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卡洛斯的決戰（四）
最終兵器分崩離析，水晶骨架倒塌下沉。閃焰隊研究所的地下室下陷，大吾指揮夢幻救起瑪夏多，命令它擋開下落的鋼板，和小溪一同乘上巨金怪。巨金怪從天花板的縫隙飛出，靈巧地躲避開下墜的障礙物，把兩人送回石林鎮上方。
“夢幻，你立刻去密阿雷市和百刻市通知所有人。轉達他們弗拉達利的計劃。戰争還沒有結束。”大吾吩咐道。夢幻點點頭，朝兩人揮揮手，變作“洛奇亞”振翅飛走。
巨金怪在石林鎮的寶可夢中心着陸，二人背後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聲。小溪回頭，只見最終兵器伫立的廣場被夷為深坑，像張開了猙獰的大嘴。閃焰隊的成員紛紛外逃，研究所儀器的殘骸散得滿地都是。
“弗拉達利先生下令幹掉他們！”那位光頭幹部一改先前的禮貌，露出了本來的面貌。他帶着近百名閃焰隊成員沖向大吾和小溪。兩人被團團圍住，數架直升機在二人頭頂盤旋。
“地震。”大吾說着抛出手裏的精靈球，波士可多拉在落地瞬間用鋼尾将一米開外的幾只阿勃梭魯撂倒。波士可多拉猛烈地跺腳，廣場的深坑被撕扯得更加巨大，一隊出逃的閃焰隊隊員跌落回去，包圍着大吾和小溪的寶可夢們被震得七葷八素，東倒西歪。
兩人的後背緊緊相貼，把弱點交給彼此。大吾被亮光籠罩，波士可多拉瞬間完成超級進化，披上一層銀色铠甲，用鋼角頂開進犯的寶可夢。
小溪抛出熔岩蝸牛的精靈球：“噴煙！”
熔岩蝸牛的蝸牛殼碎裂，滾燙的岩漿噴發入天。空氣中煙塵浮動，閃電肆虐，焦黑色的濃霧阻擋了閃焰隊直升機的視線，也阻擋了包圍二人的寶可夢的視線。
阻擋的還有小溪的視線。不管是舉頭還是四顧，她周圍都彌漫着硫磺味的黑煙。黑煙如幕布般沉重，小溪的視線無法沖破它，天空和原野都消失了，成了遙不可及的存在。在研究所時絕望的感覺又回來了，來勢比方才更加猛烈。如果說弗拉達利的囚籠是這個世界，那麽我的囚籠是什麽？小溪詢問自己。是這些包裹在記憶之上的煙塵嗎？煙塵的另一端是什麽呢？小溪隐隐感覺，四年前的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四年前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一樣，對這個問題深感困惑。
就在小溪走神的幾秒鐘，一只灰塵山穿過濃煙，對準小溪從右臂噴灑毒液。
“彗星拳！”大吾擋在小溪面前。
巨金怪的拳頭深深砸入灰塵山的腹部。灰塵山的毒液失去控制，噴向自己的訓練家。
“地震。”大吾再次讓波士可多拉使出群體招式。
波士可多拉以尾巴用力擊打地面，地震波如洪流般擴散開去，大地被撕出一條口子，一群前來應援的寶可夢掉入地裂之中。
他側頭看了看小溪，眼中是濃郁的關切：“你還好嗎？現在不是走神的時候。”
彗星拳和地震帶得周遭氣流紊亂，煙塵消散，小溪重見天日。她習慣性地想要回答“不要緊”，但話到嘴邊卻頓住了。小溪深呼吸，硫磺味的空氣在她的鼻腔蔓延。真的不要緊嗎？她當前迷茫的狀态會影響接下來的戰鬥。她還要在迷茫中行走多久？
“不太好。”她看着大吾的眼睛，搖了搖頭。
深坑如同巢穴一般，閃焰隊的寶可夢源源不斷地從那裏面出來，撲向大吾和小溪。二人頭頂螺旋槳的聲音迫近，強光燈打在二人身上，小溪眯起眼睛。
“噴煙！”她讓熔岩蟲為二人制造掩護，巨金怪和波士可多拉趁機輸出。
黑幕降臨，小溪抓過大吾的手：“這幾個月我想盡辦法想要阻止弗拉達利。我反複推導他的計劃，加入了公會，調查閃焰隊可疑的行蹤，打斷了他們大大小小的陰謀。可是今天……依然有人在襲擊中受傷死去。選擇按鈕的時候，我無論如何都找不回四年前的記憶，要不是有你提醒，世界恐怕已經毀滅了。我對自己感到由衷的失望，我沒有辦法像你一樣，守護這個世界。我此前的準備和所作所為究竟有什麽意義？不管我準備得再怎麽充分，我都會因為失憶害得世界被毀。”
