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大結局 (1)
柳依冉回了天朔,倒是沒有立刻前往邊疆,而是在郡主府細看夜寞這些時得到的消息。又去了一趟皇宮獨孤钰處。
“郡主,王爺的藥熬好了。”胡嬷嬷在門口端着藥請示。
“進來吧。”柳依冉拿過軟枕墊于獨孤钰身後,頭也不回地說。
“是。”小心将藥盤放在桌上,端起碗便遞了過來,“郡主,太醫交代,這藥必須趁熱喝,奴婢一刻不敢耽擱便趕來了。”
藥味剛飄進鼻翼,體內的金蠶便蠢蠢欲動,心口一痛,這藥有毒,而且是劇毒。掩下身體不适,伸手去接。
“哎呀!”一聲驚呼,藥碗随即跌落在地。
“郡主可有燙着?都怪奴婢笨手笨腳,奴婢該死。”胡嬷嬷顯是沒料到這突發的狀況,微愣過後趕忙跪了地。
“不礙事,是我手滑怎怪得了你?起來吧,倒是浪費了嬷嬷你一番苦心。”柳依冉不着痕跡看了她一眼,擦了擦手轉頭說,“钰哥哥,都是依依的錯,依依這就去給你重熬。”
“還說沒燙着,看,都紅了。熬藥這等小事宮人自會去,趕緊擦藥膏,胡嬷嬷,你先下去吧。”獨孤钰抓過柳依冉的手輕撫道。
“是,奴婢告退。”低垂了眼掩下那抹不甘之光輕輕退了下去。
“王爺,這藥有毒。”等不住要下狠手了嗎,這麽烈的藥也敢下?
“恩,我知道。”獨孤钰似是一點也不以為意,只細細給柳依冉擦着藥膏。
“今日的藥可不同往日!”以前是小打小鬧,那麽今天便是動了真格,不見人亡不罷休了,看了看地上的藥汁,皺眉,“這下藥之人可不尋常,你看這藥汁入地竟沒絲毫不妥之處。”
“究竟是什麽深仇大恨要這樣暗害你?”
“呵呵,都習慣了呢。”獨孤冥淡淡一笑,也不惱、不怨,似是在訴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
“你當是吃飯,還習慣?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好好活下去才是硬道理。你就不想知道這其中的緣由?”說來柳依冉也好奇,尤其是皇帝對他的态度。
“我這不好好的嗎?自從上回喝了你的血,我的毒不全都解了?現在身體也都養好了,我這副病恹恹的樣子不過是裝出來的而已。”獨孤钰知足一笑。
“此事先不要聲張,這下毒之人可不會甘心,咱們把她揪出來?”柳依冉笑看他一眼,計上心來。
“随你吧。”知拗不過柳依冉,獨孤钰淺笑應允,也許是時候揭開謎底了。
養心殿內
“皇上!”小太監秘密前來,在皇帝耳邊低語一番。
“等不及了嗎?”皇帝眯了眯眼輕哼,轉頭沉聲說,“給朕繼續盯着,一有消息馬上來報。”
揮了揮手,來人便悄然退了出去。
放任他人這許久,也該是時候收線了,倒是要看看是誰這麽大膽給心愛的皇兒下毒!
——我是毒藥分割線——
“紫心,前線戰況如何?”除去前些時的一次捷報,這都好些時沒來消息了,也不知他在那是否安好,可這幾天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總覺着有不好的事發生。
“宮裏未曾聽得任何消息,不過我們的線報明天應該到了,主子不要擔心,為了您,王爺是不會讓自己有事的。”紫心是知道我的心思,此刻也不由得拿肉麻話來讓我放寬心。
“你這丫頭,消遣起我來了。”我佯怒睨她一眼,正色說,“胡嬷嬷這幾日可安分?”
