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高明恍恍惚惚間從門口踱步回來。
祁晔沒有等他們先是互相介紹，便主動的問道：“你們認識？”
“一面之緣。”
水水答得幹脆利落，畢竟這個“一面之緣”比祁晔的還沒有重量，她和面前的這個男人就在理發店見過面，也就是去往中南島前“剃”寸頭那次。
只不過一個理發師，能在這裏這麽受重視？
水水心裏多少是訝異的。
“霍總，你們認識啊。”
傅高明問了一個很讓人“嫌棄”且不想回答的問題。
她剛剛不是答過一次嗎？
真的是讓人無語。
但是她秉持禮貌的原則，在點頭後，偏頭看向身邊有些拘謹到不知是激動還是激動的男人，“算是認識吧！唐總監。”
水水瞄了一眼男人胸前泛着金光的銘牌“Tang”，回想起這個男人的名字。
只不過他應該是有點職業病，就算是在這麽高大上的【Elegant】的工作環境裏，還要遵循他們理發師的那套，在胸前寫個“店長XX”或是“高級經理XX”。
幸好他沒有沿用俗氣，只是保留了他可能金貴的名字。
“當然是認識了。”
男人的目光露着深夜裏狼崽子的光芒，有種比他遇到獵物還要興奮的狀态，水水遇見這樣子的目光，多少有些擔憂。
這男人不會對自己觊觎已久？
水水避開了他的目光，生怕再多停留一秒，他就能生撲了自己，“祁晔，我們走吧。”
“嗯。”
祁晔察覺到氛圍不對，也沒有準備多留。
這時唐難從興奮的再遇中回過神，這時詫異的問道：“這麽早就走了？”
他顯然有些不舍得。
而水水面對着這種“不舍得”，心裏多少是犯怵，低頭看了眼腕表，“也不早，都到飯點了，我們也不好意思多留。”
“那就留下來吃飯啊。”
水水圓睜着驚愕的雙眸，‘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只是再回想上下文，她剛剛說話時面色含羞，多少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令人腸子多繞了幾個結的蜿蜒。
這麽一看，似乎她剛剛說的話，是有這麽個意思。
盛情難卻。
祁晔和水水很快的便由着傅高明的推搡來到了一家規格頗具的旋轉餐廳，這裏臨窗的位置還能眺望外頭的江景。
水水也知道她這純然是幫別人的忙，傅高明似乎很有想法促成這桌飯局，他剛剛在辦公室裏插不上什麽話，但是一到吃飯的內容，他的話題就源源不斷的展開。
當真是為這頓飯籌謀已久。
水水能注意到祁晔的尴尬和唐難的面色一黑，她知道自己終究淪為了工具人，讓傅高明如此有心的人都格外看中她。
此時此刻坐在這裏，她還沒有來得及點餐，坐在對面的傅高明又滔滔不絕，好像是十幾年沒有開過話匣子。
水水也顧不上招呼他，先忙着點餐。
沒一會兒就點出價值上萬的菜肴。
這還真的不是她不客氣，這裏單單一份牛排就三四千，而且四個人總不能共享一份，再點些酒水……
畢竟人家這麽大方，她總不能看不起對方的身家。
傅高明能來這裏，他的錢包絕對是鼓的。
而且他現在紅光滿面的，說不上有多興奮，水水擡頭瞄了眼想要忽視他存在的唐難，瞬間明白傅高明的興奮點在哪了？
許是他和唐難一頓飯還沒有約成過。
這個想法在唐難的行為上很明顯。
他來到這裏和傅高明勉為其難的坐在一起後，面色就很不好，他一直黑着臉低頭玩手機，與“粉色嬌嫩”的傅高明有截然反差。
“霍總，你說是吧。”
傅高明說了許多話，看着高冷的祁晔、黑臉的唐難都不準備搭理他，他便将目光瞄準了安靜點餐的水水。
“啊……”
水水忙着點餐，這時被傅高明一點名字，瞬間愕然擡頭，她剛剛啥都沒有聽到，什麽就“是吧？”
這句話真有點難回答。
