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說到做到，第二天的夜巡裏就帶上了阿十六, 在一棟老舊公寓裏做準備。
這附近都是舊樓區, 整棟公寓空無一人, 似乎正在搬遷，四周寂靜的連一條流浪狗都沒有, 因為沒有垃圾桶給它們翻。
別問阿十六為什麽選在這裏，地點是傑森決定的，他似乎早有計劃, 要把什麽人引過來, 所以提前在公寓裏做下準備。
但是——
“……大灰狼, 我記得你說的是‘要跟他做個了斷’，而不是‘自我了斷’, 對的吧？”
阿十六一臉驚恐的看着傑森把一只定時炸彈砌進牆壁, 小聲道：“雖然我還不太認識熱武器, 不過倒計時還是認識的……”
小秀蘿身形纖美, 舉止輕盈，浴室三面都是牆壁, 只有一扇玻璃窗, 她就蹲在打開的窗沿上, 淡粉色的衣裙被夜風輕輕吹拂散開, 像一只精致而又脆弱的蝴蝶。
傑森把小貓兒從窗邊拎下來, 神色無比冷靜，仿佛定下二十秒倒計時爆炸的人不是他一樣：“想多了，這玩意是禮花。”
如果是他孤身一人回到哥譚, 說不定真會幹出這種和小醜同歸于盡的事情，但是現在事情可不一樣了，他還有貓要養。
他仍舊要逼迫蝙蝠俠做出選擇，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一個小醜式的玩笑”。
阿十六：“……”吓！死！我！了！
小奶秀慫噠噠的松了口氣，對着傑森做了個超兇的小表情，抱怨道：“那你早說嘛！我還以為要殉葬了，我還這麽年輕，還不想死，我還沒見到姐姐挑戰劍聖呢。”
沒錯，阿十五的最終目标就是劍聖拓跋思南，不過現在她還差的太遠，就是純陽宮病恹恹的搖光真人都只能打個平手。
傑森的喉結滾動了兩下，勉強壓下心底暴躁而又痛苦的情緒，從喉嚨裏低笑了一聲，似笑非笑的問她：“小貓害怕了？”
阿十六怒目而視！害怕個錘子！！！
這要是在幾個月之前，阿十六肯定會氣鼓鼓的反駁他，呸呸呸你胡說，我是瘦西湖最勇敢的七秀戰士，我才不會害怕！
不過現在嘛，伴随着對傑森越來越深的的了解和喜愛，小奶秀也越來越皮了。
不過……小貓氣呼呼的樣子也很可愛。
傑森安撫的捏了下她的嬰兒肥，仿佛做出什麽保證一樣的道：“我會保護你。”
在決定跟蝙蝠俠做個了斷之後，他的情緒就定時炸彈一樣不穩，壓在他心中的巨石一塊接着一塊，讓他時刻痛苦不堪。
包括蝙蝠俠的選擇，也包括他的自我懷疑，現在有阿十六陪着他，小姑娘分明稚氣未脫，傑森卻久違的感覺輕松起來。
鋼鐵直蘿阿十六一臉抓狂，瘋狂翻舊賬：“還保護我？！你是在逗我嗎兄弟！”
她幽幽的看了傑森一眼，憤憤的用小貓爪在他的皮夾克上使勁磨爪尖：“那個不帶奶到處浪的DPS可不是我啊！大灰狼！”
“……”
她成功了，傑森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句氣震山河的“兄弟”，負面情緒一掃而空。
小奶秀撒完氣，看着傑森把寫作禮花讀作定時炸彈的準備坐好僞裝，無聊的開始溜達——其實也不過是繞着傑森轉圈。
誰知道大灰狼是怎麽想的，非要在浴室裏做準備，還是三面牆一面窗的浴室。
沒錯！結構就是這麽神奇，三面牆一面窗，洗澡都要在幾十米高空翻窗那種小浴室，占地面積不超過五平方米，狹小到放個浴缸之後就快沒有人能站的位置了。
阿十六忍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了，一頭霧水的道：“這浴室怎麽沒有門啊？？”
傑森的動作頓了一下，把禮花遙控器塞進牆壁中的一塊空心磚頭，看得出來這面牆壁很薄，不是承重牆，跟另外兩邊不太一樣，大概蝙蝠俠幾拳下去就會倒塌。
他渾然不在意的道：“很快就有了。”
阿十六一個字都沒聽懂：“啊？？？”
傑森沒有解釋，這是他逼迫蝙蝠俠在他和小醜之間做出選擇最重要的道具，控制定時的遙控器如果放在身上，很可能會被蝙蝠俠像解決其他小道具一樣給踩碎。
蝙蝠俠畢竟還是蝙蝠俠，傑森的體術還贏不過他，只能用小道具來幫幾個忙。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帶着阿十六繞到浴室隔壁，那是個面積不大的客廳，幾乎沒什麽擺設，雜物間被一道木門隔開。
他沒有開燈，房間裏黑漆漆的，氣氛寂靜而又可怕，雖然窗邊有冰冷的月光照進來，但還是很吓人，好像有事要發生。
雖然破壞氣氛有點不太好，不過阿十六還是忍不住提了一只琉璃燈出來，哆哆嗦嗦的道：“太黑了，點個燈對眼睛好。”