“自從上次主子您堅持自己熬藥,這些時她倒是中規中矩做自己的本分事,只偶爾問問王爺病情。”
“恩,那幾次我不過做做樣子,今次也不用我親自去廚房了。”平靜了幾日,魚兒怕是按奈不住了,是該給人個機會了,輕哼一聲朝紫心招了招手,“附耳過來,你還是給我把人盯緊了,如果發現什麽,你就…”
“是,紫心明白,我這就去給王爺熬藥!”這皇宮也确實太無聊了,偶爾抓只鬼玩玩還是不錯的,想着一陣壞笑,翩然離去。
“紫心姐姐,你怎麽來了?”廚房裏的小丫頭問。
“郡主今日不太舒服便不來熬藥了,可又心疼咱王爺,便找太醫又要了副補藥交待我來,你們忙吧,不用管我。”揮了揮小手說。
“郡主對王爺真是好,有了郡主的悉心照顧,王爺很快便好了。”
“是呀,咱王爺出了名的善心,尋得郡主這樣賢惠的人做王妃,真是天佑好人!”
“可不是麽,王爺和郡主真般配啊!”
“好了好了,都別聚在一起了,一會被人看見可不好。”紫心一邊看火,一邊笑着“提醒”。“紫心姐姐,咱說的都是真心話,再說有姐姐你在這,誰還敢說些什麽?”
“你們這些個丫頭片子,可是平日裏對你們太好而忘了咱這是身處宮中,可不比一般的府邸,說話都給我小心點。”
“姐姐教訓得是…”聽紫心這麽一說,各自忙掩了嘴,四下裏看了眼便散了開來繼續手裏的事,再不敢多言半句。
“紫心姑娘,這事這麽勞你親自動手?還是嬷嬷我來吧。”胡嬷嬷進了廚房,忙拿下紫心手裏的小扇。
“也好,嬷嬷你是宮裏的老人了,王爺自小便得您照拂,那我也就不瞎摻合了,話說我這煎熬的功夫…還真是不好意思拿出手。”紫心一笑,顯得很不好意思。
“紫心姑娘放心,這事就交給老身了,你去伺候郡主吧。”
“行,那就有勞嬷嬷了。”紫心輕笑,回身便走,老東西,看今天還不抓你個現形?身形一躍,隐上了廚房外的大樹上。
胡嬷嬷四下裏小心查看,見無人,忙從袖口裏掏出一包粉末丢進了藥湯裏:“哼,這次看你還是不是那麽命大!”
紫心笑着趕往獨孤钰的寝宮,将自己看到的一番細說:“王爺,郡主,這次定要抓住這個不知死活的老賊人。”
“叩叩叩”敲門聲起,胡嬷嬷的聲音也适時響起:“王爺,奴婢給您送藥了。”
“進來吧。”
“辛苦胡嬷嬷了,本來該我親自照顧王爺的,可我這身子不争氣。”
“郡主說哪裏話,照顧王爺是奴婢的本分。”
“王爺,喝藥,涼了有失藥性。”柳依冉轉身,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了碗裏。
獨孤钰無奈皺了皺眉,拉住柳依冉的手,竟錦帕裹在柳依冉指尖,傳音道:“有哪個女子像你這般動不動就以血救人?下次再不許了。”
獨孤钰乖乖喝下碗裏的湯藥,還不忘伸出空碗給柳依冉看。胡嬷嬷見狀那緊扣掌心的指甲終于松了,可算是喝了,娘娘,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唔…”獨孤钰突然捂着肚子呻吟起來,嘴角溢出血花,抓着柳依冉的手隐隐泛白,額頭汗珠直冒。
“王爺您怎麽了?快,快叫禦醫!”柳依冉急得大喊,“胡嬷嬷,你好大的膽子!”
“郡主冤枉,不知奴婢做錯了什麽?”胡嬷嬷說這就是一跪,低頭嘴角卻是一勾,成了。
“藥是你煎的,為何王爺喝了會是這般模樣?”
