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的眼眶中迸發出炙熱的兇光,祁晔将他說出的話聽着,心裏有些難以置信這真的是出自阿良的口。
他居然說他是世界上最惡的東西?
少女狡黠的嘴角一勾,眉梢淡然的輕松。
她的個頭雖然不高,在阿良站直身體後,她還有些顯得嬌小。
但是她給人一種純然不慌張的平靜,不屑的眼神在表達她對阿良虛僞話語的作嘔,不以為然的道:“他怎麽就惡了?”
“鲛人一族生性兇殘,仗着自己擁有異能,橫行霸道、害人無數。”
“他們同我們在一個世界上,只會給我們帶來不幸和痛苦。”
“只有他們死,我們才能安逸的生存,要不然……”
阿良用着很為強烈的語氣來表達內心的憤怒,他的語氣全然是對命運不公的抗議。
這些話語在他的美化下,有着一番正義凜然的樣子。
像是真的在做“替天行道”的事情?
女孩看着阿良這般不要臉的狀态,難以忍受他繼續出口為他自私的行為狡辯,直接阻止道:“我看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惡的東西吧!”
阿良:“……”
“你只不過是嫉妒他擁有着你不能擁有的東西罷了!”
女孩聲色平靜的駁斥,一點一點的拆穿着蒙在阿良道義下的虛僞假裝。
“你和我同為人族,難道你不覺得鲛人一族活在這個世上,對我們來說太不公平了嗎?憑什麽他們可以永生不老,而我們注定要死……”
女孩:“所以呢?”
“我聽說鲛人一族的心頭血可以治愈人類的天陷,你難道不想看看這說法是不是真的嗎?”
聞言,女孩看着面前的阿良面露出更為魑魅的笑容。
他的嘴角不自意的勾起,眉梢的神采微微揚起,有着些許令人恐懼的詭異。
“想。”
“沒有人是能夠抗拒這種讓人想要探索的誘惑的!”
祁晔聽到屋外女孩平淡的聲音,又将目光落在阿良向着自己而來的步子。
那把小刀再一次刺目的鑽入他的瞳孔。
祁晔在翕然間阖上了眼皮,眼角流出一滴失望的淚水。
“嘭——”
“铿——”
“锵——”
“你——”
四個單節奏的聲音從床頭斷斷續續的傳來。
房間裏沒有過多搏鬥的聲音。
祁晔睜開眸子,看見了本在門外的女孩已經來至床邊,她的眸子冷冷的低垂,落在倒在地上的阿良的臉龐。
女孩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聲音冷到讓人發憷:“只是我不會像你這樣子,自私妄為,還不要臉!”
萬物皆有探索的欲望。
但這不代表着每一種犯罪的行為都要去嘗試。
女孩的五指在阿良的臉龐上平穩的揮過,一道玄金冥光似鬼火般靡麗的燃起,她緩緩的揚起頭來看向床上坐正的祁晔。
“你為什麽不還手?”
祁晔對女孩的問題沒有開口回答,他無法辨認眼前的這個女孩是好是壞!
“你明明是可以逃走的?”
女孩看向祁晔,嘴角勾着涼森森的笑容,這顯然是她能給出的最為和善的親切,她又一次道:“別告訴我,你是一個啞巴?”
祁晔搖了搖頭,軟軟無力的道:“謝謝你。”
“謝我做什麽?”
“謝你救了我……”
“我只是看不爽他,并不是因為你。”
女孩飄飄然的話語落在空中,很沒有感情,她在轉頭後準備離開,嘴角一直挂着似有若無的笑意。
祁晔看着女孩即将步至門外,他掀開被子,急着上前追上她。
女孩直接一個轉身,長睫毛慵懶的耷拉下來,一雙旖旎的桃花眼妖豔無比,在她那張看似不谙世事的少女的面龐上有些格格不入。
“你追我做什麽?”
“我該怎麽感謝你。”
“在你們鲛人族,難道什麽東西都是需要利益交換的嗎?”
“這不是理應如此。”
女孩對祁晔的話語不理解,搖了搖頭,笑着續道:“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有欠就得還的。”
祁晔:“……”
“在我這裏,我最是讨厭自以為是的人,我不需要你因為我救你而償還我,我也說了,我救你并不是因為你。”
祁晔聽到女孩的聲音冷漠,但是依舊難以平複自己的感恩。
他知道這個女孩救了他的命。
無論她說出來多麽難聽的話語,他都覺得這個女孩有着別樣的善良。
祁晔的目光落在女孩清涼、寡淡的面龐上,嘴角不自意的勾起溫暖的笑容。
這時女孩許是發現了他在看自己,直接回過頭來,用着戒備、提防的聲音問道:“你幹嘛一直看着我?”
女孩開口說話時,嘴角上一顆淡淡的黑痣很是明顯,給她多增添了一分妩媚。
祁晔覺得自己看向她時的目光有些失禮,直接低下頭,不好意思的在臉上浮生了潮紅,“對不起!”
“我覺得你這條鲛真的很奇怪?”
女孩冷冷的笑聲傳在了祁晔的耳朵裏,沒有刺耳的感覺,反倒是引發了他心裏的困惑:“怎麽了?”
“你就不怕我對你的心頭血,也有觊觎之心嗎?”
祁晔誠實的搖了搖頭。
女孩笑着給以他最為真誠的警告:“對任何人都不要過分的信任,即使她救過你,你也不要生出任何的松懈,這是對你最大的善良。”
“什麽意思?”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真的不會嫉妒的,萬物種族都有着自己的優劣之分,誰都會向往他人的優越,憎恨這創世者的不公!”
“你是想要我?”
“學會保護自己吧,沒有人會總是給你機會逃離,也沒有人會總是在你危險的時候出現,對自己的善良就是學會對自己的保護。”
女孩在月光的映照下,再一次顯得既是清麗又是溫和。
她的話給祁晔的心裏造成不小的震撼。
眼下的女孩看着不過是十六七歲的樣子,但是說出的話像是經歷了浮世滄桑一般,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老沉。
“是每一個人都會這樣子嗎?”
祁晔說着話間,将手指向身後軟在地上的阿良的身體。
他的眼神憂郁,略帶着些許的傷感,他終于識得人心,可是這人心太讓人覺得刺骨和恐慌。
“人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再相信人心。”
“怎麽說?”
“因為當你失望的開始,那你就失去了人心。”
女孩笑着看向祁晔,這時伸手将祁晔的掌心攥緊在手上,一道玄金冥光從她的手心處生出來,以冰涼的傳達,彙聚在了祁晔的掌腹,順着他的經絡來至他的身上。
“從今天起,你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
“那我應該怎麽做?”
“只需要像你往常一樣就好,對這個世界的人類充滿信心。不過,千萬不要洩露你的身份,這只會給你帶來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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