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過。他們在一起的不長的時間裏，一直都非常甜蜜，還沒有讨論過這麽嚴肅深刻的問題。
可是這次，他這麽突如其來地把這麽多問題一股腦兒地丢出來，一時之間，向陽真的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
而齊錦夏見向陽這番不能果斷回應他的樣子，更是讓他堅定了向陽對他沒有信心、對這份感情沒有信心的想法。
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挫敗的齊錦夏苦笑一聲，或許，是他做的還不夠吧。本來就是他先喜歡的她，他能對她要求些什麽呢。
看着齊錦夏苦笑着的臉，向陽的心沒由來地抽着疼。她看到停在飯店門口那輛熟悉的凱迪拉克，才知道他是自己開車過來的。
半夜還在年會活動上打電話給她的男人，這會兒卻又站在她眼前了，他的眼底還泛着淡淡的烏青。從南京開車過來差不多要兩個小時，就算他的凱迪拉克開得再快，至少也得一個半小時，肯定沒休息好吧。
向陽不再猶豫，在他面前攤出右手，明朗地笑着說：“車鑰匙給我。”
齊錦夏不知道她要幹什麽，卻也不多問，把鑰匙交到向陽的手上。
既然他催着問她那三個合适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時候，那就讓她一一來給出答案吧。
作者有話要說： 【心懷虔誠的作者奉上久違了的小劇場—-雖然這也只是第二次~】
向陽：我真的不是只會賣萌的傻白甜啊！倫家只是把偉大而深沉的想法都放在了心裏而已！
齊錦夏：蠢作者你還我柔軟易推倒的老婆！
戰鬥值狂飙的帥作者：【叉手、【傲慢舞
劉向雲：正直地打個醬油。
帥氣的凱迪拉克：傻白甜你悠着點，我很貴的。
☆、孟家
向陽開着車先是到了城東的一家超市，拖着齊錦夏進去買了一箱牛奶、一盒保健品和幾樣禮盒包裝的水果。最後付錢的時候，她眨巴着大眼睛對齊錦夏說：“我沒帶錢包。”
齊錦夏雖然對她買這些東西感到奇怪，但還是乖乖地交出了錢包。
沒有在超市耽擱太長時間，向陽繼續開車，帶着齊錦夏到了城東一個僻靜的住宅區。銀色的勞斯萊斯最終停在了小區靠裏的一棟樓房前，熄了火，兩個人拿着剛剛買的那些東西走下車來。
站在單元門前，向陽卻不往前走了。她擡起頭，視線聚焦在三樓的一扇窗戶上，從那窗口透出的陣陣熱氣看出，那戶人家應該是正在準備午飯。向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扭頭對齊錦夏嫣然一笑，說道：“上去吧。”
向陽按響了301的門鈴，裏面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來啦來啦！”
開門的是一個上了年紀、但仍然有着姣好容貌的女人，向陽立馬甜甜地喊道：“阿姨，我來看你了！”
林慧敏滿臉的驚喜，側過身高興地說道：“陽陽你終于來看阿姨了！快進來，哎呀不用換鞋子，直接進來吧！你看你，才掙幾個錢啊就亂買東西。”
聽着林阿姨滿是關愛的責備，向陽心裏暖暖的，臉上笑得愈發的甜了。齊錦夏從沒見過向陽這個樣子，聽見她喊她阿姨，只以為是向媽媽的妹妹了，卻更加疑惑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帶他來看自家阿姨。
家裏還是一如既往的整潔，向陽不聽林慧敏的話，把手上的東西放在玄關的櫃子上，熟練地從鞋櫃中拿出兩雙棉拖鞋，遞給了齊錦夏一雙。
兩個人都換好鞋後，向陽才向阿姨介紹齊錦夏，她挽上他的手臂，柔着聲音說道：“阿姨，這是我男朋友，齊錦夏。”
“阿姨好。”齊錦夏禮貌地喊道。
林慧敏先是一愣，難怪這孩子今天買這麽多東西過來，而且整個人明顯比之前每次來都明亮了許多，很快又展開笑顏，對齊錦夏點了點頭，說：“好，有男朋友好，早就該這樣。別傻站着了，快進來坐！”
兩個人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林慧敏緊着過來給他們倒水喝，就聽見從開着門的書房裏傳來一個男聲：“誰來了啊？”
