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畫風不對[穿書]第 93 章 沒有臉和不高興(下)

他們只稍微說了會兒話,就起來繼續找陰沉木了。

按理來說,不管多名貴多難得的藥材,只要願意開高價,總是能買到的。

但是陰沉木又是例外。

陰沉木是皇家特供的棺木,明令禁止不允許私人培植。野生的陰沉木又是一種靠玄學采摘的植物,各個醫館也都沒有備貨——畢竟萬一有人挖到野生的陰沉木,賣給大戶人家做棺木比賣給藥鋪要賺錢得多。

去和現成有的人家買也不切實際。這可是人家給自己備的壽材,怎麽可能輕易賣給陌生人。

總之還是指望自己比較靠譜。

尋找進度推到70%左右,終于還是卡住了。

因為苦山上來人了。

是一隊數十人的侍衛,穿着宮中的禁衛制服,打着火把就上山來了,正好和易桢他們撞了個正着。

侍衛中領頭的是之前那個待在延慶公主旁邊的紅衣壯漢。好像叫蔣虎來着。

蔣虎顯然也還記得他們倆,他一身喜慶的紅衣,腰間別着兩個錘子,有點憨憨,誤會了他們倆的目的,摸着肚子問他們:“你們倆也是來找郭家那小子的?真巧啊。”

易桢都在山裏呆了大幾個時辰了,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麽,見蔣虎态度很熟的樣子,也不客套,直接問是怎麽回事了:“什麽?郭家又怎麽了?我們是來山裏找藥的,我那個同伴被打傷了。”

郭家不是剛剛才有個女兒被當街刺殺了嗎?這個時候不應該在辦喪事嗎?

蔣虎笑憨憨地:“你們不知道嗎?就是郭家去年年末剛認回來的那個庶子,他生母是妖修,他自己看着是個十成十的人模樣,誰知道竟然妖性未脫,今天下午在琉璃廠那邊又傷人了。”

易桢心裏微微一動:“那個庶子多大啊?”

蔣虎比了個高度:“大約這麽大。”是個小孩子。

這個紅衣壯漢有點直愣愣的感覺,一直被自己主子灌輸“徐賢是公主的敵人”的念頭,那麽遞推一下,“徐賢的敵人就是公主的朋友”,所以和易桢他們說話套情報完全沒問題。

穿着制服的其他禁衛已經散入山林去搜人了,只有蔣虎還在和他們說話:“去年年底上京鬧了好一陣子的抹臉鬼,北鎮司一直抓不到人,被笑話了好一陣子。結果今天那孩子當街發瘋傷人,才知道去年年底鬧的抹臉怪是世家的庶子,又有世家的小姐幫忙遮掩,搜尋對象一開始就錯了,難怪抓不到。”

說的是上京去年年底鬧得滿城不得安寧的事情:晚上走夜路回家,一不小心就會被妖異把臉抹掉。

這個“把臉抹掉”,說的不是臉皮被掀掉了,而是非常血腥的“前面半個腦殼都被削掉了”,只剩下後面半個後腦勺。

因為手段極其殘忍且熟練,還是單純的物理攻擊,北鎮司抓不到人的時候一度懷疑是某種機動性強的小型野獸,傷人不為了飽腹,單純為了好玩。

杜常清回過味來了:“被刺殺死掉的那個郭家小姐就是包庇自己庶弟的人。”

易桢記得那個被刺殺的郭家小姐叫“郭穎”來着。

紅衣壯漢蔣虎摸完肚子開始摸自己的後腦勺:“是啊,本來好幾個月都沒出抹臉鬼傷人的事情了,那事就這麽揭過去了,誰知道昨天下午郭穎小姐被刺殺,她那個庶弟看見她的屍首就發瘋傷人。”

易桢:“嗯?郭小姐的屍首就一直放在街上嗎?不給她收斂嗎?”

