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畫風不對[穿書]第 144 章 李巘(3)

李巘這個人,總是一副冷漠的模樣。

他又喜歡穿青色系和灰色系的衣袍,有時候給人的感覺,就像千年古剎裏,歷經許多年,剛剛新刷過一遍薄漆的青灰色牆壁。

冷眼旁觀世事,你就算死了,死在他面前,他也懶得挪一下去躲你的血。

在易桢心目中,他就是“能行就行,不能行就算了”的典型人物。

她從來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忽然遇見他。

這大殿有些舊了,主位上供奉着的,是一位抱着男孩的女菩薩,菩薩腳下踩着祥雲與蓮花座。相傳觀世音有三十六種變化,北洲的觀世音塑像卻只有女身這一種。

有的塑像提着魚籃,有的塑像抱着男孩,但大體的模樣還是相差不遠的。

李巘道長說,他曾在中洲見過男身的觀世音塑像,頗為威武,那裏的佛經有“見岩谷林中金剛石上,有勇丈夫觀自在,與諸大菩薩圍繞說經”。

因為見多識廣,他一向是不信佛教的。

靈泉寺的主營業務應該不是求子,求子觀音殿不太寬廣,離門不遠,就是披着正紅色桌圍的木桌,木桌上擺着幾樣供品,旁邊就是塵灰吊子,孤零零地懸着,滿是嗆鼻的灰塵味。

木桌前有幾個草紮的蒲團,不知道用了多久,有些扁了。

李巘是個簡單的人,他之所以會來,只是因為自己想來。

這麽說有些平平無奇了。

應該說,他想見易桢的念頭,足夠支撐他立刻起身換衣服,辭別大夫,然後一路按着地圖,飛奔到這個從來沒有來過的小廟中,默默地看着人群中的她。

原本想着,遠遠地看一眼,便夠了。沒曾想,既然還有和她單獨見面的機會。

“你怎麽在這兒?”易桢這句話還沒問完,就被緊緊擁進了懷裏。

因為這幾天一直呆在醫館裏,他青灰色道袍上有很重的藥香。

想見她,就去見她。

想抱她,就去抱她。

聖人懼因,凡人懼果。他只害怕自己要表達的意思被曲解。

“想見你。”李巘很認真地告訴她。

他完全不避諱大殿主位上的那一尊送子觀音,大約覺得自己的行動很契合送子娘娘的業務範圍。

“我同師父交流過了,他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李巘說:“原本要第一時間同你說,可是你好像一直沒有時間。而且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易桢恍恍惚惚想起來,昨天晚上,楊朱道人似乎給她發過一條什麽信息。但是當時,她被延慶公主死死抱在懷裏,也沒法仔細看到底寫的是什麽。

然後,第二天早上,她就把這事給忘了。

草。

易桢微微仰着頭,看他:“你想說什麽?”

這大殿角落裏着實有些暗,但穿着青灰色道袍的李巘道長眼裏卻有光。

因為看見她了,很想見一個人,然後看見那個人了,眼睛會發光的。可是不知道是自己眼裏的光,還以為是想見的那個人在發光。

“想着過來,說不定能碰巧遇見你。”李巘說。他沒提自己已經遠遠看着她很久了。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太奇怪了,這樣偷偷地注視,情難自抑地追逐,像是她不答應就搶走她,強迫她答應,和她要個孩子。有了孩子,因果糾葛就怎麽割都割不斷了。

他修行的目的,就是逐漸斷開和這凡塵世事的聯系,切斷和其他所有人的糾葛。

只和她糾纏。

跨越幾十年,在月色下奔跑、重傷未愈去追一條要入海的船、在荒郊野嶺尋找幾十年前舊事的蛛絲馬跡。

都是為了,讓她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這樣的行為何止是和他修的心法相悖,還犯法。

易桢原本不怎麽委屈的。她原本給自己講理都講通了,說李巘道長沒什麽錯誤,他又想不到當初那個蓮花姑娘和如今的易桢不是同一個人。

但是他這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好像十分十分珍重她似的。她忽然就又開始委屈了。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她小聲說了一句。其實就是故意的,但是騙人的理由說不出口,只能這麽說了。

“我知道。”李巘迅速接上,簡直在搶她的話。

“你不要老記着那天晚上的事情,好不好?”易桢說,然後又怕他發覺什麽,迅速補了一句:“我不想回憶以前的事情了,我們明明是現在認識的。”

“我不是那種溫婉娴靜的女孩子,也不是天生香香甜甜的。我為了逃命在泥堆裏打滾,就會髒兮兮的;不洗頭頭發就會變油;我不喜歡安靜地坐在某個地方給別人看。”

她說的話又急又快。

易桢臉上的表情有些別扭,像是什麽本以為是自己的東西,忽然發現是從別人手裏搶來的,可是還是好想要,于是只能接受“我是個壞人”這一點。

但只有一點,他要喜歡她,她才甘心情願做這個壞人。

李巘扶着她的腰,見她臉上的表情又是委屈又是傷心,微微蹙着眉,眉容不斂,眼裏隐約有水光潋滟,惹人憐惜得緊。

他一眼望進她眸子裏,只覺得心意惑亂,見她紅唇腫嘟嘟的,一下子想到當時在她唇瓣間嘗到血時,那瞬間的驚心動魄。

“我愛慕着你。”李巘說。

他的聲音沉下去,像是落在深潭中。

“我不太會說話。”李巘攏着她的腰身,不舍得放她走的姿态:“但是我真心愛慕着你,希望能娶你為妻。”

“愛慕着我嗎?”易桢脫口就是:“是你眼前的我嗎?”

