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命司時第 89 章

天已經黑了。

坐在辦公室的黑瘦子從窗口看見了背着包打算出門的梁沛豪,“又去網吧?”立刻打開窗戶探出頭質問。

“你管的着?”梁沛豪回答得連眼神都沒舍得給黑瘦子半個。

“嘿,你這小兔崽子,信不信我替你爹打死你?”黑瘦子在窗口揮舞着手臂叫嚣着,可雙腳卻沒有半點挪動的意思。

梁沛豪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後,走遠了。

走出租車公司的地盤,走到路口,梁沛豪低頭看了眼手機,然後心不在焉地對着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招了招手。

實際上,他并不是在明确地召喚哪輛車,他只是在碰運氣,因為他清楚這個路口距離輕軌站很近,所以每到這個時間點,都經常會有一些沒營業執照的私家車跑來載人賺外快。這種車看人辦事,所以往往開價很高,但只要掌握了技巧掐着對方沒執照的七寸講價,一般都是能?乙惶勺愎渙?價的便車的。

這是梁沛豪除了偷開叔叔公司的車外的第二個代步方式。但因為偷開車過後需要用能力來毀屍滅跡,所以除了是去參加他自己以為的“特工考核”,或者執行自以為的“初級任務”外,他往往不會那樣做。畢竟哪怕手下“養”了一堆不知道真信還是假信的“預備特工”的他,也是懂得“保密協議”的。

他現在出門去網吧,一是為了召集“預備特工”們,就他上周“捕獲叛徒”之事開開會,打算再立立威;二是因為關押那個“叛徒”的地方正巧在網吧附近,他打算順路去看一眼。

他其實已經隐約意識到了不知道好歹的人類警察好像盯上了他,但他卻并不擔心,因為他進出“據點”與“關押點”時都用了能力,普通人類根本發現不了什麽,等那幫蠢貨查一查發現查不出什麽後,自然而然就放手了。

就在梁沛豪一本正經思考這“事關人類存亡的大事”的時候,一輛車停下了他面前。他想都沒想就上了車,說了地址後一口咬定了“十塊”的價錢。奇怪的是,這個司機竟然沒有和他讨價還價,而是直接應了。

梁沛豪有些意外,卻也沒放在心上,因為他從來都不會将普通人類放在心上。從變成“預備特工”到被正式認可成為“特工”的這幾年裏,他唯一放在心上過的,也就前陣子被他輕而易舉搞定了的那個“叛徒”而已。

其實,剛意識到擁有同樣能力的“叛徒”的存在時,梁沛豪是小小緊張了一下的,而當與那“叛徒”正面交手,發現對方的特工資格遠比他老時,他也是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的。只可惜,“叛徒”終歸是“叛徒”,她雖然有着老資格與更多操控能力的經驗,但她的能力本身卻是遠遠比不上梁沛豪,梁沛豪也只是稍稍動了點真格,就将她變成了階下囚。

一路上,梁沛豪一邊津津有味地回憶着和“叛徒”時的那短短幾秒精彩時刻,一邊思考着該怎麽再給那“叛徒”點顏色看看。沒錯,對于現在的叛徒處置,梁沛豪遠遠不覺得滿意,把靈魂困在一塊永不朽的石頭裏什麽的,對方痛苦是痛苦,可自己看不見摸不着,多沒意思?他還想找些刺激點的私刑,想讓那“叛徒”……

“止。”一個聲音措不及防地闖入梁沛豪的腦海。

緊接着,車停了,引擎聲消失了,就連從車走了一會兒後起,附近不知道在慶祝着什麽的一直若隐若現的鞭炮聲也沒了。梁沛豪一個激靈,擡頭看向儀表盤旁的時間,卻發現時間的數字停在了7:55。他慌亂地摸向了車的門把手,卻發現無論怎麽掰,把手都拉不開。

“你……”

“梁沛豪,”坐在前面一直沒怎麽開過口的司機突然說話了。直到這時,梁沛豪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司機竟然穿着身包頭蓋腳的黑色鬥篷。司機慢慢向着梁沛豪的方向側過了頭,可鬥篷帽卻遮去了他的半張臉,使他在這本就昏暗的燈光下,竟有了種地獄使者般的氣場,“是吧?”他又問。

“你是……”梁沛豪本能的一個哆嗦蜷在了座位角,“誰?”這才問完了整句話。

“梁,沛,豪,”司機卻并沒有回答他問題的意思,“對吧?”低沉的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竟好像有了回音。

