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三第 75 章 章節

簡直沒有兩樣,暗綠色的青銅燭臺漂浮在頭頂,點着昏暗的燭光。走廊裏每隔一段距離就有挂着一道厚重的深綠色,系着銀色絲絨的帷幔,火把在牆上熊熊燃燒。黑漆漆的大理石牆上挂着鑲着花紋繁複的金色畫框的肖像,裏面是一些穿着中世紀服裝,臉上塗抹着厚厚的腮紅,假發上撲着白粉的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巫師。伊麗莎白走過去的時候,可以清楚地聽到畫像裏的蛇發出的危險的嘶嘶聲和那些中世紀巫師嘴裏不耐煩的啧啧聲。

伊麗莎白在心裏默默地想,也許這就是蘭道爾家族和布萊克家族的最大區別了,一個是享受至上,一個是血統至上。

她跟着工作人員走進了一扇陰沉沉的木門,裏面光線昏暗,一盞華麗的水晶枝形吊燈垂在天花板上,照亮了深色的吧臺和一間一間獨立開來、互不打擾的包廂。他們走過這些包廂,來到了走廊的底部,站在了一扇帶有蛇形金屬環扣的黑色門前。他敲了敲金屬扣,一個冷漠的男性聲音立刻在他們耳邊的空氣裏響起:“你好,這裏是希臘妖精咖啡廳底比斯包廂,請報上你的姓名和預約時間。”

伊麗莎白說:“呃……伊麗莎白·斯圖亞特,預約時間是下午三點。”

這個冷漠的聲音說道:“你好,斯圖亞特夫人。”

說完,這扇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伊麗莎白對給她帶路的工作人員說了一聲謝謝,走了進去。

門裏是一間并不是很令人愉快的、四面都是石壁的華麗的房間,壁爐裏燃燒着細碎的綠色火苗,純銀的燭臺上點着細長的白燭,腳下是厚厚的絲絨希臘式地毯,走在上面悄無聲息。

一個瘦削的身影從厚重的帷幔後面繞了出來,一個熟悉而平靜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好,伊麗莎白。”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伊麗莎白渾身都僵住了,她吃驚地長大了嘴巴,看向穿着一身黑色長袍的西爾維娅·布萊克。

她的黑色長發垂在蒼白瘦削的臉龐左側,頭發夾在右耳上,露出了耳垂上的一只亮晶晶的鑽石耳墜。她正在忙着整理一堆文件,看到伊麗莎白,她放下手裏的羊皮紙,伸手攏了攏長發,撫了撫袍子,對她點點頭:“過來坐吧。”

伊麗莎白走到一張圓桌前坐下。右邊有一扇窗子,但是拉着窗簾,沒有一絲光線透進來,左邊是層層帷幔,真不知道這個包間到底有多大。

西爾維娅坐在她對面,上下看了看她,心想她真的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沒等伊麗莎白開口問,她就先說道:“我不方便直接聯系你,所以借了艾達·伍德森小姐的名義。”

“艾達在為你們工作?”

西爾維娅笑了笑,拿起茶壺,深紅色的液體落在了銀色的茶杯裏。“不完全是。”她放下茶壺,擡起眼睛,“你不要問那麽多了。”

伊麗莎白默默地喝了一口茶,無數的疑問在腦海裏翻滾,卻不知道先問哪一個。她輕輕放下茶杯,手指撫摸着茶匙,擡起眼,靜靜地問:“他在哪裏?”

“和你無關。”西爾維娅說。

“那你叫我來做什麽?”

西爾維娅看着伊麗莎白蒼白而寧靜的臉龐,撇撇嘴說:“沒什麽,就是跟你說一下以後別再給我寫信,也不要試圖和我聯絡了。你已經是斯圖亞特的人了,我們聯系,對于你我來說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還有,上次我告訴你那些事,是我不對,我情緒失控了。”

她們默默地喝了一會兒茶,西爾維娅站起來,平靜地說:“莉齊,有個道理你也應該懂得,那就是有些事情發生便發生了,不要追究背後的原因。就比如湯姆給了你一道鑽心咒,害得你差點死掉,這就是發生了,你不要去多想了。”她看了看伊麗莎白微微顫抖的嘴唇,狠下心,繼續用平靜的口氣往下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要是都要去追究背後所有的因緣,那豈不是每個壞人都有無奈和可憐之處了?你不要活得這麽辛苦,有些事該忘就忘,好好把這輩子過完,你才算對得起你自己。”

把伊麗莎白送走後,西爾維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頹然地坐回了椅子。過了好一會兒,她似乎才重新振作起來,轉過頭,對着帷幔後面的陰影說:“人你已經見過了,你可以出來繼續研究撤退方案了嗎?”