“叔叔也在家？”向陽問道。
叔叔？不是姨夫？齊錦夏有些混亂，這家人到底是誰？
“嗯，在書房寫字呢，你去看看吧。”林慧敏說完就笑着又進了廚房，她鍋裏還炖着湯呢。
向陽拉起齊錦夏的手：“一起過去。”
向陽踩着進書房門的腳步說道：“叔叔！是我，向陽。”
齊錦夏也跟着喊了一聲“叔叔好。”
正在寫毛筆字的孟華擡頭看到向陽帶着個男人走了進來，還牽着手，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他放下毛筆，也不看齊錦夏，只對向陽說道：“來得正好，你也來寫一個，我看看退步了沒有。”
向陽連忙擺手說道：“叔叔你放過我吧，我都一年多沒碰過這個了，肯定寫不好了。”
“沒事，你随便寫，我也随便看看。”
向陽拒絕不了，只好走過去，挑了筆架上一支她以前習慣用的毛筆，正準備另鋪一張紙，卻看到桌上沒寫完的詞。“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鬓如霜。”
是蘇轼的《江城子》，為了紀念亡妻而作，她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最喜歡的一首詞。
向陽心口一酸，又很快被壓下，提筆在旁邊把沒寫完的下半闕補上：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孟華看了向陽比他小了半號、卻仿佛如出一轍的字，輕翹起嘴角，慈祥地笑道：“嗯，沒有明顯的退步，不錯。”
向陽嘻嘻笑道：“都是孟老師教得好！”
沒錯，向陽的字，就是跟孟華學的。
“就你嘴甜。”話雖這麽說，孟華還是開心地笑了出來，也終于正眼看向了齊錦夏，“年輕人性格倒是沉穩，會寫字嗎？”
向陽聽他這麽誇人，便急忙介紹道：“他叫齊錦夏。”
由于一進門就被這兩個人晾在一邊看他們寫字，再加上向陽跟平常完全不一樣的樣子，齊錦夏心裏越發覺得今天的事情詭異得很，現在居然還問他會不會寫書法，老丈人刁難女婿也不會這個樣子吧？
各種想法和猜測在齊錦夏心裏飛速而過，語氣卻絲毫不顯窘迫：“叔叔您高看我了，我沒學過書法。”
“哦，那就可惜了，我看你這性子倒是比她還适合寫字。”孟華說着還搖了搖頭，似乎是真的感到可惜一樣。
向陽不服氣了：“不帶這樣的！你剛剛還說我寫的不錯呢！”
書房裏的氣氛因為向陽的這句話而變得輕松起來。正好這時林慧敏走了進來，說道：“菜都好了，出來吃飯吧。”
·
齊錦夏從書房出來，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餐桌邊擺碗筷，略一細想，終于想起來這就是那天在南站送向陽回Y市碰到的女孩子。那個叫她嫂子的女孩子。
這麽說，這裏，是小妮子前男友的家？
她帶他來這裏幹什麽！
齊錦夏視線環顧，似乎，沒有看到有差不多年紀的年輕男人？
孟梓涵也看到了從書房裏走出來的向陽，激動地喊道：“嫂子你終于來了！”
齊錦夏腳步一頓，臉色變得難看了些。在他們家裏喊她嫂子，還當着他的面，或許他該考慮下直接出去算了。
還是林慧敏先反應過來，笑着說道：“不能再叫嫂子啦，以後改叫姐姐吧，馬上都該有姐夫了。”
孟梓涵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啦姐夫，叫習慣了~”
姐姐、姐夫？這稱呼改得也太随意了吧……不過一想到這還是向陽第一次在親人面前承認自己的身份，他還是笑了笑，繼續走向餐桌，在向陽旁邊坐下。
這家人誰都不知道向陽什麽都沒跟齊錦夏說過，只以為兩個人已經毫無保留地交代過，才會把人帶來吃飯的，所以格外高興。連平時甚少喝酒的孟華還特意拿了瓶白酒出來，要和齊錦夏喝上兩杯。再加上有向陽和孟梓涵這兩個活寶在，一頓飯吃得非常的溫馨和樂。
齊錦夏雖然仍然對這家人對他的态度覺得莫名其妙、雲裏霧裏，但人家畢竟是長輩，他也不好意思不買賬。在向陽的提醒下，齊錦夏動不動就給孟華敬敬酒、給林慧敏夾夾菜，哄得兩位長輩笑得簡直合不攏嘴。
