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命司時第 88 章

“所以,”宰烽靠在警局頂樓天臺欄杆上,吹着涼風,“你特意調出那個血手案,又去查了那個唯一幸存的男孩,該不會是覺得eliminator的案子和這個案子,犯人都是那姓梁的孩子吧?”側頭看向嚼着口香糖解壓的董碩。

董碩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目光渙散地擡頭望着天。

“判斷的依據呢?”宰烽又自顧自地問了起來,“就是因為梁沛豪是eliminator的骨灰級玩家,在游戲論壇裏有過次元不分的偏激言論,揚言自己是eliminator,奉命要除去現實中的某些人,而這幾個案子發生時他都在附近出現過?”

“梁沛豪在家裏的事發之前,被送去過君教練的網戒中心,接受過電擊治療。”董碩突然開口了,“他把這段經歷寫在了網上,甚至在微博上發出過求助,雖然激起的浪花不大,大都數人都只是當做段子看看了事,沒當真。但他寫的東西,也勉勉強強能算作後來網戒中心被告發的導.火.索.之一。”

“同時,因為無法接受父母的教育方式,他與父母關系極度不和,更因為網戒中心,記恨着父母。而且,他也是蘇願漫畫的忠實讀者,是‘願讀者會’的副會長,蘇願與戴森兩家粉絲輿論戰的始作俑者之一,戴森的抄襲就是他先提出來的。”

宰烽敲着欄杆想了想,認同地點了點頭:“這麽說來,他對四個人下手的動機倒是很足。”又問,“那你倒是說說,他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要怎麽樣、用什麽東西,将兩個成人的雙手利落砍斷後,渣都不剩地毀屍滅跡?又要怎麽在七八個監控下,在君教練家畫上符號?怎麽在四個保安、一群便衣的眼皮子底下,一聲不響地擄走君教練?更別提戴森尖叫的時候,他自己都還在發病。”

“一個在加油站乞讨的孩子都能擁有沒記載在任何學術期刊上的頂尖科技,又是配型識別,又是強效麻醉劑,梁沛豪怎麽就不能有了?”董碩胡扯起來完全不需要打草稿。

“所以,你認為憑空消失的人也好,斷面光滑的手也好,突然出現的符號也好,都是某種不知名的高新科技?化屍粉?納米刀?光學迷彩?”宰烽的臉上寫滿了“扯淡”兩個字,“不知道我們是警察的,還以為我們這是在構思小說呢。”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解釋嗎?”董碩反問。

宰烽避開了回答,繼續提問道:“那eliminator符號上的數字編號呢?如果梁沛豪是犯人的話,特工編號是’一’,這個可以理解;但目标編號裏,為什麽君教練是一,戴森是二?如果照你所說的,他自己的父母才算是他手下的第一和第二被害者吧?君教練和戴森應該是三和四才對吧?早在他家出事的時候,eliminator已經是一款很火的游戲了,他被送去網戒中心也與玩這個游戲上瘾不無關系。”

“eliminator特工是有訓練期和考核的,他沒把父母放在編號內,大概是把那個當做考核了,想一些影視作品裏宣揚的一樣,是某種‘反抗強權、反抗命運’的考核。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在從網戒中心出來到家裏出事那段時間內,得到那個尖端科技的。”董碩回答。

“把殺害自己的父母當做特工考核……虧你想得出來。”

“對他來說,那不叫‘殺害’,那叫‘反抗與崛起’。”

不知道是天臺的風太大,還是兩人聊的話題太讓人細思極恐,宰烽不由自主地攏了攏衣襟:“所以,你是覺得那個販賣尖端科技的組織或個體,早在三四年前就已經存在了?”又問。

“應該吧。”董碩皺起了眉頭,“或許更早以前就存在了也不一定,畢竟這世上我們不知道、亦或視而不見的東西多了去了。”

宰烽盯着董碩那沒有半點開玩笑意思的臉,愣了一會兒後:“祖宗诶,”拍着腦門嘆起了氣,“你敢這麽想,我也不敢往報告裏這麽寫啊。案子查不清就走玄學什麽的,而且懷疑對象還是一個未成年!殺父弑母綁架師父,小說都不帶這樣編。況且,就算前面的動機和作案手法、時間能夠勉強扯到一起,那戴森的案子呢?別告訴我說戴森的尖叫的确與梁沛豪有關,而戴森之所以沒有失蹤,是因為梁沛豪作案途中突然發病了?”