“是,藥确實是奴婢煎的,可自小王爺的藥都是奴婢經手,也沒見王爺…”胡嬷嬷說到此處一頓,看了眼紫心,“可這湯藥之前卻是紫心姑娘在照看,而且…”
“你說什麽?”紫心怒目相向,這個老不死的東西竟然敢将責任推到小姐的身上,“藥是郡主親自從禦醫處拿來的,你這是懷疑郡主還是懷疑禦醫?你好大的膽子,身為下人竟然懷疑起主子來了。我們家郡主對王爺無微不至,更何況不久就要嫁給王爺為妃,如何會起了異心?”
“異心?郡主不是一直和六王爺交好嗎?莫不是…”
“滿嘴污言穢語的老東西,竟敢給郡主身上亂潑髒水,看我今天不抽爛你的嘴。”紫心說這上前就是一巴掌,直打得胡嬷嬷眼冒金花,嘴角流血。
“你,你敢打我?”胡嬷嬷作勢就要起身,被紫心扭了雙臂按倒在地,從衣袖處搜出一個紙包。
“老東西,看你還有何狡辯?你當真以為我們什麽也不知道?我在樹上看了你好久,親眼見你将紙包裏的東西放入湯藥。”紫心說着将人往地上一推,将紙包遞了過去,“郡主,這紙包上還殘留藥粉,一會禦醫來了自然真相大白。”
“哈哈哈哈!”胡嬷嬷卻是笑了,撣了撣身子起身,顯得很是得意,“既然你們什麽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麽可隐瞞了,不錯,藥是我下的。就算是禦醫來了,也是藥石無醫,就是大羅神仙來了都沒用,哈哈!”
“是嗎?”獨孤钰卻是從床上悠悠下了地,穩穩站在了胡嬷嬷是面前,“可惜,本王不能讓嬷嬷你如願了。”
“怎…怎麽會?你明明喝了…”
“是,钰哥哥确實喝了,只是喝了我加的料而已,讓你失望了呢。”柳依冉笑着伸出了手指,“嬷嬷你大概不知道我的血可解百毒,而且再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王爺沉積已久的毒也早就被我給解了。咱今天這出不過是引蛇出洞而已,瞧,你不就被我們抓了個現形嗎?”
“禦醫來了。”
“請!”
禦醫來不及擦汗就進了屋,正要行禮,柳依冉直接将紙包遞了過去:“王禦醫,您給瞧瞧,這是何毒?”
禦醫一愣,王爺這不是好好的嗎?什麽情況?也不敢問,忙接過紙包細細檢驗。
“天啊!”王禦醫一聲驚呼,這毒怎麽會出現在宮裏?
“如何?”
“回王爺的話,此毒乃我朝禁毒,中此毒者不出一刻鐘便會腸穿肚爛而亡,又名‘閻王令’,這…這藥怎麽會…”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可透露半分,你可明白?”獨孤钰淡淡一語,聽的可不那麽淡定,王爺好有氣勢,這還是那個中日病恹恹的無用王爺嗎?
“是是,下官知曉,下官告退。”哆哆嗦嗦出了殿門,背心早已涼透。迎頭卻碰上了張公公帶着禦前護衛。
“胡嬷嬷,究竟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你要如此暗害王爺?”
“皇上口谕,帶胡嬷嬷禦書房問話。”張公公一來,便傳了皇上的口谕,打斷了柳依冉的問話,“拿下!”
柳依冉眼神一眯,皇上,您也是知道的麽?您竟然讓自己的兒子這麽多年受了這麽多苦?今日這事她不弄個明白絕不叫柳依冉。
“钰哥哥,想知道真相嗎?”
“你這丫頭,皇宮裏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你倒好,偏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好,钰哥哥就陪你去看看,我也很好奇,胡嬷嬷這麽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麽。”說着攬過柳依冉的腰身躍了出去。
禦書房屋頂上,伏了三人,除去柳依冉和獨孤钰,獨孤焰竟然也在。三人無話,這情形即使有話也得等下面的完事。
“胡嬷嬷,你膽子不小啊。”獨孤擎天聲音不大,可其間的威嚴不由讓地上的人抖了幾抖,“說吧,為何要害我皇兒?”
