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抵達時，事務所的門大大敞開。明彥穿着條短褲坐在門口，一邊看電視，一邊和花椰猴分食一包薯片。
“哎唷，稀客啊，快請進。”他抖了抖腿，騰出一小塊地，小溪和蒂姆擠了進來。“來點兒？”他把薯片遞給小溪，小溪沒胃口，拒絕了。明彥遺憾地收回薯片，晃晃腳丫子，指了指裏屋：“維卡和一個自稱很帥的男人在等你們。啧，不敢恭維。”
二人謝過他，進到裏屋，甫一推門便和維卡打了個照面。
“這麽快就到了？我還沒準備好，先進來吧，我去趟洗手間，五分鐘。”維卡把門拉開，她今天換了套深藍色西裝。
“我也去一趟，你先坐。”蒂姆尿急，跟在維卡後面跑出去。
小溪入內。辦公室不大，毫無裝飾，保留着毛坯房的模樣，只擺了幾件必要的家具：一張寫字桌，一個書架，兩張沙發和一張矮腳茶幾。
沙發上坐了個男人，45歲左右，身穿棕色風衣，同色系長褲。看見有人進門，他擡頭，将小溪從頭到腳打量了幾遍，看得她心裏發毛。
“不好意思，職業習慣。”男人先開口，“請坐。”
“您好，我是布魯根·小溪。”小溪入座，心想對方應該也是偵探，難道是剛入職的新人？
“我是帥哥。”
小溪：“……”
“這裏一般用‘你’來稱呼，你介意嗎？”
小溪搖頭表示不介意，仔細端詳這位帥哥。他剃了個平頭，眉毛濃密，雙鬓已經泛白，兩頰下凹，法令紋又長又深，像長了兩條運河。她認識這個人，只是剛才沒認出，因為和動漫、游戲與卡牌中的造型相比，他着實衰老了些。尤其是那兩道明晃晃的淚溝，讓他面帶苦相。
帥哥是游戲中和動漫中的角色。小溪有四張帥哥的UR卡，因為價格便宜，所以買得多了些。他在游戲白金、黑白、XY、紅藍寶石複刻和日月中都有出現，職業是國際警/察，追捕各地區犯罪集團，搭檔不良蛙已經去世了。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是什麽，“帥哥”是他的代號。
國際警/察和貝克偵探事務所有合作嗎？小溪疑惑。
兩人不知道聊什麽好，互相避開對方的視線，房間內靜默無言。
“小溪是你的代號嗎？”帥哥沒話找話。
“不是，是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像代號。”
小溪：“……”
二人再度沉默。
“你的代號是什麽？”
“我沒有代號。”
“哦。”
小溪：“……”
沉默繼續蔓延，小溪有點坐不住了，盼望蒂姆早點回來，男廁所不應該排隊吧。
“你是哪兒人？”
“阿羅拉。”
“被我猜中了。”
“是嘛，這也能猜到？”
“你曬得很黑。”
小溪：“……”
這位帥哥分分鐘能把天聊死。在這裏尬聊還不如出去和明彥看電視。
“結婚了嗎？”
“沒有。”
“對象？”
“沒有。”
“幾歲了？”
“29。”
“我47，”他掐指一算，“可以給你當爸。”
小溪：“……”
她禮貌地笑了笑，想要緩解尴尬的氣氛。
“有什麽好笑的？”帥哥一臉正經。
小溪：“……”
她實在受不了了，心道蒂姆到底是去上廁所還是去洗廁所了。她正要尋個借口離開，卻聽帥哥道：“你失憶了。”
“對，你看得出來？”她失憶這件事，就連蒂姆也是今天才知道。
“能看出來。你有點迷茫，跟我一樣。”他大拇指對準自己，“我也失憶了，我們是病友。”
對話終于有了進展。帥哥不愧是經驗老道的警/察，從小溪進門到現在不過三分鐘，他利用如此短暫的時間，準确揣摩了小溪的精神狀态。
小溪盯着帥哥，想從他的眼睛裏找到他所謂的那個，和她如出一轍的‘迷茫’。在他深黑的瞳孔中，小溪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帥哥也緊盯小溪的眼睛：“看見什麽了嗎？”
“嗯。”
“我也看見了。”帥哥說。
“你看見什麽了？”
“和你一樣，”帥哥露出了自小溪進門後第一個笑容，“我自己。”
這一刻，小溪徹底懂得了“同病相憐”的含義。
“你是怎麽失憶的？”她問。
“失憶了，哪裏還記得。你呢？”
“我也一樣，失憶了，不記得了。”
“哦。沒人告訴你原因嗎？”
“沒有。你呢？”
