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
庭院深深,竹林幽幽。涼風習習。水波泱泱。
“少爺。請喝茶。”
丫鬟的臉特意妝扮了胭脂水粉,不只是少爺迷了她,還是權勢和財産讓女子忘了底線。
許溢寒正在練字。這是一個良好的習慣。只要是空暇,他很願意安安靜靜練上幾張字。幾副畫。
聞言。俊美不動,眼皮不擡。薄唇輕啓,“不必,下去吧!”
“是。少爺。”丫鬟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下。哪怕她再不想離開暗自欽慕的少爺。對于他的手段還是十分驚懼打怵的。
前幾天,府裏發生一件大事,老爺最喜愛的景德鎮陶瓷花瓶不見了。
這可是件大事。而且非同尋常。
首先,說說它的價值所在。這件花瓶。它不僅僅是景德鎮出産如此簡單,更重要的是這件花瓶曾經為皇室所用。是齊妃娘娘用來養最愛的水仙花的花瓶。
後來齊妃娘娘不在了,皇上不願意睹物思人。就下令讓太監把齊妃娘娘的遺物全都處置了。
正常的處置自然是一把聖火給燒了,一幹而淨。也不留念想。但是哪,這些太監素來有一個臭毛病。就是、貪。貪心不足蛇吞象。
不過,這些宮中的忌諱事兒倒是便宜了宮外的有點錢也有點風雅氣的富商,也可以稱作儒商。
許溢寒的老爹便是這種人物。
于是,在一番兜兜轉轉之下,許溢寒的老爹在幾年前買下了這件花瓶。
自此之後,舍不得在送出門外,天天都要擦拭觀賞一番才能心滿意足的出外辦事。
所以可見此物在許府的重要地位。
但是,為什麽有人會敢冒着危險來偷盜老爺子的寶貝呢?
首先,姨娘以前是許府的實際掌門人,所以,別人懼怕的不是許家老爺,而是姨娘。
再者,姨娘不在,那就沒人管這些破事,所以一些既有賊膽又有賊心的人膽子就肥了。
三來,許府現在當家的是許家大少爺許溢寒,許溢寒初來乍到,雖然這裏是他的家族,但是,他對這裏來說就是張生面孔。再加上他沒有做過什麽十分有微威信的事情,自然沒人怕他。
向來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有權能使鬼扣頭,這許溢寒一沒錢(錢都在老爺子戶頭上,)二來,據說他是從鄉下回來的,自然沒什麽勢力。
這些無知的人哪,總是不能把信息都打聽清楚,他們不知道許溢寒背地的一些交際圈子,比如宰相,比如某些官。
當然,許溢寒是不屑這些交際,一切出于對許府的維護。
自打這件事情出了之後衆人都在好奇大少爺會怎樣處理這件偷盜案,要是太重了,下人們的心都寒了,幹活也就沒有積極性,但要是太過輕則,以後得偷盜就很可能屢見不鮮了。
當時的許溢寒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抓人,而是通報府中所有人,不要禀報老爺。
這是出于對年邁老爹的體諒。至于許老爺追問,許溢寒的借口是自個喜歡,拿回去欣賞欣賞。
徐老爺一向認為虧待了兒子,自然不可能讨要。
衆人的第一影響便是大少爺孝順。
“孝順有啥子用,還不是窩囊,連個小偷都抓不住。”
“少爺他才不想你。”
當時在衆人議論紛紛之時,他們口中的大少爺正在房檐上觀看一場好戲。
他們家丢失的花瓶被人顫顫巍巍的放置一條小船上,不知方向,不知前路。
最起碼,小船不知道這運輸偷盜之人的後果。
許溢寒之時觀察和下令,他只是找了兩個船家,然後讓他們做了一件事。
只是讓他們兩面夾擊,給中間的小船曾加一些阻力,讓它調轉一個方向。
然後,裝了花瓶的小船被迫偏離方向,它的終點是水榭旁邊的……衙門。
這其中有兩件不可抗力的事情,一時衙門的位置,早在幾年之前,京城就開始改革,其中一個地方就是衙門位置。為了防止犯人逃跑,他們選擇了一個較為偏僻,兩面環水的水榭的地界。
二來,是花瓶的重量,既然價值千金,需要幾人合力才能轉移。所以船上的人才不能轉移花瓶。
三來是人的貪心,這人總是想着或許能僥幸,僥幸逃脫被衙門火眼金睛的勘察。
于是,偷盜案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解決了,衆人只看到老爺房間的閃閃發亮的花瓶。
