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畫風不對[穿書]第 138 章 杜常清(8)

吳觀主去了好一會兒。

他吩咐觀中的其他人端了茶給客人,但是這兩位客人——易桢和杜常清,都沒怎麽喝茶。

易桢是單純不喜歡清苦的味道,杜常清是見她沒喝,估摸着她不太愛喝,也就沒逆着她的喜好來。

等待的時間略有些久。

易桢也能理解。

畢竟多年前的某位朋友存放在自己這兒的某樣東西,能記住有這樣東西就已經不容易了,幾乎不可能一提起來立刻找到在哪兒。

如果一提起來就立刻在手邊拿出來了,就可以懷疑一下這其中是不是包含了一起多年的暗戀事故。

“我還沒見過常清的父親呢。”易桢低聲說。她覺得眼下的沉默過于尴尬了,自己找了個話題聊。

“我父親有時候會很嚴厲,但他人很不錯的。”杜常清連忙說:“他看事情很灑脫,态度也很果決。”

易桢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就順着對方的話題去誇獎對方,誇人總不會錯:“常清那麽厲害,都是父親教導出來的嗎?那常清的父親肯定也很厲害。”

杜常清:“是的。我父親的修為非常高,在存世的真人中,他也是名列前茅的。”但他說我幾十年內就能超越他,在大道上走得更遠。

這種自誇的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

“哇——”易桢十分捧場,心想果然是虎父無犬子,難怪小杜弟弟那麽厲害、修為那麽高。

唉,她什麽時候也能變得那麽厲害就好了,還是要專心修煉。

杜常清見她垂眸沉思,難得立刻就讀出了她的心思,說:“你若是不嫌棄的話,日後在修行上有問題,直接來問我就行。”

易桢笑着說好,謝謝了他。

杜常清見她笑了,本來緊繃着的神經有些放松,又說了一句:“你之前服下的蠱毒解藥,現在回到過去,是不是已經失效了?”

他之前一直很緊張,每次同她說話,都恨不得在心裏預習個三四遍,以達到絕對不會講錯話、惹桢桢不喜歡的目的。

現在見易桢神色緩和,心裏緊繃的勁頭一松懈,反而表現得比平常要好許多。

有的事情就是某個節點上頓悟了,之後便都會了,像騎自行車、學游泳一樣。

易桢點點頭,眉眼之間有幾分愁态:“是的。”她真不想再去上京走一趟,那地方邪門。

杜常清自告奮勇:“我幫你去取藥吧。你去會比較危險。”

易桢不太适應他的态度。

她之前接觸到的人,就算對她好,也都是帶着成年人的委婉和試探,倒第一次見他這樣掏心掏肺的姿态。

這便是少年的好處了。

這樣熱情似火、不圖回報,對人好就對人好,一心一意、眼裏全是她,燎原的火一樣,燒得天都紅了,仿佛要墜下流星來。

易桢對上他赤誠的眼睛,一時間倒有些讷讷,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逃避什麽一般,說:“那可太麻煩你了。”

杜常清忙擺手:“不麻煩。”

他說完這句話,恰好吳觀主轉過彎來,進了院子的門。

他們倆是坐在人家的廳堂上的,廳堂的門開着,能望見院子裏。

但是要橫穿整個院子,走到廳堂來,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的。更何況吳觀主手上托着個木匣子。

杜常清都轉過頭去看吳觀主了,忽然察覺自己的袖子被輕輕扯了扯,然後便聽見易桢輕聲問:“你吃不吃糖啊?”

他還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就點了頭。

然後他手心裏給塞進去一塊硬邦邦的米糖,糖紙完好,依稀嗅得到甜美的氣息。

易桢輕聲補充:“我最喜歡這種糖了。謝謝你幫我,以後有什麽事情盡管來找我。”

他見過的異性都不多,說過話的适齡女性更是只有易桢一個。杜常清對姑娘家的體态、言語、妝容都缺乏了解,也缺乏評判的經驗。

之前他覺得易桢好,都只是非常籠統、非常模糊的感覺。但是這一刻卻忽然察覺到了她的好從哪裏來。

待吳觀主走進來時,杜常清的耳後基本都紅了,有些神思不屬,但是明顯在非常努力地調整自己的表情。

他本來就是純良好調戲的類型,很容易因為心上人的無意舉動,而陷入全速推進的自我攻略中。

但是桢桢說了,叫別人很容易看出自己在想什麽是很不好的,會把不該洩露出去的秘密洩露出去。

他雖然之前不懂、之前不會,但是意識到了、被提醒了,就會立刻開始調整自己,把不好的部分調整掉。

吳觀主拿來的舊物,是一只金釵。

“你父親與我從前是朋友,一次生死關頭,将這東西托付給我,叮囑我好好保存,以後會回來找我拿。”吳觀主說:“所以我保存到現在。可惜他并沒有回來找我拿,我也不好處理這只釵子。”

