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三第 53 章 章節

了一口氣,拿出了羊皮紙和羽毛筆,給弗朗西斯寫了一封信,跟他說,我們離婚吧。我再也不想這樣耗下去了。和他的婚姻從頭開始就是個錯誤,或許跟着湯姆我的生活會變得很辛苦,但是我知道這是正确的。

你有沒有過擺脫過去,掙紮着開始一段新生活的經歷?生活好比是一棵樹,你的生命好比一個裝滿了新鮮泥土的花盆。當你終于痛下決心,把舊生活的根從泥土裏狠狠拔出的時候,你會受傷,你會痛,但是你會栽下新的樹苗,它的綠葉會釋放出你真正需要的氧氣。

但是如果你害怕短暫的疼痛而不早這麽做,等到年歲漸漸累積,你就發現舊生活的樹根早就盤根錯節霸占了整個花盆。到那時候你再想拔出樹根,那麽花盆也會跟着你的動作變得四分五裂。你會變得無路可逃,痛不欲生,徹底陷在生活的牢籠中。

刺殺

無休止的審判,調查,家族財産分割糾紛充斥了接下來兩個星期的報紙頭版,史密斯家族的悲劇似乎讓很多人都覺得不安,于是,1949年夏天到來時,湧去空氣潔淨的鄉間消暑成為了倫敦巫師們的新風尚,好像這樣就可以暫時逃離倫敦的烏煙瘴氣了。

我依舊一個人住在約克郡的紅磚房裏,專心準備着九月份的治療師考試。弗朗西斯的回信一直沒有來。考試結束後,我有了一個禮拜的假期,我把長長的夏日午後花來采摘溪谷裏的新鮮夏季草莓,打算做一些果醬。

到了喝下午茶的時候,吉莉安從我的壁爐裏爬出來,身上還穿着治療師的綠袍,手裏拿着沉甸甸的手提包。廚房的大門敞開着,我和貝卡都穿着圍裙坐在凳子上洗草莓,收音機裏在播放着某個巫師樂團的新單曲。

吉莉安丢下她的手提袋,在我身邊坐下,拿起一只草莓丢進嘴裏。

“我餓壞了。”她說,“今天一名被咒語燒傷的男人在我們科室鬧了一上午,我花了一個小時才讓他明白自己應該去魔咒傷害科。”

她拿起扶手椅上的報紙,打開到頭版讀了起來。“赫普茲巴·史密斯的謀殺案有進展了,”她說,“你能相信嗎?一個老眼昏花的家養小精靈居然會給自己的主人下毒?”

我聳聳肩,把最後一顆草莓丢進罐子,貝卡端起罐子站起來,說:“我去給你們準備茶點。”

“太棒了。”吉莉安說,“還有沒有上次的那種重乳酪手指餅?”

“當然有!”貝卡說,一邊興沖沖地走開了。

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脊椎,太陽正在西沉,金紅燦爛的雲層洋洋灑灑地鋪滿了整個薩凡納山谷,輝煌的餘晖灑落在谷地裏郁郁蔥蔥的常綠樹林裏,一小群雲雀呼啦啦地飛起來,竄到河谷另一頭的蘋果園去了。

雖然我不常出門,可是我一直緊密關注着時事動态。我心底有一種隐約的猜測,或者說我幾乎可以确定史密斯一家的悲劇和湯姆還有弗朗西斯有關。看到報紙上登出的審判結果,我感覺松了一口氣,因為我一直害怕湯姆會受到牽連。那天晚上湯姆失魂落魄的樣子還一直深刻地停留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這麽說,你确定要離婚了?”吉莉安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不贊成我和湯姆在一起,但是她一直尊重我的決定,也絕不會在背後對我說三道四。

我恩了一聲,走到水池邊洗手:“湯姆今晚來吃飯。”

“這是弗朗西斯的房子。”

“我知道,”我說,“我和湯姆很快就要搬到愛丁堡去了。”

貝卡在花園裏打開了一張折疊桌,我和吉莉安用魔杖指揮着幾張椅子漂浮到桌子旁,我們三個在黃昏的餘晖中,呼吸着充滿紫羅蘭和六月蘭香氣的空氣,愉快地用着茶點。

我們喝完茶,吃了一疊重乳酪手指餅,舒舒服服地躺在扶手椅上時,一只褐色的谷倉貓頭鷹背對着耀眼的夕陽,在綠色的林子那邊展翅向我們這裏飛來。它降落在折疊桌上,撞翻了茶壺,向我伸出了一只腳,上面系着一封聖芒戈的信封。

