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姐是個蜜罐子精第 195 章 單歌的姑姑溫暖的白月光

因為距離變近,水水終于看清男孩的面龐。

他長得白皙,除了被風吹得發紫的臉頰,剩餘露出的皮膚都很是細膩,主要是他生了一雙妖冶的瞳孔,給人別樣的精彩。

這與他全身硬朗的骨骼和氣質相背馳。

水水莫名的将目光緩和的更為柔軟,只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孩能觸動她心裏別樣的情緒,她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不知道霍北宸現在身處何處?

他消失了。

在她回到江州市之後,所有得到的線索裏,是這麽無情的告訴她的。

而且她在這個熟悉的街道上,再也沒有家了。

雖然她的父親還在這個城市裏。

但是她卻不敢去醫院裏看他。

紀廷皓告訴她,她的父親徹底的“病”了,是那種再也認不出來她是誰的病,是那種見到誰都會甜甜一笑,想要讨到一顆糖來哄着他的病。

水水不知道面對他時,自己會是一個什麽狀态。

只不過內心的情緒湧動,告訴她害怕了。

目光再次落在身前的男孩,男孩聲音微澀,嗓音沉得很,冒出的話語若不是周圍靜谧,許是都聽不真切。

“我姐姐。”

“你姐姐?”

水水聽着這個詞,有莫名的悸動,好像霍北宸在她耳邊的厮磨,那家夥長得多麽的甜,分明是初相見,就巴不得一直握緊她的手,喊得她腦袋酥麻。

“嗯,院長阿姨和我說過,我在江州市裏有個家,只要我想回家,随時都可以回來,因為那裏有我最親的人。”

“院長阿姨……?”

水水詫異的脫出口,很快的反應過來眼前的男孩是個孤兒,她瞬間又溫柔下眉眼,笑着道:“嗯。”

“你不要誤會,也不要同情我。”

單歌看得出來水水眼裏的心疼,但是他心裏抗拒着這種心疼,因為他不覺得自己可憐,從小到大也最是不喜歡那些“好心人”來到福利院時看到他的表情。

生而孤苦,但是能讓自己變得孤苦的……

只有外人覺得你“孤苦”的眼神。

“我媽有想過要帶我回家,是我不想回家的,我不想成為她的負擔,也不想她對我這麽的好……”

“那是你媽,她對你好是應該的。”

“你不懂。”

“什麽意思?”

水水覺得男孩說的話有些讓自己迷糊了,他在那麽小的年紀,居然就能抗拒被父母照養,只因為他害怕自己成為他母親的負擔?

這理由有點讓人震驚了。

在這個世界上,父母照顧孩子,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水水覺得沒有孩子是能在那個年紀就懂事的。

除非他抗拒着接受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不想承認父母将他遺棄。

單歌知道水水會誤會他,他便低着頭解釋,聲音很輕:“在我出生的那天,我親媽被電話告知我親爸因公殉職,她難受得差點哭暈過去,偏偏又遇上我即将出生……”

“她直接被送入産房……”

“在路上,她一直抓着護士的手,要他們務必保住我。”

水水聽着單歌的話,眸裏微微酸痛。

但是眼前的單歌只是低頭略笑,“但我是幸福的,也是不能責怪他們的,院長阿姨告訴我,烈士的兒子是不能哭的。”

“但是你剛剛說你媽有……?”

“那是我媽。”

“什麽意思?”

“我媽并不是我親媽,她是我姑姑,她是在很久之後,才發現有我的存在,但是那個時候我已經在福利院住了很久,也有點怕生。”

單歌回憶着姑姑和自己的故事,笑得更加溫暖:“我每次看見她,都有點害怕,也不肯跟她回家……明明她是那麽的溫柔。”

在單歌的往事裏,姑姑面向他時,總是帶着笑意,嘴角的弧度勾着慈愛的典雅,身上總是素淨、得體的穿着,讓人覺得她沒有一點的攻擊性。

她總是會陪他玩。

他将髒兮兮的手貼在她新買的白色碎花裙上,她從不惱氣,只是笑得更加的平靜,然後将他一把摟在自己的懷裏。

單歌看着她,總是喊她“媽媽。”