杜常清說:“枉死之人,不能立刻收屍的,否則亡魂的怨念可能會留在家裏不走。最多叫人圍起來看着。”

蔣虎點頭:“你們一直在山裏找藥的話,有沒有看見那孩子的蹤影?它跑得可快了,北鎮司在搜城呢,但是我們家公主說那孩子可能受驚跑回山裏了……它那個妖修母親以前就是在這個山裏住着的。”

杜常清和易桢一起搖搖頭。

蔣虎也不在意,樂呵呵地說:“好,那我和他們一起找了。”

還好心提醒他們:“你們快下山去吧,待會兒北鎮司的人也來了,可能找不到人直接把你們抓回去了。”

杜常清往遠處看了看,确實是有數十個修士在快速接近,估計就是北鎮司的人,于是對易桢說:“他們反正是找人,不會掘地。我們先回村子裏去休息一下,等他們找到人了,再繼續回山上找藥吧。”

易桢點點頭,她也不太想卷入延慶公主和北鎮司徐賢的紛争中。

更何況昨天下午好像就是她給那個妖修的孩子指的路……

再摻和進北鎮司的事,要是被徐賢抓走了,會遇見什麽事先不說,道長就沒人照顧了呀。

她只是給迷路的小孩指了個路。

怎麽會這樣。

杜常清不知道這茬,見她挺迫切地點頭,還以為她是真的累了,便匆匆和她一起下山了。

兩個寡婦小姐姐都還沒睡,見他們來了,抿着嘴笑,好像早知道他們今晚要回來,起身帶他們去房間裏休息,還端了碗熱騰騰的面來。

易桢滿足了。

她永遠喜歡又香又軟又貼心的小姐姐。

易桢洗漱的時候和站在一旁陪她的寡婦小姐姐說起抹臉鬼的事情,寡婦小姐姐神情竟然有幾分蕭索:“難怪這村子裏的人死了好幾個,原來就是旁邊山上出來的妖物。”

寡婦小姐姐又笑:“難怪那鬼不傷年輕女子呢。它母親和它姐姐都算是年輕女子,它母親自己是妖修還好,它姐姐就是個平常女子,誤傷了還真不好說。”

這時另一個寡婦小姐姐從窗外經過,聽見她這話,插嘴道:“郭家那個妖修妾室早就死了,恐怕還是它姐姐的原因多。”

易桢雖說知道這件事本質就是無差別連環殺手落案伏法,但是想起那個倒在血泊裏的郭穎姑娘,不僅嘆息一聲:“它殺了那麽多人,結果不僅報在自己身上,還報在它姐姐身上了。”

寡婦小姐姐還沒聽說郭家小姐當街被刺身亡的事情,聽易桢說了一遍,也挺唏噓,不過她不太贊同易桢的說法:“郭家小姐把那個窮孩子趕出去,還打斷他的手,她被殺是這件事的報應。那個殺她的窮孩子被抓進北鎮司裏去,就是刺殺郭小姐的報應。”