“……是。”梁沛豪起着渾身的雞皮疙瘩回答道,“你……”也不知道為什麽,話到一半,梁沛豪竟然換了稱呼,“您是……”

司機沒有答話,而是從鬥篷巨大的袖兜裏掏出了什麽,像個令牌似的拿在掌心,在梁沛豪面前晃了晃。

那東西是銀色的,卻不是那種因為光線反射而産生的視覺上的“銀”,而是一種無論在什麽地方、背景光線是什麽顏色,都擁有着“銀色”特性的本質的銀。它看起來像是金屬制成,卻又不像金屬那樣會反光。它的上面寫着些梁沛豪不認識的文字,但卻不是刻上去的,而是“字”本身包含在物質屬性內一般。

梁沛豪震驚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可他卻又很容易給這個東西腦補出個含義。因為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的,無論是最初在那個陰森的夜晚一揮手把父母變成了兩只血手的時候,還是後來發現自己能在時間縫隙中穿梭的時候。

所以,這一次,他把擁有這個東西的司機認知為了自己的同類,甚至,自己的“上司”。

他猛地直起剛才還蜷縮着的身子,右手一捶胸,“Hail eliminator!”

“Hail eliminator!”司機懶洋洋地做了同樣的動作後,收回了手裏的東西。

“長……長官,”他縮了縮脖子,“我……”

“長官?”梁沛豪畢恭畢敬的稱呼似乎并沒讓司機滿意,“我咋不記得啥時候起,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也能叫我長官了?”

“報告長官,”司機的這句話好像碰到了梁沛豪的逆鱗,使得他猛地脖子一挺提高了聲音,“我已經于今年十月中旬通過了測試,成為了正式編內特工!現在已經順利完成了第一項任務,第二項任務正在執行中!”

“哦?”

“任務編號一,執行目标人類化名君教練,現已伏法!”生怕對方不相信似的,梁沛豪又重複了起來,“任務編號二,執行目标人類化名戴森,上次出動時由于叛徒幹涉,未能成功。”

“叛徒?”司機好像皺起了眉頭。

“是的,長官。我已經将叛徒囚禁在了安全的地方……”

“為什麽沒有向上級彙報?”司機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這……”

“還有,”司機又說,“你口中的兩個目标人物的選擇,走了正規程序嗎?還是說……”司機那本就陰沉的口氣,變得更加危險了,“從記錄上來看,你與那兩人似乎有着私怨。”

“這……”梁沛豪緊張地攥出了一手的汗。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你獲得能力後所處置的第一個對象就是你自己的……”

“那是他們該死!”梁沛豪突然吼出聲打斷了對方,“而且,有着大義滅親的堅韌,這難道不是組織選擇我的原因嗎?我對組織忠心耿耿……”

“你口中的叛徒現在被關押在哪裏?”司機也沒讓梁沛豪把話說完。

“在……”梁沛豪嘴一順眼看着就要回答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窗外,好巧不巧地看見了一只落在窗外路燈上的鳥,一只會動的鳥。

梁沛豪停在了張嘴回答的動作上,卻沒有發出接下來的聲音。他的瞳孔放大着,瞳孔中反射出的光芒從震驚慢慢變成了憤怒。

他一拳砸在了車窗上,又一腳踢上了駕駛座椅背:“你,耍,我。”他望着司機,一字一頓地說着,眼中似乎随時都能冒出火來。

司機,又或者說,穿了個滑稽鬥篷陪着小屁孩中二了半天的董碩,瞬間意識到了穿幫的事實,連忙在梁沛豪将那不知道啥時候劃傷了的沾血手指伸過來前,推開車門跑了出去,短暫地躲過了變成石頭和盧苓韻作伴的命運。

“呵?逃?”梁沛豪剛才還是一副委屈小奶狗表情的臉,突然嘴角一歪,變成了只惱羞成怒的炸毛小惡狼,“你以為把我鎖在車裏,我就不能把你怎麽樣了?”

董碩沒有回答,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梁沛豪。他發現,梁沛豪的左胸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縷藍色的光芒,光芒慢慢分散開來,最後化成了一個沙漏徽章的模樣。

藍色,沙漏,徽章。

司時,董碩想到了這個詞。原來,司時身上的徽章,只在試圖使用能力的時候才會出現。

可意識到了這個又有什麽用?戲演砸了的現在,董碩與司時梁沛豪只是隔着層薄薄的車窗,一個梁沛豪揮揮手就能消失得渣都不剩的車窗。

怎麽辦?董碩攥緊了盧苓韻留下的針管與吊墜,任由額角的汗珠流進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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