但是姑姑總是搖搖頭,說:“我是你的姑姑。”

只不過這樣子的提醒對一個小孩來說,他是沒有任何的感覺,他依舊不改的遇見她就喚她媽媽。

單歌不知道有母親的感覺是什麽樣的。

但是姑姑在他的身邊……

他總是有着很沉溺的溫暖。

只不過從開始的提防、害怕,到後來的關系密切,他們是用了不小的一段時間來磨合的,不像別的小朋友只需要幾個小時、幾天就能和“好心人”處得很好。

他們之間用了整整小半年。

單歌回憶中的自己是非常調皮的。

不同于福利院裏的其他孩子,見到“好心人”,就會着急着表現自己。

他知道他的身世不可憐,所以也明白骨子裏該是有傲氣的。

所以,他起初面對着姑姑的好意,總是一副傲慢的态度,表面上看似冷淡的疏離,背地裏同姑姑相處更是直接頑劣。

他總是折騰着那個永遠不會生氣的女人。

單歌開始以為她受不了他,就會識趣的離開。

但是她始終都沒有。

她明明身體很是疲憊,面色蒼白到可見的憔悴,都從來是笑着待他。

單歌将這些都看在眼裏。

直到有一天,他終于再是忍不住了,漸漸的不能接受她隔三差五的來看他,他也開始變得有些依賴她。

但是那個年紀的小孩從不愛說真話,只會用很冷硬的态度,像是要澆滅對方的暖意,“你要是覺得累!你就別來了,我最讨厭看見你了。”

“小哥,別生氣了,姑姑下次一定……”

單歌看着姑姑表情微變下來,她總是這麽的和善、不生氣,一副覺得自己有錯的樣子,讓他最是受不住她的溫柔。

“我最讨厭你們這些大人的虛僞了。”

“是不是姑姑哪裏做了惹小哥不開心的事情?”

“是的,你做得最不好了。”

姑姑被單歌說得微紅了眼眶,但是臉上依舊忍着笑意的點頭,“是姑姑不好,姑姑不懂小哥在想什麽,小哥能不能告訴姑姑?”

“我不想一個人在福利院裏,不想每天掰着手指頭,卻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來,又忍不住的等你……我不想你說你只是我姑姑。”

單歌看着眼前的姑姑,聲音鑿鑿,超出了一個孩子的憤怒。

但是全然綿軟了面前這個待她善良的女人的心,她将單歌一把摟在懷裏,看着他在懷裏捏拳錘她,她便把他摟得更緊。

“我讨厭你……”

“小哥,你願意和姑姑回家嗎?”

其實這句話她一直很想說。

只是她一直害怕說了這句話,他就不願意她再接近他,那麽她就更沒有機會說出這句話了,畢竟她在初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感覺到他的提防。

單歌同她弟弟長得是一模一樣,那脾氣都是非常的相似。

所以,她多麽的明白……

這個小男孩沒有和人熟絡到一定的地步,是萬萬不能被人靠近的,也是因為這些害怕,她選擇了慢慢的将時光放緩,從陪伴再愛。

單歌聽到姑姑的聲音,鬧騰的小手停下了拍打,歇斯底裏的開始嚎啕大哭。

他雖然從小都是堅強的,但他也是非常的盼望一個家。

直到姑姑的出現,他圓滿了。

姑姑用手撫摸着他的頭,雖然沒有聲音,但是他注意到有淚水從頭上落下,他撐開姑姑的懷抱,伸手抹掉了姑姑的淚痕,“別哭!”

“嗯,小哥讓姑姑不哭,姑姑就不哭。”

“只不過,我能不能不喊你姑姑。”

“你想喊我什麽,就喊我什麽……”

單歌在姑姑離開後,就一直等着姑姑在交接完所有手續後帶他離開福利院,他再次掰着手指頭,開始期待着。

這一次有了明确的數字,是七天。

只是在七天過後,他沒有等來姑姑。

院長阿姨告訴他,姑姑生病了,并且帶他去醫院看了一次姑姑,姑姑本就蒼白的臉色在她坐在病床上的時候,更加的讓人覺得憔悴不堪。

但是姑姑看到他的時候,依舊是一貫可親的笑容。

她招手讓他坐在她的身邊,一雙青黃色的手背上是吊針紮過的痕跡,她發顫的手掌摸上他的臉頰,很是溫輕,“小哥,對不起,姑姑沒有做到。”

