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可夢]親愛的大吾第 96 章 :起源超新星大爆炸(四)(1)

第一章:起源超新星大爆炸(四) (1)

布魯根·小溪的計劃被女人打斷了,她從卧室來到了客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把布魯皇從隔壁放了出來。布魯皇甫一獲得自由,便哀嚎着撞進小溪的懷中。它的臉上沾滿了鼻涕和淚水,身體因為恐懼和不斷顫抖。

“讓你擔心了,布魯皇。”她揉了揉布魯皇的腦袋,與它緊緊相擁,安慰道,“我最近總覺得活着是一種折磨,拜托你今後看好我。如果再看見我吃奇怪的藥,你就把它從我手裏搶過來,埋在花園中的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吧。”

布魯皇點點頭,嗚咽一聲,将小溪抱得更緊。

小溪擡頭,看向面前的全息投影。全息投影裏的那位自稱是平行世界的她的女人正看着她,好像有話要說。

“謝謝你,你的出現中斷了我的計劃,你救了我。雖然或許只是暫時的。”小溪朝窗外望去。暴雨織成的雨簾阻擋了窗外的景色,她只能看見雨水如瀑布般順着窗框朝下湧。

“雨下得真大。”小溪沒話找話,“不知道冠軍和道館訓練家們能不能阻止遠古寶可夢們的争鬥。若是不行,等待我的依舊是死亡。不過這一次,我可以死于一場意外,聽上去比自我了結更能讓社會接受,至少能讓我哥哥心中好受些。”

“你不必擔心。”女人答道,“既然冠軍承諾了,他便一定會做到。”

“你很了解冠軍?”小溪詢問,将實現落回女人身上,看見女人在朝她微笑。

“是的,我很了解他。”女人點頭,“确切地說,我所了解的是我那個宇宙的冠軍。他是我的丈夫。我是那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他也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不清楚你的宇宙是什麽樣子,但從剛才的電視直播推斷,這個世界的冠軍依舊恪盡職守,是又強又厲害的第一名。”

女人走近小溪,在她身邊坐下。她并沒有真正坐在沙發上,只是她從影像中看起來像是坐在了沙發上。

丈夫?小溪恍然大悟,她記得女人介紹自己是“茲伏奇·小溪”,她是在結婚後改為夫姓了吧。這個世界的大吾也會成為我的丈夫嗎?

小溪走神,但她随即意識到這樣的思考沒有任何意義。她和大吾互不相識。大吾正在前線透支他的精力,即将力竭而亡。至于她自己,她的勇氣又足夠支撐她在這個世界上堅持多久呢?

“我的身體在我所在的那個宇宙,我現在在用心靈感應和你對話。我定位到了你的宇宙,與你建立起了心靈感應,用全息影像把我的樣子投射給你。”女人示意小溪看自己,“如果你一直活下去,這将是你衰老後的模樣。”

小溪回神,正要稱贊女人漂亮,卻聽見女人說:“我的肺部有腫瘤,我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但我卻有無論無何都想完成的事。或許你會覺得很奇怪,一個半個身體陷進墳墓的人,還有什麽掙紮的必要呢?”

女人向小溪簡要敘述她的生平,敘述她人生中最快樂和最悲傷的事。她向小溪介紹她的家庭、事業、朋友和寶可夢們:她告訴小溪她的丈夫是茲伏奇·大吾,她和他有三個孩子,大吾在世時,她和他一同經營得文公司,她最親近的寶可夢是一只名為“跳跳”的夢幻。

她告訴小溪自己的世界正發生着什麽,向她描述科技公司統治全球的悲慘未來。她告訴小溪和隕石相關的事,代歐奇希斯逃到了小溪的世界,為了處理隕石危機,這個世界另一條時間線上的人們利用活體能量開啓蟲洞,隕石被傳送到了羅拉的世界,那是一個沒有寶可夢存在的世界。

“我必須改變現狀,我要重塑羅拉世界的未來,改變我的世界的格局,我甚至還能幫助你的世界。弗拉達利實驗室是卡洛斯最大的科技公司,其擁有者弗拉達利意圖毀滅世界。當年,得文聯合全球各大科技公司使弗拉達利破産,事後科技公司們的聲望達到了全新的高度,壟斷了一切,并逐漸将法律踩在腳下。在你的世界,弗拉達利研究所尚未采取任何行動,如果我們能換一種方式阻止他,或許能避免重蹈覆轍。”