“一樣，我也沒有。”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維卡、蒂姆和皮卡丘魚貫而入。維卡抱了個不鏽鋼壺，蒂姆提着桶礦泉水，皮卡丘手裏拿着個鐵皮罐子。
蒂姆與帥哥問好，聽見這個代號也愣了愣。
“蒂姆·古德曼，破獲萊姆市R案件的偵探，冉冉升起的偵探界新星。搭檔是皮卡丘。”維卡向帥哥介紹蒂姆和皮卡丘。她蹲下，從沙發下找出一卷電源線，插在水壺上。
“過獎了，沒有那麽厲害。”蒂姆把水桶往地上一放，臉頰泛粉。
“沒有那麽厲害是有多厲害？”帥哥問。
蒂姆：“……”
維卡跳過帥哥的問題，轉而介紹小溪：“你們剛才聊過了嗎？帥哥是國際警/察。這位是布魯根·小溪，計算機人才。目前為證人保護計劃工作，臨時工。”
小溪：“？？？”
“難怪沒有代號。”帥哥還在糾結代號問題。
“對不起，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麽。”小溪蹙眉。
“抱歉。”維卡歉意地笑笑，把水灌進壺中，按下燒水按鈕，“今天找你來，就是要說清楚這件事。”
她從胸前的西裝的口袋裏掏出一本藍色證件，抖開後舉在小溪眼前：“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維卡，國際警/察署蒸發密令組組長。”
證件上是個年輕姑娘，比現在的維卡年輕了十幾歲。身着警服，頭發高高束起。證件封面印着精靈球的圖案，提醒小溪，這不是過去那個世界。
“她也沒有代號。”帥哥指着維卡對小溪說。
“你忘了嗎，只有特工組才有代號。”維卡嘆氣。
“什麽是蒸發密令？”小溪對照證件上的字，念出這個小組的名字。
“是證人保護計劃的同義詞。”維克收回證件，“為了節約油墨，保護環境，我們的官方文件将‘證人保護計劃’稱作‘蒸發密令’。”
“所謂證人保護計劃，”她接着解釋，“就是保護證人的計劃。第一，為什麽要保護證人？因為證人能出庭指證，幫助檢方給罪犯定罪。如果不保護，他們很可能在犯人被繩之以法前遭到襲擊。類似的例子，我們有很多。”
“第二，怎麽保護證人？答案很明顯，讓證人加入證人保護計劃。證人必須放棄原來的身份。我們給他們制造新身份，他們要同過去斷絕聯系，我們會将他們安排到全新的環境，給予新的工作，在審判結束前，24小時提供保護。這就是為什麽該計劃被稱作‘蒸發密令’，證人過去的身份被抹掉，‘人間蒸發’了。這一計劃被秘密執行，所以是‘密令’。”她拿出給人上課的語氣。
“你來豐緣，是為了24小時保護證人？偵探事務這份工作，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小溪逐漸摸清個中門道。
“第一個問題，是的。第二個問題，是又不是。”
水開了，維卡取出五個杯子，叫皮卡丘打開罐子，從裏面舀出幾勺速溶咖啡。
“整個貝克偵探事務所豐緣分所，就是為執行證人保護計劃而建立的。”她沖泡咖啡，遞給小溪。
小溪手一抖，差點沒接穩。
“方便透露你們在保護誰嗎？明彥嗎？”小溪半開玩笑地說。
“沒錯。”維卡點頭，“要糖嗎？”。
小溪手又一抖，咖啡杯翻倒在茶幾上。
“沒事兒，你別管。待會兒叫明彥打掃，這是他的新工作。”維卡重新給小溪沖了一杯，“他本名是西蒙·顏。”
小溪覺得這名字很耳熟，但是卻怎麽也想不起是從哪兒聽到的。
“他是萊姆市R案件的證人。”蒂姆開口，“R是一種寶可夢致狂劑，由瓦爾斯博士發明，原料是超夢細胞。西蒙是博士的原助手。我找到他時，他被俘虜在工廠地下室，被逼孵化超夢細胞，生産R。”
小溪茅塞頓開。這和游戲“名偵探皮卡丘”的劇情一模一樣。她記起了西蒙，想起了游戲中，他和搭檔花椰猴一起被關在狹小的空間中，唯唯諾諾，不敢反抗。很難想象，坐在門口的糙漢會是謹小慎微的西蒙。
“我們需要他出庭指證被告。出于對他的安全考慮，勸說他加入蒸發密令，給他取了新名字‘明彥’。‘彥’字部分保留了他過去的姓氏，叫他不至于完全和過去脫節，産生心理問題。西蒙，不對，現在是明彥了，很配合我們的工作。可能是之前壓抑太久，被救後徹底放飛自我，完全變了個人。我們選擇豐緣，因為這裏犯罪率低，社區安全。我們選擇紫堇市而不是鄉下，是為了大隐隐于市。蒂姆通過貝克先生，在這兒注冊了分所。有立足之地後，我們招募偵探，為的是把戲演全。我們不怎麽接受委托，因為這兒不是真正的偵探事務所，只是個幌子。”維卡說，語調就事論事，沒有波瀾。
