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學姐!”盧苓韻剛跨進地鐵,就聽見了這個聲音。她往四周左看右看找了半天,這才在一堆腦袋中找到了正在向着她揮手的董霜。
對于董霜那熱情還沒散盡的招呼,盧苓韻點點頭算是回應了,并沒有走過去的打算。可愛搞事的老天爺卻在這個時候讓坐在董霜身邊的人站起來走到了門口,明顯一副下一站下車的樣子,使得看到這個後的董霜高興的像是見着了毛線的貓,連忙一巴掌摁住剛空出來的座位,拼命示意盧苓韻過去坐。
盧苓韻不願過去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在有了之前鄒祥平那一茬後,吃一塹長一智罷了,生怕董碩那嘴巴在熟人面前把有的沒的的事全部胡亂說上一通,然後讓她見着一個人被八卦一番。跟何況,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心情去管這些對她來說跟“重要”倆字搭不上邊的東西。
但眼下這種情況……看着董霜那快要揮成了啦啦棒的手,與周圍一串算不上善意的目光,盧苓韻無可奈何地挪動了腳步。
“學姐,好久不見吶。”盧苓韻剛坐下,董霜就迫不及待地開啓了唠嗑模式。
“嗯,好久不見。”
“?G,學姐,”盧苓韻的話音還沒落,董霜的下一句就來了,“你和……”
“你和”這兩個字一出口,盧苓韻就猜到了接下來的內容,她控制不住地将眉心揉了又揉。
“你和鄒祥平時親生姐弟嗎?”
“啊?”與猜測完全不同的問題讓盧苓韻愣住了,“啥?”
“鄒祥平,”董霜将盧苓韻的反應純粹地當做了地鐵裏太吵沒聽清,所以,她又特意放大聲音一字一頓來了一遍,“他是你親弟弟嗎?因為他總是聊到你,而且每次都‘姐姐姐’地叫,口氣也不像是朋友間鬧着玩瞎認的那種。”
“唔……”盧苓韻揉眉心的動作變成了撓下巴,“你和他很熟?”用提問糊弄過了問題。
董霜還真吃了這一套,也或許因為她提問的本意就不是八卦兩人關系,而是為了引出自己接下來的話題:“算是吧,同一個英語補習班的,每周都擡頭不見低頭見。”表現出了一副很嫌棄的樣子,可話茬子還沒完,“主要是,他竟然和我喜歡的一個小說大大是三次元的朋友!你知道嗎,你知道嗎!”徹底興奮了起來。
“哦?這麽巧?”
“哎,怎麽說,”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剛起來的興頭一下子滅了,她撐住了額頭,“這個大大你可能也聽過,筆名‘大神’,就是最近挂在微博熱搜上不下來的那個。”
盧苓韻在腦海裏仔細地尋找了一圈這個辨識度極高的筆名,然後想起了某些事:“你說的是……”
“對對對!”盧苓韻還沒把後文說完,董霜就開始點頭,“就是這事兒,說實話這事兒真的讓我們粉絲挺難受、也挺自責的。”說到這兒才擡頭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學姐你知道吧?”
我還連到底是什麽事都沒徹底搞清楚呢。盧苓韻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可說出口卻變成了:“一點點。”
“是這樣的,我盡量擺脫粉絲的視角,公正點說給你聽哈。”理了理袖子,做出了長篇大論的準備,“就是前幾年,有一個算不上多有名的漫畫作者,畫風和內容和大神一樣也是致郁系的,她的一個作品不知道為什麽,核心梗和大神的小說有些像,因為她的漫畫的發表時間比大神的小說要早了幾天,所以她的粉絲就跑到大神這邊來鬧,說是大神抄他的。”
“但實際上,就這麽幾天的時間差,誰又能抄得了誰?就只是兩人碰巧想到一塊兒去了而已。但那邊粉絲鬧過來了,我們也不能放任着就讓人家栽贓,總得反擊吧?然後事情就演變成了雙方粉絲的血拼。我們人多資源多,他們明面上撕不過,就開始用黑的,動手動到三次元上去了。具體的……哎,你懂的。”
“要是沒這還好,但二三次元之間的防護壁一被碰,大大就被徹底激到了。她親自下了場,兩邊的粉絲大戰,也就變成了我們這邊由大大本人帶頭的全面碾壓。大大應該是被刺激狠了,所以一下子沒控制住,憑着粉絲群裏有些不負責任的人說的只言片語,發了條微博,就是所謂的揭發對方非法盈利和創建自殺群的那個。”
“微博是剛發出來沒多久,大大就意識到了不好,立馬删了的,但微博裏的內容卻被一些頭腦熱的粉絲和吃瓜群衆截了圖、當了真,被折騰到了警察那兒。然後那個漫畫作者就真的被調查了,雖然調查結果說了那是謠言,但敲鍵盤上了頭的網友又怎麽可能停得下來?”