“皇上,這事可怨不得奴婢。”胡嬷嬷擡頭,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說出這樣的話來。
“怨不得你?你當真以為朕什麽都不知道?”獨孤擎天冷笑,“自幼你便在钰兒的湯藥裏下慢性毒藥,不過一個孩子,你竟然下得去手?”
“您竟然都知道?”胡嬷嬷很是驚詫,随即一笑,“您竟然什麽都知道還任由我在繼續下毒,皇上,您又如何能怪我狠毒?試問天下會有這樣的父親嗎?”
“朕之所以縱容你的惡行,無非是為了更好的保護皇兒。每逢你下毒過後,朕都會讓禦醫往钰兒的湯藥裏放解藥,可又不能全解了,朕要的就是世人看到钰兒病王的形象,如此才不會步上前太子的後塵。朕是在保護他,更何況郡主不僅百毒不侵,又可以解钰兒的毒,朕還需要擔心什麽?”
柳依冉聽了心驚不已,皇帝竟然什麽都知道,連她百毒不侵解了獨孤钰的毒都知道?看了眼一旁默默無語的獨孤焰,是啊,他可是皇宮的密衛,這些事想來也瞞不過他,他接近自己果然是有目的的。
“皇上,您怎麽這麽狠心?獨孤钰是您的孩子,難道焰王爺就不是了嗎?”胡嬷嬷忽然老淚縱橫,“您再怎麽寵愛梅妃,也不該一心只顧她的孩子而不顧芊妃娘娘,這麽多年,娘娘從來都是本本分分,從不與人不争寵。”
“可是您呢?竟然将芊妃娘娘的孩子和梅妃的掉包,将自己喜歡人的孩子養在身邊,卻讓芊妃娘娘的兒子為您在外奔波,您可有想過芊妃娘娘母子不得相見的苦楚?”
“看來你知道得不少啊。”
“是,奴婢本來也是不知道的。那日芊妃娘娘産子後,是奴婢裹的包衣,小皇子腳下有塊胎記。可後來奴婢卻在無意間發現皇子腳下的胎記不見了,這才起了疑心。經過多番打探,才知道梅妃娘娘和芊妃娘娘同時生産,皇上您的心真狠啊,竟然将兩個孩子掉包,将芊妃娘娘的孩子送出宮外。奴婢為娘娘打抱不平何錯之有?”胡嬷嬷說到這裏挺起了腰杆,“皇上您之所以久久不立太子無非都是為了梅妃的孩子,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梅妃。奴婢感嘆您對梅妃的深情,同時也恨您對芊妃的無情。現在焰王爺既然回來了,奴婢自然要為自己的主子打算,所以奴婢才對钰王爺下了手。可是不想竟然被郡主給壞了事…天道不公啊,我可憐的芊妃娘娘,可憐的焰王爺!”
“哼,這麽說來芊妃也是知情的了?”
胡嬷嬷聞言一愣,斂了眼底的神色,将鬓旁的碎發別于耳後就地一叩首:“皇上,此事只奴婢一人知道,娘娘毫不知情,您看娘娘這麽些年對王爺盡心就知道了。您要打要殺就沖奴婢來,奴婢既然做下了這等事,也不怕下地獄。只求皇上開恩,切莫錯怪了娘娘,娘娘真是毫無所知。”
皇帝不語,似是在考量這話的真假。無聲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胡嬷嬷心底沒來由發慌,卻又不敢再多說,她知道這情況說多錯多,如果她總為娘娘辯白,以皇帝的深沉怕是會認為芊妃也知曉此事。
“朕暫且信你一回,若被朕發現你所言不實,朕一定送你主子和你下去團聚!”說着擺了擺手。
“謝皇上,奴婢自知有罪,就不勞煩皇上了。娘娘,奴婢先行一步,您好好保重!”胡嬷嬷說完就勢往柱子上狠狠撞去,頓時血花飛濺。
“拖下去吧。”
三人在房頂上久久無語,這才是真相!這皇宮中當真是從不缺秘密,而且秘密一個比一個來得勁爆。本來獨孤冥那個就已經很讓人驚訝了,現在又…
柳依冉看了眼神色不一的二人,這二人究竟幸還是不幸,就連她這個看客都不知道該如何評說了。
獨孤钰,幸,至少有芊妃的撫養,盡管胡嬷嬷的話柳依冉從她的小動作中就知是假,那芊妃當屬知情,可好歹這麽些年裏對這個養子還是盡了應盡的義務。而皇帝,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他。不幸,因為皇權,卻受了這麽多年的毒害,若不是遇見她,這身子又撐得了幾年?