吃完飯，向陽提出要早點回店裏幫忙，林慧敏便送兩個人到了門口。
已經年近五十的林慧敏滿眼不舍地看着向陽，說道：“陽陽，以後回家，多來看看阿姨。”
向陽心裏也滿是愧疚和不忍，情不自禁地上去抱了抱她，點着頭說道：“嗯，我一定來！”
換好鞋的齊錦夏站在玄關處看着這兩個人，眼睛的餘光突然掃到客廳另一面牆上的相框。那是個年輕男孩兒的遺像。
齊錦夏突然就想明白了這一切。為什麽女孩兒先是叫她嫂子，現在又要改口叫她姐姐，為什麽她叫人家媽媽阿姨，卻管人家爸爸叫叔叔，為什麽叔叔寫字要寫“十年生死兩茫茫”，為什麽她在他一聲聲的質問之後帶他來這裏吃飯，甚至為什麽她要讓他給阿姨夾菜、給叔叔敬酒，為什麽連在超市買禮物的錢也要他來付，為什麽不讓他見她自己的爸媽、卻先帶他見這裏的長輩！還有阿姨眼裏強忍住的淚水，和她們那個遲遲不肯松開的擁抱。
是愧疚嗎？
她大概是想要補償吧。
這樣的認知讓齊錦夏心裏突然生出許多無力感來。本以為他終有一天能把她心裏那個人占據的位子一點一滴地奪回，可是現在，他如何争得過一個死人？
·
齊錦夏喝了酒不能開車，向陽自覺坐上了駕駛座，可車行駛的路線卻跟來時的路不是一條。
今天的向陽似乎主意特別多，一點都不像平時的她。正好齊錦夏心裏也郁悶得很，不想管那麽多，就由着向陽自己開車了。
向陽把車開到一個湖濱公園停了下來。“這是我們Y市的地标性公園，怎麽樣，這湖漂亮吧。”
也許是湖邊的冷風吹走了些齊錦夏心頭的愁悶，也許是眼前開闊的湖面讓他的心也變得不那麽狹隘，他輕嘆一口氣，開始認真觀看起這公園的景色來。“嗯，水不錯，公園也不錯。”
“那是當然，花了很多錢的。”向陽的語氣裏透着些驕傲，指着不遠處成雙成對的男女們說，“你看，就算是冬天，這裏也是很多情侶都喜歡來的地方。那邊還有條小路，夏天的時候，路兩邊的樹把陽光遮得嚴嚴實實的，走在裏面真的既涼爽又浪漫！”
“而且啊，這個公園其實是收費的哦！但是你知道為什麽我們剛剛進來的時候沒要錢嗎？”她眼神裏透着機靈，賣寶似的說道，“因為我是本地人！這個公園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情侶一起來的，只要兩個人裏面有一個人是本地人，就都不用門票！怎麽樣，是不是覺得賺到了？”
“你以前，也經常來這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之前男友的怒吼】
躺屍的前男友：作為文案裏的男二，為嘛我一出場就是個挂在牆上的！作者你出來我們聊聊人生！！
深夜碼字的熊貓作者：拒絕亂入，拒絕前男友【翻白眼
小七：作者幹得漂亮：）
二貨陽：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裏~~~【陶醉狀
孟梓涵：哥你是最帥的！就算是貼牆上也是最帥的！
小七：【拍走
躺屍的前男友：我要詐屍！！！
~~~~~~~~~~~~~~~~~~~~~~~~~~~~~~~~~~~作者唠叨的分隔線~~~~~~~~~~~~~~~~~~~~~~~~~~~~~~~~~~~~~
從外地趕最後一班車回來的蠢作者連晚飯都沒有吃就開始碼字了【其實正好為了減肥╭(╯^╰)╮，這麽辛苦，瓦就厚臉皮地來求個收藏了~~~目錄那一頁就有“收藏此文章”啦！
已經收藏文章的小天使們也可以順道收藏下小青的專欄嘛~~~最近在構思新文大綱，做夢做來的腦洞已經存了好幾個~~~有興趣的同學點“收藏此作者”就可以啦！【星星眼
☆、孟皓
就這麽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向陽顯得有點意外。她還打算讓齊錦夏自己先把事情想想通、緩一緩情緒，再慢慢把話題轉移過去的。她知道他一向聰明，不可能看不出來他們是什麽人。
可他問得這麽直接，難不成，事情被她弄巧成拙了？他比去吃飯之前更生氣了？
她有些沮喪，惴惴不安地看了看齊錦夏的臉色，發現他居然一臉平靜。
好可怕。