後續無人知曉,只是小道消息傳說是大少爺把人給逮住送交衙門了,那下人的下場無人知道。
只是此後對于大少爺的态度更加恭敬謙卑,無微不至。
這件事可能是一個巧合,比如衙門的位置,比如小道消息的發達。
但,換一種打開方式,許溢寒沒追會做的更好。
他這兩天算是走不脫了,老爹生了重病,沒有氣老子追媳婦的道理。(知道古人就是這樣,)許溢寒拿着毛筆寫了幾張字。
白色的鎮紙擺放平整,輕輕脫開鎮尺,眼睑下的字體初看筆走龍蛇,飛龍鳳舞,但是細看,卻能察覺其中的婉轉和柔情。
就像許溢寒這個人的性情,對待外人冷酷無情,對待心上人卻是柔情似水,綿延情愫。
樹下走字,手心合力,心上人的名字躍然紙上。
還未及防範,外面不知趣的人咚咚敲門。
許溢寒無奈的秒眼鎮紙,低聲似是自言自語,“靜兒,我終是身不由己。”
進來的是許老爺身邊的仆人,年紀也大了,畢竟是随着許老爺侍奉多年的。
許溢寒不等他行禮,先是抱拳喊了一聲“鐘叔,”然後微笑示意。
“大少爺,這,這使不得啊!”鐘叔素來講究禮節和等級,十分不認可少爺自降身份。
哪怕周圍空無一人。
“好了,鐘叔,是我爹有事嗎?”許溢寒不想聽老人家講大道理,索性開了正題。
鐘叔聽到這話,嘆氣說道:“還不是那個姨娘,人走了都走不停。留下這樣一大家子,他們啊,整天管咱們許府要錢。”
“他們是誰?”許溢寒猜出來,但是故作不知,昨天看見那些人都知道了,只是為了估計他老爹的面子才沒有說這些事情。
鐘叔嘆氣,“就是姨娘的娘舅,本來二少爺,”他看一眼大少爺的臉色,倒是無常,沒有變化,“二少爺當時肯定是把許府的錢都私下給他們用了。那些人胃口大,私吞了不少,他們的胃口被養大了,所以在大少爺被抓起來之後依然叫嚣着要錢。”
許溢寒不解,“既然和咱們許府已經沒有關系了,又什麽好在乎,直接趕出去。”
“少爺,你這……”鐘叔看着大少爺臉色逐漸發冷,其實想說的話是……
許溢寒笑笑,沉聲說道:“鐘叔你肯定是想說‘大少爺,你不能這樣心狠,好歹是咱們二少爺的親戚啊!’,對嗎?”
許溢寒臉色一轉,在鐘叔眼裏都是滿滿的委屈,低沉的聲音淡淡道來,“鐘叔,當初我遭遇的那些痛苦,你知道的,都是許溢年給我的,我不敢保證,出手的只有他和他娘,難道就沒有那些所謂的親戚的原因嗎?”
眼睑鐘叔眼裏都是無奈何苦楚,他在兩兄弟小的時候就看出了他們的本性,大少爺雖然聰慧過人,但是從來都不刻意顯示自己的聰明,而二少爺總是争強好勝,當然這不排除姨娘的“功勞,”但是二少爺從小心眼就壞,也不大敬重老爺。
“唉,大少爺,我們都知道你吃的苦,老爺他,他心裏一直懷有愧疚,因為積年下的抑郁愧疚導致現在他的重病。”
許溢寒見藥到實處,索性不再說話,淡淡試之。
一切不過是為了生存和尊嚴,許溢寒并非一個簡單的冷酷男人,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只是不願和人争搶罷了。因為,他不屑,哪怕是爹爹的疼愛他也不需要。
聰明的人總是如此,哪怕是最起碼的別人趨之若鹜的利益他也嗤之以鼻。
“好了,鐘叔,我從開沒有怪過我爹,既然如此,你就給許溢年的親戚一些錢吧,然後打發他們走吧。要是在纏着,就把許家這麽多年給他們的錢財的賬據交給衙門,然後讓衙門說話,除非他們想要把牢底做穿。”
“大少爺,還是你懂事理,知道他們那些人的心裏。”鐘叔贊嘆誇道。
不過許溢寒并不在意這些,鐘叔為許府勞心勞力這麽些年,幫他做一些解決負擔的事情應該的。
“大少爺,我這次主動來找你,其實還有一件事。”鐘叔褪去了傷心,因為接下來的事情都有些寬慰。
“老爺這兩年身體不好,早就打算讓大少爺你掌握大權,許府雖然是京城第一富商的地位,但是守護卻是十分艱難。大少爺你年輕力壯,老爺打算好好休息。”
如果是在一年前聽到這話,許溢寒一定十分高興,掌握許家大權就是掌握了八荒整個經濟鏈,但是,許溢寒的羁絆已經轉移了,不再是所謂的金錢和地位。
“鐘叔,我……”許溢寒正打算商議稍晚一些。
“大少爺,老爺正在書房,你要是有什麽要事,就請去和老爺商量吧!”鐘叔笑的一臉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