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咖啡館吃午飯,她笑得被自己的金槍魚三明治嗆得連連咳嗽起來,眼淚都出來了。正在她一個人狂笑的時候,有人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她停下了笑聲,擡頭看過去,穿着一件深藍色襯衫的托尼正坐在她對面,翹着二郎腿看着她。
“原來你就是克勞蒂亞·斯圖亞特?”他說,“我們很多年前好像見過呢。這次成功的蓄意報複是不是讓你覺得很開心?”
“沒有,”克勞蒂亞說,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來,“看到你名譽掃地,被兩個國家的報紙罵成史上最大的白癡,我覺得非常難過和同情。”
托尼站起身,跟着她往咖啡館門口走去,一邊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原來有人表達難過和同情的方式是哈哈大笑啊。”
“是的啊。”克勞蒂亞說,看到托尼眼睛裏閃過的一絲愠怒,她又開始笑起來。
他們走到門口,正打算過馬路時,托尼突然毫無預兆地一把摟住了她的腰,低頭吻了她一下。托尼的眼睛是深藍色的,和他那天穿的襯衫一樣的顏色,他的金色頭發垂在額前,英俊而耀眼,他的吻并不是很深,但是卻溫柔而專注,唇齒間帶着一絲淡淡的薄荷的清香。
克勞蒂亞毫無防備,渾身都僵住了,托尼臉上帶着惡作劇的壞笑說:“這下我們扯平了。”
說完,他便松開了她,坐進了停在路邊的一輛藍色跑車,飛快地開走了。
想起那天的情形,克勞蒂亞就覺得心裏泛起一陣又一陣的笑意。後來他們成了朋友,托尼是個非常靠譜的朋友,知道她和他的母親鬧翻後,他就幫她在巴黎找了一套價格合适的公寓,後來他們有一起出去兜風過幾次,了解深入了,她才發現其實托尼雖然喜歡各種享受生活,他并不是她原來想象的那種浪蕩子弟。托尼有一次邀請一大群朋友去蒙特卡洛游玩,也邀請了她。他在他新買的游艇上舉辦了一次派對,她獨自一人站在船尾時,他走了過來,突然就拉過她的手,把一只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大小正好,”他滿意地說,“戴上了就不要再摘下來了,好嗎?”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愛上這個曾經對自己惡作劇的花花公子,但是愛情總是這樣突然而充滿了戲劇性。她站在花園裏回想着這一切,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甜甜的笑容。
“一個人在傻笑什麽?”托尼懶洋洋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克勞蒂亞轉過身,看到他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拿着一包魚食從湖泊那邊走了走來。他穿着一件白襯衫,打着深藍色的領帶,看到他在這麽熱的天氣依舊穿得一絲不茍,克勞蒂亞就知道他剛從部裏回來的。
托尼松開領帶,解開袖扣把襯衫的袖子卷到胳膊肘處,一邊說:“真是熱得夠嗆,是不是?我讓管家去買了一大堆冰回來。艾斯黛拉今天怎麽樣?是不是又哭鬧了?”
“孩子哪有不哭鬧的?”克勞蒂亞哭笑不得地說,只有男人才會問出這樣沒有技術含量的話來。托尼摟住她的腰,轉了個圈把她抵在路邊的一棵光滑筆直的白桦樹上,他身上的一陣木質清香的男士香水味和薄荷煙草的氣息瞬間就環繞了她。克勞蒂亞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說:“伊麗莎白今天早上回蘇格蘭去了。”
“知道了。”托尼說,“過些日子你也可以跟艾斯黛拉去斯圖亞特莊園住一陣子。那裏要涼快地多。”
突然之間,一陣爆炸聲從溪谷的方向傳來,吓得克勞蒂亞一下子把頭埋在了托尼懷裏。托尼驚詫地擡起頭,看到了一道明顯是由魔杖射出的綠色的光芒劃破了東側的天空。
雖然這裏是純巫師居住區,可是周圍都是擠滿了麻瓜的村落、城鎮和海灘,從來沒有人會這樣肆無忌憚地使用魔法。托尼一開始還以為是那些喝醉酒的法國人在鬧事,很快他就發現事态不對勁了,四五聲巨大的爆炸聲連着磚石坍塌的聲音一起傳來,烏黑的濃煙翻滾着湧上天空,明亮的火焰在不遠處騰空而起,房子那邊傳來數聲可怕的尖叫。
“艾斯黛拉!”克勞蒂亞回過神來,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樣叫起來,提着裙子就往房子那邊沖過去。
“蘭道爾先生!”女仆的聲音慌慌張張地從房子裏傳了過來,“蘭道爾夫人!山谷裏打仗了!”
