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畫風不對[穿書]第 30 章 曲筆春秋

說句實話,易桢還是蠻氣姬金吾的。

她真的挺讨厭說話不算話的。

但是,“生某人的氣”在她這裏優先級并不高,氣個十幾分鐘二十分鐘差不多了,有這個時間氣得吃不下飯,還不如和阿青約一波快樂馬殺雞。

豁達一點,狗男人而已,世界上還有的是說話算話言行一致的謙謙君子,還非得和他較上勁了。

人家女孩子被狗男人騙了之後,一邊哭一邊聽歌,越聽哭得越厲害,覺得被背叛了世界毀滅算了;她被狗男人氣了,一聽情歌,嚯,這不是當初念書時校門口那家麻辣香鍋店老放的歌嘛,餓了,吃個香鍋去,香鍋那麽好吃,還是要好好活着。

被騙了她的狗男人抱在懷裏的時候,易桢想抓着他的肩膀大家一起摔到溝裏去。

反正她身體好,姬金吾整天熬夜算計,說不定一跤摔下去她就變成有錢寡婦了呢。

只可惜她剛這麽想想,姬金吾已經落在了地上。他這個人也挺奇怪的,平常熬夜通宵都那麽精神奕奕,休息過之後更是如此,簡直就是一輪持續散發着光和熱的太陽。

“姬城主又有什麽事要我去做嗎?”她後退了兩步,從他懷裏退出來,保持了安全距離,有些戒備地問道。

她剛剛運動過,昨晚又睡了個好覺,看着生機勃勃的,一點陰影也沒有,這話出口,才叫人恍惚察覺到一些女兒家的賭氣。

他們落下的地方離侍衛和婢女都挺遠,影影綽綽看得清楚方位罷了。見他們二人相對而立,也沒有誰不識趣過來打擾這對新婚夫婦。

“我是來同你說清楚昨日的事情。”姬金吾溫言道,他原本想去牽她的手,見她戒備,也沒有強行這麽做。

易桢不說話,看着他。

“你昨日以為我不顧你死活,不是這樣的。”姬金吾明明白白把當時的情況剖析給她聽:“當時他決心用你要挾我,若是順了他的意,不僅殺不了他,你也要再落到他手裏去。”

“我說這樣的狠話,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這樣常清才有出手的機會。”

易桢:“……”

易桢仰頭看向他,毫不客氣地質疑道:“你昨天晚上為什麽不解釋清楚?”難道不是想了一個晚上想到一個無法證僞的借口?

姬金吾把聲音壓低了些,眼眸中隐約有憐惜之意:“你當時正在氣頭上,我怕吵起來,說出什麽不可挽回的話。”這話自然是假的,但他自以為是真話,倒不是故意編出來哄人的,只是他自己也下意識不想面對當時自己的情緒。

喜歡一個姑娘很簡單,可認真去愛一個人就不一樣了。

易桢見他話語切切,直覺不是假話,可轉念一想,知道這人段位比自己高多了,只怕他內心在恥笑自己好操縱、給他在股掌之間戲弄,偏過頭去不看他:“姬城主不必如此,利益至上,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自己做出來的事情不必在日後曲筆春秋。”

她手上還拎着那柄斷劍,一身素衣。雖然美人自有殊色、體态輕盈,便是穿着粗布衣裳也難掩國色,可是姬金吾忽然覺得有幾分心酸。

他生平最不吝惜的就是錢財,曾想過日後若是娶妻成家,便是妻子任性要學敲鼓吹唢吶,也給她用響玉作槌、紫檀為架,瓊珮砸碎聽個響。

如今這美人既然屬實不是別有用心來算計姬家的,她自己也是巨浪中努力生存下去的浮萍,機緣巧合嫁給他做妻室,這樁姻緣可巧落在她身上。

說來有些可笑,姬金吾這個人在某些方面非常信命,要叫人疑心他修的其實是重因果的樂陵道。

“有的事情說清楚便也罷了,真是有心做交易,姬城主就別說什麽哄人的客套話……”易桢話說到一半,見他盯着自己手上的斷劍,不由得問道:“你看什麽?”

姬金吾問道:“這引火之術你是幾時學的?”他修的太平道,要出現火字訣的效果需要用引火符,問出來的字眼自然是自己熟悉的。

易桢:“今天第一次用,怎麽?”

姬金吾:“引火之術是很基礎的術法,你在張蒼那裏沒學過嗎?”

