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師父,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你怎麽就讓公主一個人進去了?”見得季意安只身進去,慕雲有些不放心地道。
“這裏面,是主子的沐……室……,你,也想陪着進去嗎?”楚風瞥了慕雲一眼,面上一本正經地道。
“哎呀,楚師父,你……”慕雲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
“怪不得雪初說,雪初說……”慕雲瞅他一眼,随即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趕緊閉上唇。
“她說我什麽了?”楚風眼一瞪,追問道。
“沒,沒什麽……”慕雲趕緊搖頭道。
“慕雲……”楚風拖長了一點聲音。
慕雲頓時覺得汗毛豎了起來,當年被楚風訓練之時的痛處一下子全湧上心頭,趕緊挺直了身子,像在訓練場上一樣,面色緊繃着恭敬道:“是,楚師父,雪初說了,楚師父其實是個悶騷之人!”
慕雲的聲音很是響亮,楚風聽得腳下一滑,幾乎站不穩身子,他伸手按了按額頭暴起的青筋,然後對慕雲惡狠狠地道:“你,守在這裏,我,我,我要去罰她!”
楚風說完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去了。慕雲臉上露出一絲戲谑的笑意,然後似是自言自語對着楚風的方向道:“罰?嘿嘿,我看是抱在懷裏罰吧!”
外面傳來“咚”的一陣悶響,應是楚風撞到門口的柱子上了,慕雲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跨院之內,季意安走進了小院子,卻發現裏面靜悄悄的,只有廊下點了一盞燈,有些昏暗,她連喚了幾聲“皇叔”,可是一點回應也沒有。她心中疑惑,便又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季意安卻發現裏面光線也是昏暗,但是暖和得很,她頓裏覺得有些熱起來,便松了松領口,繼續朝裏面走去。走過一段便發現眼前霧蒙蒙的,好似有霧氣溢出。
等季意安掀開面前的一道厚簾子,眼前的場景才讓她恍然大悟,裏面霧氣袅袅一片,依稀可見木榻,木施,屋子正中有一只巨大的木桶,這,這分明是個沐室!這個楚風,竟将自己帶到沐室門口了!
可是,剛才楚風明明說皇叔就在裏面,難道,難道是皇叔正在沐浴?楚風這個不靠譜的,竟将自己給逛了進來!季意安一邊暗暗腹诽着楚風,一邊擡袖揮了揮眼前的霧氣,然後朝那木桶方向看去,這一眼看過去,卻是粉面飛紅,連耳根子也紅了。
木桶之中,正有一人端坐,那人背朝着門口,一頭墨發披散了下來,墨發之下,露出了半截光潔的後背,季意安吓得趕緊閉上了眼睛。
“是茗止嗎?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回去歇着不必在跟前了,怎麽還在這裏?”一陣清澈低緩的聲音傳了出來,帶着一絲責怪之息。
季意安一聽那聲音,心裏一酥,腳下一軟,幾乎要站不穩了,是皇叔的聲音,皇叔果然正在沐浴!這個楚風,這個促狹鬼楚風!
季意安在心裏罵了一聲,理智告訴她,現在應該調轉頭趕緊走出去,可是腦子裏卻亂亂的,上次在忘憂園沐室內發生的情形,在她的腦海裏不停地回放,只讓她面上一陣陣發熱,可是心裏卻偏偏生起一絲好奇和一絲不甘來。
這絲好奇和不甘戰勝了她的理智,讓她的雙腳定住了,又不由自主地擡眼朝那浴桶方向看去,只見他濕漉漉的墨發掩映之下,寬闊的肩、堅實的背若隐若現,肩頭的線條流暢完美,臂膀有微微隆起的肌肉。
天,皇叔的背影實是太迷人太旖旎了!季意安在心裏低嘆,面上雖是熱得厲害,腳下卻是鬼使神差的,朝他的方向一步又一步地挪過去。
“茗止,你……不,你不是茗止……”浴桶內的季無疾先是低喝一聲,随即覺得不對勁,茗止是習武之人,而身後這人的氣息,分明是一絲內息也沒有。季無疾閉上了眼睛,耳朵和鼻子卻是在一瞬間高度靈敏了起來。
這人腳步飄忽,氣息不穩,分明是個女子,還是個身體芊弱的女子,還帶着一身的馨香,那香氣,若有似無,順着浴室蘊蒸的霧氣輕輕緩緩地飄了過來,只沁入了他的心脾,那一陣刻入心底的熟悉之息便了如指掌了。
“安兒……是安兒……”
季無疾在心裏低喚了一聲,一陣難抑地激動之感自心頭湧來,讓他霎那間幾乎忘了該作出什麽樣的反應來,只閉着雙眸,一動不動地坐在浴桶中,任由自已有些貪婪地吸着帶有她特有馨香的空氣。
季意安離他越來越近了,離得越近,心中的那絲好奇與不甘便漸漸化做了悸動與羞澀,她的腳步越來越慢,氣息卻是越來越不穩了,才生了一絲轉身離去的念頭,随即眼前那道旖旎的背影又似帶着無窮無盡的魔力,吸引着她再一次邁步向前。
