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在時光娛樂的會議室裏單獨見了周棠。
并将許弋發來的監控畫面給周棠看。
周棠接過手機,瞳孔先是微微的睜大,緊接着鼻子一縮一緊,顯然很恐慌,這與她在監控畫面裏的樣子很相似。
“你還記得她嗎?”
水水聲音冰涼的問着。
周棠像是失了聰,依舊陷在她的情緒裏,水水繼續用提起來的目光引她與自己對視,“你記得對嗎?”
“我不知道。”
“你知道,這個人對我們很重要,她與一起連環殺人案的犯罪團夥有關系,周棠,我希望你配合我的工作。”
周棠的眸光恍惚的擡起來,但是對上水水狀似平和、溫柔的眼神,依舊無聲的搖了搖頭,面上顫動的肉和她搖動的脖子表明她的抗拒。
“你在怕什麽?”
“說……”
“你懂不懂,這起事件已經到了高級警戒的狀态,你不說的話,知道這意味着什麽?這叫做包庇?周棠,你和這個惡毒的恐怖組織有關系嗎?”
水水一直努力的收着喉嚨的情緒。
但是仍然露出了威吓。
其實她并不想把她的工作狀态帶到這場溫和的對話裏,但是她看着周棠一直瑟瑟發抖的不說,她也跟着緊張起來。
“周棠……”
“你不用怕。”
“我們會保護你的,沒有人能傷害你。”
水水收回剛剛放出去的劇烈,用綿軟下來的聲音,這時周棠一個拍案站起來,指間捏成一個圈,指關向掌心扣緊。
目光直視上水水的臉龐,态度很不滿。
“我說了……我不知道。”
“那你在激動什麽?”
水水也控制不住的回應,她本以為周棠與這件事情并沒有關系,但她此刻的反應劇烈,顯然是與他們的揣測并不相同。
“還有許晗的事……?”
“與你有多少的關系?”
“周棠,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水水最近的情緒一直是在緊繃的,因為蘇黎沫的死和“魅魔”的死,還有讓她身體虛弱的手術。
她眉頭蹙着,緊出一道強硬的眸光。
周棠瞬間蹲下身體,抱住了身後的椅子腿,聲音狀似自言自語,“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別逼我了!”
“你們?”
“還有誰?”
水水下意識的警覺,覺得周棠的這個情緒絕對是有受到了別人的恐吓。
她看着像是神經更衰微了。
“你別問了,好不好。”
央求的口吻,略帶着哭腔的聲音。
緊接着是情緒失控的抽噎。
水水站起來走向周棠,溫柔眸光的同時,伸手觸碰向周棠的手,她想安撫住周棠并不穩定的情緒。
但是周棠一個劇烈的抽手反推的動作,直接将水水推到了一邊,水水的手擦過一邊的桌子,直接紅腫了一片。
外頭的人聞聲進入。
祁晔直接三步并作兩步的跑到水水的身邊,并将她扶起來,對上水水那滿是焦慮與無奈的目光,擔心的問着:“你沒事吧!”
水水垂着頭,情緒很低落的搖了搖。
她還想繼續同周棠說話,但是周棠一直蜷縮身體,目光渙散的像是害怕周圍一切的動靜。
宋一喬拿出懷裏的針管,從藥劑瓶裏吸取鎮定劑,動作很是快速的将針頭對準在周棠的手臂上。
周棠恍恍惚惚的閉合上眼皮,軟在了許弋的肩膀。
水水看着周棠被帶走。
目光都開始失了焦。
而祁晔支撐着她虛弱的身體的時候,目光對上了從面前離開的幾個人,眉頭略微的一緊,面上有些不同而語的疑惑。
“線索又斷了,周棠她什麽也不說。”
水水滿是在責怪自己,搖着頭的時候,眉頭鎖得很是深沉,心裏發毛慌的感覺很是明顯,她覺得自己好沒有用。
祁晔撫摸着水水手心,将她輕微握緊的拳頭緩開,并給她安定的力量,聲音低沉、溫和的道:“別着急,你盡力了。”
“祁晔,這不只是需要盡力,我要他們給黎沫和我爺爺償命。”
水水的眼眶泛着水霧,讓人很是心疼。
祁晔用纖長的手指拂開她因為冷汗而濕的額發,微微低下頭,将唇抵在她的額間,一只手繞在水水的後腦勺,将她的身體壓向自己的胸膛。