獨孤焰,一直在外為皇帝勞心勞力,所做的一切說白了都是為了獨孤钰,是為不幸。可如今認祖歸宗,又知道了自己的生母,似乎這所有的艱辛也值得了,至少他還有母親,日後也少不了母親的疼愛。
她之前一直奇怪皇帝對獨孤钰的态度,現在一看才算明白了,皇帝是為了給這個兒子鋪路,要他幹幹淨淨坐上那高位。用心可謂良苦,只是這般用心對其他的皇子又是何其殘忍!
“柳兒!”
“你們談。”獨孤钰看了眼這個芊妃真正的兒子,點了點頭,是自己奪了他多年的母愛還…
獨孤焰面對這個養在自己母妃名下的不知哥哥還是弟弟一時也不知說什麽,也只淡淡點了個頭就将柳依冉給抱着離開了。
“柳兒,對不起!”獨孤焰一把抱住日思夜想的人兒,千言萬語卻只化作了一聲稱呼,一句抱歉。
柳依冉無語,她能怪他嗎?她忍心怪他嗎?誰人都有苦衷,還一個比一個的更苦,她只能說造化弄人,誰讓你生在皇室呢?
“算了,都過去了。”柳依冉拍了拍他的脊背算是安慰。
“你不怪我?”
“怪過。”是啊,她能不怪嗎?一樁樁、一件件,這妖孽都沒有和她說實情,換誰心裏好受?
“柳兒,謝謝你。”獨孤焰又将人給攬緊了幾分。
“你若真要謝我,你得答應我不與钰哥哥為敵。不管你現在何種身份,他都是你的兄弟,至少這麽多年他也代替了你對芊妃盡了孝。剛才的話你也聽見了,皇帝是有心立钰哥哥為太子,這天朔皇朝的江山是钰哥哥的。”柳依冉心底忽然就寬了,這樣也好,钰哥哥做皇帝似乎也不錯,這樣的人一定是愛民如子,“钰哥哥做了皇帝一定會善待自己的兄弟,以後你也可以和你的母妃團聚,再不用勾心鬥角,好好輔佐钰哥哥就是,一起将國家建設好。”
“我本就無心皇位,我只要你。”
“妖孽,你我之間難道就不能只是朋友嗎?”
“只能是朋友嗎?”獨孤焰心底一痛,他終究還是錯過她了,“柳兒,你告訴我,你可曾喜歡過我?哪怕只有一點。”
“有。”柳依冉點頭,直直和獨孤焰對視,她确實喜歡過,“可是我已經有冥了。”
“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在意,你若心裏有我,我們就一起離開這裏,逍遙江湖。”獨孤焰眸子一亮,以為柳依冉是因為失身而拒絕他。
“妖孽,我喜歡獨孤冥,真心喜歡他。”柳依冉滿臉的堅決,對感情只要她認定了便傾盡所有,“我是失身于他,但是我心甘情願,如果我不喜歡他,那麽即使我失身我也會離開他。我很自私,或許也很殘忍,但是不愛便是不愛,勉強在一起只會徒增痛苦,誰都不會開心。愛便是一生一世,我的感情世界很狹小,內心只容得下一個人。現在他在我心裏,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可若他負了我,那麽我也會毫不猶豫離開,也許我會痛苦,可我絕不願委曲求全。”
“所以抱歉,我不能和你走,我還要去前方戰場和他一起并肩作戰。你的情意我回應不了,但是你對我好我知道,你若想,我們便還是朋友,我也會像待家人那樣待你。”
“他值得麽?”
