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碩的話還沒說完,戴森本人就在一衆警察的護駕下,走到了董碩的身邊。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就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覺得什麽人要來殺我一樣,整個房間的溫度好像都突然安靜下來了,隔壁的人也好像一動不動的,所以就尖叫了出來……”路過的時候,戴森還在對着身旁的警察說着些什麽。
“她在小區裏晨跑,跑到一半去了物業中心的洗手間,幾個女性同事跟了進去,我們男的不方便,就守在了門口。”等大家的目光從戴森身上收回來後,佘銳解釋了起來,“就在她進去了三四分鐘的時候,試衣間裏突然傳出了她的尖叫聲。我們第一時間趕了過去,救護車什麽的也全都聯系好了,結果卻什麽的都沒發生,就只是她一個人在隔間裏指着門尖叫而已。”
“無論是從工作人員口供還是現場初步勘查,都沒發現任何可疑之人進出的痕跡,可她一口咬定她感覺到了不對勁,我們就只好把她帶回來筆錄了。”佘銳聳了聳肩,“估計也但願只是虛驚一場吧。只是大家生怕她出事,稍微有點反應過度,又是警車又是救護車的,現在把整個小區都弄得有些人心惶惶。”
聽到這兒,董碩瞄了身邊的盧苓韻一眼,卻發現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說到救護車,”佘銳還沒說完,“也是巧了。本來以為是空跑一趟的,結果小區裏有個男孩正好那時候癫痫發作,結果就順便把他拉去了醫院。”
“什麽?”盧苓韻目光一閃,突然擡頭。
“我說,有個男孩兒癫痫發作,本來是來幫戴森的救護車,正好把那男孩兒給第一時間送去醫院了。”
“啥時候?”盧苓韻追問。
“還能啥時候,就十幾二十分鐘前呗。”
“哦。”盧苓韻點點頭後,又恢複了那心不在焉的樣子。
董碩注意到了她的反應,卻一時半會兒也只是理解成了盧苓韻通常的腦回路奇特而已,沒有太放在心上。
事情講完後,佘銳轉身跟上了刑警隊的大隊伍,董碩則帶着盧苓韻走到了電梯口,打算上四樓。
電梯來了,門開了,可盧苓韻卻突然停住了。
“怎麽了?”董碩問。
“我去趟洗手間,”盧苓韻說,“你先上去吧。”
“哦。”
兩人就這麽分開了。
電梯門關上的時候,董碩的心頭突然閃過一絲不安,這種不安甚至驅使着他摁向了電梯的開門鍵,可門卻沒開,因為他按的時候,電梯已經開始上升了。他将手收回來舉到面前,搖了搖頭,将那種不安理解為了是自己的多想。
之後的一整天,董碩就一頭紮進了形形色色的案件裏,完全忘記了清晨這小小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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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隊,”董碩辦公室的門被推了開,是曾?捶跡?“出來吃點巧克力呗,補補腦。我女兒去旅游帶回來的特産,味道挺不錯的。”
“嗯……”董碩擡起了腦袋,可思緒還沒轉過來。
門開了,所以門外特偵隊隊員們吃巧克力補腦時的唠嗑閑聊,就毫無遮擋地傳到了董碩的耳朵裏。
“都來了嗎?吃點東西喘口氣呗,勞逸結合工作效率才高。”不知道是誰的大嗓門厚德整層樓都能聽得見。
“在局裏的都來了吧?”另一個人。
“咦?老蔡,你們組新來的那個技術員呢?”
“你是說小盧?”是蔡馳的聲音,“不知道咋回事,她今天沒來,也沒請假,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麽急事。”
“嗯?沒來?我今早還見到了啊,”這嚼着東西說話的人,是佘銳,“和董隊一起來的。”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董隊給她安排了些什麽特殊任務?”是陳法醫。
“董隊吶。”是蔡馳,語氣有些話中藏話,“說到董隊和小盧,你們不覺得咱董隊……”
這時候,董碩突然站起身走出辦公室,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額,董隊……”蔡馳差點一個巧克力嗆到氣管裏。
“你剛剛說啥?”董碩問,表情很是嚴肅。
“不是不是,就是開個玩笑……”
“盧苓韻沒來?”董碩又問。
“沒,”蔡馳這才發現,董碩在意的完全不是剛才那個沒說完的八卦,“沒來。”
“也沒請假?”
“沒。”
“小佘你之後也沒看到她?”又問佘銳。
“沒啊,她不是和董隊你在一起嗎?”
