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要打擾你的。”
“沒關系。”她露出一個明朗的微笑,“早上好,斯圖亞特夫人。”
她擦掉臉頰上的淚水,禮貌地對我說:“要不要和我一起坐一會兒?這裏的風景真的很不錯。我在這裏看了日出。”
“那你一定起得比我還要早兩個小時!”我驚訝地說,提了提裙角就坐在了她身邊的草地上。
“但是這裏的景色值得我早起。”她微笑着說。她沒有化妝,臉色有點蒼白,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皺紋,金黃色的長發蜷曲而濃密,在腦後束在一根白色的絲帶裏。她看着大海,深藍色的眼角明亮有神,非常美麗。
我對她産生了一種沒有理由的好感。也許是因為她身上有一種随和、自然、寬和的氣質吧。
“你是莊園的客人嗎?”我問,“昨天晚餐時我沒有見到你。”
不知為什麽,她臉上的微笑裏竟然帶着一絲苦楚:“我身體不太好。”
我訝異地說:“可是那天騎馬時,你看起來那麽健康。”
“那是個壞習慣,我的治療師和——和家人都說我不應該騎馬了,劇烈運動對我沒有好處。”她說,微微仰着頭,海風吹拂着她額前的頭發,“但是我還是喜歡騎馬,尤其是在這裏。”她看向我,表情溫柔而平和,嘴角的微笑好像一陣寧靜溫暖的海風,“斯圖亞特夫人,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如果某個地方給你留下了最美好的回憶,即使帶給你這種回憶的人和你漸行漸遠,當你獨自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你還是會感受得到過去的一種遙遠的幸福。”
我呆呆地看着她,點了點頭:“是啊,當然會。你在這裏——”我猶豫地住了口,不太确定她是不是願意和我這個陌生人談論往事。
“沒錯,我在這裏度過了我的童年,遇上了我的初戀。”她笑了笑,說,“我現在都已經30多歲啦,可是回想起過去,好像還是昨天一樣。”
“你後來有沒有和你的初戀在一起?”
她反問我道:“世界上有多少人可以和初戀在一起?”
我想起了湯姆,心裏一疼,低下頭去:“是啊,沒有多少。”
“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她說。
“哦?”我也笑着看向她,“你以為我是什麽樣的人?”
“我沒想到你還這麽孩子氣,也比我想的要随和很多。年輕真好,我也真想再次回到20歲呢。”她愉快地說,“今天天氣這麽好,我們真不應該在這裏談論傷心事。你喜歡騎馬嗎?早飯前我們還可以去山丘上跑一圈。”
說着,她就站了起來,順手拉了我一把。我點點頭,然後擔心地問她:“可是你不是生病了嗎?你真的可以再去騎馬?”
她搖搖頭,爽快地說:“沒問題。”
我們回城堡換了騎裝,一刻鐘後去了馬廄,馬童給兩匹純血馬上了鞍,牽到了車道上。我翻身上馬的時候,看到那個馬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沒有多往心裏去,轉身招呼着她,我們兩人一夾馬肚子,飛快地沿着車道狂奔起來,清晨涼爽的風沿着我的臉頰呼呼地吹過,感覺好極了。
她對莊園附近的地形顯然比我要熟悉地多。我跟着她,穿過了林子,跳過淺淺的溪流,一路奔到了溪谷的低窪地帶。我們喘着氣,在長滿了蕨草的荒原上停了下來,休息了一會兒,看着地平線上的一層薄薄的霧氣正在漸漸消散,開滿山茶花的山谷漸漸清晰起來。
“快到早餐時間了。”她看了看表,說,“我們該回去了。”
“我們比賽誰先到。”我心血來潮地說,“走公路,不走林子。”我補充了一句,因為林子裏的地形我壓根就不熟悉。
“沒問題。”她說,“一,二——”
數到三的時候,我們一起飛奔而出,馬蹄在清晨的公路上飛馳,激起陣陣塵土,一開始是她領先,快到第二個拐彎處時,我就超過了她,我們一起往莊園門口狂奔而去,然後在石柱門廊前勒住了馬,我轉過身,大聲笑着說:“我贏了!”