“愛情裏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對他,我願意。”
“柳兒,如果,如果我只是你當初遇到的那個樣子,你會選擇我嗎?”
“妖孽,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多的如果!”
“柳兒,我只要你這個如果!”
“妖孽…”柳依冉無語,“你真是,你總是這麽霸道,可是你這種霸道我曾經很動心啊。如果有來世,我願意!”
“柳兒,柳兒,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獨孤焰滿意一笑,将人緊緊擁在懷中,今生,就讓我這麽看着你、守着你,來世我絕不放開你。
“妖孽,請你在宮裏協助钰哥哥,獨孤傲這些時動作很大,怕是忍不了多久了。”
“哼,他?”獨孤焰冷笑,春宵醉的帳都還沒找他算呢,“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有機可乘的。”
相反,他很樂意推波助瀾讓他自尋死路。
一道煙花燃亮夜空,這是紫心發的緊急信號,一定是獨孤冥那出事了。
“妖孽,我有急事,不和你說了,切記我和你說的。”說完推開人影,在夜色中飛躍。
“紫心,如何?”
“小姐,王爺…王爺被困臨都。”紫心急得在原地跺腳,眸色一凜,“小姐,都是那該死的獨孤傲,竟然在軍糧上下黑手…”
“可是劫了糧草車?”
“是,運送軍糧的隊伍有他的人,小姐,我去殺了他。”
“胡鬧,殺什麽?還沒等你靠近就先被人給滅了,老實呆着。”柳依冉凝眸細想,這個獨孤傲實在是利欲熏心,這種危害國體的事也做得出來。
不是柳依冉沒防,而是沒想到獨孤傲竟然狠絕到了這個地步,以獨孤傲的個性雖然會暗中下手,可不至于做出這種讓世人唾罵的事,事關天朔皇朝的生死存亡,即便兄弟間再是仇恨,也不該拿國家大事做文章,他這是被逼急了嗎?
“我以為是我小人了,卻沒想到獨孤傲還是走了這步讓人唾棄的棋。”幸好之前有和蕭珏他們盤算過,“速發信號,讓青龍幫的人護送蕭珏早前準備好的糧草,即刻趕往臨都。通知夜寞,暗夜閣一百名特遣隊員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前線支援王爺。”
“小姐,那我呢?”
“你留在魏都…”
“小姐,我也可以上陣殺敵的,我也要去。”
“立功的事少不了你,你附耳過來…”
“嗯,嗯,好,小姐我知道了,紫心一定完成任務,不讓小姐有後顧之憂。”
獨孤傲,你這麽想當皇帝?不知你知道皇上有心将皇位給钰哥哥會是何種表情呢?獨孤傲,狗急跳牆,你會嗎?
冷宮內,秦蓮玉正對着夜色跪拜,為遠在戰場的兒子祈禱。
“娘娘。”柳依冉閃身而入,将跪在地上的人拉了起來。
“依依?”秦蓮玉一愣,“這麽晚你怎麽?是不是冥兒出事了?”
“娘娘放心,他很好。”
“你沒騙我?”秦蓮玉心底有些發慌,一定是出事了。
“我不會讓他有事的。”柳依冉自懷裏掏出一個小盒,塞到了秦蓮玉的手中,“娘娘,您想出宮嗎?”
“出…出宮?”什麽意思?看了眼手裏的小盒,開蓋一看,一顆黑色的小藥丸,“這是…”
“假死藥!”這可是風染之的寶貝,柳依冉自秦蓮玉進了冷宮,就開始為後來的事做打算,獨孤冥需要一個母親,而這個母親已明白回頭是岸,為何不給他們一個機會呢?