“鐵頭！”大吾朝波士可多拉下令，後者将閃焰隊的防線打出一道缺口。
大吾拉着小溪沖出重圍，他正欲回答小溪的提問，小溪卻抛出下一個問題。
“大吾，我的存在究竟有什麽意義？”小溪難過地問。她有些羨慕希特洛伊特，甚至羨慕弗拉達利。前者被希特隆賦予了意義；後者尋找到了他的目标，他定義了自己。可是小溪做不到，若不是在游戲和現實中遇見大吾，她大概會一直彷徨下去；如同游魂般，失去記憶使她的自我概念不具有同一性。
大吾回頭，嘴角微張，目露驚訝，似乎沒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十幾只鑽角犀獸朝小溪撲來，它們的尾巴掃在樹幹上，樹木從根部截斷，倒在大吾和小溪之間。小溪跳起來躲避倒塌的大樹，被樹枝絆倒在地，滾向一旁。
大吾跑向小溪。近百顆精靈球被人從直升機上抛下，遠古巨蜓組成一支鋪天蓋地的隊伍，将大吾纏住。大吾抛出盔甲鳥、龍頭地鼠、搖籃百合與念力土偶，指揮他的隊伍對抗蜻蜓大軍。
小溪的小腿在跌倒的過程中拉傷了，一時難以站起來。鑽角犀獸們已經逼至近前，小溪雙手撐在地上，急迫下令道：“烈焰濺射！”
火焰從熔岩蝸牛的殼子中爆裂而出，射向離小溪最近的鑽角犀獸。鑽角犀獸是岩石系寶可夢，火系招式打在它身上效果甚微。不過只得慶幸的是，火苗濺射在其他的鑽角犀獸身上，拖慢了它們的速度。小溪忍住疼痛，咬牙想趁機站起來，然而她的小腿一陣痙攣，小溪又跌了回去。
鑽角犀獸揚起沙土，撲滅了火焰，發狂般地奔向小溪。熔岩蝸牛擋在小溪面前，被十幾發尖石攻擊擊中，它的蝸牛殼碎成了片。熔岩蝸牛飛出去十幾米，将一片灌木叢點着。
“熔岩蝸牛！”無力感又一次将她的心髒填滿，小溪把身受重傷的熔岩蝸牛的收回球裏，不斷在心中默念“謝謝”。若不是有她的寶可夢相伴，她也堅持不到現在吧。
失去了熔岩蝸牛的阻擋，小溪的視線被鑽角犀獸揚起的黃沙遮擋。她聽見轟隆隆的腳步聲，如同戰鼓般錘在她的耳膜上，聲音越大，與她的距離越縮越短。她已經來不及呼喚智揮猩或百變怪出來應戰了。
她面前突然出現了兩條腿，伴随着腿主人的一句“彗星拳”，巨金怪沖入沙暴之中，四條金屬臂齊齊揮出，鑽角犀獸的戰隊瞬間分崩離析。
沙暴消散，小溪仰頭，看見大吾正站在她斜前方，銀藍色的頭發上落滿了沙石。遠古巨蜓被打得四下逃散，盔甲鳥和念力土偶正在進攻直升機。大吾俯身将小溪抱起來，放在巨金怪背上坐好。他轉身望向閃焰隊的殘餘部隊，臉色陰沉，眼睛裏醞釀着風暴。
“地震！”不等閃焰隊靠近，大吾命令波士可多拉。
波士可多拉長吼，地震波沿着街道蕩開。路燈的燈泡接二連三地破碎，最終兵器大坑那片區域陷入一片漆黑，大吾眼睛裏積聚的烏雲燃燒了起來，他如燈塔般将前方的深淵照亮。
“小溪，抱歉，我也不知道答案。我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大吾一邊讓波士可多拉攔下閃焰隊的進攻，一邊回答小溪的問題，“一直以來，我的目标是确保豐緣和世界平安無虞，并在閑暇時與珍貴的石頭相遇；在遇見你之後，你為我的生命增添了一層含義。”
“鐵頭！”閃焰隊的防守出現漏洞，大吾窮追猛打。“至于你生命的意義，”他繼續說，“說是拯救世界恐怕有些牽強；雖然我很想說你為我而存在，但這樣一來又否定了你生命更宏大的意義。”
閃焰隊的增援部隊還在連續不斷地趕來，大吾應付着地方寶可夢的突襲，車輪戰持續消耗他的精力，但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疲态。
“在我看來，我們的生命沒有任何最終的意義。小溪，你不需要為自己編織出一個抽象的意義，将自己束縛于其中。追求你的興趣愛好、實現階段目标，這些都是你的意義，它們能幫助你創造你的未來。但倘若你還是感到迷茫，想要找回你的過去，進而為你的目前存在找出一個落腳點，那麽——”
大吾喘了兩口氣，指揮波士可多拉接下一發“欺詐”：“我會陪着你。在今後的歲月，如果你找不到意義，我會陪你搜尋；如果你找到了，我會陪你實現。”