事實上，向陽這回還真是想多了，齊錦夏問這個問題并不是因為生氣或者嫉妒。他只是越來越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什麽樣的人，能讓向陽在他死了之後還和他的家人保持這麽好的關系，好到有了男朋友要帶先給他們過目、而不是先見自己的爸媽？
“你們以前，經常一起來這裏吧。”
他淡然且篤定的語氣讓向陽摸不清他此刻的想法，只好回道：“嗯。”
“跟我說說你們的事吧。”
“你真的想知道？不會生氣？”她本來想問他會不會吃醋的，但又覺得問了也是白問，就只好這樣再次确認。
“嗯，不生氣。”
“好吧。”湖邊的風吹得向陽縮了縮脖子，她把羽絨服的拉鏈往上拉到了頂，又攏了攏圍巾，邊往公園裏面走着邊說道：“他叫孟皓，是我初中時候的學長……”
初中？那麽早！齊錦夏忍住心裏的震驚，繼續聽向陽她那變得柔軟而平穩的語調講述他們以前的故事。
·
那年，在Y市的最好的一家民辦中學，她念初一，孟皓初三。
開學第一周的一節活動課上，全校所有的人都在操場上打籃球的打籃球、踢足球的踢足球，還有跳皮筋的、打羽毛球的，或者是圍觀男生們打球的，更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嬉笑聊天的。只有向陽一個人，在田徑場最邊上的角落裏，低着頭，背稿子。
明天就是開學典禮了，作為被以全額獎學金錄取的學生代表，向陽要在全校三千多師生面前發表新生演講，她很緊張。這稿子，她已經背了三天了。
班主任張老師讓她把演講時間控制在七分鐘左右，她掐着手表，在田徑場邊上一個無人的角落裏，聲情并茂地練習着。
突然，一只足球從田徑場中間的足球場飛了過來，嘭，恰好砸在了向陽的後腦勺。向陽從來都沒踢過足球，不知道這足球居然這麽硬，一手摸着頭，眼淚就沒忍住。
看到球砸中了人，好幾個踢球的男生便跑了過來，跑在最前頭的就是孟皓。
九月份的天氣還帶着未散盡的夏熱，孟皓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和淺咖色的寬松休閑褲，而向陽也穿着白色的連衣裙，紮在腦後的馬尾因為被球砸了一下而稍顯淩亂，又因為濕潤了的眼眶讓她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這就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第二次見面，就是在開學典禮上了。他們在禮堂的後臺相遇，向陽才知道，那天那個跑過來說要帶她去醫務室的帥帥的男生，就是大她兩屆的、入學沒幾天就已經從周圍的女生口中聽到過無數次的學霸校草——孟皓。他今天，是作為初三年級的優秀學生代表來發表演講的。
學生時代的愛情就是那麽簡單，剛巧他們遇見的那天天氣很好，她楚楚動人，他陽光炫目，而後發現，她成績斐然，他文采卓絕，似乎他們兩個在一起就是那麽自然地一件事。
學生時代的戀愛也是那麽簡單，他早上給她帶她愛吃的小籠包，她在他踢球結束後給他遞水擦汗，他時常給她寫一些自以為得意的詩作，她常常找他請教一些學習難題。沒有親吻，沒有擁抱，甚至連牽手都只敢小心翼翼地勾勾指頭。
就是這樣簡單舒适的相處方式，他們持續了六年。在這六年裏面，他們能在同一所學校裏相見的時間，只有向陽在初一和高一的兩年，而那兩年，是向陽最開心的兩年。在其餘的時間裏，他們更多的交流，是在那一封封來往密切的信件裏。
那麽多的信，自然是瞞不住家裏人的。在他們分隔在兩所學校的第一年，雙方家裏就都知道了這件事。
剛開始時，以為兩個孩子都小，戀愛什麽的都當不了真，況且看得出來兩人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也沒有影響學習，經過商量之後，就沒有戳破，也出面沒有阻止，都持觀望态度。
時間一長，見兩人的來往一如從前，兩邊的家長就都有些隐隐的擔心，怕孩子大了，一些事情會慢慢脫離控制。
幸運的是，孟皓的爸媽都是孟皓所在高中的老師，爸爸教歷史，媽媽教數學。而向陽在順利考入一中之後，竟然就被分到了林慧敏擔任班主任的班級裏。林慧敏也是個心思細膩又心軟的人，經過觀察，向陽不僅長得清純可愛，成績又好，性格也是個恬靜乖巧、又心地善良的，無論是作為老師還是一個長輩，她都打心眼兒裏喜歡她。