“羅拉是第一個投簡歷的。我們調查了她的檔案，近乎空白。我的同事擔心她有不可告人的企圖，提出将她招進來，放在眼前看管。對了，我的同事，就是之前我說的那個去關都的偵探，其實是被調去法務組了。”
信息過載，小溪的太陽穴突突跳，她覺得頭疼。她晃動咖啡杯子，以使蒸汽湧出，熏熏她的額頭，好加速血液循環。
“我也一樣，經常頭疼。”帥哥說，“失憶的典型症狀。”
“失憶一會兒再談，先把這兒說完。來，頭疼就多喝熱水。”維卡拿出個新杯子，給小溪倒了杯開水。“羅拉在這兒幹了半年，表現完美，沒有任何破綻。臨走前，她向我推薦你，作為她的繼任者。我很高興，以為等了這麽久，大魚終于要上鈎了，于是接受了。”
“小溪，接下來的事我要向你道歉。但我希望你明白，所謂個人隐私，在公共安全遭受威脅時，不經過當事人同意，我們同樣能獲得授權。”
袅袅熱氣從茶杯口飄出，像一團輕紗，掩住維卡的表情。
“我理解。所以你通過這個途徑，了解到我的專業是計算機。”
“不止這個。”維卡從抽屜中翻出一沓文件，遞給小溪，“你所有的信息我都有。除此之外，我們監視了你的手機和電腦。”
“不用了。”小溪揉揉額角，推開文件，“糖在哪兒？”
維卡從書架上取下一個塑料圓筒，擰開蓋子，擺到小溪面前。小溪抓起勺子，往杯子裏加了五大勺，攪了攪。
“你資料齊全，背景清白，網絡和通訊記錄也沒有異常。但你的檔案中有四年是空白的，這四年恰好是羅拉出現的四年。這引起了我的懷疑。”維卡收好文件，繼續解釋，“今天，你在宇宙中心說，你穿越了四年，這才打消我的疑慮。”
“你們在宇宙中心也有眼線嗎？”國際警/察署真是手眼通天。
“是一位安保組的同事。事關全球安危，我們很在意這次隕石襲擊。”
“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我們希望你加入國際警/察署。”
“什麽？”小溪被咖啡嗆到，咳得快要岔氣，“你們看上我哪點了？”
這個邀請太荒謬了，小溪想要發笑。
“我們需要你這樣的計算機人才。”維卡給小溪遞了張紙巾，“從得文委托案裏，我看到了你的潛力。”
“你從哪裏看出來我有潛力？這次調查經過，我沒有向你彙報。”荒謬感漸盛，如同壺上的水蒸氣那樣，朝四面八方蔓延。
“我明白了，因為你們監視了我的電腦和手機。”小溪接着說。
“這是部分原因。除此之外，我們也在你的汽車上安裝了監控系統。不要激動，下禮拜會有技術員來，屆時我們會取消對你的監控。另外，偵探所會在下個月關閉，你目前與偵探所的合同會提前到期。R案的審判馬上要結束了，此次保護計劃要告一段落了。”
“行，我理解，除此之外還有別的理由嗎？我可以再要點糖嗎？”沒有空閑的勺子了，于是她抓過罐子，直接朝杯子裏倒。
“确實還有一個理由。帥哥也失憶了。種種跡象表面，你和他的失憶存在關聯。帥哥是四年前失憶的，時間上和你吻合。我們懷疑，你們的失憶和寶可夢的生命能量有關。”維卡鼓動道，“所以，你的加入至關重要。你可以找到你失憶真相，與此同時，能幫助我們還原整件事的全貌。”
維卡起身，拉開抽屜，取出一份合同。
“合同我們已經拟好了，你看看，覺得可以就簽字。到時候，我們會把你調到卡洛斯，在帥哥手下工作。”
她把合同朝小溪遞去，半道被帥哥截胡。
“特工組的，”帥哥掃了眼，還給小溪，“和我一樣。累死人的部門。”
小溪接下合同，粗略看了看，發現全是些法律術語，頭更痛了。她将合同合上，放在一邊。
“蒂姆，”維卡拿出另一份合同，朝蒂姆笑道，“警署也向你發出了邀請。偵探界的新星，我們需要你。你願意加入我們嗎？成為特工組的一員？”
蒂姆從沙發上蹦了起來，膝蓋撞到茶幾上。他嘴巴大張，眼神又驚又喜。皮卡丘跳到蒂姆肩膀上，伸長脖子，一個勁往維卡手裏瞟。維卡笑着摸摸皮卡丘的腦袋，把文件交到蒂姆手上。
蒂姆雙手顫抖着捧過合同：“我願意，我當然願意。父親失蹤後，我想過很多。我……我想成為我父親那樣的人。”說到最後，他有些哽咽了。