大吾轉頭，朝小溪溫柔地說：“為了踐行這句話，等這場災難結束，嫁給我吧。”
小溪：“！！！”
“嫁給我”這三個字雖然被大吾用平淡的語調講出，但它們卻猛烈地撞擊在小溪的內心上。那些在她心中聒噪不休的悲觀念頭被這三個字擊得粉碎，成為廢墟。這三個字如一道迸發是閃電，映亮了廢墟之上的天空。
“這不是倉促的決定，自從和你交往之後，我便開始考慮我們的未來的。但我沒料到我會在這樣的場景下求婚，沒來得及給你準備禮物，也沒有為你布置場景。等結婚的時候補上，希望你不要介意。”大吾微笑，轉頭揮出手臂，波士可多拉發起新一輪進攻。廣場上的路燈全碎了，黑暗籠罩衆人。
小溪從巨金怪背上躍下，有些滑稽地用單腿蹦到大吾身側。
“大吾，我很樂意，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小溪與大吾并肩而立，側過臉對他微笑。她從包裏找出一顆精靈球，放大後抛出，“讓這場災難快點結束吧。”
精靈球裏的是百變怪，它甫一落地，便搖身變為波士可多拉。
“地震！”小溪和大吾同時喊道。
雙倍的地震波以翻江倒海的氣勢向前推進，所到之處地磚崩裂。地震打亂了閃焰隊的排兵布陣，閃焰隊的隊員們紛紛亂竄躲避。
“掩護我。”小溪朝大吾說。她戴上Z手環，快速完成一般Z的舞蹈：“百變怪，究極無敵大沖撞！”
巨金怪用精神強念控制住敵人，将他們懸浮在空中。波士可多拉以鐵尾掃過撲向大吾和小溪的寶可夢，将它們絆倒。“波士可多拉”身上彙集了Z晶石的光芒，銀色的铠甲泛着珍珠色的光芒。“波士可多拉”以猛烈的氣勢撞進敵方，閃焰隊被擊退，彈回大坑之中。與此同時，在半空中盤旋的直升機被搖籃百合捆住螺旋槳，墜落在遠方的山谷裏。
“趁現在，我們快離開。”大吾将除巨金怪以外的寶可夢收回球裏。他把小溪放上巨金怪，自己也跳了上去。“波士可多拉”恢複成百變怪的模樣，把自己安置在巨金怪的一只爪子上。
“我們現在去哪兒？”巨金怪急速飛行，小溪抱緊大吾。方才的對戰過于驚險，小溪的心髒急劇跳動。
“百刻市。”大吾回答，低頭俯瞰大地，“啓動傳說中巨石後，弗拉達利會向着日晷的方向行進。我們只要能守住最後的防線，就能獲得勝利。”
“好。”小溪點點頭。她緩過了勁，感到一陣脫力，今晚高強度的對戰和追逐弄得她疲憊不堪。小溪掩唇打了個哈欠，腦袋不由自主地往下栽。
“睡一會兒吧，到了百刻市讓花葉蒂或喬伊小姐治療你的腿傷。”見此大吾坐下，讓小溪靠在自己身上，雙臂環住她的腰。這句話仿佛帶有魔力，小溪緊繃的心弦驟然放松，在大吾肩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
大吾觀察小溪的睡顏，手指溫柔地拂過小溪的臉頰。小溪雖然曬得黑，但皮膚仍很有彈性，眼角和鼻翼下有不太明顯的皺紋。天上風大，小溪的頭發被吹亂了，橙發打在她的臉上，小溪的睫毛輕輕顫抖。
懷裏的姑娘，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
大吾将小溪的頭發捋到她脖子後，望着地平線上的月亮，輕聲道：“熬過這個夜晚，卡洛斯和世界将迎來嶄新的日出。”
作者有話要說： 1. 本周的第二更，謝謝大家。
2. 終于等來的求婚的一天，先恭喜小溪。求婚寫得有點倉促，不過現在局勢這麽緊張，也辦法好好求婚。不過戰場上的求婚也有種別樣的浪漫。另外求婚的人是大吾，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猜中？小溪還是不夠快，又被大吾搶先了。
3. 小溪讀條60%了，決戰還剩下兩章，兩章之後就是第三卷了。
4. 想不到這篇文已經有50萬字了，我真是太能寫了哈哈哈，根據大綱，原計劃大概是寫10幾萬。接下來的番外不知道要寫多少萬字，預計能水出至少十萬字吧，還請大家多擔待。
5. RL2-269M-QM4-PW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