“這些便是我無論如何都想要完成的事。”女人輕輕嘆氣,朝小溪微笑,她的眼睛裏裏有淚水積聚,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着銀色的光芒。

“我做這些不關乎名利,作為得文的所有者,我站在名利的頂點。我曾經承諾過我的丈夫,要與他一道守護這個世界,我要踐行我的諾言,因為我愛他。不過,”女人話鋒一轉,“對于我這樣的将死之人,愛情已經不重要了。再親近的人也有分離的一天,愛情只是出生和死亡之間的一段的插曲。”

“我不願意虛度歲月,不希望我在人生最後的日子裏放棄希望,碌碌無為。被死亡和科技公司的枷鎖束縛着,我的肉/體和靈魂日漸消磨,我必須為我最後的人生尋找意義。”女人再次嘆氣,看向小溪的眼睛,“如果我的靈魂能再一次與我的丈夫相會,我希望我還能是原來的我,保持着與他初見時的模樣,全身上下洋溢着生命的活力,朝氣蓬勃,像初生的太陽,生機煥發,還能像個小姑娘似的朝他撒嬌。”

小溪與女人對視。電視直播中的大吾已經讓她了解到了自己的懦弱,與平行世界的自己相比,她更加覺得自己被映襯得渺小。

“我沒有愛上過任何人,我不了解你的感受。”小溪小聲回答,她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你的日子還很長,你會遇到喜歡的人。不管對方是誰,我都會衷心祝福你。”女人對小溪彎了彎眼睛,溫柔地說,“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如果你對現在的生活不知所措,不如去追求一個你喜歡的人,将這作為你暫時的目标。在與心愛之人相處的過程中,你或許會對生活産生全新的看法。”

布魯皇哭累了,趴在小溪的腿上陷入沉睡,小溪摸摸它的耳朵,思考女人的建議。

“或許吧。”小溪回答,“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和很多情感是我所未體會過的,也許我膚淺的經歷正是我空虛的來源。”

她不願意繼續談論自己的事情。女人的出現打斷了她對世界的迷茫,卻沒有遏止它,梳理自己對于目前的小溪而言仍是一種痛苦。

“你找到我一定是想讓我協助你的計劃吧?”小溪轉移話題,“我會協助你,也算是為我這毫無意義的生活尋找些目标和意義。”

“謝謝你。”女人長舒一口氣,鄭重地向她颔首,“我必須在這個世界上進行布局,我需要借助你的身體,因為我的身體已經衰老到無法穿越了。我可以和你互換靈魂嗎?你願意暫時去到我的身體裏嗎?”

她向小溪描述她居住的孤島、島上的燈塔,以及她的健康和醫療狀況。

“沒問題,我會助你一臂之力。”小溪點頭允諾,對女人粲然而笑,“這具身體目前對我而言沒有任何用處。我的財産也任你處置。我很開心能換個環境。如果我能活下去,我會替你實現你的願望,讓這個世界不被科技公司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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茲伏奇·小溪與布魯根·小溪互換了靈魂,她穿越到了布魯根·小溪的體內。她用活體能量開啓蟲洞,讓跳跳也穿越到了這個世界。跳跳聽從小溪的吩咐,為小溪帶來了她計劃中所需要的活體能量、次元傳送裝置、隕石碎片。它還将夢幻Z和波士可多拉進化石一并帶到這個世界上,小溪說這是她給布魯根·小溪的謝禮。

她很久都沒有這麽年輕過了,死亡的陰霾被驅散了,肺部不再受到腫瘤的壓迫。布魯根·小溪的別墅在綠蔭鎮的郊外,四面都是農田,空氣中彌漫着青草的氣息。

她剛抵達這個世界時,正值豐緣上空的暴風雨消散。經過大吾和聯盟訓練家們堅持不懈的努力,蓋歐卡和固拉多的争鬥得以平息。新聞裏說,大吾因力竭而亡,但在時拉比的幫助下活了過來。

小溪坐在沙發上和跳跳一同商讨計劃的細節,在看見電視新聞後,她有一瞬的恍神。這個世界的時拉比在豐緣地區嗎?

