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迦兒就走在你後面,你跟我說她不見了?怎麽會不見了?!”長廊的開頭不遠處,段西一個沖動,扭住了洛特的衣領把他狠狠摁在牆上。
“段西,你冷靜點!”琦雅。
“我怎麽冷靜!她……她還只是個孩子!”
“段段,可是不這樣也不能解決問題啊!”艾夢雙手抓住段西的手臂,想要扳開他摁着洛特的手,可是,她的力氣哪裏與男子比。
段西扭過頭看見艾夢急得漲紅的臉蛋,頓了下,才惱怒地松開手,把洛特整個人用力往旁邊一甩,攥起拳頭狠狠砸在牆上出氣。
“段段!”艾夢驚叫,心疼地奪過了段西擦破皮的手,嘴裏喊着,“你別這樣好不好!”
段西不顧她的哭鬧,無力地冷靜下來,他的手任由艾夢揉緩着,自己卻苦苦垂目,一臉慚愧和自責。
“都是我的錯——我,一定要把迦兒找回來!”洛特靠着牆緩緩往下跌坐在地上,他拳頭緊握地咯咯作響,自然也是皺着眉頭自責不已。
長廊裏頓時一片寂靜。
“你們……先不要被情緒攪得慌了陣腳。”琦雅嘆了口氣,然後淡淡開始向大家分析,“這內殿裏看來早就被黑暗者布上了陷阱,我們必須要打起十分的警惕!我覺得……那個女孩兒一定被黑暗者擄走了,所以只有找到黑暗扭曲的入口,就有可能找到她。”
“可是,我們怎麽找入口,這裏沒有任何異常痕跡?”
“不仔細找怎麽會有?”
“……”段西低頭沉默不語,他在心裏默許,無論如何都要救出迦兒。
(二)
這……這是哪裏……
我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感到渾身動彈不得,直到雙眼漸漸脫離迷糊,才發覺自己竟然被豎直綁在了一個高大的十字架上,四肢都被上了粗糙的鏈條。
我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瞪大了眼将四周掃視了一遍,腦子懵住了——
這裏好像又是另外一個境地,不是廢城,也不是黑暗的長廊,而是一片昏黃的圓形的空地,四周有高壁有巨石,高壁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樹藤,而那些巨石上也布滿了各種苔藓和菌類,顯得極其潮濕陰森恐怖。
就在這片空地的中間,有一個四方陣,中間則是綁着我的十字架,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我的意識開始恢複變得清晰,情緒也因此開始躁動,轉而就冒了一身冷汗,我無法冷靜下來,拼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從鏈條中掙脫出來,然而我的每一次抖動鏈條,那些鏈條就如同活蛇一般,越纏越緊,勒地我的關節生疼,最後我無奈地只好乖乖不動。
“師傅……我……我就要在……這裏……葬身了嗎?”我絕望地垂下頭,感到體內求生的火苗快要熄滅。
“你,馬上就要将魂魄歸于吾者,哈哈哈——”一個邪惡的笑聲突然響蕩在這片空地,聽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聲音好像是從我身後發出的,我扭動着脖子,想尋着聲音看個究竟,可是由于我的身子被綁着,無論我怎麽費力向後撇,都沒能看到聲音的主人,無奈我只好動了動僵硬的嘴角想詢問。
這時,另一個熟悉的聲音發出了:“恭喜,主上。”
為什麽會說熟悉……因為這個聲音好像是——
我眼神呆滞地看着地上一動不動,而心裏卻正在質疑那個聲音時,突然一個高大身形的人從後邊進入我的視線來到了我面前。
那瞬,我的心狠狠抽動了下,立即雙目圓睜,那聲音的确被我猜中了,我不敢相信,眼前的那個人就是……墨!