理的好清楚。

這些寡婦小姐姐每天在家沒什麽事情做,現在好不容易遇見了比較好玩的事情,自然是抱着極大的熱情的。

但是她們到底是結過婚又喪夫的人,個人經歷非常豐富,也很懂得人際交往,見她洗漱完了,也沒繼續纏着她聊八卦,而是貼心地讓她早點休息。

易桢哪睡得着。她覺得自己一閉眼就是被不知哪裏來的狗男人擄走。

對不起以前還不滿姬總您海王,現在她覺得海王真是個好屬性,至少不像在軒轅昂張蒼徐賢手上,一不小心命就沒了。

易桢在燈下背書。

平常寡婦小姐姐們晚上是不點燈的,省錢。但是易桢他們給了挺豐厚的租房子報酬,寡婦小姐姐不好意思,主動過來給他們把燈點上了。

易桢其實沒有多少書要背了。

原主手上是有很多隐生道的心法、咒術課本的,估計是張蒼早期給她的,後來對她失望了也沒收回去。

但是再厚的課本,也蓋不住易桢這麽時時刻刻地背。甚至她在洛梁的時候,每天就睡四五個小時,起床除了吃飯就是背書練劍。

因為練劍沒辦法有什麽太立竿見影的效果,主要還是背心法咒術。畢竟她在隐生道咒術方面真的天賦極高一點就透,背了就能用,毫不誇張。

這就相當于數學書翻一遍直接就能上場考試,一考一個滿分。

只不過因為真修比較淺薄,能用,但用出來的效果往往不盡如人意。

現在初階中階的咒術基本都背完了。再往上背是沒有意義的,高階的、上品修士的咒術沒有深厚的真修支撐,根本就用不出來。

就像都是淺淺一層油,小電摩能開一會兒,大貨車連發動都發動不起來。

但是真修是心法運轉、一點點煉化天地間清氣才有的。

天賦高如小杜弟弟,也是幾十年如一日這麽修煉出來的。

倒也不是沒有捷徑走,易桢在論壇上看有人說找個合格的爐鼎吸他的修為就行。

易桢還很認真想過這條路,最後因為該死的自尊心放棄了。結果往下一拉,發現養爐鼎這條路也不是人人都能走的。

除了本身就是搞雙修起家的歡喜道,其他人這麽搞,哪怕真的吸來了真修,這種真修也是非常不穩定的,指不定什麽時候坑死你。

帖子後面還總結了許多補充說明,看來廣大修士在偷懶這條路上真的做過很多嘗試。

除了雙修共同進步、養爐鼎吸取爐鼎修為之外,還有一種不用修煉就獲得真修的辦法。

同門修士之間,修為高的人可以向修為低的人轉移真修,但一般沒人這麽做,修為低的人一個扛不住就是直接爆體而亡,可沒人拿性命開玩笑啊。

但搞雙修起家的歡喜道沒有這個限制,這個道派的修士可以随意給他人輸送真修,堪稱修道界的O型血(注1)。

總之,易桢這種普通修士,不要老想着走捷徑,踏踏實實修煉才是正道。

如果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一定好好向姬總學習時間管理和熬夜不猝死的技巧。

易桢入定了還不到一個小時,就被打斷了。

夜已經很深了,甚至再過會兒就要天亮了,四周非常非常的安靜。

易桢聽見了門外走廊上急促的腳步聲,除了腳步聲,還有小孩子哭得厲害發不出聲音來的那種喘息,已經很近了,幾乎是就在門口。

草,不會是……那個喜歡砸別人腦闊的人妖混血小弟弟吧。

別吧。

她只是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況下好心指了個路,他不會把自己姐姐的死亡直接和她聯系在一起來找她報仇吧……

不對,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有什麽理智可言。

易桢立刻起身,摸到自己的劍,警惕地盯着門口。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易桢還沒看清門口站着的人是誰,就已經聽到一聲兵刃相擊的清脆響聲。

準确的說,刀鋒和指爪相擊的聲音。

村子裏的屋子都是平房,小杜弟弟的房間就在斜對面,他聽到異響趕到她門口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剛好趕在那孩子把她門推開的瞬間把他整個人擊退了。

杜常清無意傷他,把人逼退之後迅速進了屋子,确定易桢一點事都沒有才放下心來。

這麽大的動靜,那兩個寡婦姐姐也被驚動了,匆匆穿了衣服出來看怎麽回事。

易桢輕輕說:“他速度好快。”要是來修隐生道,絕對是蒼老師夢寐以求的好材料。

杜常清見她不自覺地靠近自己站着,心裏有微末的歡喜,低聲解釋道:“他母親應該也是速度快的妖修,在他身上速度快的天賦更加強橫,但是同時恐怕也加強了妖修身上嗜血偏激的性格。”

易桢:“異族通婚好危險啊。”沒有生殖隔離也麻煩多。

雖然魚哥确實長得好。

杜常清見她一臉确信,想着自己反正和她是同族,雖然并沒有多贊同她的觀點,還是附和地點了點頭。

杜常清護着她出去,那孩子修為極為淺薄,卻擁有令人難以置信的高敏捷,被杜常清擊飛出去,在半空中調整了一下姿勢,也不敢再去找易桢,匆匆忙忙想重新隐沒到黑暗中去。

然後就被一鞭子從半空中抽得滾在地上爬不起來。

易桢心裏咯噔一聲。

她原本在有光的屋子裏,驟然走到漆黑的夜裏去,眼睛不适應,一下子看不清外面具體是怎麽回事,先是聽見了一聲冷冷的嗤笑,随後才發現這個簡樸的院子裏已經站滿了人。

宮中的禁衛和穿着黑色控鶴襖的北鎮司諸人泾渭分明,方才徐賢的那一鞭恐怕已經抽斷了那孩子的大半肋骨,他躺在地上動都動不了,嘴裏依舊是那種哭得說不出話來才會發出的喘息聲,破風箱一樣的喘息聲中,還有破碎的小聲呼喊:

“姐、姐姐,姐姐救救我……”

可是他姐姐已經死了。

北鎮司諸人和宮中的禁衛對峙着,一時雙方都沒有輕舉妄動。

兩位寡婦小姐姐縮在牆角,不敢有任何動作。

“這次是我先來的,徐督主。”延慶公主的車架停在這個簡樸小院的正門外,因為車架太豪華,比門都大了一圈,延慶公主已經從車架上走了下來,慢條斯理地說。

她換了身衣服,現在身上的衣服都是紗制的,茭白輕紗,全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的,只有手腕微微露出一點光潔的皮膚。

“北鎮司抓不到人就罷了,現在還來搶功,徐督主的臉還要不要了,嗯?”延慶公主是剛到,微微揚着下巴,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

徐賢眯着眼睛笑:“哦?我哪裏搶功了?人是我趕離上京的,抓是我親手抓的,搶了公主哪門子的功?”