“或許真是。”

“……”宰烽被董碩的回答弄得有些牙癢癢,可癢了半天,最後出口的卻是句,“行,我保留意見,你就按你的推測去查吧。”轉身作勢要離開。

“是。”

“但要記得按規矩辦事,”宰烽在離開天臺前又補充了句,“你是警察。”

“知道。”

“那行,你繼續在這兒思考人生吧,我下去忙活了。”揮揮手,走了。

看着宰烽離開的背影,董碩長長地嘆了口氣。

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是想悄悄地單獨行動,不把包括警局在內的任何人牽扯進來的。但他卻不能,因為這除了是涉及“未來”的一個事件,也是牽扯了人命的一個案件;而他董碩,既是知道“未來秘密”的人,卻也是一個警察。所以他只能用這麽模棱兩可的方式勉強将懷疑對象“上報”了。

時間距離盧苓韻那天清晨的不告而別,已經過去了一周,盧苓韻仍舊杳無音信,她的失蹤與“落入敵手”基本上已經是不争的事實。在這一周裏,董碩從繁雜的警局工作中騰出時間,将盧苓韻之前幾個月內見過的人、幹過的事都私下裏查了一遍。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九月底那天她去的租車公司。因為那租車公司的老板是梁沛豪的叔叔。而梁沛豪在父母過世後就徹底辍學,住在了叔叔家,并在公司裏做起了跑腿的工作。

當董碩順着這個租車公司往下查的時候,他就翻出了那篇蘇願所寫的《亂語》報道:王勝身亡時,阿法大酒店門口的一輛開了門卻沒人出來的白色福特,與白色福特上突然出現的血手印。如果是以前,他可能并不會怎麽相信這種博人眼球的文章,可現在,他卻給文章中的每個疑點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白色福特,那輛車是梁沛豪叔叔的租車公司的;車門開了卻沒人出來,那是因為人瞬移了,所以看不見;門把手上的血手印,那是因為司時動用能力時需要血;而至于王勝的死亡,盧苓韻的癫痫……

一開始,董碩以為盧苓韻的病是運動盲的并行症,但現在看來卻不是了,因為一周前梁沛豪也發作過。

盧苓韻的發作與梁沛豪使用能力從車裏瞬移出去應該時間相近,而同樣的,梁沛豪癫痫發作的時候,盧苓韻正在使用能力與董碩賽跑。這樣一來,結論就顯而易見,一個時代只允許一個司時的存在,所以當兩人試圖同時使用能力時,時子的啓動就會被幹擾,造成疑似癫痫的症狀。

董碩意識到,盧苓韻是在一聽到佘銳所描述的現場狀況,就知道了梁沛豪的身份,以及梁沛豪很可能已經盯上了她的事實。所以她什麽都不說地離開了人群,一個人,用着處于劣勢的時子,與看不清動态的雙眼,去與梁沛豪對峙。

而對峙的結果……董碩咬着嘴唇攥緊了挂在褲腰帶上的針管與吊墜。

盧苓韻不是個魯莽的人,董碩認為,哪怕知道自己抵不過梁沛豪,她也一定是給她自己留下了退路的。而這個退路,很可能正握在董碩的手裏。

一個裝血的針管,一個銀色的吊墜。針管內的血裏含有可以逆轉時間的時子,可時子的操控需要盧苓韻本人,盧苓韻本人卻恰恰是下落不明的那個;吊墜是用不明材質制成的,是來自未來的東西,可這未來的吊墜除了是個吊墜外,董碩并沒能發現些別的使用價值。

這兩個東西合在一起,到底有什麽意義?盧苓韻把它們留給自己,又到底有什麽作用?這是這一周來,董碩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它們能用來封印對方司時的能力嗎?還是說,它們能夠“消除”司時?答案是“可以”的可能性顯然不高,因為如果這兩樣東西有這麽大的作用,按照盧苓韻的性格,應該早就該拿着它們去除掉威脅到她的存在的司時了,而不是等到現在,半句話都沒留下地扔在了董碩的鑰匙扣裏。

可無論盧苓韻留下這兩個東西的目的是什麽,董碩應該做的,都不該是待在這天臺吹着風空想。他需要行動起來,因為時間間隔的越久,盧苓韻的處境就越危險。即便她曾沒心沒肺地說過她能夠通過“存檔、讀檔”來死而複生,但董碩清楚,能讓“消滅”一個人的方法,遠遠不止“殺害”而已。

苓韻,你一定撐住,一定不要有事,你不是還等着讓我兌現我答應你的一個要求嗎?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到時候無論你提出什麽要求,我都……答應。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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