——他不是離開了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他在叫誰‘主上’,難道他是……我盯着他的眼神已經凝固了,自從他進入我視線後,我的眼神一刻也沒有移開過,滿腦子的疑惑不解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是多複雜,猜疑,詫異,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他就這樣迎着我的目光,一步一步走進,那股氣息襲來的時候我差點要窒息,我很不自然地把頭往後縮了下,而他這時詭異地笑着把頭湊到了我面前,對我說:“你的表情告訴我,你現在對我很抗拒。”
我不能理解他為什麽會對我說這樣的話。
此刻他的臉離得我很近,我被他逼得差點連怎麽呼吸都忘了,我只能說我真的很讨厭他這種表情這種笑,我恨不得厭惡地朝他臉上吐一口唾沫星子。
“騙子!”我沒有那樣做,但我實在忍不住就罵了他一句。
那刻,他聽到我那樣罵他,可能就是因為那個常人不喜歡聽的字眼,他臉上的表情略微變了變,很快又恢複了邪惡的臉,對着我冷冷的說了句:“你最好乖乖待着,什麽都不要做。”他最後的那句‘什麽都不要做’語氣特地重了些,然後他轉過身便不再看我,好像刻意在躲避我憎恨的目光。
我有些不明白他說那句話的意思,似乎話有話,似乎又好像是我想多了。
想了想,我又憤憤不平起來,在鐵鏈下垂死掙紮展現我的各種不安分:“你們快點放了我,不然死得難看!”
“哼。”我掙紮了片刻,只聽到背後一聲冷哼後,突然感到渾身像中了雷劈一樣,身體疼好像就要炸開。
“迦!”墨聽到我的叫聲,猛地轉過身才發現我被施了法術,他下意識的皺了眉頭,慌忙問起來,“主人,為何要——”
那會,我清楚的看到墨的手指不自覺動了動,他似乎想要阻攔,但是卻始終沒有出手,而是将手指緊緊攥成了拳頭,他的拳頭微微顫動着,好像在拼命壓抑着某些情緒。
他——?
我看不透他,這些舉動,我看不出他究竟想要幹什麽。
“她實在不聽話,我便讓她嘗嘗苦頭。”
“……主上,她是魂魄的宿體,如果過度痛苦,魂魄很有可能會被封在體內取不出。”墨的解釋聽起來并沒有什麽可信度,但明顯是在為我開脫。
“哦?是嗎。”那個聲音聽起來也像是半信半疑,不過他好像不敢全然冒險,只好立馬收走了法力。
“主上,這裏交給屬下就好了,無需過度操心。”墨見主上有些信從,這才鎮定許多。
“好,那就交給你了,如果出了問題,相信你很清楚下場是什麽——”
墨頓了下,點頭,然後做了個手勢召喚出傳送陣将主上送離了四方陣。下一刻,他便快步來到我面前,焦慮地問我:“你怎麽樣了?”
“……”我沒有回答他,因為渾身麻木刺痛,體力也因為透支而虛弱的說不出話來,但我仍然生氣地偏過頭不想看他的臉。
“你這麽倔的性子可真是和雷特很像。”他也不再乎我對他的反應,一邊自顧自地說着,一邊擡起自己的左手,将袖子撸了起來。
當他說到雷特那個名字的時候,我表現的異常敏感——他說的是凱德拉的村長爺爺嗎……
我忍不住看向他,這時他已經在我面前暴露了他的手臂,那畫面讓我又一次驚了下,因為他手臂上長着不是正常人類的皮膚,而是,黑色的龍鱗。
這次我只是稍稍驚動了下,對比上次看到他胸前的那些鱗片,我想我倒是習慣的很快,已經覺得沒有那麽惡心了。我在心裏默默猜想了下,估計他化成人類的樣子,身上大概也只有除了露出來的臉和脖子還有手是沒有鱗片的,剩下衣服遮住的可能全是不堪入目的——
“你要幹嘛——”他忽然做了個舉動,把我怔住了。
他也沒有回答我,只是用右手兩根手指捏住了左手臂上某處鱗片,我頓時有不好的預感,接下來一定會發生什麽我不該看到的畫面。
事實證明我的預感是很準的——下一秒,他就當着我的面,手指順勢一扯,一片龍鱗就活生生被他那樣生狠地拔了下來,頓時就有少許血液從他手臂上那層密密麻麻的鱗片縫隙中滲出來……
我一看到那些猩紅,不自覺就幹嘔起來。
“不要亂動。”他叮囑了我一句,然後右手把龍鱗握在手心,閉上了眼睛,龍鱗在他手中捂了片刻,當他打開手後,這片龍鱗泛起了很柔和的藍光,居然自己浮來了起來,停在我胸前。
不一會兒,我發現龍鱗開始縮小,漸漸轉化成藍光進入了我的身體,直至消失不見。我緩過神來的時候,渾身又有了精神。
“你……你幹了什麽?”
