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顏色好第 67 章 許一世晴天

季無疾的聲音淡然寧靜,季意安卻是知道他這句話裏蘊藏令人不容視的威儀與力量,他是天遂最親貴的親王,是元樂帝的最信任依賴的親人,年僅十六歲便執掌尚書臺至今,還有他府中那些神出鬼沒的密衛,無一不昭示,只要他願意,前朝包括後宮,他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也絕非什麽難事。

“安兒只願皇叔的手寫寫畫畫,彈琴對奕,絕不願意皇叔為了安兒,讓這雙好看的手上沾染了不該有的東西。”季意安一邊說着,一邊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之上。

季無疾反轉自己的掌心,将她柔軟無骨的小手包進了自己的掌心,然後附在她耳旁低聲道:“我這雙手,定會為安兒撐得一世晴天來……”

他的低語,情意綿綿,蘊含訴說不盡的溫柔與體貼,季意安終是忍不住心中的喜悅與悸動,一滴幸福到極致的淚,就那突然滑落。季無疾心中一痛,便低着頭,細細地吮去了那滴淚。

屋內,一雙旖旎的身影緊緊相擁,窗外院內,一枝迎春花樹俏然而立,那纖而尖細的枝頭上,分明萌出了幾朵嫩黃色的花苞,春天就快來了呢!

接下來幾天發生的事實證明,季無疾的手果真是不只是寫寫畫畫,批閱公文。首先,試圖謀害長公主一案相幹的數十人全都被關進了大理寺,他們中有禦藥房負責配藥的醫官,醫士和醫女,還有內務府負責監督配藥的數位值守太監。

大理寺卿戰戰兢兢的接管了這些人犯,正待第二日開堂審訊,誰知當夜,琛王府的護衛長楚風帶着琛王殿下的手令,要求接管嫌疑犯。大理寺卿帶着他去巡視監牢,那年紀輕輕一臉嚴肅的護衛長在監牢中轉了一圈中,然後便吩咐大理寺卿作了一備安排。

當夜,那些涉嫌謀害長公主一案的人犯全都被單獨分開監禁,奇怪的是,這些監牢外的防衛猶為松懈,只有一兩個老獄守在外面,還是趴在桌上昏昏睡着的。

更為奇怪的是,第二日一大早,禦藥房負責配藥的醫官,醫士和醫女,全部被無罪釋放了。後宮內務府總管張懷義,卻由禦前大總管李三才親自帶人押進了大理寺。

一時間,後宮人心惶惶,人人都在猜測,難道是張懷義膽大包天在長公主的藥裏下毒?

後宮紛紛擾擾,前朝也不太安寧。禮部尚書郭昆被禦史臺彈劾,罪名是徇私枉法,貪污受賄,且罪行滔滔。郭昆乃郭淑妃之父,皇親公然犯法,元樂帝怒不可遏,責成琛王季無疾全力查辦。

琛王行事雷厲風行,幾天功夫下來,便将案情查得個清清楚楚,連同一幹依附于郭昆的官員,全部拔出蘿蔔帶出泥,一齊現形于人前。

洛安皇宮,郭淑妃的溫華殿,剛接到自己父親被下大獄消息的郭淑妃心急如焚,她揪着帕子,在自己的室內來回走動,直将伺候的婢女頭都看得暈了,可是郭淑妃還是一籌莫展。前幾日她一聽到了風聲,便趕去長樂殿求見元樂帝,可是元樂帝連門都沒讓她進。

“母妃,父皇還是不肯見您嗎?”室外傳來了一陣少女的聲音,緊接着更走進來一個生得很是貌美豔麗的女子。

“惠兒,你來了!”郭淑妃上前幾步,抓住了女兒的手,臉上總算露出一點笑意來。

“惠兒,你外公怕是得罪了什麽人,竟被彈劾下了大獄,你兩個舅舅也被受到了牽連。母妃心急如焚,你父皇卻是拒不見我,這可如何是好?”一向以冷靜高傲自持的郭淑妃這會兒也亂了陣腳。

“我外公能得罪什麽人?還不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天遂一手遮天之人?”季如惠的聲音不大,卻是透着一股幽怨之息。

“你說是琛皇叔,不可能吧,皇叔他一向公正嚴明,斷不會為一已之私行如此行事的。”郭淑妃有些意外地道。

“母妃,是惠兒一時心急,信口胡說的,您別當真啊,母妃也別亂了陣腳,說不定等明日父皇氣消了,您就能見着他的,只要能見着父皇的面了,父皇肯定憐惜母妃,放過外公和舅舅們的。”季如惠拍着郭淑妃的手安慰道。