終于,她走到了浴桶之前,停在了他的背後。他靜靜地靠在浴桶邊上,一動也不動,好似是睡着了一般。難道皇叔也像自己一樣,洗着洗着就睡着了?季意安心裏又一想,這三天以來,他都是在神武營內忙着作出征前的準備,肯定是沒睡過一個囫囵覺,這會兒定是累得睡着了。
季意安一念至此,一陣心疼至極的感覺湧上了心頭。心裏痛過之後,一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擡了起來,然後輕輕地放在了他的雙肩之上。
她芊細的指頭,帶着一點清冷之息,季無疾禁不住生起了一絲顫栗之感,他強忍着內心的波瀾,然是閉着雙眸強持鎮定坐着不動。
季意安在他的肩頭輕輕揉捏了起來,将自己滿腔的柔情都通過指頭,輕揉慢撚,只希望能減輕他的一絲疲憊與勞累。
“安兒……”季無疾突然出聲了,聲音似嘆息一般,輕柔綿軟。
季意安的指頭頓了下,心裏也是一滞,只過了片刻,手上的動作又開始繼續了。
“皇叔,你,你怎麽知道是我?”她輕問了一聲。
“安兒的氣息,我怎麽可能感覺不到?”季無疾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按在她撫在他肩頭的手上。
“安兒,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出宮來了?外面天寒地凍的,若是被人發現也會有些麻煩……”季無疾摩挲着她的指頭問道。
“皇叔,我若不來,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去風州?就只打算在明日的出征祭祀禮上看我一眼,然後義無反顧的就趕赴邊疆,只留下安兒一個人在這孤零零洛安皇城嗎?”
季意安說着說着,聲音裏突然就染上了一絲委屈來,帶着一絲哽咽之息。
“安兒,我……”聽得她的聲音,季無疾心裏一痛,想說的話也一時滞住了。
“安兒,轉過身去,我要起來了……”
兩人靜默了片刻,季無疾忽然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聽得他的聲音,季意安才從有些低落的情緒中回過神來,聽得他讓她轉過身去,她面上一紅,口中卻是小聲嘀咕道:“幹嘛要轉身?我偏不轉身!”
聽得她的嘀咕聲,季無疾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安兒,你不轉身,那我可要轉身了。”他笑道。
“轉就轉,我難道還……啊……”
季意安才說了一半便發出一聲驚呼聲,因為季無疾說完那句話就真的轉身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背對之姿便轉成正面對着季意安,他的動作,帶起了一串串的水花,似珍珠般散落在浴桶之外。
季意安驚得退後了兩步,待站穩身子一擡眼,便又目瞪口呆了。只見眼前的人,墨發濕漉漉的,自頭頂傾瀉而下,還有一些水珠正不停滑落,滑過他光潔的額頭,如墨畫成的眉,瑩白如玉般的面頰,又從櫻花一般的唇角滑落,一直向下,滑至他修長白潔的脖頸,那如朝露一般迷人的喉結,精致性感的鎖骨,還有鎖骨下,那一片緊致健碩的胸口……
季意安的眼光再不敢往下了,她慌忙将眼光上移,卻又看到了他的那雙長眸,此刻,那雙眸子裏似嵌進了星辰,璀璨奪目,散發着驚人的光彩,正深情款款地鎖着她的眉眼,眸光中,有驚喜,有不舍,有憐惜,有眷戀,還有一抹渾然天成的魅惑之息。
季意安被那眼神看得心跳一陣快過一陣,面上也灼熱得厲害,片刻之後,實在是難以抵制這心慌羞怯的感覺,便閉了眼睛,再不敢看他。
“安兒居然是個紙老虎,說了不轉身的,這會兒怎麽閉上了眼睛?”季無疾“嗤”一聲笑開了。
“孔老夫子說了,非禮勿視……”季意安紅着臉小聲道。
季無疾一聽,更是樂上了,他從浴桶中站起身,一邊自桶邊的木施上拿棉巾擦身,一邊大笑着道:“安兒,你這個時候,居然想起孔老夫子來,是不是,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呀,哈哈……”
聽着他站起身,帶着桶中的水聲一片嘩嘩作響,又聽得他取棉巾的動靜,季意安面上更加的紅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在腦海裏想像着他此刻的模樣。
平日裏的皇叔,身姿修長,有飄逸若仙之感。可是他長年習武,身材必是健碩的很,剛才匆匆一瞥間,已看到了堅實緊致的胸口,這會兒,他自浴桶中站起了身,那又是一副怎樣旖旎惑人的畫面啊!
季意安一邊在腦海裏浮想聯翩,一邊面上更加火熱,在沐室昏黃的燈光照耀之下,更顯得面若芙蓉,兩頰似染上的丹霞。
“安兒,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又是一陣水聲作響之後,季無疾站至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