“把我的體力給你一些。”
這……太神奇了,居然能通過消耗龍鱗傳遞體力。
“怎麽樣,這下感覺好些了麽?”他對我溫柔的笑起來,難得看到他這樣,怎麽突然有種被讨好的感覺。
我人還在氣頭上,一時難以調整過來,就故意對他翻個白眼。頓了頓,又想起什麽,我問他:“你究竟是——”
“你看到的都是事實。”他直接打斷了我的話,好像并不願意我提起他的身份,說完他就背過身揚長而去,留下一句,“你只要乖乖在這待着。”
“……你說什麽?”我不太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反問了句。
他就給我留下個背影作答案。
(三)
“你們以為真的能夠找到入口嗎?”一個聲音突起,神秘的向他們說明了自己了解他們的一切。
段西等人紛紛齊身轉頭。
“居然是你?”段西的表情有些詫異。
“你怎麽還沒走?”艾夢一見他就皺起了眉,一副特別不歡迎的樣子,好像還在為上次墨的那次躲閃而惦記不忘。
“沒有我,你們永遠救不了她。”墨的眼中透出一股傲氣。
“……迦兒。”段西迅速反應過來,情緒一下就激動起來,“她在哪?你把她怎麽樣了!”
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在他一陣激動後,很淡然的說了句:“想救她,就跟着來。”然後就動身走了。
“他不會想耍什麽陰謀吧?”洛特有些不信,撓了撓頭又接着說,“他怎麽知道我們在找迦兒,一定有預謀……他總不可臨時路過,看見迦兒沒在這裏,才——”
“不行,只要有一線可能,都不能錯過。”
“好吧。”在救迦兒這件事上,洛特完全順應了。
四人尾随着墨往長廊盡頭的方向走去。
長廊的盡頭,出口連接着地下殿堂。那裏,相信是段西他們四人再清楚不過的地方,就是機密室,那是殿下和他的密臣們商讨軍機的特別之地。
“黑暗扭曲的入口就在這裏?”洛特問了句。
墨沒有應答他,而是直接走到機密室的一面牆前,用了個類似段西用的越行術,破在了牆上一扇‘看不見的門’。
在那扇門後,的确又有另一片境地。艾夢忍不住小聲感慨:“原來這才是黑暗世界!”
這裏的天空是昏黃色的,周圍一片陰暗。
“看!是迦兒!”洛特指着前方喊了一聲。
我一聽見聲音猛地睜開眼睛,一眼就在對面的高壁上看見了那頭銀白色頭發。
“站住!不要靠近十字架!”墨兩大步走上前攔住了他們。
我看見墨,才立馬清醒過來,原來他說的那句話,是讓我在這等救星。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段西雖然站住腳,但他一看見我被綁在十字架上,立馬就變了臉,對墨露出了敵意,“你到底是什麽人?我早就看出你不對勁。”
墨直直看着前面,瞧都沒瞧他一眼,盛氣淩人地說:“你沒有必要知道。”
“你——”
這兩個人一個是高高在上的龍族,一個是貴族的聖職首領,現在要是對峙起來,一定兩敗俱傷。可是,他們都是為了我啊,我怎麽可以袖手旁觀?