郭淑妃輕嘆了一口氣,萬般無奈也只有抱着這一線希望了。

季如惠送郭淑妃入了內室歇息,退出了內室的季如惠,嬌豔的臉龐上出現了一絲恨色來,她快步朝溫華殿外走去。

片刻功夫之後,披香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二公主季如惠,她只帶着貼身的婢女小彩站在披香殿的門口,聲稱要面見長公主。

殿內的季意安聽了小宣子的回報,有些詫異地道:“我這二妹妹一向清高得很,從不将我這個姐姐放在眼裏,今天可不是怪了,竟找上門來了。”

“她找上門來,只怕不是什麽善茬啊!”崔姑姑有些擔憂地道。

“公主不僅是她的長姐,更是禦封的長公主,見她一面又如何?在這披香殿她能翻出什麽風浪來!”一旁的慕雲很不以為然地道。

季意安點點頭,吩咐小宣子請她進來。

季如惠帶着小彩進了門,季意安正斜倚在室內的美人榻上,見得季如惠進來,眼皮子也沒擡一下,只是翻看着手裏的一卷書。

季如惠站在了室內,既不行禮也不問安,只是拿眼光掃視了四周一回,然很是倨傲地開口道:“我有事要和安皇姐單獨說,這些都是什麽人,怎麽還不退下?”

“在我的披香殿內,什麽事都不會避着她二人的,皇妹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吧。”季意安慢條斯理道,眼睛并沒有從書上移開。

“安皇姐,我說的事,不僅與你中毒一事有關,還與天遂朝的神,我們的皇叔有關,你還想被這些人聽到嗎?”季如惠的下巴擡得高高的,口氣裏也是自信慢慢的篤定。

“中毒一事,我是受害者,皇叔是奉了父皇之命查辦此事,這兩件事又什麽好瞞着別人的。”季意安仍是随意道。

“安皇姐若不屏退了左右,我今日斷是不會說的,就當我沒來過披香殿。”季如惠口氣強硬,一扭頭便作出了轉身要走的模樣。

“皇妹既如此堅持,崔姑姑,慕雲,你們便退下吧。”季意安牽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道。

“公主,您……”崔姑姑很是擔心,朝季意安使了個眼色。

季意安對她搖了搖頭,慕雲便施了一禮,又扯着崔姑姑出門去了。

“皇妹,沒有旁人在了,你坐下說吧。”季意安放下了手中的書,從榻上坐直了身子。

季如惠卻不并落座,她朝季意安的面前走了幾步,然後瞪圓了一雙眼睛,面上生出一絲戾氣道:“你不就是想要知道是誰在你的藥中下了東西吧?我便告訴你,是我,是我叫張懷義潛入禦藥房尋着你的方子,又加了麻黃草進去!”

季意安心中一驚,轉念一想便又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季如惠要至她于死地也不是第一次了,溢春山那次差點喪命,不就是她脅迫季靈兒幹的嗎?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害我!”季意安沉着聲音問。

“為什麽?哈哈,你問我為什麽?我勸你還是不要問了!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是我做的,我認了,你趕緊讓皇叔将我外公和舅舅們都放了!”季如惠的聲音有些激動。

季意安一聽,冷哼了一聲道:“皇妹這話可真是奇怪。你下毒害我,自有掖庭處辦你,皇叔奉旨查辦禮部尚書貪污受賄一事,這根本就是兩碼事,怎能混為一談,我又怎麽能讓皇叔放了他們?”

季如惠聽到這兒,卻是發出了一陣嚣張的大笑之聲,她一邊笑一邊指着季意安道:“好一個天遂長公主,你以為你與皇叔的那些事兒天衣無縫,無人知曉嗎?哈哈哈……”

季意安聞言心裏居驚,一股涼氣自腳心直沖到腦門來,季如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難道自己與皇叔之間的事都被她知曉了?可是自己與皇叔每次見面都是慎之又慎,絕不可能有不二之心的人知道的,季如惠為何要這樣說?

季意安強持鎮定,伸手一拍榻旁的扶手,口中喝道:“如惠,你休要胡言亂語!”

“你休要狡辯,你與皇叔暗通款曲不是一日二日了,我早就了如指掌。你一出攏秀宮,就得到皇叔的特別關照,便能自由出入寧康宮。他在父皇面前為你說盡好話,還親手教你習字。他看你的眼神,是那樣溫柔專注,我從來沒見皇叔臉上看到過那樣的神情,他從來都是清冷疏離的,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是你,是你季意安用了狐媚手段魅惑了他,你和你娘一樣,是個狐媚子!”

季如惠的聲音顫抖着,指着季意安的指頭也有些顫抖。季意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突然開口道:“你見不得皇叔關照于我,所以,便在溢春山指使季靈兒加害于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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