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當天晚上跟何木吵過架之後,心中怒火依舊不能消除。聽着何木在旁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顯然已經進入深睡狀态。而自己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和村長這些日子的相處。一幕幕如同皮影戲一般的在她的腦海裏回蕩。村長的甜言蜜語,他的風趣幽默,他為她撐腰辯解……
他有權勢。有威望,又有廣博的人脈。而她的生活呢?婆婆精于算計。視財如命,丈夫沒有出息。不能替她撐起家,女兒漂亮卻芳齡未嫁,心比天高。兒子年幼。完全不懂事,旁邊還有一直威脅她在家中地位的何秦一家人。
她甚至覺得,他才是上天派來拯救自己如此不幸福的生活的人。
可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天徹底幻滅了。
村長從頭到尾是否都在利用和算計她呢?他的這一切好像是早就有預謀的。而完事之後,他趁着她們尚未清醒就直接離開了。連一句解釋都沒有給她。
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拯救她的人嗎?而她,居然一點點都沒有懷疑過他!而今。他一走了之,自己卻要背負着所有的痛苦。還有,親手把女兒送入火坑的愧疚感。
這一夜。她注定是無眠了。
由于何靜的編織生意不停的擴張,所以。編織需要的人手也越來越多,如此,方圓十裏八村的人也都主動找上門來,希望從何靜這裏謀得一份不錯的差事。
這日,何靜正在家裏打掃院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何靜打開門,門口站着一個約莫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和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
中年婦女立着腳朝着院子裏張望了下,便問:“這可是何靜家?”
看到中年婦女如此不禮貌的樣子,何靜有些不喜歡,道:“請問你找誰啊?”
中年婦女上下打量了何靜一番,道:“我找何靜。”
何靜微微皺皺眉,道:“我就是何靜,我們近期編織女工已經招滿了,暫時不需要人了,您還是請回吧!”
中年女子一聽她就是何靜,急忙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喲!這大丫都長這麽大了啊,聽說特別能幹不說,居然還出落的這般水靈。”說着,滿意的沖身後的青年人笑了笑。
何靜向來讨厭與人過多的肢體接觸,更何況是完全都不認識的陌生人。所以,她翻了個白眼,順勢抽回了被中年婦女緊抓的雙手。
“你們是誰?”何靜顯然對這麽就闖進來的人沒有任何好感。
中年婦女并沒有因為何靜語氣上的不滿而有任何收斂,依舊親昵地上前試圖再次去拉何靜的手,何靜急忙閃躲,道:“你們到底是誰?想要幹什麽?”
見何靜如此抗拒,中年婦女有些尴尬的笑笑,道:“你不知道也正常,當年你娘和我定娃娃親的時候,你還在你娘的肚子裏呢!”
“什麽?娃娃親?”何靜被這個婦女的言論給震驚到了,這麽離譜的事兒居然還真的能讓她給遇到了!
“是的,你這麽大還沒有嫁出去,那肯定是你娘等着我們過來提親的吧!”中年婦女一臉篤定的說。
“呸!你們還是別自作多情了!”何靜心裏不禁更加厭惡起來這對母子!
中年婦女見何靜如此直接的拒絕了她,不禁皺了皺眉頭,道:“小姑娘家家的,我跟你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你娘呢?讓她出來,我直接跟她說!”
“大丫,你在跟誰說話呢?”恰在這時候,何秦從屋裏走了出來。
中年婦女見何秦出來,急忙上去拉住何秦的衣角,一臉熟人久別重逢的微笑,道:“何兄弟,咱們可是有些年沒有見過了啊!”
何秦更加疑惑,伸手摸索抓住他衣角的手,有些迷茫的問道:“你是?你看我的眼睛也看不到,真是的!”說完,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中年女子一看何秦沒有任何聚焦的眼神兒,也有些微愣,但很快調節過來了,道:“何兄弟,我是宋家嫂子啊!你不記得啦?你這眼睛怎麽啦?”
何秦一聽,禁不住情緒有些激動,道:“宋家嫂子?真的是你嗎?宋家嫂子,我們可真的有很多年沒有見過了呢!”
“是啊!算下來也有将近二十年了呢!對了,弟妹呢?怎麽沒見她人啊?”這個被叫做宋家嫂子的中年婦女問道。
聽她這麽一問,何秦眼淚唰唰的就流了下來,“她….她….她走了,走了有些年了。”說完,不自覺地擦拭眼淚。
“什麽?!弟妹走了?!”宋家嫂子也無限震驚,“怎麽會呢?”
