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季無疾又開口說話,季意安這才反應了過來,正想開口說話,腦海裏突然冒出崔姑姑的話來。
“他終究是皇叔,也只能是皇叔,您終究是意安公主。你們之間,只能保持應有的距離,否則,一個小慎,便是萬劫不複之地啊!”
崔姑姑的話如同一個響雷不停在她的腦中回旋,半晌之後,季意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退後一點道:“皇叔不必勞煩了,此事涉及宮闱之內,皇叔插手有些不妥,相信意安自有辦法解決,請皇叔放心!”
見她口中說着婉拒的話,身子還向後退了兩步,季無疾一陣氣悶,有些沒好氣地道:“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才過了一夜而已,怎麽就想避着我了?”
季無疾一邊說着,一邊又走近了她兩步,欲要伸手扶住季意安的雙臂。
“皇叔多想了,并沒有什麽事。”季意安低着頭,又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手。
“還說沒什麽事?瞧瞧這副避我如瘟神般的模樣!”季無疾更加氣結道。
季意安只垂着站在那裏不作聲,季無疾氣極卻又拿她沒轍,只好冷哼了一聲又道:“你說你自己查找兇手,你能怎麽查?你身邊除了崔蘭悉,哪有可供差遣的人?你孤身一人,別到時候被人活吞了都還蒙在鼓裏不自知!”
“這個不勞皇叔費心!意安若是被人活吞死于非命,那也是我自己太懦弱無能,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季意安的聲音冷冷的,聽起來隐含一股怒意。
話音剛落,她自己也是一愣,為何這些話在他面前竟脫口而出了?自己為何對他說出這樣任性不講理的話來?
“你……”季無疾果然氣得說不出話了。
季意安心裏一陣慌然,可是話已說出口了,收也收不回來了。她只好斂衽一禮,正想說句告辭的話離開他身邊。
“你和蘇雲朗是什麽時候就認識的?”季意安剛一擡手,便聽得季無疾突然冷凝着聲音問道。
“呃?我與蘇大人前不久才在禦前見過數面。”季意安有些摸不着頭腦地道。
“是嗎?我怎麽看着不像是才見過數面?”季無疾一張臉冷冷的,聲音裏也有三分譏诮之意。
“不知皇叔為何這麽說?”季意安更是錯愕了。
“你真的不知道嗎?”季無疾突然又朝她逼近了一步,季意安又待後退一步,卻聽是他擡高聲音冷冷道:“你再退後一步試試?”
“不退就不退,幹嘛那麽兇!”季意安小聲嘀咕了一聲,果然站在原地不動了。
“你……”季無疾又一次氣結了。
“皇叔,你不是說我和蘇大人不像是才見次面嗎?那你說說,怎麽就不像了?”見季無疾半天不說話,季意安忍不住擡頭問道。
“還用我說嗎?你心裏難道不明白?上次在長樂殿,他為了你沖撞了彤月,昨夜你遇險,他也是第一時間帶了人去尋找。在半山坡碰面時,他那臉上的焦急之情可不是裝出來的。更可恨的是,剛才在帳篷裏,我讓你別過去你不聽,他走到你跟前說了一席話你就乖乖地聽了。你說,這些事,是個只見了數面并無甚交情的人做得出來的嗎?嗯?”
季無疾的聲音有些急,與他平日裏寡言少語,淡然冷靜截然不同,季意安先是聽得有些發愣,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慢慢就反應了過來。他,他這樣說話,可真有點像是醋了!
季意安忍不住擡眼仔細看看他,果然見他一雙長眸冷冷的瞅着她,一副很是生氣惱火的樣子,這副模樣可真像是醋了的模樣。想到此,季意安忽然笑了起來,待笑容完全綻開時,才又發現這會兒在他面前笑好像有些不合時宜,趕緊伸手捂住了嘴,不敢再笑了。
“你笑什麽?”季無疾更是惱了。
“沒,沒什麽……”季意安趕緊收斂了笑意道。
“還說沒有,我都看見了,你快說,笑什麽!”季無疾又冷着聲音兇她道。
見他咄咄逼人,季意安無奈,只好大着膽子道:“皇叔,你用過早膳沒?”
“一大早就起來了,只飲了一杯茶,哪裏顧得上用早膳!”季無疾有些莫名其妙,可還是回了她。
“是嗎?那今日負責泡茶的小厮定是不上心,,送到皇叔屋裏的茶裏還放了別的調料。”季意安摸着摸腦袋道。
“說什麽亂七八遭的,茶裏能放什麽調料?”季無疾很是沒好氣。
季意安聞言眨眨眼睛,忽然靠近季無疾一點,然後壓低着聲音道:“醋。”
季無疾驚愕地擡起了頭,腦中轉了一個圈才突然意識過來,她是說自己早上喝醋了,她是說自己醋了?可是,自己剛才那一番質問可不就是酸溜溜的嗎?懷疑她和蘇雲朗之間有什麽可不就是掂酸吃醋嗎?
季無疾想到此,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起來,一張如玉般瑩白的俊顏上,竟浮上了一抹可疑的紅色來,長眸一閃間,又發現對面的季意安正瞪着一雙黒亮的眼睛,充滿探究看着他,季無疾立刻有些窘迫起來,面上的那抹紅色也更見得濃了,更襯得他面若冠玉,色如春曉之花。
“可惡的丫頭!”
季無疾的低斥了一聲。然後便飛快地轉了身,邁開步子就朝前走去,待走了好幾步遠,才想起什麽來,又回頭對着遠處的楚風喊了一聲:“楚風,帶她回西院!”
季無疾說完之後,便一拂袖子,風一般氣沖沖的朝前面走去了。
楚風和小伍兒聞言,趕緊快着步子來到了季意安身邊。
“安公主,我家殿下他,他怎麽了?好似是生氣了?”楚風看着季無疾的背影,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呀,也就說了幾句閑話,也不知怎麽地就惹皇叔生了氣。”季意安很是無辜道。
“安公主好本領。”楚風突然出聲贊她道。
“楚護衛何出此言?”季意安的表情很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