我的笑聲僵在了臉上,因為我看到弗朗西斯,湯姆,托尼和馬爾福正站在門口,穿着鬥篷,好像正準備出門。弗朗西斯掃了我一眼,臉色可怕極了。
“你在幹什麽?!”他冷冰冰的聲音裏帶着盛怒,而且,更奇怪的是,他這話不是對我說的。
我滑下了馬,莫名其妙地轉過頭看着和我一起騎馬的女子,又看看弗朗西斯,說:“這不是——”說道一半,我才想起來,我還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回到你的房間去。”弗朗西斯用淩厲的聲音對那名女子說,“立刻。”
說完,他看了我一眼,對其他人說了一聲失陪,跟着她走了進門,把我撂在了門口。我轉向托尼,他的表情好像是剛剛有一只坩埚在他面前爆炸了一樣。馬爾福的臉上帶着看了一場絕妙好戲的表情,湯姆則用近乎憐憫的眼神看着我,嘴角也帶着一絲無可奈何的笑。
“她是誰?”我沖着他們幾個問道。
“別問我。”托尼立刻轉過身去,馬爾福也看着天上,假裝沒有聽到我的話。
湯姆一手插在褲兜裏,聳聳肩,說:“伊麗莎白,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白癡的女人?她是傑奎琳·皮埃爾,你丈夫的情婦。”
斯圖亞特的怒火
怪不得她說她不能出現在晚餐宴會上,怪不得她說她的初戀情人就在這裏,她和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是不是在拼命嘲諷我?
我一早上都呆在我自己的房間裏,生着自己的氣,覺得我真的是蠢到無藥可救了。弗朗西斯顯然也氣炸了,他沒有在家吃午飯,早上他在樓梯上看到我的時候,甩給了我一個冷到冰點的眼神。我真不明白他幹嘛要生我的氣,是他把別的女人帶回家來的,又不是我,他給自己丢臉也是他活該。
下午,參加晚宴的客人們陸陸續續來了,我只能打起精神去應付他們。
斯圖亞特莊園的客房非常多,這會兒已經全都準備好給客人們入住和休息了。客房和主卧不在一層樓。我和弗朗西斯分房睡,我們的卧室都在樓層較高的東翼,除了貼身仆人和我們兩自己,沒有旁人可以進出。就算客人再多,我們那一層樓都是安靜而隐蔽的。
我忙了一陣,上樓去取我的披肩,我剛從我的房間走出來,就聽到了走廊盡頭弗朗西斯的房間裏傳來哐當一聲砸碎東西的聲音,把我吓得立刻逃回了我自己的房間,念叨了一句:“他又在發哪門子神經?”
我關上我的房門,背靠着門站着。我隐約聽到傑奎琳在哭,還聽到了我的名字,然後啪得一聲巴掌聲傳來,把我吓得差點跳起來。
弗朗西斯的聲音從走廊裏傳來:“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她的名字!這件事沒有商量,埃莉諾只能去寄宿學校,不能來莊園!”
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我才走出了房間,往他的卧室走去。
房間裏一片狼藉,打碎的瓷片,植物的莖葉和花朵散了一地,濕噠噠的水濕透了一大片地毯,傑奎琳坐在窗前的軟凳上,瘦削的肩膀發着抖,左半邊臉腫了起來,嘴唇白得像鬼一樣。
我拿出魔杖,修複了花瓶,那些莖葉紛紛飛了回去,地毯也被烘幹了。我拿着花瓶走到浴室重新裝上水放回壁爐架上,把我兜裏的手帕遞給了她。
她擡起頭,看了我一眼,接過了手帕擦了擦眼淚,說:“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說到看笑話,今天早上你我恐怕都已經看夠了吧。”我平淡地說,“我這人比較笨,不懂你們這些人總是喜歡玩的把戲,所以你不要把我想成和你一樣的人。”
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随機她笑着搖搖頭,說:“對不起。我只是一時好奇,想看看他最終選擇的妻子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我問:“你們在吵什麽?”
“沒什麽。”她說,自嘲地笑了笑,“事情已經不可能再有轉機了。凡是他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這件事和埃莉諾有關嗎?”我問。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我的初戀嗎?”她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轉而說道,“我小時候,弗朗西斯有兩個姐姐,她們總是欺負我,弗朗西斯一直站在我身邊,用盡辦法保護我。是他教會了我騎馬,教會了我在淩晨時分起床,在海邊享受日出的美景,沉浸在只屬于自己一個人的世界。你以為你有我這麽了解他嗎?但是弗朗西斯的父親從小就給他選好了妻子。畢業兩年後,他就和勞拉·格林格拉斯結婚了。他結婚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