“假死藥?”就這麽顆小藥丸?“可我出了宮能幹什麽?冥兒他…他可是原諒我了?”
“他敢不原諒,您是他母親!”
“啊?”秦蓮玉有些懵,這話…不對,是這态度,怎麽這麽奇怪呢,“依依啊,我知道你對我好,為我們母子煞費苦心,可我不能逼他,你也別逼他…屆時他要是怪你可如何是好啊?”
“他敢!”
“…”秦蓮玉臉色古怪,“那個依依啊,你…你這是以一個嫂子的身份在教訓他嗎?”
“他是我男人!”柳依冉扁了扁嘴,索性把話攤開。
“真…真、真、真的?”他是我男人…這話可真有氣魄啊,“那、那那,獨孤钰呢?”
“钰哥哥知道的。”柳依冉無所謂聳了聳肩,“您放心,钰哥哥是好人。等钰哥哥當了皇帝,大家就都自由了。”
“哎,以後和您說,反正您啥都別想,吃下這顆假死藥等着我們一家團聚就是。我要去找我男人了,您保重!”
“诶诶?依依…”秦蓮玉顯然還沒回過神,找她男人去,這是要去戰場?擡頭,卻見人影已躍上了房頂,“孩子,去不得…”
“放心吧,娘!”
娘~娘~娘~
“李嬷嬷,我、我沒聽錯吧?”她叫她娘了?
“是啊娘娘,您這是苦盡甘來,能喝兒媳婦茶了。真是蒼天庇佑啊,謝謝老天爺…。”李嬷嬷喜極而泣,跪地直拜,那激動得就好像自己得了兒媳似的。
“嗚嗚嗚~”秦蓮玉掩面大哭,她竟然在有生之年可以喝媳婦茶了,“我、我竟然有這麽好的福氣,李嬷嬷…我去死,我馬上去死!”
“娘娘,您真是高興得語無倫次了,這是喜事啊,您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脫胎換骨了!”
芊澤宮內,桌上一壺香茗,兩只茶盞,二人對坐。
獨孤钰給二人倒上熱茶:“母妃請。”
“钰兒這麽晚來母妃這裏是?”芊妃執起茶杯淺酌。
“母妃,胡嬷嬷死了。”
飲茶的手一頓,放下茶盞,和獨孤钰對視半晌:“你都知道了?”
“是,兒子都知道了。”
“那你想怎麽做?”
獨孤钰起身,跪地一拜:“母妃,您永遠都是兒子的好母親。”
“你…”芊妃美目大睜,“你不怪我?”
“養娘之恩大于天,兒子從您這裏享受到了母愛。不管您做了什麽,這麽些年您對兒子噓寒問暖不似作假,兒子相信您心裏是愛着我的。”
“钰兒!”芊妃哆哆嗦嗦扶起獨孤钰,“胡嬷嬷好糊塗!我不忍心,我怎麽忍心啊?你可是我一手帶大的,雖然不是我親生,可母妃看着你長大又怎會沒有感情?是,我心裏很掙紮,我恨皇上,可即便再恨,你也是無辜的。況且我的皇兒也活得好好的,我有什麽不知足?都怪我,我沒有堅決阻止胡嬷嬷…钰兒,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母妃,不管兒子以後會成為怎樣的人,您永遠都是我的母親,焰永遠是我的好兄弟。”獨孤钰滿眼真誠,對這暗處一聲喚,“出來吧,看看母妃。”
“焰…焰兒!”黑暗處走出一人,芊妃忙步上前去,一手撫了獨孤焰的臉,淚流滿面,“焰兒,你受苦了。”
見狀,獨孤钰悄悄退了出去。
“钰哥哥,你真偉大!”柳依冉本來是想和芊妃娘娘說道說道,卻不想獨孤钰三言兩語就把人給擺平了,這樣的人似乎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钰哥哥,我對不起你,我将皇上要立你為太子的消息散布給了獨孤傲…”
“傻丫頭,你若不是有十分的把握又怎會這麽做?钰哥哥知道,你哪怕是犧牲自己也不會讓你身邊的人受傷,想做什麽就放手去做吧,钰哥哥在你身後為你保駕護航。”
“謝謝你,钰哥哥。”柳依冉從獨孤钰懷裏擡頭,擦幹了眼淚,“钰哥哥,那我走了,我要去臨都找他,你等着我們凱旋。”
“去吧,一路小心。”
“钰哥哥保重!”