“沒有。”扔下這麽一句話後,董碩就掏出手機走出了屋子。
屋裏的人略微有些在意,可比起巧克力,董碩的幾個沒什麽毛病的問題,并不夠誘人。所以也就沒人看見董碩離開時那陰沉中帶着慌亂的表情,以及掏手機是那不住顫抖着的手指。
走到屋外,董碩撥了盧苓韻的電話,可卻一直是無人接聽。他焦急地在走廊裏來回踱步了起來,終于在第五次無人接聽後,将電話號碼換成了自己妹妹的。
“哥?”是董霜,“怎麽了?這時候打電話。”
“盧苓韻在學校嗎?”董碩一上來就問。
“啊?盧學姐?你和她吵架了?”
“她在嗎?”
“我不知道诶。”從哥哥的語氣中聽到了不對勁後,董霜也沒心思開玩笑了,“你等我問問哈,等會兒打給你。”接着,通話就斷了。
等待董霜回撥的時間內,董碩又抱着僥幸心理問了宰烽,卻只是得到了宰烽今天借的特偵隊隊員名單中并沒有非警察編制的盧苓韻,這樣一個消息。接着,他又問了顧湘,問了生鮮市場,問了大學城圖書館,問了一切他所知道的盧苓韻可能去的、可能見到的人,可仍舊一無所獲。
就當董碩将注意力放到最後一個可能性上的時候,董霜的回撥來了:“哥,我問了和她一個宿舍的方學姐,還問了其他幾個和她熟的人,都說沒見到。她今天應該是沒來吧?”
“行,你要是知道她去學校了,告訴我一聲。”
“哦。”
電話挂斷,董碩心頭的焦慮更加濃厚了。他現在無比後悔,早上為什麽沒有打開那個電梯門,沒有跟上去。可事已至此,他不像盧苓韻那樣可以倒回時間,所以他只能試圖亡羊補牢。
盧苓韻不在警局,不在學校,不在餐館,不在市場,那就只剩下……百裏畫廊。
他調出了才保存上沒幾天的許軍銳的電話號碼,可卻在按下撥通鍵的時候,想起了盧苓韻提到的那“兩股勢力”。一個在誘導着她發現什麽真相,一個在極力将真相掩埋。而後者,就是躍遷,救了盧苓韻、幫了盧苓韻、養了盧苓韻的……時空旅人。
盧苓韻會在躍遷嗎?又或者,躍遷與盧苓韻的失聯有關嗎?
就在董碩胡思亂想的時候,電話通了:“你好。”是許軍銳本人的聲音。
“您好,許老板,我是董碩。”
“啊,董警官,您好您好。請問怎麽了?”
“沒啥,就是問一下,盧苓韻今天回百裏畫廊了嗎?”
“沒啊?她沒去上班?”
“早上遇到了,但之後就不見了。”董碩說,“學校、顧湘和生鮮市場我都問了,她不在。您知道她還有可能去什麽別的地方嗎?”
“應該再沒別的了,而且按照韻韻的習慣,既然去了警局,要離開也一定會跟誰打聲招呼才走的。”許軍銳想了想,問,“董警官你現在方便嗎?我們正好在警局附近辦事,過去不用十分鐘,我們見面聊吧,如果方便的話,還麻煩您把今早的事情一點不漏地講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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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警局附近的咖啡店內。
董碩将今早除去躍遷相關內容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對面的許軍銳與彭莎。
“所以,韻韻和你分開時,什麽都沒有說?”許軍銳的眉頭皺得很緊。
“只是說去上洗手間。”董碩回答。
“在那之前沒有任何反常的舉動?”許軍銳又問。
董碩想了想:“就是那個案子,她追問了一下救護車的事。”
“救護車,”許軍銳打開看似随意放在桌面的平板,瞄了一眼後,又立刻合上了,“癫痫發作的男孩。”和彭莎對視了一眼,有扭頭看向董碩,“再沒別的了?她沒給你留下什麽?”
“沒……”
“你仔細檢查了嗎?”許軍銳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董碩的回答,“她能在你完全注意不到的情況下留下東西,這你是知道的。”
董碩聽完連忙在全身上下翻了起來,最後竟然真的在自己挂在皮帶上的鑰匙扣裏,發現了本來不存在的兩樣東西:一個就是董碩自己送給盧苓韻的特質針管,而另一個則是……半截材質奇怪的吊墜。
許軍銳和彭莎一看見那半截吊墜,目光馬上就變得危險了起來,可卻又都沒說什麽,只是将那足以吓死一頭大象的威壓散布到了整個咖啡店裏。好在董碩皮糙肉厚,除了心髒顫了幾下外,并沒受到什麽實質物理傷害。
可另一方面,在看到二人此時此刻的反應時,董碩不由地再次回憶起了清晨盧苓韻說過的那些話。他們擔心的,到底更多是盧苓韻的安危,還是他們的……大業?而這個吊墜,又有着什麽特殊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