在大吾離開後,小溪陷入了人生最低潮的時期。她拜訪了城都,想要找到時拉比;又登上了神奧的天冠山,去尋找帝牙盧卡的蹤跡。傳說這兩只寶可夢擁有改變時間的能力,她想将時間線調回大吾離開之前,她不願意接受大吾離開的現實。然而她并沒能找到兩只寶可夢的蹤跡。她知道它們在那兒,但卻像是故意避開了她。

逆天改命,或許在宇宙初創之時,便是不被允許的。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漸漸釋然,她安慰自己,告訴自己死亡是創世神阿爾宙斯賜給萬物的禮物。正因為有了死亡,人和寶可夢才能最終擺脫塵世規則的束縛。那些永生的神,無法跳出生死,漫無止盡的歲月對它們而言只是一堆無聊的數字。

新聞中正在重播大吾操控三神柱對戰的畫面,主持人語調激動的将大吾稱贊了一番,把他誇作豐緣乃至世界的救世神。小溪停筆,怔怔地望着屏幕內的大吾。大吾上一次這麽年輕,大概是75多年前。這麽些年,她都有些忘記大吾年輕時的模樣了。

大吾,大吾,大吾……小溪的腦海中全是大吾的名字,她快要沒辦法思考了。

她想了想,掏出一個嶄新的筆記本,打算将她對大吾的思念繪于紙上。大吾癡迷于石頭,周末兩人總會去流星瀑布的洞窟內尋找稀奇的石頭。她回憶大吾年輕時挖礦的樣子,用線條和色彩述說她的追思,她的筆觸像是一個個深情的吻。

她記得和大吾有關的一切細節,即便兩人天人相隔十載,她仍能回憶起大吾的喜好。小溪不由自主地在筆記本上寫下大吾的愛好。大吾喜歡深藍色,因為深藍色和她的頭發最配;他喜歡吃辣味的食物;喜歡亞麻布料的床單……

“你記得真清楚!”跳跳飛到筆記本上空,低頭查看記錄。它擡頭看了看小溪,欲言又止。

“怎麽了?”見跳跳看着自己,小溪詢問。

“溪丫頭,你是不是快死了。”跳跳在筆記本上坐下,望着小溪眼睛。

“沒錯,我的腫瘤是晚期,我的身體堅持不了幾個月了。”小溪回答,撫摸跳跳的頭頂,“抱歉,跳跳。”

跳跳的眼神看起來很糾結。它将臉轉向一旁,似乎在斟酌接下來要說的話。

“溪丫頭,你這具新的身體看起來很有活力,還能活很久很久。”跳跳緩緩說,“要不我們別回去了,就占用這個身體吧。這個世界也有大吾,我打聽過了,他還單身,沒有女朋友,連緋聞都沒有。溪丫頭,讓我們重新開始吧!你去追求大吾,和他組建家庭,讓我們再次度過平安喜樂的一生,我會永遠陪着你。”

跳跳神色迫切地與小溪對望,眼睛裏蓄着淚。

“至于那位在你身體中的小溪,”跳跳接着說,“就讓她自然死亡吧。你若是過意不去,我可以穿越回去殺掉她,我已經想好要用什麽手法了,東西我都準備好了,随時可以動手。只是,”跳跳低下頭,“對着那張臉我恐怕難以下手。”

“跳跳,這是謀殺,我們不能這麽做。”小溪搖搖頭,把跳跳摟進懷中。她感受着跳跳的心跳,雖然細微但卻有力。作為幻之寶可夢,夢幻的壽命很長。

“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攫取他人的生命是錯誤的。”小溪輕聲安慰,“況且,這個世界的大吾不是我的大吾。跳跳,你說一個人的身份究竟取決于什麽?是什麽決定了我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大吾又為什麽是大吾?是什麽構成了我們的身份和自我認知?”