“師傅!”我見情勢不妙,立即叫住了他,段西轉過頭看我,我朝着他搖了搖頭說:“他沒有傷害我。”
段西停頓了下,收回了武器。
墨也沒有追究,轉而繼續說:“要救她,必須破壞十字架……我需要你們的合力。”他說到這,停下來看了他們一眼,在用眼神在争取他們的意見。
“這還不簡單?”琦雅冒昧的說了句。
墨瞧了她一眼,嘴角象征性地抽動了下,他露出奇怪的笑容,像是在嘲笑他們想的太簡單:“十字架一旦被破壞,在那裏——”他擡起手指着他們來的地方,一字一頓的說,“入口将會被封住,黑暗統治的襲擊者們就會受到十字架周圍的感應而降臨,甚至……被大主教召喚出天啓。你們——很有可能在這裏喪失。”
“你是大主教的屬下吧?”琦雅很斷然的戳穿了墨的另一個身份。
“……”面對這個赤裸裸的問題,墨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在遲疑中看了我一眼,我讀不出他的眼神向我傳達了什麽,只是他此刻的舉動已經告訴了我們答案,他默認了。
“殿下……被關在了哪裏?”
“你覺得這裏的人還會有生還的餘地嗎?”墨回答她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琦雅聽完他那句話後就徹底愣住了,準确說我們大家都愣住了,我看到琦雅的眼神已經空洞了,就像內心支撐了很久的東西不小心在一瞬間崩潰了…….這可能是目前聽到的最沉重的噩耗。
段西他們三個相互嘆息,而我也用我的表情向他們表達了內心的惋惜。我能理解,就像當初我看着面前凱德拉變成了空殼。
“你們……想好了沒有?”
段西先是看了琦雅反應,琦雅迎着他的眼神點了頭,接而艾夢和洛特也跟着點頭。
我沒想到他們會為了我拿生命賭一把,那刻,我感到得鼻頭一酸,無法用言語表達我對他們的感謝。
然後,他們相約面對十字架分別站在四方陣的各個直角。
“合十。”墨閉上眼睛,叮囑他們将雙手貼合集中精力。然後他擡起緊貼的雙手漸漸向兩邊分離,運轉出一個發光的空心圓球,接着便攤開雙手将自己的部分力量注入到球體裏面,于是那個球體有了活力,它緩緩地向上浮動停在十字架正上方。
“唰——”
有光芒從球體中成柱形灑落,将十字架同綁着的我籠罩其中,然後那個球體自轉起來,好像開始吸收段西他們四個人的力量,圓球漸漸就變成了實心體并且越來越大,我感到它充滿了力量,就等它釋放的那刻……
突然,我感覺十字架有了微微的晃動,綁着我四肢的鐵鏈也随着十字架有些松動了。
墨看着那個超大的圓球,眼神凝聚了。
下一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只聽見某物斷裂時發出的巨響,我身上的鐵鏈也同時在瞬間被震碎——我的身子不聽使喚一脫離十字架就重重摔落在地上。
“啊——”我痛苦地叫了一聲。
“迦兒!”段西嘴裏喊着我的名字,可迅速沖上前來扶起我的确實墨,我一擡頭,就看到他那個心疼的表情。
那刻,我的心不知道為什麽就小小地顫動了下。
他們四人紛紛圍上來,我正想向他們表達謝意時,驀然眼前有一陣強烈刺眼的白光閃了下,我們沒來得及反應,只是下意識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那個動作僅僅慢了半拍,可等我們再度睜開眼睛,頭部便産生了昏厥。
“不好,召喚陣啓動了。”耳邊,我聽到墨突發地說了句。
我在意識混亂中看到,那個斷裂開兩半的十字架,它的上半部分仍然插在地上,已經開始向周圍發散出電光磁波。
那可能就是召喚黑暗襲擊者的信號——不等我們做好逃跑的準備,一大批襲擊者就從四周的黑暗空間被召喚出來,朝着我們蜂擁而上。
“迎戰!”段西發出號令。他們四人立即朝着自己的方向應戰,剩下墨在原地護着我。
“箭雨風暴!”