單歌看着姑姑,搖了搖頭,“等你病好了,一定要來接我。”

姑姑點了點頭,“一定的。”

在單歌同姑姑短暫的寒暄過後,他被院長阿姨抱着離開病房,那時的所有人都以為他尚小,不懂很多事情。

但是他将病房裏那深重的咳嗽,聽得很是明顯。

單歌再次回到福利院,又開始掰着手指頭,等待姑姑的到來,但是這一次無論他掰了多少回,都沒有等到姑姑的到來。

他終于失望了,也開始變得冷漠。

也許姑姑也是一個會說謊的“大人”。

她從來沒有想過帶他回家。

單歌十八歲生日那天,由院長阿姨的陪同,正準備度過留在福利院的最後一個晚上,像以往一樣,他又收到了姑姑為他精心準備的禮物。

他每一年對這份禮物都很是冷漠。

因為她看着深情,卻從來沒有再回來看他。

他不需要禮物,甚至覺得自己早就遺忘了有親人的感覺,盡管每每在加深這種想法的時候,他總是會想到姑姑的美好和溫柔……

單歌接住院長阿姨給自己的禮物,這一次不同于往常的沉甸甸,只是一個很輕的信封,裏頭裝着一枚銀行卡和一張信箋。

他每次都會把信箋塞在抽屜裏。

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看似陰翳的面龐下,将銀行卡默默的塞在褲兜裏,這是他們單家欠他的東西,他是理應收下的,也不會辜負他們想要平複內心折磨的行動。

單歌最是不喜歡看信,因為他也害怕自己會再次想到她。

但是這一次院長阿姨勸阻了他,笑着道:“單歌,你看看吧。”

單歌搖了搖頭,很是冷漠。

院長阿姨沒有說話,從他的房間靜靜離開,在虛掩上門的時候,她透過窗子看到單歌猶豫的走向被鎖住的櫃子,将抽屜拉開,取出剛剛那封塞進去的信。

單歌坐在座位,憂郁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信紙。

他很快的擡手,擦去沒有忍住而落出的淚水,但是這一次淚腺像是開閘了,止不住的有淚水從眼眶裏緩緩奪出。

單歌看完了手中的信紙,這時猛地站起來,又将那個裝信的小箱子打開,把裏頭的所有信紙全部倒出來。

手指輕顫得捏着信紙,同樣因為時間久遠而變得發黃的底色,下面的號碼是連成了序號,他的眼神驀然猩紅了。

他終于知道了姑姑為什麽不來接自己?

原來,這些年來……

她都有隐隐的告訴自己,只是他發現得太晚了而已。

單歌沒有忍住的在房間裏将一聲怒吼出聲,他從來沒有這麽歇斯底裏的宣洩情緒,他一直表現得很冷靜、克制,就像是他從來不會讓人傷害到自己。

而這一次,他的所有行為都再也忍不住了。

因為姑姑溫暖了他的時光,盡管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可是那份情感卻一直真切的紮根在他的心裏,長此以往的深重而茁壯得讓人無法遺忘。

院長看着單歌坐在地板上,靠在櫃子前,将臉埋在了他的胳膊裏,她也沒有忍住的擡手擦了下自己的眼角。

在很久之後,她才選擇離開。

單歌在情緒看似平複的第二天,便直接去往了院長辦公室,撐開紅腫的眼皮,讓人無法不憐惜的臉龐上寫滿了他的掙紮和不信。

“單歌,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就問吧。”

“我姑姑她……真的走了嗎?”

院長看着單歌,不忍的點了點頭,“她說她對不起你,要是早知道自己沒有那麽的幸運,她寧願不曾出現過你的生活裏。”

單歌懂得院長的言外之意。

姑姑在責怪她的離世,讓他再次經歷了失去親人的痛苦。

也許從前他的父母都在他不能知事的情況下離開,他并沒有很真切的感覺,但是這一次卻有些過于的殘忍了。

所以,她在彌留之際選擇了用隐瞞,來替代他再遇死別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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