窗外飛過一群傲骨燕,它們停在樹梢上叽叽喳喳地唱歌。跳跳看着窗外,撅着嘴,沒有回答。

“跳跳,想想遨游大海的輪船。當船只變得老舊,水手們會更換船只的木板和零部件,久而久之,船只的零件被更換了個遍。在這種情況下,這艘船還是以前的船嗎?”小溪反問道,“在我看來它還是它。定義船只的不是零部件,而是它航海的經歷。定義我們的不是肉/體,而是記憶和情感。跳跳,無論這位大吾再怎麽和我的大吾相似,他都不是他。我的大吾已經離開我了。”

跳跳沒有說話,它低下頭,顯得十分頹喪。

“我打算去一趟綠嶺宇宙中心,見高雄一面。這個世界的次元傳送裝置傳送範圍有限。在執行計劃B時,一旦隕石沒辦法被破壞,蟲洞必須立刻被開啓,我必須保證這個世界的安全。”小溪起身,拿上背包朝大門走去,“你要跟我來嗎?說不定我們還能見到這個世界的大吾。”

她朝垂頭喪氣的跳跳伸出手:“跳跳,讓我們一起完成最後的布置,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和你一起做些什麽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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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去了綠嶺宇宙中心,見到了高雄。這個世界的高雄并不認識她,但卻欣賞她的才華。兩人很快成為了朋友,她向高雄提出了改進傳送裝置的建議,高雄欣然接受。

她和跳跳一起去到流行瀑布中旅行。為了不暴露自己夢幻的身份,跳跳在整個旅途中都維持着“熾焰咆嘯虎”的模樣。小溪記得流星之民世代居住于瀑布之下,流星之民懂得召喚烈空座的方法。她找到了流星之民的長老,告訴她有關隕石的線索。

“我希望隕石能被摧毀。”小溪對長老說,“如果烈空座辦不到,我們必須立刻啓動傳送裝置。”

“流星之民正是為了守護世界而存在。不僅是我們的世界,也包括其他的世界。我有一位名叫希嘉娜的孫女,她是現任傳承者,懂得如何召喚烈空座。我會叮囑她,但願她聽從我的吩咐,不要肆意妄為。”長老向小溪颔首。她是一位占蔔師,能根據星辰的排列預知過去和未來。她看出了小溪穿越者的身份。

“我很傾佩您。”小溪臨走時,長老叫住她,“我比您年輕三十歲,我希望在我走到您這個年紀時,也能擁有改變世界的熱情。在夜裏占星時,我偶爾能感知到宇宙中的超新星爆炸。當行星的生命走到盡頭,它們燃燒自己,用灼人眼球的光輝照亮死寂的宇宙。您就像超新星。”

小溪在流星之裏居住了一個星期,她和跳跳每天出門探索流星瀑布,借此找回年輕時和大吾探險的感受。她腳上的鞋子被她磨平了,但她卻仍覺得不夠:她和大吾之間經歷了太多的事,短短幾個月并不足以喚醒那些記憶中被她遺忘的細節。

在一次探索中,她救出了一只掉入寶可夢獵人陷阱的皮可西。皮可西感謝小溪的救助,将她帶回了秘密基地,将她介紹給了部落中的皮皮們。皮可西和皮皮很感激小溪,将她稱作“月亮女神”,圍着她載歌載舞。皮皮一族崇拜月亮,對于它們而言,月亮是神的居所。

小溪把隕石碎片托付給了皮可西老大,拜托它将碎片交給大吾或是布魯根·小溪。按照隕石襲擊事件的時間線,離隕石落下還有整整四年的時間,到那時候她已經不在人世了。計劃B必須由大吾、小溪或是希嘉娜執行。

長老告訴小溪她想要改善流星之裏的門禁系統,想要在其中加入舞蹈的元素。作為住宿的報酬,小溪按照長老的圖紙,編程了猴子舞。每當她看見流星之民站在入口處笨拙地跳舞,小溪都會被逗笑。

在辭別長老後,她和跳跳短暫前往卡洛斯地區。她調查弗拉達利研究所目前的進度。這個世界的弗拉達利依然懷有毀滅世界的野心。她不希望這個世界步入被科技公司統治的絕望未來。如果我們能一開始就采用訓練家的方式阻止弗拉達利就好了,小溪心想。她偶遇了胖可丁公會的會長,将進化石和Z晶石交給它。她不确定這些石頭是否能提供幫助,但它們的存在總歸為這個世界的未來增添了一絲希望。

她感到自己越來越融入這個世界,每到這時,她便猛然驚醒,告訴自己這一切并不屬于她。無論是與高雄匆忙之中構築起來的友誼,在流星之裏的愉快生活,還是在卡洛斯地區的旅行,這些短暫的歡樂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她越是感到放松,便越應該保持警醒,不要讓這轉瞬即逝的快樂麻痹她的神經、消解她的勇氣。