延慶公主冷笑道:“明明是我的人在這裏守株待兔逮到的,徐督主真會睜着眼睛說瞎話呢。之前幾個月都抓不到人,現在我一抓到人就出來搶功了?”

徐賢:“公主硬要說是自己的功勞,徐賢也沒有辦法。但是這兇犯落到公主手上,只怕公主要被他蒙騙了,徐賢實在是擔心。上刑我們北鎮司最是專業,保證扒他一層皮他也還活着,一句騙人的假話都不敢說。”

延慶公主冷聲道:“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被他蒙騙?”

徐賢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是啊。公主別看他小就覺得他可憐了,他殺人的時候眼睛都不眨呢。之前公主明明覺得那個刺殺郭穎的小刺客可憐無辜,但是那個小刺客當街殺人,罪無可赦。現在只好把一切的罪魁禍首——喏,郭家這小子殺了血祭那孩子一場。公主不覺得這建議好極了嗎?”

延慶公主質問道:“郭家這小子什麽時候是罪魁禍首了?”

徐賢拍拍手:“哎呀,公主,都說了我們北鎮司用刑有一套啦,那小刺客什麽都說啦。”

“那個郭家的郭穎小姐呢,要把這小刺客趕出上京去,就是因為這個小刺客發現了她那位庶弟的秘密呢……只不過那小刺客根本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郭家的庶子,只以為是個什麽怪物呢。他也挺冤的。”徐賢往院子中間望了一眼,笑了:“郭小姐到底是個姑娘家,都下手了,還不幹淨利落一點。現在你看,反而把命送掉了吧。”

他眼底有譏諷,不知道算不算恨鐵不成鋼,眼神一轉,落到延慶公主身上,多了幾分看不清的複雜:“公主,我說的對吧?”

延慶公主有什麽表情,易桢看不見。她在杜常清身邊,聽見徐賢說了這麽些話,心裏“啊”了一聲,想着果真是……一報還一報。

郭家的妖修庶子野性未改,半夜跑出去殺人玩,最後被北鎮司收監,恐怕要極刑收場。

郭家的郭穎小姐,為了包庇殺人的庶弟,把來投奔郭家的鄉下孩子打斷手趕出上京,最後被這個鄉下孩子一刀斃命。

帶着一個劣質手镯的破落貴族後裔,從鄉下來到上京,以為憑着自己的刀法可以成為郭家的門客,卻被打斷手趕了出去,一刀殺了毀掉自己未來的郭家小姐,最後因為當街殺人被北鎮司治罪。

延慶公主大約是有些累,往護衛在一邊的紅衣壯漢身上一靠,眼皮一掀,直接不講理了:“這到底是世家的子弟,就算是殺了人,也應該歸世家處置。花朝節在即,徐督主也不想鬧得太難看吧?”

徐賢見她懶洋洋的,心裏知道她這麽姍姍來遲是去幹了什麽,音調也憊懶起來:“我倒是不知道公主原來是世家出身。殺人就是殺人,殺了那麽多人就要關起來準備秋後淩遲。”

延慶公主大約以為他這句話依舊是像以前那樣陰陽怪氣,但是細細分辨卻不是,她的眼眸中浮現出幾分匪夷所思:“徐督主,這天下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就是你。你手上有多少人命自己不知道嗎?”