起居室面朝大路的窗子外面全是彌漫的硝煙,房子前面的花園已經被烤的焦黑,人魚雕塑被炸成了碎片,噴泉裏的水把車道都淹沒了。托尼的那輛梅賽德斯的引擎蓋也被炸碎了,并且着了火,幾個男仆沖了上去,魔杖尖噴出水柱,試圖把火澆滅。
奶媽和保姆帶着艾斯黛拉跑下樓梯,整座房子都亂成了一團。有的仆人吓壞了,跑到門口就想幻影移形離開,可是伯納德山谷的空氣好像變成了隐形的牆壁,沒有人可以通過幻影移形消失。就連飛路粉也失去了作用。
使用魔法途徑離開伯納德山谷的通道已經被封鎖了。
“該死的!”托尼惡狠狠地咒罵了一聲,迅速地思考着,這些日子,雖然他一直都知道在蒙特卡洛表面的平靜之下,一場惡戰一觸即發,可是他沒有想到居然來的這麽突然,而且就發生在伯納德山谷,自己一家人還被困在了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弗朗西斯,或者魔法部的其他人沒有通知自己?
這時候爆炸聲消停了下來,外面全部都是尖叫聲和哭泣聲,伯納德山谷裏的其他居民紛紛湧出來往外逃去,馬路上堆滿了碎磚和樹枝,一個粗大的松樹攔腰倒在了路上,被魔法點燃了,綠色的火焰蹿到十米高。
托尼走到了門口,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穿着黑色鬥篷,魁梧粗大的身影。
“歇伍德!”托尼大叫起來,沖過房子前面的草坪,一把推開焦黑的栅欄沖了出去,“嘿!發生了什麽?”
歇伍德是英國魔法部傲羅辦公室的,托尼認識他,他身邊的是一名個子很高的法國人,丢了一只眼睛,蒙着像海盜一樣的眼罩,他一見托尼飛奔過來,就高高舉起了魔杖。
“沒關系,這是魔法部的人。”歇伍德不耐煩地對那個法國人擺擺手,然後轉向托尼,“蘭道爾?你在這裏做什麽?”
“看在梅林的份上,我住在這裏!”托尼氣憤地咆哮道,指了指身後的房子和房子前面一片狼藉的花園,“我的妻子和一歲不到的女兒都在裏面!該死的,你們這些人在搞什麽鬼?斯圖亞特在哪裏?”
歇伍德拍了拍托尼的肩:“對不起,事情發生地太突然了,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黑巫師的頭目一出現,我們就要發動攻擊。現在我們已經成功地把他們困在伯納德山谷的高地上了,眼下我們正在組織居民撤退,局面可能僵持不了多久,你們得趕快在第二輪交火之前離開,過不了多久,這裏恐怕也要成為一片火海了。”
“斯圖亞特先生在哪裏?”托尼說,“他給你們下直接命令了嗎?”
“我不知道,”歇伍德說,“我只向傲羅辦公室主任彙報工作。我沒時間給你廢話了,聽着,你要不想被炸飛腦袋的話就趕緊收拾東西離開,我要去查看前面的居民了!”
托尼又對着他的背影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才又轉過身往回走去。家裏的仆人都已經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司機,管家埃德蒙先生,抱着艾斯黛拉的保姆和克勞蒂亞的貼身女傭卡琳。大家全都在門廳裏瑟瑟發抖,等待着他的消息。
“立刻離開!”他叫道,停在車道上的梅賽德斯和賓利都已經着火了,不能開了,他跑到馬廄裏,在司機和管家的幫助下,把他平時玩的那兩匹馬套在了一輛敞篷輕便雙人馬車上,趕到了房子面前。馬車非常狹小,保姆,卡琳,克勞蒂亞和艾斯黛拉擠擠挨挨地坐在裏面,司機趕車,托尼另外騎了一匹馬跟在馬車後面。
“你們先離開,我稍後就來。”管家埃德蒙在後面叫道,“我要去把酒窖和銀具鎖起來。”
“別管那些了!”托尼回頭吼道。
但是埃德蒙沒有聽他的,這位兢兢業業的古板英式管家帶着一大串鑰匙就沖回了一面牆都已經被烤焦了的房子。
“回了倫敦我一定給你漲工資!”托尼沖着他的背影叫了一聲,轉身追着輕便馬車去了。
他們的馬車幾次被堵在了路上,那條在平日裏幽深靜谧的長長山路,此刻竟像是一條通往地獄的可怕道路,擠滿了往山谷外面逃難的男女巫師。男人們在吼叫,女人和孩子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