雖說學校明令禁止學生早戀，但這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的兒子和一個看重的學生身上的時候，林慧敏真的狠不下心來拆散他們。
于是，在孟皓要高考的半年前，孟華和林慧敏就跟兒子挑明了他們已經知道他跟向陽的事情了，但只要他保證不影響學習，就不幹預他們之間的事。這就算是默許了。
也就是從那以後，向陽開始頻繁出入孟皓的家，是以，她的數學成績和歷史成績是十一門科目中學得最好的兩門，連書法，也是在那幾年時間裏跟孟華學的。在孟華和林慧敏的心裏，他們早就把向陽當成了自己的準兒媳婦，就讓她不在學校的時候改叫他們叔叔阿姨，連孟梓涵後來也直接改口叫她嫂子了。
·
或許是他們之間的幸福美好到連老天爺都要妒忌，才會在向陽大一的那一年，就匆匆奪走了她手心裏的幸福。
那是向陽大一那年的元旦前夕，已經有兩年多駕齡的孟皓開着家裏給他買的車到向陽的學校去接她，準備一起回Y市過元旦。
剛巧那天下午，向陽他們班裏組織了一個元旦聯歡活動，活動結束後又一起去學校外的小餐館裏聚了個餐，向陽作為班裏為數不多的女同學之一沒能逃掉，就只好拉上了來接她的孟皓一起出席。
理工科的班裏本來女生資源就稀缺，還來了一個外人分走一個，向陽班裏的男生們自然不過放過孟皓，一個個都要敬他的酒。
年長他們兩歲的孟皓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他還要開車帶向陽回Y市，索性就一口喝掉了杯子裏的啤酒，表達了心裏的歉意和誠意之後，就和向陽先走了。那時候的酒駕查得沒那麽嚴，而且只是少少的一杯啤酒，他沒放在眼裏，只以為沒事，才放心地帶着向陽開車走了。
冬天的夜幕來得早，雖然時間上并不晚，但天色卻已經黑了下來。黑色的轎車行駛在南京城的內環東線上，因為是跨年夜，路上的車輛并不算少，而車禍，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向陽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只感覺到車子猛地撞上了前面的車，然後立刻被後面來的車子強烈地撞上。她幾乎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甚至都沒有尖叫，就看到孟皓用力地撲過來，把她整個人都罩在了他悄悄長寬的肩膀和張開的手臂中。
六輛車連環追尾，而她們的車正好在中間的第三輛，向陽卻因為孟皓的拼命保護只擦破了點皮。
而孟皓，因為在車禍發生的那一瞬間飛快地解開了安全帶，撲在了向陽身上，導致他顱內出血，內髒破裂，又因為道路阻塞、且受傷人員較多、救治得不夠及時，被送到最近的軍區總院的時候，已經失去了心跳。
她不死心，在急診大廳裏恨不得跪下來求醫生再救救他，卻只聽見醫生和護士的嘆息聲和安慰聲。
她不敢打電話給孟皓的爸爸媽媽，只好先打回了家，卻在電話裏哭得泣不成聲，不停地責怪自己為什麽要讓他來接她，為什麽不在他要喝下那一杯酒的時候攔住他，為什麽這麽晚還答應他要開車回家，為什麽不叮囑他路上車多要慢點開，為什麽在他撲過來護住她的時候不推開他，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那麽瘋狂的自責，讓向陽一連好幾年都不敢再踏進那個已經把他的照片挂在了牆上的家。還是直到孟梓涵也考上了南京的大學，還到她的學校去找她，告訴她叔叔阿姨并沒有怪罪她，反而已經把她當成了他們家的一份子、希望她能多去看看他們，她才在大四那年的寒假重新走進了那個已經沒有了他的家。
雖然叔叔阿姨通情達理、心胸開闊，但向陽始終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關。孟皓他那麽優秀，叔叔阿姨一輩子教書育人，到頭來卻因為當初不忍心拆散他們這對小情侶，而失去了自己悉心培養的兒子。這叫她怎麽能夠理直氣壯地面對他們不忍責備的臉呢？