“半月斬!”
“空隙爆破!”
“神聖十字!”
眼看襲擊者一批接一批湧現,他們四人也紛紛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如果說這是一場競技賽,那一定稱得上是一場華麗的絕技盛宴。可是,這是生死攸關的亡命戰!我看得驚心動魄,這很有可能是一場持久的體力戰!
看到這,我的身體不自覺動了動,忍不住就要上去幫忙,卻被墨按住,他對我說:“你保護好自己,交給我。”
說完,他便抽身站起來向前大走了幾步,忽然他身子停頓下來緩了緩,又不放心地往回退了步,站在能夠即使保護到我的範圍內。
(四)
“無知。”墨看着眼前的厮殺,嘴裏發出低沉的聲音,他的眼神在那刻充滿了輕蔑和殺氣,連我不小心看了一眼,渾身都打了個寒顫。
墨站在原地,腳了沒有挪動一步,他擡起手,單憑一手聚集出一股強大的力量,然後無情地扔向襲擊者:“去死吧,廢物們!”
那瞬,我看到了他臉上是笑着的,不知道為什麽,他的那種笑看起來特別詭異,像是一種得逞并且釋放性的笑。
我感到渾身不自在。
我突然發現,那些襲擊者一見到那光障它們的行動居然發生了逆轉,紛紛轉身害怕地往回跑,然而跑在最後面的,身體一接觸到光,就被摧毀了。
沒想到,他出手對付這些怪物,完全不費吹灰之力!我不禁被他驚人的力量震驚了。
在接下來的短短幾分鐘內,墨揮動着他的力量,輕而易舉結束了這場原本看起來有些費腦筋的殺戮。
段西和洛特停下來有些呼呼作喘,看着墨表現的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們倆相互看了看對方用眼神交流着他們掩蓋不住的驚愕,因為這個在他們看來只是個身份來歷不明的可疑男子怎
麽可能……他居然沒有用任何武器?!
“你——”段西頓了頓,想開口說什麽。
而墨給出的反應總是出乎我們意料,他就想一個先知,能探測過去也能預料未來,他毫不猶豫地就接上了段西要問的話,并且用了一種很堅定的口吻回答他:“我和它們不是一類,和你們也不是一類。”他說完,又用了冷傲的目光瞥了地上的襲擊者屍體一眼。
“……”
墨的話讓他們四人啞口無言再度驚愕了一番,而我的反應卻是在好奇他為什麽要挑明自己的身份。
我的目光迎着墨轉身朝着我走過來,扶住我的肩膀。這時我又看到琦雅開口了:“你有這麽強大的力量,為什麽還要我們——”
我大概猜出他們現在已經不在乎得知他的真實身份,而是在質疑他處于什麽目的的将他們引到這裏,他或許能夠直接救出迦兒。
“因為——“墨忽然閉上眼睛拖長了聲音,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麽……
我怔怔盯着他的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後、後面!”艾夢驚恐地捂住嘴。
我擡起眼睛,看到他們四個的表情同時變換,看着我和墨的身後,雙目圓睜。
我感到他們的恐懼感染了我,止不住倒吸一口氣轉過頭去——我無法在那個半浮在空中的龐然大物面前安止住我劇烈跳動的心髒,我想下一秒我可能就會吓暈過去。
當那只被稱作天啓的怪物晃動起它盯着的螃蟹般的身子和兩只蠍子般的大鉗子時,我終于清醒過來墨為什麽會做出那樣的舉動來……我想我們可能死定了。
于是我趁着快要暈厥前僅剩的一點意識,趕緊讓自己又一次吸了口氣來舒緩我僵硬的身子。
天啓的眼睛是發光的,就像兩只綠色氣泡盯得人頭發發麻,它與我們對峙着并沒有發動攻擊,但我等感到它不是個好性子。因為,就在下一秒我禁不住退了一步腳,居然被它發現了——
然後它發出了怒吼,用它的一只大鉗子淩空一揮,釋放出一道閃電朝着我們劈過來!這時,我的身子驀然被墨一把扔向了段西他們,等我站穩身子回頭去看他,才發現他由于沒有足夠的時間躲閃開,居然就伸手硬生生去接住了那道閃電。
“呃啊……!”墨被擊的退了一步,他的右手由于吸收了閃電而顫抖,整個身子都痛苦地彎曲起來。
我想我已經目測出天啓的力量有多驚人,連有超乎尋常力量的黑龍在它的力量下都顯得不堪一擊。
衆人都看呆了,而我顧不了那麽多,趁機一下子掙開了拉着我的段西就沖了上去。
“迦……”段西看着這一局面,沒有阻止我的做法,而是轉而對着身邊的幾個人說:“我們上!”