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小溪深知這一點,于是更加勤奮地投入到計劃的準備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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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B的準備已經就緒,現在輪到計劃C了。”小溪坐在書房,向跳跳解釋她的計劃,“一旦烈空座失敗,我們必須啓動傳送裝置。傳送裝置有被毀掉的危險。你還記得嗎,在我們的世界,希嘉娜認為把隕石傳送至另一個世界是以鄰為壑的行為,因此潛入綠嶺宇宙中心內部,破壞了傳送裝置。”

“我記得。”跳跳重重點頭,忿忿不平道,“她不信任你和大吾!太為所欲為了,我讨厭希嘉娜丫頭。”

“如果這個世界的次元傳送裝置也被破壞,在烈空座失敗的情況下,這個世界又該何去何從?我不能讓我對羅拉的善意毀掉這個世界的未來,這樣的善意不過是僞善。”

小溪從抽屜裏取出一個小巧的銀色裝置,随手從書架上拿過一個雕刻着布魯的木匣子,将它放進去。

“這是你替我從得文帶來的傳送裝置,我會把它作為備用的裝置,委托紫堇市銀行保管,以防萬一。我在裝置中設置了定時啓動器,時間一到,火箭會自動發射,蟲洞也會自動開啓。”

傳送裝置在被放入匣子時屏幕閃爍了一下,倒計時開始。

“在明知蟲洞背後連接着人類世界的情況下,啓動傳送裝置是困難的,需要很大的勇氣,犧牲自己的良心。”小溪抱起跳跳,把匣子包好放進袋子裏,拿上車鑰匙出門。

“這就是為什麽我會往裏面安裝定時啓動器。犧牲什麽的,都由我獨自承擔好了。”

她和跳跳趕往紫堇市。紫堇市剛從遠古寶可夢争鬥的浩劫中複蘇,居民們從新紫堇的地下發電廠避難所回到地面,在聯盟的幫助下返回故鄉的城鎮。

她拎着次元傳送裝置走進紫堇市的大樓,繞過排隊等待輸送的人群,在經過道館門口時,她瞥見一簇銀藍色的頭發。

她的呼吸猝然加急,單是看見銀藍色的發梢,她便已覺察到頭發的主人是誰了。小溪大腦停滞,她忘記了自己在哪裏,要去哪裏,将要做什麽。這簇頭發的顏色在她的視網膜中彙聚、鋪展,占據了她所有的感官,她頭腦一陣眩暈,眼眶發熱。

大吾當然會在這兒,小溪心想。他是豐緣地區的冠軍,理應在紫堇市協調善後工作。

她知道眼前的大吾不是她的大吾,但仍免不了失神。她像是回到了80年前,回到了與大吾初遇的時刻。

似乎是察覺到身後的視線,大吾微微轉過臉。小溪立刻閃身進入身旁的百貨商店的樓梯間,她靠着消防通道的鐵門,聽見自己的心跳回蕩在狹小的室內。

五分鐘後,小溪神智清醒過來。她從樓梯間出來,走向賣化妝品的櫃臺,櫃臺前有一只圖圖犬在兜售口紅等彩妝。她走到櫃臺的鏡子前,望着鏡子中那張年輕的臉。她伸出手,輕輕撫上臉頰的皮膚,那些盤亘在她臉上的、讓她習以為常的皺紋都消失不見了。她的眼睛明亮,呈現漂亮的琥珀色,如秋天金黃的葉子。她的膚色一改死灰,回歸了健康的小麥色。她的頭發也不是幹枯的銀白色,而是原本的橙色,閃爍着阿羅拉晚霞般燦爛的光澤。

鏡子中的姑娘是如此年輕,小溪猛然松了口氣。

即便她知道這位大吾不是她的大吾,但若是要和他見面,哪怕只是擦肩而過,小溪也想将人生中最美好的時期展現給他,不希望面容憔悴幹癟,讓他見到自己衰老的一面。

她從圖圖犬手裏選了只口紅,随後躲進商場的洗手間。她雙手顫抖着擰開口紅蓋子,在嘴唇仔細地描摹上色,好讓這具生命力煥發的身體更加燦爛奪目。

與大吾離別已經足夠使她痛苦了,但小溪萬萬沒想到的是,相逢也讓她感到痛苦。她擔心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跡,致使物是人非,令大吾認不出她。