易桢之前在易家的嫁妝中,已經見過非常貴重、奢麗的首飾了,對這只形制簡單又普通的金釵沒什麽感覺。

不過向來是這樣,一些物品是因為附加在上面的記憶才特殊的。

這是人家的舊物,她有什麽感覺又不重要。

想必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才托付朋友保管。說不定是和誰的定情信物呢。

杜常清道過謝,吳觀主也不留他們,客客氣氣地将他們送出門外。

外面已經是深夜了。

易桢一點也不困。

他們原本要回城中去,但是碰巧杜伯父來了消息聯系小杜弟弟,索性他們也沒什麽急事,幹脆讓小杜弟弟慢慢走着,和他父親說清楚了再禦劍飛回去。

慎求道館附近的風景十分不錯,走出去一截,還有架石橋,石橋前立了個碑,寫着“時移”兩個字。

“我父親說,”杜常清皺了皺眉頭:“他不需要這只金釵,讓我随便找個地方扔了就行。”

易桢順着他的眼神,去看他手上木匣子中躺着的首飾。

金釵是游魚模樣,創意很不錯,但是雕刻的手法有些粗劣,所以看着比較普通。

易桢問他:“那你怎麽想?”

杜常清猶豫了一下,說:“我還是留着吧,藏好一點。真扔了以後就找不回來了。”

他自小被教育要“乖”、要“聽話”,不能忤逆長輩,就算長輩有錯,也要委婉提出。

所以,此時雖然長輩不在,但這樣完全和父親對着幹的事情,說出來也覺得……做了錯事。

可是有的事情,明明知道不是百分百正确的,對于他來說,也是要去做的。

比如喜歡桢桢。

再比如,保存這支金釵。

“我父親與母親……”杜常清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雖然彼此不太待見,但是既然曾經是夫妻,未來說不定還會和好,到時候,這支金釵就能派上用場了。”

杜常清不太習慣和姑娘家說自己家裏的事情,或者說,他不習慣和姑娘家說任何事情。

他對未來的一切都抱着光明的希望,認為事情會往好的、他期待的方向發展。

因為他到現在為止的人生,就是這樣的。

最大最大的挫折“喜歡一個得不到的人”,現在那個人也在他身邊,正看着他。

也正因為此,才會養成那麽健康、陽光、善良又溫和的性格。

就像一只大狗狗,從小生活在愛意裏,生活條件也好,哪怕看見不認識的陌生人,也會善意地對他笑。有人會忌憚它的尖牙,但這只大狗狗可能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咬人。

“就像這橋一樣。”易桢見他說了幾句話又開始羞澀,主動幫他解了圍。

“嗯?”杜常清有些不解。

“我剛才看了一下。”易桢說:“喏,那塊碑上寫着。”

“幾千年前,大道衰微之前,這裏還是一片汪洋。曾經有三位修士大能路過此地,他們三人打賭,說誰能夠預見更久遠的未來。”

“于是,其中一個修士在海岸邊建了一座橋,說這一片汪洋會萎縮成涓涓小河,到時候橋就會派上用場了。”

“就是這橋,時移橋。”易桢說:“那碑上寫的。喏,滄海都有一天會變成桑田,未來發生什麽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杜常清“嗯”了一聲,過了幾秒鐘,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其他兩個修士做了什麽預言?這橋又為什麽叫‘時移’?”

易桢沒看完碑文,見他睜着烏黑的眼眸看着自己,蹲下來,繼續讀碑文:“我看看。”

“第一個修士的橋造好之後,第二個修士造了這塊碑,說這橋就叫‘時移橋’吧。”

“他說,不管之前叫什麽名字,很久之後會發生一件事情,這橋就會改名叫‘時移橋’,之前的名字就會被大家遺忘。所以幹脆直接叫‘時移橋’吧。”

“會發生什麽事情沒說。”她掃了一眼,說:“最後那個修士幹了什麽沒說,因為這塊碑缺角了。”

她擡了擡手,不擋住他的視線,讓他看見那塊碑。

“時移?”杜常清重複了一遍:“可能是在說,滄海變成桑田,而這塊桑田又會再變成滄海,時移世亦變的意思。”

他有點享受同她說話的感覺,哪怕是兩人對話的間隙那短暫的靜默,都讓他感覺到一些與衆不同的親密。

而這親密是他過去不敢想的。

“應該不是。”易桢站起來,又看了一眼那座橋:“如果這裏未來為變成汪洋,那這座小橋就沒有意義了。這座橋都埋在海底了、不會有人使用了,它叫什麽名字又有什麽關系呢?”

這個時候,她看見橋右側涓涓而來的溪流盡頭,好像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在往他們的方向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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