易桢早就想好了怎麽圓這個bug,張口就是讓張蒼背鍋:“數月前我與他起了争執,原不過是些小事,誰知他怒不可遏,幾乎廢了我全身修為,遣我去送死……如今我得重新學過。”

你要殺我,我不過讓你背個鍋,好生接着吧,愛殺人的變态沒有人權。

姬金吾見她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他人的故事,雖然條件反射地存了疑心,但想起她昨晚失了血色在榻上閉着眼睛發抖的樣子,心說這份對張蒼的厭惡抗拒是裝不出來的,大抵還是信了七八分。

小姑娘真可憐。

如今嫁給他了,該好好疼疼她的。

“你原先是劍修。”姬金吾低低地說了一聲,見她沒有糾正,只道自己猜對了:“來,我送你柄劍。”

易桢看着他喚來侍衛交代了幾句,便轉過頭來笑着對她說:“你若是不信我方才說的話……依舊算是我錯了,如今給夫人賠個不是,萬望夫人大度,饒了我吧。”

這話一出,倒像是正正經經過日子的少年夫婦,是不知幾時孟光接了梁鴻案(注1),簡直有幾分輕薄了。

姬金吾見她有些愣愣的,想也知道這姑娘少時過的不知是什麽日子,如今才這般懂事清醒。

“你依舊要修隐生道,我過幾日為你尋個夫子來。”姬金吾說:“日前雖重傷了張蒼,但終究小心為上,等到博白山了,我放幾個上品修士在你身邊。”

易桢見他言笑晏晏,不敢輕信,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僵着身子不動。

倒也不是姬家這位郎君忽然對自己的妻子一見鐘情、非卿不許了,只是這人在風月場中待久了,溫柔體貼的手段熟悉了,一分真心表現出十分也是常有的事情。

如今他想着這姑娘到底是自己正經娶過門的妻室,既然并無他心,也沒有慢待的理由。這樣表現出的十足情意,其中幾分真幾分假,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這時姬金吾的侍衛已經回來了,姬金吾從他手裏接過劍,幹脆地遞給易桢:“這柄鹿盧劍,放我這裏也沒有用,你既然是劍修,今日送你了。”

易桢人都傻了。

這特麽是神劍啊,不是街邊兩塊錢一個的燒餅啊,這人真的就這麽一時興起随手送啊!

姬總牛逼!姬總大方!還是跟着姬總有前途!

易桢覺得自己真是沒骨氣,給人用錢一砸就心軟了。

她想了想,覺得按姬金吾的性格,這件事應該不會那麽簡單,雖然接過了劍,但依舊沒有放松:“有什麽要我幫忙現在就說吧。”

她才不信這個人會無緣無故這麽好,一副要正經做夫妻過日子的樣子,看着就可疑。

姬金吾就直說了:“我近日要去一趟北幽,船上留的是替身,你略為我遮掩幾分……在颉颃樓專注修行也行。”

易桢沉默了片刻,說:“你日後要迎娶她人,直接告訴我就行了。”

聯系原書裏他另娶青梅的日子,去北幽還能有什麽理由,找那個失去聯系的心頭白月光呗。

易桢手裏還拿着他送的貴重禮物,覺得姬金吾作為上司實在是挺夠意思的,待日後她有能力自保了,也确實沒理由待在姬家給人家青梅竹馬天生一對添堵。

不過果然是狗男人,就算心裏有個惦記着的白月光青梅,依舊擋不住他娶別的女人,對別的女人好。

咳咳,說是這麽說,但劍都到她手上了,還是不會還的了。

天大地大,她自己能打,哪裏不能過下去。

她就知道,才不會有甜甜的戀愛從天上掉下來,姬家這位郎君對人好,絕對不是沒有目的的。

姬金吾嘆了口氣,也沒有糾正她,只是說:“你多想了……二十多年了……我并不只是為了……”

他向來能言善辯,任何人都在他這裏讨不了巧,難得一句話斷了三四次依舊說不下去,大約隐藏在話後的真相實在不好說,最後還是突兀地停下了。

易桢狐疑地看向他,正要等他下一句話,姬金吾忽然止住不說了,匆匆換了個話題:“日後我再與你說清楚……你用過飯沒有?不會洗漱過就出來了吧?”

易桢:“……”

為什麽一個每天熬夜作息不規律的人可以這麽理直氣壯地指責別人啊!

姬金吾第一次在颉颃樓吃早飯,并且日常感嘆自己妻子真是太好養活了,一盞梗米粥都吃得那麽開心,讓他一點挑戰成功的滿足感都沒有。

他甚至有點懷疑自己妻子和過去接觸過的姑娘是不是同一個物種,她完全不需要人哄,就算一時情緒低落,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又不嬌氣,有什麽話說清楚她就真的不生氣了。

相處起來很舒服。

難怪大家說娶妻和風月場上的逢場作戲是不一樣的。姬金吾難得在昌黎之年還能有“懂了某個一直不理解的概念”的時候。

他微微走着神,忽然瞥見通訊玉簡顯示博白山有消息未讀。

如今管理博白山諸事的是個原型雪狼的妖修,人很有趣,雖然不怎麽愛看史讀經,但為人處事都不錯,是他近幾年新提拔上來的。

【博白山張亭午:新婚大吉老大!聽說你今天到博白山!我這兒新來了一批美人!】

忘了……當初是在風月場合認識他的……

【姬金吾:家中妻室貞懿賢淑、人間殊色,新婚燕爾,誠不可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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