他也很是難受。
但是此刻的他不能有任何的表現。
只能在她看不見的視野,偷偷地展露一點點懦弱的情緒。
水水在祁晔的陪同下,見了從前與周棠同一寝室的劉妍、蘇葉。
她們兩人對周棠入營前後的變化都表示出很大的意外。
在同寝室以來,她們印象中的周棠就是安靜、乖巧,偶爾喜歡搗鼓自己的音樂,但是為人膽小、善良。
但是在入營後,她整張臉冷冰冰的。
一直對劉妍、蘇葉的關心漠視,甚至從不會和她們兩個人說話。
似乎有一種倨傲自滿的樣子。
她們兩人像是從來都不認識周棠。
這些天來,劉妍、蘇葉一直以為周棠是因為比賽而過度的緊張。
但是在水水将剛剛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後,她們都陷入了非常大的疑惑,畢竟周棠可是一個從來不會和人發情緒的人。
膽小、怯懦的女孩只會默默承受情緒。
從前周棠受了委屈,都不會反抗人。
一直都是劉妍、蘇葉為她出頭。
但是之前在女生寝室的時候,一次許晗經過周棠的宿舍,為了和別人說活兒話,就正好坐了下周棠的椅子。
沒想到周棠正好從門外進來,她低着視線,給人滿滿的愠怒。
許晗怔在原地,看着周棠帶着一股肅殺逼近。
周棠一句低沉冒出喉嚨,像是有回響一般的詭異,“起開!”
這吓得許晗瞬間站了起來。
許晗在離開的時候,像是覺得遇見了鬼一樣。
水水和祁晔聽到劉妍、蘇葉分別的描述後,都對周棠的詭異行徑表示了很大的疑惑,也有着強烈的懷疑,覺得周棠一定出了什麽事?
而許晗出事,也與周棠沒有意外的有了聯系。
但是他們卻沒有辦法知道更多的內容。
他們再次去問了宋一喬周棠的情況。
但是宋一喬看向他們兩個人,只是搖了搖頭,表示在經過對周棠的身體檢查後,并沒有任何奇怪的發現。
周棠的身體很正常。
也許是有情緒壓力的可能?
這是宋一喬唯一能給出來的診斷。
水水和祁晔離開時光娛樂的時候,再次陷入了很重的失落,線索斷了,而這一次她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再沒有人像蘇黎沫一樣“以身犯險”?
他們也不敢再送出第二個蘇黎沫。
不只是害怕得不到想要的一切,而是這種悲劇有一次就已經很是教訓。
“阿水,我們去聯邦吧!”
“怎麽了?”
水水轉頭看向祁晔,視線在迷茫中依舊沒有神采,她知道他溫和的有這個提議,是為了讓她放下江州的這些煩心事。
她這些天也确實是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但是她怎麽能離開?
她還沒有解決掉這些棘手的事情。
蘇黎沫剛死。
“Jealo”依舊逍遙法外。
這一切都沒有讓她有離開的理由
她搖了搖頭,“我能行。”
“你撐不住了。”
祁晔擔心得略帶着憂郁的眸光很是明顯,他的手溫柔的握住水水的肩,“我們離開一段時間,休息一下,好不好?”
“祁晔,我沒有理由離開,這裏需要我,我也需要留在這裏。”
這裏有她的公司,有她憎恨的人。
沒有任何的理由讓她在這個時候選擇逃避。
“我發現了一件事情,只有到了聯邦,才能幫助我們将一切疑惑解決。”
祁晔知道水水的意思,這時緩緩沉定的道出一句話,聲音雖然也是綿軟無力的,但是卻極盡全力的給予平靜。
他希望自己是水水的信任。
此時此刻的他也很想保護水水。
水水的身體撐不住在這裏繼續接受着折磨,江州市已經發生的一切與即将發生的一切,都讓人覺得未知和恐慌。
時間很是緊迫。
不知道下個遇難的人又是誰?
也許……
那會是水水。
祁晔開始忌憚那個組織,以他們的能力,若是盯上了誰,那麽那個人興許就沒有幸免的機會?
他也想證明一件事情。
如果這個城市裏沒有他們,那些人會不會安分一點?