她離開商場,回到紫堇市大樓的走廊,來到道館前。但大吾已經不在那兒了,館主鐵旋正在與手下對話,說大吾先生一分鐘前剛離開,他前往琉璃市幫助清掃一片狼藉的戰鬥現場。

小溪看着道館空蕩蕩的入口,驀地感到失落。

“溪丫頭,”跳跳從小溪的挎包中探出頭,小聲道,“瞧,你還是放不下。哪怕面對的是這個世界的大吾,你依然想将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他。”

“跳跳,人類的本性大抵如此吧。絕境之中的光明,有誰能輕易舍棄呢?明知這只是場美夢,卻又不願意醒來。”小溪擡頭,透過大樓的天窗看向悠悠青天,“但這終歸不是我的世界。我要舍棄人性中脆弱的部分,只有這樣我才能完成我對大吾和對世界的承諾。”

小溪下定決心,不願對這個世界多做留戀。她最後看了眼方才大吾站立的位置,将裝有次元傳送裝置的木匣子交給了銀行。

她回到家中,在筆記本中寫下大吾的名字,想以此将對大吾的思念從腦海中驅離。她在布魯根·小溪書櫃的最深處找到了無線電電臺,這是父親曾經用過的電臺。她将心中翻湧着的愛意化作一篇篇電報。在夜深人靜之時,她坐在燈下,發送摩爾斯電碼織成的書信。

大吾的呼號是FY4BC,FY是豐緣的縮寫,4代表豐緣第四大城市卡那茲市,BC是分配給大吾電臺的序號。每當她和大吾在山洞中探險,手機信號微弱時,兩人便用電報聯系彼此。

她向大吾回憶兩人的過往:從相識、相知到相愛。她寫下她這些年的經歷,告訴大吾她最後的決定,電波将她的思念送往宇宙。她沒有收到任何回複,但小溪不在意,依然執着地發送電報。為了讓計劃成功執行,她必須果斷、堅毅。那些被她摒棄的脆弱和焦慮都在電報中展露無遺。也只有在大吾面前,她才能毫無顧忌地傾訴自己靈魂中最隐秘的部分。

【親愛的FY4BC】,小溪總會這樣起頭。

“親愛的大吾。”小溪一手按動電鍵,呢喃道。

一股令人窒息的孤寂感湧入她的心頭,她眼眶一濕,淚水滑落在筆記上,沾濕了她寫滿“大吾”二字的紙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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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的布置已安排就緒,小溪着手執行計劃A。

計劃A要求小溪穿越到羅拉的世界,用活體能量改變蟲洞的連接點,将羅拉的世界和布魯根·小溪的世界斷開。一旦計劃A能成功執行,計劃B和C都沒有執行的必要了,因為隕石會被傳送至一個沒有生命存在的宇宙中,這将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她與另一條時間線上的羅拉重建了心靈感應。在那條時間線上,羅拉還活着,距離隕石抵達還有四年。她向羅拉預警了隕石危機,告訴她另一條時間線上的羅拉發來的求救。羅拉起初并不相信,但在看見小溪展示給她的水躍魚後徹底相信了小溪。她說這和游戲劇情一模一樣,沒想到寶可夢世界真實存在。

在她臨行的前一天,小溪邀請高雄來家中做客。兩人像往常一樣談論了物理學的論文。前兩個月,她所在的世界的高雄被捕,科技公司将對他實施清除。清除的場所便選在了高雄的老家豐緣,将在得文執行。所謂的清除,其實就是處決。

她看着這個世界的高雄,更加下定了颠覆科技公司統治的決心。

“你怎麽了?剛才你一直在走神,連咖啡都灑了。”高雄關切地詢問小溪。

“沒什麽,只是手腕有些脫力,昨晚我寫了封長信。”小溪笑了笑。發送電報是體力活,長時間按壓電鍵會讓手腕痙攣。

高雄擰緊眉毛,并不相信小溪的說辭。

“高雄,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小溪向她最好的朋友辭行。

“很遠的地方是什麽地方?”高雄反問,語調有些焦急。他提出可以讓小溪來綠嶺宇宙中心上班,她哪裏都不需要去。

“難不成你要順着蟲洞,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去?”見小溪不回答,高雄猜測。

小溪微笑,一語不發。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因為她要去的地方比“另一個世界”還要遙遠,那個世界和這個世界隔着生與死的距離。這些天,她預感自己大限将至,她必須盡快處理完計劃A,回到自己本來的身體中,奔赴死亡。

