的試卷直接飛了出去。
整張紙從指腹中離開的時候,于空中突然張開,牢牢地貼在了公告欄上。
任淼淼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從眼前一群看着目瞪口呆的人中離開,她的眼神傲慢到不行,但是冷冰的就是給人一種極其匹配的狀态。
她就該是這樣子的狀态——高嶺之花,亦是地獄曼陀羅。
任淼淼經過依舊呆呆的站在原地的李斯鸠的身邊,腳步突然頓住,身子稍稍向前傾,紅唇拉開,眉眼笑開來:“你還別信,有些人她生來就是不可侵犯的權威!”
李斯鸠聽到任淼淼的話,瞳孔驀然睜大,這時一句更具備涼意的笑聲襲在耳畔,“聯邦總局的審查廳,你知道那個地方有多涼嗎?”
任淼淼笑着說完話,挺着身子自顧自的出了大廳。
這時好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看着任淼淼遠去的身影,待任淼淼離開後,他們方有些回神來的将目光落在大廳裏。
許弋此時正信步的走向了公告欄。
一雙清澈的眸子落在了那張布滿了隽永字跡的試卷。
他若有深思的看着上面的一道道題目,終于明白了任淼淼說的那句“你沒有資格”是什麽意思……
這張試卷上有很多高深莫測的題目,許多的解題思路還是環環相扣,暗藏玄機。
他看着,有些不自覺的眉眼笑開來的感慨,“我确實是做不出來!”
許弋看向了遠處一臉困倦的坐在位置上的水水,他的眼神充滿了欽佩,他這個人果然是如他所見到他的第一眼般,那麽的奇奇怪怪!
明明他什麽都很厲害,但卻是表現什麽都不在乎?
甚至讓人覺得他什麽都不行。
水水在位置上感覺到有一道具備重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側臉,她頓感意外的回頭看了一眼,許弋沒有避讓的正巧迎上了水水的目光。
“你看我做什麽?”
水水無聲的張着口,用困惑的眼神示意許弋回答自己,但是眼前的許弋只是靜靜的看向她,倒是沒有準備開口說話的意思。
他在自己眼裏的狀态,就像是一個摸不着頭腦的傻子。
水水聳了聳肩,只覺得莫名其妙,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挺聰明的,但是此刻硬是讓人覺得有些迷惑了,她覺得他眼神裏的笑意給人莫名的錯覺。
若是他多看自己一眼,她生怕他即将就要彎了!
盡管他和程東的故事,也已經讓人覺得他好像離一個“直男”的道路,是越來越脫離了軌道。
但是這個男人要是折在自己身上,那實在是有些荒廢了他爹媽把他生得這麽英俊潇灑。
水水頗感“罪過”的直接偏過了頭,有些感慨她身為“同性”都讓人着迷的能力。
不過放眼整個正義學堂,除了剛剛的任淼淼給大家帶來了人間滋味兒以外,好像也就自己的姿色最算是湊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