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畫風不對[穿書]第 132 章 杜常清(2)

範汝皺着眉頭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眼神從杜常清身上淡淡掃過,也不說話,直接往煙花炸開的地方飛奔而去。

杜常清也望着那個方向,可是懷裏的姑娘已經陷入了深度的冥想, 過多的、來自他人的修為已經一定程度上損害了她的經脈,此時若不調息,恐怕這些傷害通通會變成不可逆的。

他只猶豫了一瞬間。

因為他看見了來自自己兄長的信息。

【姬金吾:知道了, 去吧。】

兄長為了挽救他那位被封入墓中的心上人, 做了十足的打算和準備。杜常清是知道的。

他之前在和自己兄長報備行蹤,所以通訊玉簡放在最順手的地方,可以直接經由芥子戒拿出來。

桢桢真的很需要去看大夫。

杜常清做了決定, 也不再多想。反正不管是做對做錯, 後果都由自己承擔。

他修為很高, 如此全速前進, 在混亂的夜幕中擦過,一會兒就看不見人影了。

三秦鎮雖然叫“鎮”,但其實是個規模不小的城市。只是歷史久遠,如今的規模是一步一步發展出來的,但是當初還是小鎮時取的名字沒有變。

杜常清對醫館的位置記得很清楚,畢竟那次出門在外的日子,他幾乎每天都要去醫館裏借書看。而且醫館的規模也挺大的,醫館晚上不熄燈, 很好找。

醫館裏的大夫姓公羊, 一把山羊胡, 平日裏總是笑眯眯的,有人來就同人擺龍門陣,沒人來,就一個人抱着街角的怪談本子看。

杜常清總覺得這位公羊大夫的祖籍該是豐都。

而這位公羊大夫之所以不去豐都行醫,據說他有位表妹是豐都人。兩個人曾經到了議婚的地步,但是最後沒成,所以也不好再見。

公羊大夫年紀挺大的了,但是今天夜裏卻沒有早睡,而是精神奕奕地坐在醫館裏,眺望着上京城的方向。

公羊大夫第一個看見了杜常清,把他迎了進來,立刻招呼醫童醫女來照顧病人,忙乎上了。

嗯,公羊大夫雖然沉迷于怪談和陰謀論,但本職大夫還是當得不錯的。

要查驗她的經脈,必須要醫修用自己的修為去一點一點找具體損傷。

這種高精度的行為,年紀很大、并且修為進階無望的公羊大夫已經沒辦法自己上手了,所以他推薦了自己的大弟子——一位去年剛剛成家的女性醫修。

杜常清已經給過診費了,現在就是等診斷結果。

公羊大夫拉着他,向他問了幾句上京城的情況。

衆所周知,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大夫,更何況自己就在這大夫門下看病。

杜常清簡單地答了幾句,公羊大夫長出了一口氣:“看來我近日起的卦很準。”

杜常清有些懵:“什麽?”

公羊大夫說:“我最近在學起卦,算出來最近月令不善,走失難見,有濃雲蔽日之象,恐怕有不詳之物起複。”

杜常清對命理方面完全不懂。

他過去幾十年的絕大多數精力都花在修行上了,不然也不會擁有如此高的修為,高到同齡人連攀比的心思都沒有。

但是與此同時,因為精力過度集中,還有監護人有意培養,杜常清對其他領域……嗯,知之甚少。

說知之甚少可能有點不太準确,準确的說法是:什麽都不知道。

比如“夫妻如何孕育出一個孩童”,再比如“命理學是什麽”。

于是杜常清只是繼續聽公羊大夫說下去,擅自結束兩個人之間的對話是非常不禮貌的。

公羊大夫見他願意聽,繼續同他掰扯:“昭王的寶藏知道吧?我前些日子知道了一個很了不得的說法,到現在都忘不了。”

