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畫風不對[穿書]第 24 章 織水為绡(上)

易桢有點尴尬。

更尴尬的是,她現在沒法做任何事情緩解一下當前氣氛的凝滞。她根本沒法動。

她也不知道面前這個姬家弟弟叫什麽名字。

易桢和這位名義上的小叔子幾乎一點接觸都沒有。

上一次他們對話的時候,他還是她丈夫呢。那個時候她覺得姬家這位郎君真是被流言蜚語害的不輕,明明是好純情一只小奶狗,卻被外界傳成偎紅倚翠的風月常客。

但是誰能想到呢。一場婚禮的新娘和新郎竟然可以同時都不是本人。

替婚的新娘自己也沒想到。這就是傳說中的燈下黑吧。

說真的,這孩子看起來完全不是那種會幫着兄長胡作非為的人。估計當初是姬金吾先斬後奏,迎親時人先跑了,把選擇題抛給自己的親弟弟,并且十分自信,自己這個弟弟的兄控屬性會壓過克己複禮屬性。

傳說中雙胞胎之間那一點微妙的感應。

雖然我很混蛋,你也知道我很混蛋,但我明白你一定會支持我的。

“兄長還沒到。”看易桢不說話,杜常清實在扛不住了,開始找話說。

他現在整個人像是一滴火炭上的糖,滋滋作響,完全平靜不下來,不知道要去做什麽,幹脆就繃着身子什麽都不做。

易桢聽見這個人就來氣,盡量控制自己的語氣,但還是有些僵硬:“他過來幹什麽?”

杜常清不由自主又退了幾步,看樣子恨不得退到門外去,答道:“兄長拜托我來給嫂嫂解開定身咒。”

易桢:“……那你解開啊,為什麽要站着等他?”

杜常清一身幹淨的白衣,剛才他明明持刀加入了打鬥,但是現在衣服上一點血跡和髒污都沒有。和剛才走的姬金吾完全不一樣,姬城主一身都是幹不了的血跡,染了她一身。

一對可以一眼分辨出來的雙胞胎真的一點樂趣都沒有。

杜常清:“兄長在場會好些。”

易桢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剛才進門的時候久久不關門,可能是打算就讓門一直敞開着,畢竟他們的身份共處一室需要避避嫌。只是後來發現穿堂風實在太大了,榻上又躺了個受寒的病人,這才關上的。

他說完,沉默了一會兒,又問:“嫂嫂房內怎麽沒有婢女陪着?”

易桢:“你哥剛才讓她們出去的,可能忘記叫回來了。”

杜常清的神色有些疑惑,約莫覺得自己兄長向來處事周全、面面俱到,不會出現這種低級錯誤。

“那我去喚她們來。”杜常清一低頭,迫不及待打開門出去了。

易桢:“……”

易桢不太理解他嚴防死守的态度,好像靠近她一點,她随時會把他扒拉到床上去,然後兩個人一起犯下不能告訴兄長的錯誤。

她都動不了啊,靠眼神勾引嗎。

可能還是上次在床上扒拉他給這孩子留的陰影。

但那個時候……她不是以為是明媒正娶嘛,勾搭勾搭自己的純情奶狗丈夫還是很好玩的。

誰能想到扒拉了幾下發現是自己的小叔子。

易家帶來的婢女們很快就進來了,同時還帶來了一個消息:“郎君說他累了,不過來了。”

易桢覺得自己也好累:“不過來就不過來吧,咱們快點。”

她渾身都軟綿綿的,被婢女扶起來的時候,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句詩“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易桢:“……”

當着這種又純情又守禮的小奶狗想起這句詩,除了證明她是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成年女性之外沒有別的用處了。

“那冒犯嫂嫂了。”杜常清很有些局促,微微俯身,修長的手指探到她脖頸上,沒有接觸她的皮膚,又說了一遍敬語:“冒犯嫂嫂了,咒印在這裏。”

易桢看不見他做了什麽,在某個剎那她忽然就能夠動了,像是釘在骨子裏的枷鎖被人卸了下來。

杜常清剛才經歷了人生中最漫長的十秒鐘。

排在第二漫長的是他大半個時辰前和兄長吵架,兄長罵他蠢之後的那十秒。

易姑娘脖頸上的豔紅痕跡,他之前只遠遠瞥了一眼,如今這麽近距離接觸,方看清楚是怎樣的……

是怎樣的……

杜常清多年清修,和他兄長完全不是一路人,此時甚至想不出形容詞,他腦子裏讀過的經書典籍到處亂竄,竄來竄去,最後只留了一句。

從來說花意,不過此容華。

“好了,那嫂嫂休息吧。”杜常清往後退了幾步,把手收到身後去,明明根本沒有碰到她的肌體,但是不自覺回想起之前握着她手腕時感覺到的溫軟觸感,仿佛做了什麽虧心事,急匆匆地要走。

易桢開口叫他:“等等!那個……我其實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總不能跟着叫小郎君吧,大郎君小郎君什麽的也太不成體統了。