我不顧眼前的天啓,看着墨微微擠在一起的眉毛,我知道他很痛苦,可是這次卻不同于上次他在
樹林裏那般,這一刻我居然也忍不住對他心疼起來:“你還好嗎……”
“很好……”他咬牙故作鎮定,偏頭看了我一眼,頓了下,他似乎不想我擔心,又補了兩個字:“沒事。”
“……”我看着他,掩蓋不住臉上的愧疚。
墨沒有再理會我,而是更關注的擡起頭看向天啓那邊——
段西帶着他們竭力奮戰中。我看出,其實如果單看個人攻擊,對付那些襲擊者喽啰倒是十分輕松,而現在放在龐大的天啓身上卻像是替它撓癢之勢,跟本打不動它……
可是,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攻擊方法,就是用他們之間的默契配合來圍攻天啓,将它牽制住,然後發揮合力來對付,應該會比較輕松吧?
我這樣想着,僅僅是過了會,我就開始嘲諷我的想法有多天真了——事實證明天啓的力量真的不可低估。我看着他們在那短短的時間裏變換了好幾種試着能夠牽制住它的法子,可結果全都落了空,他們僅僅只能做到降低它的攻擊速度。
就這樣,我在一陣幹着急下,聽到天啓突然發出了像是被激怒的吼叫,接而便聽見艾夢大叫了一聲:“啊——!”
我沒意料到天啓的攻擊對象竟然是艾夢。當我的目光立馬轉向她時,看見龐大的天啓正用自己的身體往地上狠狠一砸,那瞬激起的震蕩力把離它最近的艾夢直接震彈起空中甩飛了出去,艾夢的身子重重摔落在地上!
下一刻,天啓似乎還不罷休,它又轉動起它渾身長滿利刀的身子,像飛盤一樣朝着地上的艾夢準備撞擊過去!
“夢夢!”段西驚呼,他本能地就停頓下來抽身要沖過去保護她,剛跑了幾步就聽到洛特在身後大喊:“洛特,我牽制不住它!”
相信他很明白,這個陣勢如果再缺一個人,天啓就能完全擺脫他們的攻擊,倒時候再想建立起戰鬥機制簡直就是空想了!段西左右為難,過了片刻,他還是選擇向艾夢跑去。
“愚蠢!”身邊的墨突然低聲罵了句,而那天啓的攻擊一脫離牽制後速度就快得驚人,幾乎只需一秒的時間就能到達艾夢的面前。墨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緩了緩身子,像是等待到了時機,他眼中的光芒一閃,再次出動了——
就在天啓要靠近艾夢的那一剎那,墨用他疾風般的速度閃到了天啓面前,一陣光束迅速從他手中激射出來,正中天啓的眼睛,天啓吃疼大吼一聲剎住身子終于停頓下來了。
“我們快控制它!”琦雅見勢朝段西大喊。
“無限環殺!”段西應勢迅速舉起短杖一揮,召喚出數百光環從天而降,直套住了掙紮中的天啓。這時洛特和琦雅也抓住時機追上前來,使出了自己的絕招。他們圍困住天啓,分別從各個方向攻擊,天啓再次被牽制住,任憑身子吃盡他們的攻擊也無法抽出機會來反攻。
作者有話要說:
☆、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