綠色的帷幔輕輕一掀,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走了出來。燭光打在湯姆·裏德爾的臉上,他英俊的臉頰瘦削了很多,一縷黑發落在前額,他的眼眶變得更深了,烏黑的眼睛裏閃着一絲陰冷和捉摸不透的寒意。

他走到西爾維娅面前,在她對面坐下,沉思片刻,伸手輕輕撫摸着剛剛伊麗莎白在的時候用過的茶杯。

西爾維娅看了看他,重新抽出了羊皮紙和羽毛筆:“我們繼續吧,這個周末魔法部表決之前,我們必須安全撤離到挪威去。”

“她瘦了很多。”湯姆的手指撫摩着還帶着莉齊手裏溫度的茶杯,低垂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在他睡眠不足的疲倦面容上投下了一片陰影,“也沒有從前有精神了。”

“湯姆!”西爾維娅生氣地說,黑色的眼睛盯着他,“我們現在需要讨論的不是這個!”

湯姆深吸了一口氣,松開了茶杯,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在桌上頓了頓。

“改變計劃。”他拿出魔杖點燃香煙,“暫停撤離。”

西爾維娅用絕望的眼神看着他:“你瘋了嗎?你難道要為了她留在這麽危險的地方?”

湯姆看了看壁爐上的時鐘,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沉着地說:“她和我已經沒有關系了。只是……我已經厭倦了逃跑,現在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

******

正值晚上七點鐘,天色漸暗,燦爛的晚霞逐漸消失在海灣上空,伯納德山谷的天空變成一種寧靜的深藍色,一顆顆星星亮了起來。晚風吹過花園裏盛開的牡丹和繡球花,懸鈴木和柑橘樹的葉片在風中發出沙沙的溫柔響聲。噴泉裏的流水聲一刻不停地響着,夾雜着蟲鳴,顯得格外寧靜柔和,愉悅輕松。

“這幢房子不錯,等我退休了,也好來這兒買一套度假。”弗朗西斯點燃一支雪茄,坐在房子後面長長的游廊裏的一張白色折疊椅上,悠閑地說。

“你要的話,我直接送一套給你。”托尼坐在他對面,抖了抖手裏的《巴黎鏡報》,深藍色的眼睛帶着一絲無所謂的神色。

弗朗西斯笑了笑,拿起玻璃杯晃了晃,琥珀色的液體加了冰塊,在燭光下閃閃發亮。他喝了一口威士忌,問道:“事情怎麽樣了?”

托尼翻過一頁報紙,漫不經心地說:“很順利,完全按照我們的預想發展。我和艾達一把魔法部正在通緝西爾維娅的消息透露給了伊麗莎白,她就寫信和西爾維娅聯系了。我們跟着伊麗莎白,到了布萊克家的酒店。”

“這招引蛇出洞果然有效。”弗朗西斯淡淡地說,“最近幾天讓克勞蒂亞,艾斯黛拉和伊麗莎白都回英國去吧,局勢很快就要不安全了。我那邊的探子說,他們往挪威的緊急撤退已經叫停了。”

托尼擡起眼睛,把報紙扔到一邊,抓了一把冰塊扔到自己的杯子裏。

“真是出乎意料。”他說,“我原來以為你這一步頂多可以引出他的藏身地點,沒想到他居然會為了她留在法國,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不一定,”弗朗西斯吐出一口煙霧,把雪茄丢在桌上,“永遠不要低估湯姆·裏德爾,他的意圖未必這麽簡單。”

“那你覺得還有什麽原因可能讓他選擇在這個時候留下?”托尼說,“周五投票一通過,法國魔法部和英國魔法部就會派人聯合圍剿蔚藍海岸了。”

“我也不知道,”弗朗西斯說,“我只是有一種直覺。”

“你還會選擇相信你的愚蠢直覺,弗朗西斯?”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托尼擡起頭,皺起了眉頭。

“我記得我似乎和你提過,維多利亞,”托尼說,“你在這幢房子裏不受歡迎。”

維多利亞好像并沒有聽到他的話。她穿着一件深綠色的長袍,烏黑的長發挽在腦後,那張已經略顯蒼老的臉上依舊帶着幾分昔日的美貌。她自得其樂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微笑着說:“這樣歡迎你的岳母是很不禮貌的,蘭道爾先生。”

“你是想自己走出去,還是我抓住你的脖子把你扔出去?”弗朗西斯平靜地說,對她舉了舉手裏的酒杯。

“這話說得可真難聽,”維多利亞笑了笑,說,“不過,親愛的弟弟,對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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