杜常清連忙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見她神色迷茫,還把每個字拆出來組了詞。

易桢其實只是在迷茫為什麽他們家一對親兄弟不同姓,是父母和離還是怎麽着。但此時見他神色嚴肅,像是小孩子第一天上學告訴班主任自己的名字怎麽寫,忍不住笑了出來,從善如流地叫了一句:“好的,今日麻煩……常清了。”

她原本想叫全名的,但是那一瞬間忽然想起姬金吾是多麽在乎他那個弟弟,鬼使神差的,便這麽喚了一聲。

眼前的白衣少年果然表情都不對了,胡亂應了一聲,逃跑一樣推開門出去了。

對不起她有罪下次還敢。

易桢低眉問身邊的侍女:“小郎君今年多大了?”

一旁的婢女笑道:“小郎君與咱們姑爺是雙生子啊,今年也是昌黎之年。”

易桢:“對哦,我糊塗了。”

還是性格在起作用,明明這兩兄弟同歲,但是易桢就是覺得姬金吾要大杜常清個十幾歲。

“小郎君于修行上極有天賦,現在已經是上品修士了,夫人和他關系好些,日後總是有好處的。”

易桢被指引着往浴室走去,心裏默默地想着:很有天賦的小杜弟弟學了至少二十五年,才成為上品修士,可以一刀捅進張蒼的胸膛裏。

她就算是小杜弟弟那樣的天才,也至少要二十五年,才能和張蒼正面剛,而這二十五年裏,張蒼必定不會停下來等她。

易桢仿佛在做什麽後車追前車的小學奧數題,一時間覺得頭都大了。但是這麽亂七八糟地發了會兒呆,脫掉衣服進了水池,熱水漫上肩頭,她忽然覺得卸下了一身的疲累,頭上的血條在緩慢地回複。

明天會更好的,她要好好活着。不要失望,不要傷心,要活着。

易桢泡在熱水裏一本正經地算自己至少需要多少年才能一刀捅死張蒼,期間還順便給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做課程表。

誰能夠想到那麽大個人了還要重溫高三生活。

教練,能不能直接學捅死張蒼的那一招啊。

教練,我就想學那個。

“夫人,阿青姑娘說現在想要見您,您看?”有個婢女匆匆走進來,低聲問道。

一邊正伺候着的其他丫鬟有些不滿地蹬了她一眼:“夫人很累了,不要什麽人都放進來。”

易桢一看就知道這婢女收了阿青的好處,但她此時确實很想念阿青的按摩大保健。她今天在各種地方被扔來扔去,真的很痛啊,急需一次馬殺雞。

易桢輕輕地咳了一聲:“讓她進來吧,都是姑娘,沒什麽不好意思的,萬一有急事呢。”

只是急需一場馬殺雞而已,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成年人的快樂畢竟不多。

易桢沒想到能那麽快樂。

“背部的肌肉也太僵硬了。”阿青嘀咕着:“卿卿是撞到什麽地方了嗎?”

易桢剛才叫出聲之後覺得太丢臉了,随便找個借口把婢女都支出去了。

她又累又困,提不起精神來,現在自暴自棄,覺得大不了被漂亮姐姐在浴室裏睡,整個人都迷糊了,趴在玉床上,只有一絲意識留存,勉強回答:“沒有啊……”

“卿卿眉頭皺得好深,是在想什麽?”阿青伸手去撫她的眉毛,問道。

“在想小杜弟弟那麽厲害,都學了幾十年……”

阿青說:“小郎君醉心修行,心思簡單,阿桢不必擔心,能相處好的。”

嗚嗚嗚馬殺雞還送心理疏導,太感人了。

阿青說:“卿卿困了?我給卿卿講個睡前故事吧,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易桢迷迷糊糊地答應了一聲。

阿青:“我們樓前,以前住着對相依為命的兄弟。哥哥娶了妻,和和美美過了些日子,弟弟離家行商,路上得了重病送回來,眼看着人不行了,便對自己兄長吐露心聲,說自己這輩子沒什麽對不起哥哥的,就是當初對自己嫂子起了不軌之念,恐怕自己做出什麽錯事,所以才忽然離家行商,臨死之前,希望兄長能原諒自己。”

阿青的聲音又輕又柔,氣音撞在耳邊十分溫柔,易桢感覺自己已經睡着了。

阿青:“于是那個哥哥就讓弟弟來自己家裏過夜了。”

易桢猛地清醒過來。

易桢:“?”什麽時候睡前故事有這麽刺激的展開了???

阿青見她忽然睜開眼睛,還擡手幫她閉上了,繼續用溫柔的氣音講故事:“反正雙胞胎兄弟嘛,長得那麽像,算什麽兩個人。理論上來講,如果不開燈,半夜昏昏沉沉的,簾帳一掀,換個人都發現不了。”

易桢在她纖細的手指下被迫閉上眼睛:“……”

不是,你講這種刺激的睡前故事沒人能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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