她果斷應付的點了點頭，“嗯，這裏的牛排看着挺不錯的，五分熟應該吃着挺香的。”
水水說着話，不自覺的用舌尖抿了下唇，‘果然還是人類懂得吃’，從前她只會“生吞活剝”，沒想到這些食物能有這麽多做法。
而且每一種都絕對美味。
“霍總，你放心，我已經把網上的微博删除了。”
“謝了。”
水水說着話，心裏非常滿意，這時很想舉個杯子慶祝一下，但是菜品都還沒有上來，便又笑了笑，“唐難，你太夠意思了。”
“如果不是你，應該沒有今天的我。”
唐難聲音和緩開口，水水聽得有些不好意思。
在來的路上，唐難有提起過這件事情，他當初憑借着給水水理的那個寸頭，瞬間成為了“淮海路理發一哥”。
他在網絡上的人氣蹭蹭飙升，一度讓他在淮海路開的那家門店的訪客絡繹不絕。
也是因為成名後，他頗是煩惱，便關掉了那家店。
當然這個舉動多少讓人費解。
後來他說他大學的專業一直是“服裝設計”，并且是以成績第一名畢業的時候，她有些明白了。
但是他為什麽想不通幹理發師？
畢竟他理發的手藝确實不怎麽樣。
水水這麽八卦的人自然不想放過這麽嚴肅的問題。
唐難便講到了“理發”是他的祖傳事業，淮海路的店面是他曾曾祖父傳下來的，他的爺爺希望他做家族繼承人。
也是因為形勢所迫，就跟“相親”一樣，他也有個愛和他簽協議的爺爺，說是他要能讓淮海路的那家門店的營收達到XXXX，就同意他去做回他的興趣。
因為提起“協議”有些傷感。
水水也就沒有聽清具體的數字，反正是因為她的那個“網紅頭”，他的業績量達标了，他也便再次做回了本行。
而且他在業內的名聲很響亮，傳言他既會設計發型，又能剪出美如天造的禮服。
外界對有才有貌的青年男士總是能想出很多吹噓的文字。
水水認同了這個時代裏男女之間是有不公平的存在。
“只不過你們上頭的人……”
水水知道他們兩個人在【Elegant】雖然是位高權重，但他們也只是“打工人”，上頭還有華國區總裁、亞太區總裁，總部負責人……
這時她的一句話出口，傅高明果斷的涼下一張臉。
“嘀——”
他的手機響了。
“我先去接個電話。”
“嗯。”
水水看着遠處飄着香的飯菜由推車承載的送過來，心裏別提有多美滋滋，瞬間将一切不開心忘在腦後。
她看着祁晔用紅酒啓子将一瓶價值“￥114，757”的葡萄酒打開，盛放酒香的紅色液體傾灌在醒酒器皿中。
水水再一次期待的搓搓小手，眼睛都是明亮的，祁晔主動為桌上的空杯斟酒，這時他滿上三杯過後，居然将醒酒器皿放在了離她最遙遠的地方。
祁晔看着水水巴望的視線，推過來一杯熱牛奶。
“嘚，我不配喝這10萬塊錢一瓶的紅酒。”
水水低頭，果然蹭飯人是沒有地位可言的，幸好點的飯菜都是她愛吃的，這些東西祁晔都沒有幹預，而且好在她聰明的都選擇了四份。
“牛奶挺好的。”
“可是我沒有喝過均價十萬以上的紅酒，這可是羅曼尼-康帝。”
“再過幾個月，你想怎麽喝就怎麽喝，沒有人攔着你。”
“什麽意思？”
“沒什麽。”
祁晔拿着筷子給水水夾了塊沙拉，水水看着“素食”被丢到自己的餐盤，目光再次黯淡了些許，‘狐貍是肉食動物，我要吃牛排！’
“等等，請問我的烤秋刀魚呢？”
水水的目光精明落眼在桌上，搜索完畢後看向旁邊的服務員，只聽到一道清淺的聲音端莊的道：“你們沒有點呢。”
“嘚，我連魚都不配吃。”
水水鋒銳的目光從祁晔的臉上挪走，看着他心虛的自顧自的在切牛排，她知道他一定是“罪魁禍首。”
只不過他們素來沒有恩怨。
為什麽連她喜歡的美食都要幹預？
她想要吃的是魚，又不是他，怎麽這個男人聽到“魚”，像是聽到了“同類被殺”一樣的有些害怕和謹慎。
水水好在不是一個有很大脾氣的人，見着祁晔将切好的牛排送到她面前，并且替換她面前沒有切的牛排，心情瞬間舒暢。
“霍總和祁先生是在交往嗎？”