傑森沒有阻止她，在小姑娘怕怕的躲到他身後之後，他一把拉開雜物間的門。
阿十六好奇的探出半個頭去看。
有個穿亮紫色西裝的瘦削男人被綁在凳子上，結結實實的繩結縫隙露出他慘白的膚色，在察覺到有人打開門之後，他擡起頭，小白臉綠毛大紅唇笑的特別變态！
阿十六：“啊啊啊啊啊有妖g嗚！！！”
見到一臉乖又萌的阿十六，小醜驚嘆的、意味深長的看了傑森一眼，然後以一種相當誇張的弧度咧開嘴角，露出了一個惡劣而又饒有興味的笑容：“哦！羅賓。”
然後阿十六的尖叫被堵在了嗓子裏。
太吓人了，這顏值簡直堪比沈眠風……
小醜的視線落在阿十六身上，饒有興味的看着小奶秀一頭紮進傑森懷裏，用一種小醜特有的、充滿惡意的聲線道：“看來這就是你的新寵了，很有趣的小姑娘嘛！”
阿十六小奶毛都炸起來了，一個字都不敢說，使勁把小臉兒貼在傑森腹肌上。
傑森安撫的摸了摸她顫抖的脊背，被觊觎所有物而産生的憤怒和暴躁讓他的氣勢更加尖銳和迫人：“你最好別激怒我。”
小醜一臉毫不在意的表情，他看起來居然還很高興，臉上的表情扭曲誇張到可怖，紅口白牙笑的又陰森又尖利，如果不是被綁了起來，他恐怕都要拍手慶賀了。
顯而易見，他并不害怕死亡的到來，因為他是個真真正正、徹頭徹尾的瘋子。
瘋子用讀莎士比亞十四行詩一樣的口吻說：“我還以為我們都死了，這裏就是地獄，你就是魔鬼！我親手造就的魔鬼！”
阿十六聽到這句話，荒謬的都顧不上害怕了，她憤怒的扭過頭，同仇敵忾的罵道：“呸呸呸，你才是魔鬼！你那麽醜！”
說完，她哼了一聲，還使勁抱了一下傑森的腰，自豪道：“大灰狼特別英俊！”
“這是我和小鳥的游戲，我讨厭壞事的小家夥，你是第二個，壞孩子要有懲罰。”
小醜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在阿十六身上轉了一圈，又不滿的看着傑森：“你居然被拉了回去，哦，這可真不是個好消息。”
傑森幾乎到了爆發點，拎着小醜的領口就給了他一拳，他的手掌禁锢在小醜的脖頸上，猛的用力收攏了一下，神情陰冷的道：“不，你說對了，我就是個魔鬼。”
阿十六心都要操碎了，生怕大灰狼一個想不開就變壞了，小貓爪瘋狂撓他，還擰了兩下腰側的軟肉：“不不不你不是！”
傑森松開小醜的領口，喘息不穩的低頭看過來，小奶秀立刻表忠心，铿锵有力的吼道：“你是天使！愛你啾咪！mua！”
小醜很不滿，不過很快，他仿佛想到了什麽絕妙的計劃，瘋狂的大笑起來，森白的齒列和猩紅色的唇在對比之下格外驚悚，充滿惡意的道：“不！你是大驚喜！”
傑森的死亡讓哥譚的黑暗騎士站在了萬丈深淵旁，只要輕輕一推——他就會成為下一任小醜，一個更可怕的瘋子和罪犯。
現在他複活了，而在某種意義上，小醜和他有着同一個目标，但是卻更瘋狂。
阿十六從指縫裏看他，怎麽看都覺得醜，終于明白為什麽他會進阿卡姆了：說真的，她從沒見過這麽不識時務的家夥，為人階下囚還這麽狂，看起來就很欠揍。
于是傑森拎着撬棍又把他揍了一遍。
他下手的時候神色格外狠戾，但是卻沒有讓阿十六避開，深綠色的眼眸像兇殘的餓狼，仿佛又回到了懸崖相遇的時候。
他這麽兇，哪怕不是對着阿十六，小奶秀也有一點害怕，但是又覺得小醜很活該，于是乖乖的捂着眼睛，裝作看不到。
等傑森打完了，沉默的把撬棍随手一丢，她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提前說哦，我可沒被吓到，就是有點驚訝，你要是還氣的話，我可以治好他，讓你再打一遍。”
底氣不足，顯然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的，他的小貓不知道事情的經過，還是願意相信他，相信他所做的一切是對的。
傑森再一次把小醜關回雜物間，在一片沉默之後，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很雲淡風輕的道：“我……就是這麽被他虐殺的。”
他的神色十分平靜，甚至沒有看阿十六一眼，他把一切情緒隐藏在表面的古井無波之下，仿佛是再說另一個人的事情。
阿十六花了三秒鐘來消化這個信息。
阿十六：“……”
阿十六的音調陡然拔高了一個度：“什麽？！虐殺？你等着！我跟他拼了！！！”
她連櫻花醉都拔出來了，顯然正在氣頭上，被傑森攔住的時候還在氣：“快放開我！我再打他一頓！這也太便宜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