徐賢眯着眼睛笑,仿佛在挑釁:“對啊,公主記得早日殺了我給那些枉死之人報仇,這才是維護了世間的公平。”只不過公主打不過我、也殺不掉我。

易桢有點讀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什麽,但是她好像明白延慶公主的行為邏輯了——延慶公主其實并沒有什麽堅定的立場,所以她前後兩次持方自相矛盾,她只是習慣站在徐賢的對立方。

延慶公主覺得他又在陰陽怪氣,真的有些累了,打了個哈欠,挑了挑眉:“我從來就不是你放在心上的對手——反正你就是要和郭家杠上是吧。郭家這次好像不打算保這個妖性未脫的小子,你下手太重也沒人在乎。”

還是在暗示他下手快點,給孩子一個痛快。

徐賢也沒做什麽承諾,行了個标準的告退禮,背過身去示意自己的下屬将在院中痛苦呻吟的男孩帶走,幾個剎那,滿院子黑色控鶴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延慶公主覺得很無趣。

她想救的人并沒有救下來,給徐賢添堵的目的也沒有達到。正轉身要走,忽然餘光瞥見了易桢,十二時辰之內幾次三番地遇見這個姑娘,她忽然起了興趣,往易桢的方向邊走邊問:“這位姑娘到這裏來是做什麽?”

易桢還沒答,紅衣壯漢蔣虎就已經把剛才她的話全部轉述給了延慶公主。

“哦?找藥?在苦山?是要找陰沉木嗎?”延慶公主問。

延慶公主雖說是公主,但一身華貴的珠寶首飾,再加上她本身的氣質偏成數,看着不像是公主,倒像是個貴妃。

她身邊又總跟着一個紅衣壯漢,看着像是貴妃帶着擁戴自己的皇宮禁衛軍首領,氣勢洶洶要去砍了皇帝和皇後,自己來坐江山。

易桢見她沒有惡意、只是關切的語氣,有些不好意思,照着記憶中的樣子行了個應該合規的禮:“是的。”

延慶公主已經完全回想起來了:“哦,那個道長的傷啊。”

她非常大方地朝易桢發出邀請:“陰沉木我有啊,別蹲在山上找了,我送你!”

易桢一直到被延慶公主拉上車架都覺得有點不現實。

她隔着紗帳朝小杜弟弟偷偷揮了揮手,被延慶公主看見了,穿着茭白輕紗的公主倒是沒生氣,撐着下巴看她:“小妹妹,你真是年輕,還喜歡這些臭男人呢。”

延慶公主懶懶地趴在榻上,她剛才拒絕讓小杜弟弟一起跟着,理由也很充分:“帶外男回宮裏像什麽樣子!”

易桢覺得這個延慶公主似乎還可以指望一下,更何況昨晚找了一晚上也找不到陰沉木,要是能走一趟就拿到手,那絕對是血賺。

她心裏還抱着一些不好對他人說的心思。易桢一直覺得祝由科這種靠蠱毒來治病的醫科有些匪夷所思——因為她這一路以來的目的都是要解掉身上的蠱毒,蠱毒在她心中是非常危險、非常不好的東西。

道長幫了她那麽多,她也要盡力幫道長治好病才對。

多和延慶公主套套近乎、讨好讨好她,延慶公主好像還挺大方的,也挺喜歡漂亮小姑娘的,萬一她有什麽特別厲害的醫修朋友呢……

真的有點擔心道長啊。

易桢在心裏悄悄嘆了口氣,忽然又想到在原書《禍心》裏看到的關于道長對原書女主“易桢”一往情深的只言片語,有些恍惚,但還是朝延慶公主露出了大家都喜歡的,小姑娘的嬌憨笑容。

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亮了。

各地的世家子弟都在全力往上京趕來,自北戎而來的穎川王軒轅昂已經離上京不遠了,他遞給延慶公主的正式拜貼已經遞到公主帳外了。

雖說已經提前用玉簡通過氣了,但是正式拜貼還是要遞的。

延慶公主掃了一眼那張拜貼就躺回榻上,漫不經心:“知道了,收着吧。”

她回頭看了一眼易桢,覺得這個小姑娘一點首飾一點妝也沒有,真是幹淨得要命。

延慶公主真喜歡幹淨。

雖然知道這麽做很危險,但是延慶公主覺得這個幹淨的小姑娘并不會對自己下手,于是就很自然地枕在了她的腿上。

延慶公主很信任自己的感覺。

她身邊是沒有特別親近的婢女的。原本皇室成員身邊親近的女官都是從世家裏挑出來的,但是現在的世家已經不是皇家可以指揮駕馭的了。而一般出身的婢女,總是被查出來和北鎮司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延慶公主最喜歡幹淨的女孩子,可惜她認為自己已經不是了。她把手覆蓋在自己眼睛上,拉高的衣袖下是泛着青紫的淤痕,感嘆地說了一句:“不知道這個花朝節的煙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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