所以，每次去看他們，向陽都懷着深深地歉疚，她也不敢多去，只在每年過年的時候才去看看他們。倒是沒心沒肺的孟梓涵，因為只比她小了兩歲，又在南京上學，就常常約出來一起吃飯逛街。
·
“你說，你們當時發生車禍，去的是軍區總院？”感覺她已經說完，齊錦夏猶疑着問道。
“嗯，當時離得最近的就是軍區總院，他們的救護車來得最快。怎麽，有問題？”
“沒有，不過，那天晚上，我也在那家醫院。”齊錦夏微笑了笑，又覺得向陽才講完這麽悲傷的事，自己這麽笑是不是不太合适，就又收住了。
向陽卻驚訝地看着他說：“什麽！你也在？你在那裏幹嘛？不會也是車禍吧！”
“是我爺爺，他身體不好，在那裏住院。”
向陽輕舒一口氣，說道：“哦哦，我還以為那麽巧你也在那場車禍裏呢。”
齊錦夏見她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泛出笑意：“是很巧，回想起來，我确實是看到一個滿是學生氣的女孩子在走廊裏邊打電話邊哭得撕心裂肺的呢。原來，我早就見過你了啊。”
向陽的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地說道：“你你，你說真的假的啊？真的那麽早就見過我？那你說說我那天穿的什麽衣服！”
齊錦夏笑得從容：“深紫色的格子上衣，穿了個跟今天差不多的小裙子，右手還受了傷，綁着紗布。”
向陽上去一把抱住了齊錦夏的頸脖，因為夠不着，腳尖還努力地踮起，她的臉貼着他的下巴，閉着眼睛地說道：“一定是他把你送到我身邊來的，謝謝你，謝謝你。”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歌要唱】
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是那~是那~圓圓的明月~明月~~~
唱完啦，求掌聲！求收藏！【雙手合十
☆、見家長
齊錦夏心裏挺不是滋味，怎麽就是那個什麽孟皓的把他送到她身邊的，他齊錦夏要遇見誰、喜歡誰，跟別人有半毛錢關系！
可是，他又想到第一次送向陽去南站坐車回家的時候，在繞城高速上，天也是一樣的黑得早，車開得并不算太快，但她卻無端露出一種緊張感，還讓他慢點開……加上今天發生的種種，齊錦夏在心裏嘆了口氣，罷了罷了，跟個死人争什麽呢，她現在就在他身邊，還有什麽比這更好了的呢。
一串不緊不慢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齊錦夏接起電話：“喂。”
向陽并沒有因為齊錦夏接電話而放開他，因為靠得近，電話那頭的清晰的女聲她就聽得一清二楚。上來就喊他小夏，明顯不是客戶，是家裏人？
雖然她也很想知道那女的是什麽人，但自覺這樣被動地“偷聽”人家講電話畢竟不太合适，她慢慢地松開了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正好腳踮了那麽長時間也是有點累。
才放下雙臂，向陽就感覺齊錦夏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後背，并在她正準備跟他分開些距離的時候，迅速地将她壓上了自己的胸膛。
既然這樣，她就又放心大膽地環上了齊錦夏的腰。
他穿了件竹青色的呢大衣，被公園裏的冷風吹得透着絲絲寒氣。向陽貪暖，就将手臂從他沒有扣上扣子的外衣裏面穿過，貼上浸了他體溫的羊絨衫。還好冬天衣服穿得厚，不然他們靠得這麽近……想想都覺得臉紅！
“人在哪呢？”向陽對天保證她絕對不是偷聽，是聲音只要跑到她耳朵裏來的！她只是怕打擾他們講話，才會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的而已。
“Y市。有事？”
“怎麽跑那去了？”
“情人節，還不許人有點活動了？”
“哎呀我也管不了你，不管在哪，總之你趕緊回來吧！”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