邊說邊做出來傷心欲絕的模樣。倘若感情真有這麽好的,怎麽可能這些事情都通知不到呢?如今,反倒出來做出如此模樣,讓何靜覺得她真有幾分作秀的嫌疑呢!
何秦過了好一會兒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道:“你看,這剛見面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也怪我!宋家嫂子,快點到屋裏來坐吧!”
宋家嫂子依言跟着何秦進了屋裏,何秦對着何靜說:“大丫,這個是你宋伯母,是以前爹在鎮上的鄰居。當年宋家對爹娘都很照顧呢!”
何秦既然如此說了,何靜也不多做什麽辯駁,垂下頭來,不情願的道了一聲“宋伯母。”
中年女子顯然很高興,連忙應聲。然後對着身後的青年,道:“兒子,快叫何叔叔。”
身後的青年急忙上前躬身沖着何秦施了一禮,道:“何叔叔好!小侄宋慶這廂有禮了!”
因為剛才一直都是所謂的宋伯母在前面搶話,所以,何靜壓根就沒有留意到這個年輕人,此刻方才認真打量起來他。
年齡約莫二十歲左右,人很高,但卻很瘦,臉色也有幾分蒼白,給人一副孱弱的感覺。屋裏有些冷風吹過來,他一陣咳嗽,讓何靜甚至覺得他有些弱不禁風的感覺。
叫宋慶的男子也恰好看向何靜,孱弱的一笑,蒼白的臉色讓何靜不禁一陣雞皮疙瘩起來,這樣的男子,別說此生的她,就是前世的自己也對其是無限厭惡的。何靜不禁轉過頭去,避免自己與他對視的尴尬。
中年婦女還在跟何秦寒暄,問道了這些年分開後的生活,問及何秦媳婦兒去世的原因等等,何靜自然不遠聽他們如此寒暄,便主動請纓要給他們燒水。
等何靜燒水回來,看何秦和這中年婦女的寒暄應該告一段落了,這中年婦女見何靜回來,就急忙對着何秦說:“何兄弟,我今天過來主要有件事情想跟你商議。當然,何靜在場最好不過了。”
聽宋家嫂子這麽說,何秦便拉着何靜讓其坐到自己身邊來,道:“大丫,既然宋伯母這麽說,你就暫且閑坐會兒聽聽。宋家嫂子,你但說無妨。”
何秦如此說,何靜便找了把凳子,坐到了何秦的身邊。
這時候,宋家嫂子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布包,打開層層疊疊的布包,從裏面取出來一只紅木做的簪子,簪子做的很考究,一看就是有些年歲的物件兒了。
她沒有說什麽,把這麽遞給了何秦。何秦接過來一陣摸索,突然就淚流滿面,道:“宋家嫂子,你怎麽會有這個啊?這是大丫他娘生前很喜歡的一只簪子呢!”
宋家嫂子嘆了口氣,道:“可惜弟妹走得早啊!當年,我倆一起懷孕,前前後後不過錯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那時候你說家裏弟弟要結婚,何爹爹想讓你回村裏幹活,順帶幫扶一把弟弟。所以,弟妹就怕我們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就把這個簪子留給我做個紀念。并且…….”
說到這裏,宋家嫂子故意停頓了一下,見何秦依舊陷入沉思沒有說話,只好接着說道:“并且,我們兩個人當時約定,以這個簪子為信物,倘若我們同時生了男孩,便結為異性兄弟,倘若我們同時生了女孩,便結為金蘭姐妹,倘若是一男一女,便結為夫妻,也就是娃娃親吧!就是為了延續我們兩家的情誼。”
何靜又禁不住翻了個白眼,這麽電視劇的橋段都能讓她遇到,這實在是太扯了,而且,居然是自己一個壓根都沒見過面的娘親決定的。何靜此刻推測着,這娘親恐怕也是個喜歡讀的人吧,否則,這麽浪漫主義的橋段都能想得起來,可如今真是苦了這個穿越過來就要替他們頂着這個包袱的何靜了。
“哦?”顯然,何秦對這件事兒也覺得相當意外,“那個孩兒他娘生前并未給我提及過這件事兒啊!”
“什麽?弟妹沒有給你提及過?”宋家嫂子也很驚訝,道:“我還以為你們家閨女遲遲不嫁是等着我們上門來提親呢!”
聽宋家嫂子這麽說,何秦不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還真的不知道這麽回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