——我是好哥哥分割線——
柳依冉一路策馬奔騰,馬不停蹄趕往臨都。這一路風餐露宿,到達臨都已是三日後的傍晚。
城門口,士兵嚴密把關,對來往的百姓進行排查,生怕漏了敵國的探子。柳依冉翻身下馬,牽着馬匹就走上前去。
“什麽人?來臨都城幹什麽了?”士兵擋住正要前行的柳依冉上下打量。
柳依冉直接從懷裏掏了塊令牌,燙金的“大內”二字差點閃花了将士的眼:“王爺何在?”
“郡主!您怎麽來了?”城牆了望臺上的火楓看到城腳下的柳依冉忙一躍而下。
“火楓,城裏情況如何?”
“托郡主的福,蕭莊運來的糧草解了我軍之困。”火楓說着就帶柳依冉向城裏走去,“郡主,您這是趕了幾天的路?”
火楓抽了抽嘴角,瞧這滿面的灰塵…
柳依冉擡手聞了聞:“臭了?還好吧,三天而已!”
“…”三天而已?火楓嘶了一聲,三天您就到了,這要他們這些大男人怎麽活?
城門口幾個小兵還有些回不過神,郡主?這就是聞名天下的平安郡主?乖乖!竟然只身奔赴邊疆,這氣度,何人能敵!
“花無影呢?”這貨早該到了才是,怎麽沒見着人?
“呃…花太子打入敵後,說從後方包圍,讓打耀日國一個措手不及,顧此失彼。”火楓連連擦汗,郡主您一來連口水都沒喝就往營地趕,真是太讓人感動了,“郡主,您還沒吃飯吧。”
“先去看看你家王爺。”花蝴蝶不錯嘛,深谙兵家之道。
“您請。”什麽我家王家?是郡主您的王爺好吧。
主帥營帳內,獨孤冥正在和幾位副将讨論軍情,火楓帶着柳依冉掀簾而入。
“耀日國的士兵果然骁勇善戰,馬背上我軍讨不得半點好處,咱得想辦法破了他們的騎兵。”獨孤冥揉了揉緊皺的眉心,擡頭一愣,“冉冉,你怎麽來了?”
“參見郡主!”
“在外還講什麽虛禮,你們都是天朔的好兒郎,莫要跪我,繼續商讨軍情。”柳依冉說這就随意坐到了一邊,看向那個已長了胡渣、滿臉疲憊的男子,獨孤冥,你都幾天沒休息了?
獨孤冥眼中閃着思念朝柳依冉點了點頭,繼續說:“他們不是一直在探聽我軍的消息嗎?放消息出去,我軍為糧草所困,後方無援兵,将士皆疲憊不堪,士氣低落,無心迎戰。”
“耀日國太子自大狂妄,同時也狡猾得很,恐怕不信。”
“所以我們要做出些樣子來。”獨孤冥勾唇,若這麽輕易就信了,這個對手也太弱了,“傳令下去,放幾個曜日國的探子來,讓他們親眼見見我軍的疲态,由不得他們不信,屆時宮千絕定然會減低戒心。花太子的兵馬應該快到他們的後方了,殺個他們措手不及,我們前方再進行反攻。驕兵必敗,曜日太子的日子也到頭了。”
“王爺英明。”幾名将軍互看一眼,退了出去。
“冉冉!”獨孤冥喉頭一動,起身大步向前将人摟在了懷裏,“傻丫頭,你怎麽來了?”
“親愛的,我想你了呗。”柳依冉仰頭,勾起獨孤冥的脖子送上自己的紅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