杜常清悄悄看了一眼內室,見方才進去的那位醫修還在動作,知道查驗結果沒那麽快出來,便也就老老實實聽公羊大夫說下去了。

杜常清對“昭王的寶藏”了解不算少,因為有段時間,他一直懷疑自己兄長的真正目的就是昭王的寶藏。

昭王的寶藏到底是什麽樣的,有很多傳說。

有的說它能“轉化陰陽五行”,所以可以起死回生,活死人肉白骨。

有的說它能“平定地水火風”,所以可以将滄海變作桑田、旱地變成海澤。

有的說它能“統禦萬法奧義”,所以能讓人立刻平地飛升、得證大道。

還有的說,它能“粉刷諸天時空”、“開辟天地寰宇”、“撕裂鴻蒙混沌”。但是這一類的說法,在杜常清眼裏看起來過于胡扯了,連太古紀的修士大能都未必做得到,更不要說一件太古紀流傳下來的秘藏法寶了。

但是公羊大夫,顯然是信了的。

公羊大夫說:“我那天就在路上走着,沒招誰也沒惹誰,忽然就看見了一個乞丐。”

“那個乞丐絕對不是本地人,因為本地的乞丐我都認識,逢年過節施粥放餃子的時候都見過。”

“但是那個乞丐和我們三秦鎮上的乞丐又不一樣……怎麽說呢,你一看他就知道,這人不一樣,這人不是普通人,一定是經歷過大變故,才淪落到這個地步。”

“我這人,”公羊大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一個愛好,喜歡聽些靈異鬼怪的故事。平日裏聽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誰遇見過這些事。我一眼就能看出,那個乞丐也遇見過靈靈鬼鬼的事情。”

“于是我就請他吃飯,想聽他的故事。”

杜常清其實還是挂念着易桢,想要近距離守着她。可是因為易桢一身的血和灰塵,醫女幫她換了寝衣,後來又為了方便查驗經脈,寝衣也給撩起來了。

他若是名正言順的夫君,醫女肯定讓他進去了。

可是公羊大夫是認識杜常清的,也知道他還未成家,絕對不可能讓他擅自進去的。

既然不能進去看桢桢,也不能離開醫館,杜常清只好陪公羊大夫繼續聊下去,中間還短暫地接幾個“這樣啊”、“然後呢?”

“那個乞丐給我講了他的故事。他說,他曾經是北幽的皇帝。”

杜常清不解地看了公羊大夫一眼。

北幽最近幾任皇帝的傳承都十分簡單明了,程序上幾乎沒有任何錯漏。因為不知道怎麽回事,即使皇帝通過龐大的後宮,生育了許多皇子,但是這些皇子卻總是莫名其妙地夭折,到傳位的時候,往往只剩下一個可以繼承皇位的皇子。

歷史上有九子奪嫡,那也得是有九個兒子才争得起來啊。就一根獨苗,這有什麽好争的?

“那個乞丐說,他是昭王的第九個兒子,是皇後所出的唯一一個嫡子。”

“雖然他前面還有幾位哥哥,但是在皇後母族的大力扶持和保護之下,昭王的其他皇子都相續去世了,只有他活了下來。所以他最終以唯一的嫡子身份登上了皇位。”

“他堅稱,他那些哥哥的死亡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确實是意外死亡。當初昭王也懷疑他和他的母後,但是查到最後,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昭王的其他皇子都命薄。”

“也不止是昭王這一代了,北幽前幾任皇帝都是如此,皇子們自己意外死亡,最後只剩一個可以繼承皇位的人。”

“他繼位之前,昭王深陷在解密藏寶圖中,妄想找到那個傳說中的法寶。可是法寶沒找到,就病死了。”

杜常清聽到這裏,不由得插話:“可是昭王并沒有第九個兒子啊,如今在位的宣王是昭王的第八個兒子。也未曾聽說過昭王的皇後有過身孕。”他胡謅來騙你的吧。

公羊大夫擺擺手:“你聽我說下去,這個故事有意思的在後面。”

公羊大夫繼續說:“那個乞丐說,昭王死後,他繼位成為新一任皇帝,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有一天,他的皇子也開始一個接一個地離奇死亡。”

“同前幾任皇帝不一樣,他幾乎所有的皇子都是由皇後一人所出。他的皇後陪伴了他幾十年,兩個人感情深厚。”

“皇子接連死亡,幾乎摧毀了他的心上人——也就是他的皇後。在皇後所出的皇子全部死亡之後,皇後本人也被打擊得奄奄一息。”

“皇後有次病重,覺得自己快不行了,就對他說:‘我知道你們家背負着這樣的命運,我也不怪你,你立別的皇子成為儲君也沒關系,只有一點,別讓那個皇子記在我的名下’,說完就死了。”