“她說那私印的漫畫不是拿來出售的,而是用來送給粉絲當禮物的,網友就說這是她買通了什麽人,弄了假的證據、證人,這才騙過了警方。警方證明那所謂的自殺群只是個正常的抑郁症患者交流群,網友就會說群內的東西在接受警察調查之前,被她動了手腳。總之,她有一個解釋,網友就有一百種曲解。”
“然後,她就銷聲匿跡了,注銷了賬號,删了編輯的好友,甚至還轉了學、搬了家。大家都以為這事兒就這樣結束了,大大的某些無腦粉絲還把這事兒當做一個‘戰勝網絡暴力的裏程碑’,在讀者群裏大肆慶祝了一番。”
“誰知道幾年後的現在,那位漫畫作者自殺了,大大又被扔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當年所有用來說那位作者的話,現在都用來說大大了。什麽私售個人志,什麽潛入患者群引導自殺,只是為了獲得寫作素材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鍵盤手說不出來的。”
“我那天就和鄒祥平閑聊着閑聊着,突然聊到了這件事,然後就發現大大竟然是他的青梅竹馬!因為自從上了熱搜後,大大就失聯了,文不更、群不上、私信也沒回複,大家很擔心,生怕同樣的事情在她的身上發生。”
“所以我就想看看鄒祥平能不能幫忙打聽打聽大大情況,也不求別的,只要能讓我們确定她沒事兒就好,如果能幫我們把送給大大的一些安慰的小禮品遞過去就更好了。誰知道鄒祥平那死腦筋,左一個次元有別、右一個隐私權的鬼扯了一堆,反正就是不同意。哎――”
“所以,”滔滔不絕了一路,眼看着大學城站就要到了的時候,董霜又将話題給扯了回來,“學姐,他真是你親弟弟嗎?如果是的話,為啥你倆不同姓?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好像還有個妹妹來着?”
“是還是不是,得看你怎麽定義。”盧苓韻胡攪蠻纏地來了這麽一句後,就站起身,走到了車門前。
“額,”董霜也跟了過去,“學姐,不是我說,你和我哥之間……真的沒有啥?”
“……”怕啥啥來,這話題是怎麽扯過來的?
“因為,我上次問我哥,他也是這麽瞎攪合的。”
“……有啥是指啥?”盧苓韻死撐着繼續攪和着。
“啊,”誰知道聽到這句毫無意義的話後,董霜竟然像是吃了小米椒似的,捂着嘴巴原地蹦?Q了起來,“我問他你和他的事的時候,他也是這麽回答的!什麽‘是還是不是,看你怎麽定義’,‘有啥是指啥’,表情都一模一樣。”
“……”董碩是屬鹦鹉的嗎?
“別別別,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我懂了,懂了,都懂!學姐你不用說哈哈哈哈――”車門開了,董霜就這麽蹦蹦噠噠地下了車,向着站外小跑了起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扔下了句,“學姐,我哥要是哪裏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盡管收拾哈,不用看在我面子上手下留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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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巴不得早點告別的董霜後,盧苓韻來到了一大的檔案室。
“安老師。”
“咦,小盧啊,怎麽了?”坐在電腦前的中年女子擡起了頭。
“就是……想麻煩您件事兒,不知道可不可以。”盧苓韻一邊摸着後腦勺一邊說着。
“那得看什麽事咯,說呗。”女子取下了眼鏡。
“我一個親戚,也姓盧,是一大七六屆的畢業生來着,專業是什麽,我忘了。她們幾個同班同學想搞個同學聚會,但那個年代,您也知道,沒有網絡信息不發達,好多人到現在早就沒聯系了,而畢業照、同學名冊什麽的也早不知道被壓倒了哪個箱子底下。她聽說我是一大的,就想讓我來您這兒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名單啊、聯系方式啊、哪怕只是畢業照也好。”
“哦這個啊,我還以為是啥呢。小事小事,”女子笑着揮了揮手,“不過我現在還有幾分資料沒折騰完,你是想等我弄完了幫你,還是想自己拿了鑰匙進去找?”
“我自己去就行,不麻煩您了。”盧苓韻想了想又說,“您放心,我不會亂拿東西亂拍的。實在不行,我不帶手機進去了,放您這兒呗。”
“不用不用,你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說着,女子掏出了鑰匙,“去吧。如果找到了什麽想借走的東西,拿來給我看看,如果只是老照片之類的,給我登記一下就可以帶走了;如果是別的,帶走可能有些難,不過你可以那支筆把你要記的電話號碼什麽的記下來。雖然都這麽些年了,你也不一定能找到啥。”
“嗯,謝謝安老師。”
“不用。”說完,又将目光移回到了屏幕上,完全沒看盧苓韻走向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被鎖過一次後的保命公告:
故事內容純屬我吃飽了撐着了的腦洞,與現實沒有半毛錢關聯,請不要試圖将之搓扁了捏圓了對號入座,對不進去的,就算進去了,那也是類似今天出門踩到了香蕉皮般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