當然這是最能安慰他的理由。
不過也是最讓他害怕的事情。
當天晚上,兩個人搭乘了最早的航班前往聯邦。
只是讓水水答應的……
不是祁晔只言片語的安慰。
而是他确實有了證據。
在飛機上,水水依舊将聽到事情後持續到現在的好奇目光落在祁晔的身上,“我們真的能離析出來藥劑的成分?”
“如果在聯邦都不能的話,那麽我們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你确定在周棠的身上也聞到了那個‘紅醋栗’的味道?”
“嗯。”
祁晔堅定地回應。
他和水水說在周棠的身上也聞到了一股子很淡的“紅醋栗”的味道,只不過在周棠身上的氣味沒有在地牢裏那麽濃郁。
也許是“Jealo”沒有準備致周棠于死地。
他們只是想要利用周棠。
也許是為了折磨周棠。
想要她因為情緒失控後慢慢而死。
祁晔說這“紅醋栗”并不是造成人精神萎靡,或是致人于死地的重要成分,但是讓“魅魔”全身靜脈迅速爆裂的藥劑裏絕對有“紅醋栗。”
他的鼻子一向比別人靈敏。
所以,就算是很細微的味道,他都能嗅出一二。
他已經提取了周棠和“魅魔”的血液,準備前往聯邦,用那裏的實驗室做進一步的血液離析,并且想要找出裏面的特殊成分。
到底是什麽物質,能讓人可以精神崩散?
又能悄無聲息致人死地。
祁晔還發現了一些其它的線索,但是他沒有選擇和水水說,一是因為這觀點還不成熟,二是不能給水水留在江州繼續查案的決心。
他要帶她離開這裏一段時間。
此時的聯邦。
一場聚集了全世界精英的奧數比賽即将開始。
水水剛下飛機便被祁晔帶到了舉辦比賽的會場,水水表示自己對這個賽事沒有興趣,也沒有這個心情。
但是她拒絕不掉祁晔的盛情相邀。
而且他在攔下了機場的車後,就直接将她帶到這裏來的。
在奧數比賽的會場,水水一眼便看到了一個俊秀的少年向她跑來,雖然有半年多沒見,眼前的少年也長高了許多。
他的臉上褪去了些許的稚嫩。
換之的是一股子即将成熟的陰郁。
但是他看向她的時候,依舊帶着滿滿的朝氣,讓她因為崩潰而失掉了的情緒,再次稍稍的提了起來。
眼神裏是疑惑地,不過嘴角卻開始幹澀的上揚。
眸光偶一下的落在祁晔的臉上,祁晔平靜的點了點頭,“他這幾個月一直都在這裏,被保護的很好,而且憑借着實力跻身到了全球總決賽。”
目前是聯邦奧數精英賽的四強成員。
也是這裏的明星選手。
許多人都覺得霍北宸會奪冠。
霍北宸跑近水水後,才緩緩的慢下了腳步,看到水水顯然憔悴和凹陷深重的黑眼圈,視線裏滿載着氤氲。
水水撐着面上的情緒,沒有說話,但是眼角先霍北宸濕潤了。
霍北宸繼續上前,伸手抹掉了水水眼角處的柔弱,處于變聲期沙啞的聲音響在水水的耳邊,“姐……我好想你。”
水水一把将霍北宸抱在懷裏。
霍北宸結實的胸膛撞在了她虛弱不堪的身體上,差點将她那細弱的骨架震碎,但是此時的擁抱卻格外的讓人覺得溫暖。
水水艱難的将下巴無力的壓在霍北宸的肩頭,霍北宸已經比她要高了。
而且像是一個男子漢似得将她抱緊。
“姐,你別哭。”
聲音雖然成熟得讓人有些不熟悉,但是這句話卻很能激發別人傷感、動情的淚腺,水水用力的閉上眼皮。
濕潤的水霧模糊了她的視線。
此時的她只想這麽靜靜的将下巴枕在霍北宸的肩頭。
她好累啊。
霍北宸生澀的手貼上水水的背,溫柔有樣的撫摸着,一直緘默着沒有說話,只是耳邊每每聽到水水的抽噎,心都跟着麻了一樣的發慌。
眼前的姐姐,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自從知道爺爺去世。
他又被送到聯邦,他已經壓抑了好久過重的情緒。
此時的他才稍稍緩解。
霍北宸也很想哭,但他是家裏唯一能保護水水的男子漢了,他在水水的面前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