“他十分悲痛,仿佛背叛了自己的心上人,也背叛了自己愛着的孩子。于是,他想起了自己父親昭王曾經珍藏的那張藏寶圖。”

“他找到了那張藏寶圖,然後破解了它,最後在極北之境找到了那件法寶。”

“奇怪的是,那件法寶很明顯有被使用過的痕跡。”公羊大夫說。

公羊大夫眯了眯眼睛,低聲說:“我後來想了很久,覺得應該是這樣的:為什麽那件法寶有對應的藏寶圖呢?說明那件法寶之前肯定還有一任主人。而之前的那任主人,也被這件法寶給坑了,所以有用過的痕跡。那人不甘心只有自己被坑。”

“可是這種有缺陷的法寶,仔細檢查是很容易發現的,于是他就把法寶藏起來了,并且繪制了一張藏寶圖,忽悠大家說這法寶如何如何厲害。大家搶起來,到時候就肯定不會懷疑了。”

“扯遠了,拉回來。”公羊大夫又恢複了正常的音量:“那個乞丐說,他拿到那件法寶之後,想了很久要怎麽使用。”

“最後,他決定:1、讓他的皇後複活;2、讓他和皇後都回到年輕力壯的時候;3、讓北幽皇室皇子全數死亡的命運停止。”

“然後呢?”杜常清問。他其實完全當瞎編的故事聽了,但是他的教養不允許他打斷另一個人說話。

“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公羊大夫說,他伸出手,示意杜常清去看周圍。

杜常清沒懂:“什麽?”

公羊大夫:“你覺得那個乞丐是怎麽回事?”

杜常清猶豫了一下:“如果他不是為了騙你,就是被人騙了,相信了一些虛妄的東西。”

公羊大夫說:“你覺得他的記憶是錯的,而這個世界是對的?”

杜常清微微皺眉:“這個世界當然是對的。”

公羊大夫笑了,他用老邁的手去拍拍他的肩膀,說:“不。你記不記得昭王的寶藏能幹什麽?”

昭王的寶藏,可以逆轉因果。

“粉刷諸天時空”、“開辟天地寰宇”、“撕裂鴻蒙混沌”。

杜常清微微一愣。

公羊大夫說:“于是,他尋找的 法寶就把他的願望都實現了。”

“他和他的皇後确實回到了青春年少的年齡。只不過這一次,昭王不再有第九個兒子,他在這個世界無處可去,最後淪為了乞丐。”

昭王的寶藏,可以在瞬間改變整個世界線,逆轉因果。

換言之,整個世界已經被昭王的寶藏改變了。世界的過去都被改變了,只有那個乞丐的記憶是準确的。

世界是錯的,他是對的。

杜常清搖搖頭,他還是不信:“若他當真曾經是皇帝,怎麽會淪為一個乞丐?”就連姬家都有專屬的死士親衛,難道一個皇帝會沒有?

公羊大夫卻已經深信了那個乞丐的說辭,說道:“因為他回溯的時間點太前了,他那些親衛根本都還沒出生。而且……他說,應該不止他一個人擁有上一條時間線的記憶。”

“他說,在他所處的那個世界,馮家的家主從來就不是一個外室子。現在上位的馮家家主,顯然就是還記得上個世界的記憶,并且依靠這些記憶未蔔先知,一步步登上了家主的位置。”

“而這些保留了記憶回到更早過去的人,又将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再度擾亂,導致他沒辦法做到任何未蔔先知。”

杜常清頓了一下,發現自己沒辦法在其中找到邏輯問題,但是他還是不信。

他修的無情道,就是将一切建立在信仰上。哪怕邏輯不對,但是他依舊要選擇相信自己最初相信的東西。

信仰就是在一次一次選擇中加強的。

也正是這些“根深蒂固的信仰”,讓他能夠心無旁骛地修行,沖擊大道的最遠端。

杜常清不信,但是他恪守的“禮”,不允許他去質疑一個對他很不錯的長輩,于是他只是禮貌地笑笑,搭了幾句話,繼續等待易桢的診斷結果。

要讓他相信,除非讓他親眼看見。

“姑娘醒了。”那位剛成為少婦的醫修掀開簾子,通報了一聲:“快去煎一副陣痛安神的湯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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