治療師資格的考核通知不會這麽早就出來啊,我奇怪地想,把手裏吃了一半的餅幹塞進貓頭鷹的嘴,解下了那封信。吉莉安也奇怪地看着我。

“這不是我們科室的。”我說,皺起了眉頭,“是魔法生物傷害科。”

“親愛的斯圖亞特夫人,

我們很遺憾地通知您,因為斯圖亞特先生受到了不明生物的攻擊,一分零五秒之前被送至聖芒戈醫院的時候依舊處于昏迷狀态。治療師正在努力搶救中,您暫時還不能探望病人,很抱歉。

我們會及時通知您最新情況。

簡·羅伯茨,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魔法生物傷害科實習治療師,

馬克·尼爾森,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魔法生物傷害科主治療師。”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又一只貓頭鷹降落在了貝卡的餅幹碟子裏,霸道地把聖芒戈的谷倉貓頭鷹擠到一邊,到我面前伸出了腳。

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斯圖亞特家的牛皮紙信封,封口的鮮紅色火漆上是盾形的家族紋章。我一把扯下信打開。這封信寫的很簡短。

“斯圖亞特夫人,

斯圖亞特先生今早在威森加摩發表演講時遇襲。魔法部已被緊急封鎖,所有現場人員均被隔離接受全面調查。

斯圖亞特先生已被送往聖芒戈,尚未脫離生命危險,請您立刻趕到斯特蘭德街。

喬納森·弗裏斯,

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辦公室高級助理。”

“梅林……”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把椅子都撞翻了。我攥着信跑到房子裏,大聲叫着貝卡。吉莉安奪過我手裏的信,匆匆掃了兩眼,臉色也吓白了。

在我心裏,我一直覺得弗朗西斯是那種百毒不侵的人,他那麽精明能幹,從來都沒有人可以威脅得到他。

我想起上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們在互相說刻薄話的時候還提起了他的遺囑,我就覺得一陣揪心。

貝卡匆匆跑下樓來,我對她說:“趕緊收拾一下去倫敦。”

“我跟你們一起去。”吉莉安說,拉了拉我的手,一陣暖意流進了我麻木的心髒。

我一到斯特蘭德街,弗朗西斯的首席助理喬納森·弗裏斯就從書房走出來,他是個體态僵硬,滿臉雀斑的男人,大約三十多歲,穿着一件難看的棕色西裝。

他對我說:“夫人,你最好跟我來一趟。”

書房裏吵成了一片。四五名律師和助理有的站在壁爐前,有的坐在沙發上,各執一詞,争論不休。

“根據魔法部的規定,司長或者司長級別以上的官員遇刺,部長就必須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緊急提名!”一個國際魔法合作司的官員憤怒地說,“這是一場蓄意刺殺,針對的就是魔法部的穩定和團結,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

“斯圖亞特先生還沒咽氣呢!”一名律師咆哮道,“法律規定是遇刺身亡,才能重新任命!副司長先生,我知道你巴不得斯圖亞特先生現在就一命嗚呼,你就可以被提名了,是不是?或許這場刺殺的幕後黑手就是你!”

律師的話引爆了又一輪的憤怒的咆哮,那些穿着黑袍子的男人們顯然都失去了理智,局面徹底亂了套。喬納森用拳頭在門框上敲了敲,用力咳嗽了一聲,說:“斯圖亞特夫人到了。”

我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口,默不作聲地看着那群情緒激烈的男人們。盡管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顯示出害怕的樣子來。

“謝謝你,喬納森。”我穩穩地對他說,然後又轉向書房,冷冷的目光一一掃過那群人,“首先,先生們,如果你們有意見,請去魔法部吵,不要在我家裏争執不休;其次,我丈夫還沒有斷氣,誰也不許再提新任司長的事情,否則,我保證等他醒過來之後,讓你們活得比死都難受。如果沒有別的事,喬納森,送客。”

一番話說完,那群律師和官員全都沒了聲音,有幾個還用憤怒而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可是我沒有躲避他們的目光,冷靜地直視回去。

他們魚貫離開書房後,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弗朗西斯的書桌前,倒了一杯他的威士忌,喝了一大口下去,才逐漸鎮定下來。

“夫人,他們都離開了。”喬納森走了回來,看着我的眼神明顯比剛剛友善多了。他是弗朗西斯在工作上最得力的助手。有事情的時候通常是他代表弗朗西斯聯系我的。所以,我和弗朗西斯關系不和的事情他知道得比誰都清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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