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正香甜之時,一陣密密麻麻的腳步聲讓他們同時驚醒。
萬俟軒的雙眼猛地睜開,眸中閃過的精光帶着絲絲冷酷。埋頭看了眼懷中的妻子,她正睡眼朦胧地抱着他的腰,口中不滿地呢喃:“不要動,不準欺負我…”
他無語。敢情她這麽驚醒,是在防着他化身為狼呢?原本打算點她睡穴的手懲罰似地拍拍她的臉蛋,直接搖醒她:“若兒,別睡了,今晚不太平呢。”
才說了,門外兩聲腳步也過來了,極輕微的敲門聲響起來:“公子,有麻煩了。”
随後又是錦繡的聲音:“小姐,姑爺,那些人好像是沖我們來的。”
房門很快打開,穿着整齊的兩人出現在門內,若笑的身上還多了一件淡紫色的披風。
她的眼中早沒有了睡意,卻還是蜷縮在男子溫暖的懷抱裏半閉着清眸。“錦瑟錦葵呢?”
“她們去溜達了,那些人似乎想燒我們客棧,其中幾個人她們說昨天見過,要去抓人。”
打了個哈欠,她說得事不關己:“客棧人不多,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讓他們燒吧,別讓火熏到酒樓那邊了。”周圍幾人全瞪着她,如同不認識一樣,哪知她又補充了句:“這些該死的家夥!敢吵我睡覺!明天叫他賠得傾家蕩産!”
三個男子都愕然了,聽她的意思,燒她的房子都無所謂,吵了她睡覺就不行?
錦繡對三人無奈的聳肩,她家主子就這德行,吵了她休眠那後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那個…公子,夫人,我們還是先出去吧,外面大概已經燒起來了。”方佑添看了看樓梯下面,隐約可見煙火竄進來了。
幾道身影破窗而出,直上屋頂,轉眼間,就移到了旁邊的屋頂上。
萬俟軒摟着懷中人的纖腰,視線在她臉上掃了一圈。站在這麽高的地方,她就沒有一點點害怕嗎?都沒有主動抱他…
察覺到他的意思,她只想翻白眼。當初在懸崖上她都沒說怕,現在難道還要裝出怕高的樣子麽?
眼睛轉開,看着下方火勢洶洶,兩個嬌俏的身影游走在火間,手上不知灑了什麽東西出去,那些看似洶湧的火苗就被禁锢在了外圍的牆邊燃燒着,直到那些牆上潑的火油燃燒殆盡…
四周早已喧嘩起來,救火的喊聲不絕。許多人提着水桶一桶一桶地往火上潑,直到火焰漸漸熄滅…
掌櫃的放下水桶,帶着店小二們進客棧清點損失。結果除了外側的牆壁燒壞了些,樓裏的部分家具被煙熏火烤了些,也沒有什麽大的損失。
人群中,一串被綁好的人肉粽子被推到了客棧門前,“就是他們放的火!”
錦瑟的聲音一響,衆人全都義憤填膺地對那串粽子狠罵,有幾個青年人還上前給了他們幾拳腳。
“這些人傷天害理,會有報應的!”
“那幾個好像是錢員外家裏的人啊?昨天那對神仙樣的年輕夫妻就住在這家客棧裏,這些人不會是想燒死他們給錢少爺報仇吧?”
“呀!想報仇?放火燒客棧?那要燒死多少人啊?”
“他們難道忘了這是楚家的客棧?…”
……
戲差不多了,房頂上看戲的幾人也輕飄飄地落了下來,喧鬧的場面立時就安靜下來。
果然是神仙樣的人物,出場就震懾了人群;未戴面紗的楚若笑更是迷了衆人的眼。
錦瑟這才走到那串粽子面前,冷笑地問:“是誰讓你們來放火的?哼!想燒死我家小姐和姑爺,膽子不小啊!”
那群人早被她和錦葵兩人修理得七葷八素了,看她們的眼神滿是害怕,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掌櫃的清點好了財物損失,看到楚若笑他們都在門外,忙上前禀報:“大小姐,姑爺,客棧損失已經統計出來了。損壞的和很多被煙熏過不能再用的家具物品,價值三萬兩銀子;另外大片牆壁被燒壞,整座樓都需要翻新加固,起碼一個月後才能開張,加上一個月不能做生意的損失,估計總共至少損失了五萬兩銀子。”
人群才在那聲“大小姐”裏嘩然,又被這一串數字給驚到了,京城楚家,果然財大氣粗啊!僅僅一座客棧就值五萬兩?多少人一輩子都見不到這麽多錢啊!
楚家大小姐可是當今軒王爺的王妃…這客棧的掌櫃這麽一叫,不就表明面前這對神仙夫妻就是楚大小姐和軒王爺麽?那錢家這次是死定了,竟然妄想殺害王爺王妃,謀害皇親,罪誅九族啊!
所有人看萬俟軒和楚若笑的眼神都充滿了敬畏。天哪,他們居然這麽近距離看到了王爺王妃?好美的人啊!
“損失了多少,按最低報價讓他們賠償。”說是低價,其實都是高價,說了要那家人賠得傾家蕩産,就一定要做到不是?那錢家也就只值這麽幾萬兩銀子了。
柔和的嗓音如三月春風,輕拂過衆人緊繃的神經。人群這才反應過來,紛紛下跪口呼:“參見王爺王妃!”
萬俟軒無奈地瞟了眼身邊的妻子,嘴角扯出微笑,對百姓作了一個虛扶的姿勢:“大家都請起來吧,本王與王妃微服在外,不必多禮。”
若笑也淡淡笑道:“各位今夜不顧自身安危,幫我楚家救火,若笑感激不盡。”說着,她站直了身子,對衆人屈膝行禮。
百姓們受寵若驚。仁滿天下的楚大小姐和高高在上的軒王爺都是這麽謙和有禮的人哪?瞧,她的客棧受了那麽大損失,人家還想燒死她,她都只讓他們按最低價賠償,多麽善良的女子啊!
童方二人佩服地看着自家王妃,這籠絡人心的本事楚若笑稱第二,可就沒人敢稱第一了。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屈膝禮,可讓身份這樣尊貴的人兒對着一群普通百姓行禮,還做得這麽自然,當今天下有幾人能做到?就是自家主子恐怕都難以放下身份吧…
萬俟軒同樣看着妻子,目色深邃。她的一言一行都給他掙足了面子,也替他收攏了大片民心,可她真的希望他去坐那個冰冷的皇位嗎?她是商人,而且是不會做虧本生意的商人…
突然發現,他了解的只是表面的她,不管是哪個面貌都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她藏得很深,深得他無法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