小溪望向蒂姆。只見他的睫毛因興奮而顫栗，他臉上的雀斑仿佛活了過來。
小溪知道，無家可歸的人，現在只剩她一個了。
蒂姆簽下姓名，帥哥起立，與維卡一同朝他敬禮。小溪擁抱蒂姆，祝賀他實現願望。皮卡丘上蹿下跳，歡呼着與蒂姆擊掌。
“起個代號。”帥哥說。
“卡卡皮！”皮卡丘舉手搶答。
“好，就聽皮卡丘的，叫‘奧特曼’吧。”蒂姆興高采烈地說，“和我的姓氏——古德曼——發音相近。”
“好名字，聽着很能打，一個人能撂翻全場。”維卡笑着拍拍蒂姆肩膀，“明天随我去辦入職手續。一星期後證件就該下來了。”
“你呢？”帥哥問小溪。
“我要考慮考慮。”她将合同交還維卡。
“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慢慢考慮。考慮清楚了，來事務所找我。”維卡含笑，“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你也需要我們。這是雙贏的局——”
忽然，維卡和帥哥的通訊器齊聲響起，叫聲刺耳，像是拉響了警報。維卡示意小溪等等，接通通訊器，放在耳邊。下一秒，她神色大變。
“你不是說，得文的委托已經完成了嗎？”她挂斷通話，面色莊重。
“是的。”小溪回答，“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總部通知我們，全員戒備。配合各地區冠軍，盡力擊毀隕石。”維卡抿唇。
“因為今天早上，次元傳送裝置被希嘉娜破壞了，蟲洞無法開啓。我們只能人為擊碎隕石。”小溪點頭。
“還有更糟的。索藍斯博士觀測到，隕石改變行徑方式。”維卡閉眼，像是要穩住心神，“原本預計将于一周後來襲的隕石，将在後天到來。”
“馬上調集人手。”帥哥扣緊風衣，“我負責部署豐緣。”
他揣起通訊器，正欲離開，只聽得門外一聲震耳欲聾的高呼：“卧/槽，什麽鬼！”
四人立即趕去外間。
整層樓的聲控燈都被吼亮了。明彥跌坐在地板上，和花椰猴緊緊相擁，薯片落得一褲/裆都是。見衆人趕來，他顫顫巍巍地舉起右手，指了指電視。
電視上是大吾。他穿着上午那套西裝，站在話筒前，正發表講話，身後的背景是宇宙中心的衛星監測畫面。他的表情難得莊嚴。
“……躲進建築物內，盡量避免外出。豐緣境內，機場将于明日上午9點關閉；港口繼續開放。再宣布一次，超巨大隕石将撞擊豐緣。隕石預計于後天下午3點抵達，落點為131號水路。全球各地區均進入緊急狀态。聯盟訓練家、道館館主、國際警/察署和其他訓練家團體将于各城鎮、道路進行部署。我們會全力化解危機。請大家保持鎮定，不要驚慌，躲進建築物內……”
紫堇市沸騰了。居民奪門而出，在走廊上擠作一團，在電梯口推搡打鬧。不知幾時，帥哥消失了。維卡将明彥安排進裏屋，囑咐了幾句，拿出幾個精靈球，扔給蒂姆，叫他跟上。
蒂姆手扶門框，回頭看小溪。小溪對他點頭。蒂姆笑了，攥緊精靈球，戴上偵探帽，和皮卡丘一起沖出房間，消失在樓梯盡頭。
小溪收回視線，朝電視中的男人投去最後一瞥，拉起布魯皇，彙入茫茫人群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1. 本周的第一更，謝謝大家！本來應該周六更的，但今天晚上我要下酒館，不知道回來後有沒有醉得不省人事，也不知道周六早上能不能爬起來。所以改在了今天。沒有遵守原本的時間，真的很抱歉。
2. 這章大吾戲份特別少，下一章沒有戲份，大家要是受不了的話就跳過下章吧。
3. 奧特曼不是我給蒂姆起的。在游戲裏，他自己給自己起的代號就是“奧特曼”，原因是和他的姓氏相近。他和帥哥一樣，都穿着品如的衣服。
4. 我知道你們都不記得西蒙·顏了。要不是為了寫這篇文，我也不記得他了，游戲裏他太沒存在感了。不過在本文中，他也只是一個工具人，我覺得有點對不起他哈哈哈。
5. 《蒸發密令》是施瓦辛格的電影，電影講的是證人保護計劃。
6. 9KD-KMDL-T6T-GK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