水水聽到唐難的問題，微微擡頭，目光瞬間停住，整個人想要優雅的否認，不料耳邊清冷的聲音當真無情，“沒有。”
這句話真有些紮心。
雖然祁晔闡述的是事實，但是由他出口的語氣，怎麽都覺得是他看不上她？
水水瞬間對美味實難下咽，這時祁晔還關切的問道：“怎麽了？你平時在家裏不是挺能吃的嗎？”
當真是“直男犯罪語錄”，這多傷害一個無知少女的顏面。
傅高明出去接電話的空隙，他給水水和祁晔帶來一個好消息，因為集團的“退單危機”解除，【Elegant】總部不再追究此次事件。
“總部還有意拟葉倌成為華國區域的品牌代言人。”
“這麽突然。”
本來他們還對葉倌借用他們服裝很是排斥……
現在就想着讓葉倌擔任品牌代言人了？
這“出爾反爾”的“打臉速度”，真是讓人轉折不過來，水水的目光充滿了疑惑，瞟了一眼祁晔後，只看着祁晔搖了搖頭，“不是我。”
水水也自認是盯得緊，祁晔确實還沒有做出動作。
“是什麽情況？”
“在上流社會也是有一個很複雜的圈子，我不是和你們說過有個VIP客戶投訴我們并且煽動退貨嗎？”
“嗯。”
水水急着聽八卦，聲音幹脆利落，示意對方節奏快一點，細節再具體一點。
“那個VIP用戶是XX集團的現任老板娘，在京圈名媛裏很火，不過她名聲不怎麽樣？是小三上位。”
傅高明講了半天還沒有切到重點，這時唐難一個“剜人”的眼神落過去，“講重點。”
“她一直憑借着她的身份在京圈裏整風頭，這次居然還煽動性帶名媛圈對我們品牌進行退貨，這回原XX集團的老板娘是坐不住了。”
“什麽意思？”
“她帶動她的名媛圈把我們集團的退單全傾銷了，而且還放出話，要讓葉倌擔任【Elegant】的亞太區品牌代言人。”
“這麽厲害？”
“當初XX集團董事長創業全是靠她的娘家出資出面，就算是離婚，也是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饒了他，現在小三居然敢在京圈猖狂，她怎麽受得了。”
水水坐在位置上，暢快淋漓的喝了口牛奶，當真是甘甜。
“我倒是有點想要親自上門謝謝她。”
“你很快就能見到她，她即将要成為我們亞太總裁夫人。”
水水看傅高明眉目精彩的說話，瞬間一臉驚愕的不太自信，“這原配這麽厲害？”
“她可是當初京圈名媛裏的傳奇，年輕貌美居然下嫁給一個窮小子，而且他們兩個人離婚啊，還真的不是她不夠好，完全是那個男的太不識譜。”
“繼續說。”
水水端着牛奶再次潤了個喉嚨。
“因為身份懸殊太大了，他才偷腥的，畢竟老婆哪都好，他在外面也經常受別人冷眼的，聽說他們集團當初從財務到供應鏈一把手都是這個原配……”
“那麽這公司有一半都是源于她啊。”
“可能還不止，只不過這次她出手也真的夠解氣的。”
“嗯嗯。”
“也是這小三沒擺正她的身份。”
唐難眉眼不屑的揚起來，面對着眼前的八卦也是痛快淋漓的暢飲了一大口酒。
水水心頭的大石踏實的落了地，葉倌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倒是因禍得福的要成為【Elegant】的品牌代言人。
葉倌後面的口碑指不定要怎麽升。
畢竟一切都是有“蝴蝶效應”的，葉倌只需要有一個品牌代言，那麽緊接而來的便是源源不斷的要接品牌方的橄榄枝。
她正想着，電話鈴聲便響了起來，眉頭略微的飄上雲端，聲音“哼”了一聲，不過在接通電話後，倒是客客氣氣，“鄭總啊……”
“我這邊有點事情，在應酬呢，要不然改天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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