李巘頓了一下,他現在發現不對勁在哪兒了。

易桢在把“過去的易桢”和“現在的易桢”切割開來,甚至想要他在兩個“易桢”之間選出更重要的那個。

他一下子沒想太多,只以為她恥于提起流落青樓的經歷,安慰她說:“是的,是喜歡現在的你。”

她這樣抓着他的手,眼裏全是渴望,依靠着他。

李巘真是愛她這副樣子。

這樣四目相對,不知怎麽就吻在一起了。

他從自己師父那裏得知了關于她的一切,并且覺得可以原諒她欺騙他這件事,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認為自己确實愛慕着她,想要同她在一起。

“不要再去找他了。”李巘在唇齒之間輕輕呢喃,撫摸着她的臉,熟門熟路地去含她的舌頭,按着她的腰靠近自己:“來找我,我對你好。”

易桢知道這個“他”是指誰,但是她來不及作出反應,就被他拉入了陌生的情欲之中。

別、別在這兒吧……

這是她最後的念頭。

易桢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佛教徒。她只是每次遇見困難的時候,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主觀能動性已經不起作用了,便只能低聲念幾句佛祖保佑。

只這一點,也不能在人家大殿上做這種事情吧。

她臉頰緋紅,從他纏上來的唇舌掙脫出去,去推他的胸膛:“出去吧,我想出去。”

李巘以為她要走了,要去履行她和公主的協約,念念不舍地在她頭發上吻了吻,蹭她的臉:“好。”

易桢記得,那個救風塵的話本中,求子觀音殿後面,還有扇小門,從小門出去,後面就是滿目的青山。

那個地方很僻靜,沒人能看見。

她牽着他的手,想着話本裏面的環境描寫,直接循着後門走出去了。

延慶公主這次出來,輕衣簡從,并沒有帶太多奴仆。易桢到求子觀音殿來,也壓根沒人跟着,倒像是趁着無人注意,來私會自己的小情兒。

“就這兒吧。這兒沒人。”易桢牽着他出來,輕聲說道。

李巘有些迷惑地看向她。

兩個人的目光輕輕一觸。

易桢臉上紅了幾分,含羞帶怯地瞪了他一眼,稍稍側過身子去不看他。

李巘立刻明白了,輕笑了一下,把她攬到懷裏,重新吻了下去。

這裏是真的沒人。

又不在莊嚴的大殿上。

易桢才有空回憶他的承諾,一遍一遍地想,揣摩他的語音語調,慢慢地投入了進去,踮着腳回應他。

“阿桢。”他顯然是動了情,又知道此刻短暫,沒法和她待在一起太久,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仿佛多叫幾聲就多賺一點。

易桢被他一聲聲叫着,情迷意亂,條件反射地想叫一聲“道長”,又覺得生疏了。

“李巘”呢?

還是不夠親密。

“巘哥哥。”她大膽地說:“快親親我。”

不要叫她的名字了,讓她覺得心都被揪住了。還是親親好,和漂亮哥哥親親非常舒服,不會有不适的情緒。

她以前覺得情侶間“哥哥妹妹”的稱呼又土又俗,但是輪到自己身上來,又覺得不一樣。

她覺得自己和他之間的愛情,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和幾千年來所有的其他愛情都不一樣。

他們倆如膠似漆地吻在一起,都是什麽也不會、什麽也不懂,像是第一次見到雪,一腳踩空在軟蓬蓬的新雪上,滾得渾身都是雪白。

也正是因為什麽也不懂,不知道重重親吻會帶來什麽下場。等到李巘把她的紅唇吻得鮮豔欲滴,才慌然覺得不好。

可是已經沒辦法變回原來的樣子了。怎麽抿嘴唇都變不回去了。

這一對被情潮沖昏了頭腦的小情侶慌慌張張的,忽然聽見大殿後面有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是故意踩斷的,提醒他們還有人躲在灌木叢後面。

易桢一下子汗毛都豎起來了,原本已經适應了這樣的纏綿,臉上的潮紅褪去了,但是一聽見這聲音,一下子臉又紅了。

她是很莽很大膽的,一邊臉紅一邊看過去,眼眸奕奕,又兩頰粉撲撲的。陷入愛情中的小女兒情态非常明顯,整個人更漂亮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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