“我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樣的世界。我只知道一旦去了那兒,便絕無回頭之路。我去意已決,高雄,別再誘惑我了,我好不容易才下了決心。”小溪回答,“我會牢記我們的友誼。另外,請替我向冠軍先生問好。”

#################

小溪準備出發前往羅拉的世界。她讓跳跳提前回到自己的世界,她說等一切結束後她便回燈塔見它。

她聯系羅拉,讓羅拉穿越到這裏,暫住布魯根·小溪的別墅。待小溪成功更改蟲洞的路徑,再将羅拉換回去。這是小溪為兩個世界留下的後路,若是她在執行計劃的過程中出現什麽意外,知曉一切的羅拉還能負責調度。但羅拉終究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小溪向她保留了計劃C的內容。

她辭別了一切,在離去的那天,她站在綠蔭鎮北面的山坡上,眺望夕陽下豐緣城鎮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眼神眷戀,直到太陽落山後才離開。她啓動活體能量,利用超能系寶可夢的能量打開連接兩個世界的蟲洞,穿越到了羅拉的世界。

她拿着羅拉給她鑰匙,住進了羅拉租住的公寓內。她花費幾天的時間大致弄清楚了這個世界的物理法則,她自信能更改蟲洞的連接線路,成功執行計劃A。

在抵達這個世界的第五天,深夜裏,小溪在羅拉居住的城市的郊外架設起開啓蟲洞的設備,啓動活體能量。五彩斑斓的光線射向天空,在空中撕出一道口子。小溪蹲坐在木樁上,手指飛快地敲打鍵盤,分析并更改蟲洞的連接線路。

就在她即将大功告成之際,天空中原本平靜的光線突然起了波瀾。小溪頓時緊張,在程序中分析并查看導致異常的因素。根據她的研究經驗,導致此類波動的因素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人在與羅拉的世界相連的世界——布魯根·小溪的世界——操縱活體能量或生命能量進行實驗,致使兩種能量相互幹擾。

活體能量被得文保管着。小溪熟知得文的實驗政策,直到他們絕不可能在這個時間段進行試驗。那麽剩下的唯一可能便是生命能量了。生命能量一直是弗拉達利研究所的關注點,難道是弗拉達利在進行試驗,企圖利用它重啓最終兵器?

她沒來得及細想,她的意識倏然被一股外來的意識入侵。她看見了一位橙紅色頭發的男人和他的火炎獅,她認出那是弗拉達利。弗拉達利站在實驗室中,他面前有兩顆按鈕,他正在向幹部們交待每顆按鈕的作用。

她聽見了弗拉達利心中所想,他對世界的黑暗感到失望,迫切地想要毀滅世界。心靈感應是雙向的,在她看見弗拉達利內心的一隅時,弗拉達利洞察了她的所思所想,并看見了她當前這具肉/體的特征。

“您也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不是嗎?”弗拉達利通過心靈感應詢問她,他的語調惺惺相惜。他在黑暗中獨行了太久,猛然遇上和他持相同看法的人,他先是驚訝,接着流露出狂喜。

小溪正要否定,但卻控制不住在幹擾中波動愈發強烈的能量。能量場的紊亂使她無法讓自己的靈魂在不屬于她的身體中保持平穩,她感到自己的靈魂在從這具身體中抽離,布魯根·小溪的靈魂在重新返回。下一秒,小溪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1. 周日的更新,謝謝大家!這部分只剩下最後一章了,辛苦大家了。

2. 之前的伏筆太細太多,所以我就挑了些我記得的寫,如果有什麽地方寫得不清楚或者忘記解釋了,大家可以直接問我。靈魂轉換應該不算突兀吧?我寫的時候擔心突兀,但是之前大吾變成熔岩蝸牛鋪墊了好多章。寶可夢世界确實可以靈魂轉換,官方設定裏也有。文章最後那個标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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