“出事了？”齊錦夏略一皺眉。
“奶奶又不好了，剛送醫院去，你快回來吧！”說完也不等齊錦夏回話，就徑自把電話挂了。
向陽立馬就松開了手臂，一臉正色地看着齊錦夏說道：“你要回去？你不能開車，你喝了酒。”
齊錦夏無奈地笑了笑：“那我車放你這，坐高鐵回去？”
向陽略一思索，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語氣甜軟：“喂媽，我回趟南京，晚上晚點回來。”
“一個朋友家裏有事，我送他回去看看。”
“知道了。媽媽拜拜。”
挂了電話，向陽對齊錦夏笑着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齊錦夏求之不得，把眼睛笑成了個月牙，說道：“好。”
事不宜遲，兩個人立馬上了車，開往南京。向陽對到南京的路不熟，一路上都是齊錦夏告訴他該從哪個高速入口進，又要從哪個方向出，向陽認真開着車，話也不多。
齊錦夏這車性能好，最快能跑到200多邁，他自己從南京開過來的時候就只開了一個小時不到。但現在坐在駕駛座的是向陽，即使心裏再着急，頂多也只開到140，不肯再快。她擔心齊錦夏着急，就說道：“你奶奶知道的話，也不希望你為了趕回去而開這麽快的。”
知道她是為自己好，齊錦夏心裏滿足得很，再加上奶奶的病他知道，不會嚴重到什麽地步去，心裏也就沒有很着急。
一個半小時後，車子直接開到了南京軍區總院的地下停車場。下了車，齊錦夏匆忙邁起步子，卻見向陽在後面磨磨蹭蹭的，便走回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說道：“一起上去。”
向陽微微掙紮：“我就不去了吧，你們家人是不是都在？我覺得不太好……”她是覺得這個場合不太對，她要上去的話是以什麽身份呢？同事、朋友，還是女朋友？難道說，這麽快就要見家長了？她什麽都沒準備，因為在家，就只簡單穿了件黑色羽絨服和雪地靴，素面朝天，感覺自己一副亂糟糟的樣子……
齊錦夏卻不管她，堅持不撒手，拉着她邊走邊說：“沒什麽不好的，我都快30了，我媽見到你只會高興才是真的。”
“可是這是在醫院啊，我什麽東西都沒買……”
齊錦夏笑笑，揉了揉向陽的頭發：“想那麽多呢你，這都不是你該擔心的事。”
向陽咬了咬嘴唇，心一橫，也不想那麽多了，上去就上去！就當是普通朋友，來看望看望老人也很正常的嘛！
·
兩個人一路到了心血管內科的住院區，向陽暗暗心驚，老人家是心髒病啊……
沒等她多想，齊錦夏就帶着她七拐八拐地直奔一間高級病房而去。她記得這一路上齊錦夏後來也沒再接過電話，他這麽熟門熟路地到了這裏，是經常來的原因嗎？
齊錦夏拉着向陽的手推門而入，便看見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站在病床的一側，另外還有一個比他年長幾歲的女人站在病床的另一側，面色凝重。而病床上則躺着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面上罩着呼吸機，雙目緊閉。
他不自覺松開了向陽的手，箭步沖到女人給他讓出的床邊的位子，在老人耳邊輕輕地喊道：“奶奶，你怎麽了，我來了啊，小夏來了。”
老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齊錦夏擡起頭，神色緊張地看向兩個中年人問道：“爸媽，奶奶怎麽了？這次這麽嚴重？”
齊民勝動了動嘴唇，卻沒說出什麽話，轉了個身，神色黯然地看向了窗外。宋如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嘆息，也不說話。
還是站在齊錦夏身邊的齊雲秋哽着喉嚨說道：“我也是才知道，奶奶閑不住，非要帶着亮亮去外面玩，回來的時候亮亮不肯坐電梯，奶奶就陪他走樓梯，就摔下來了……”
亮亮就是她的兒子。
齊錦夏大驚，着急問道：“醫生怎麽說？”
“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