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親愛的FY4BC（二）
“哎喲，你反應怎麽這麽大？故事還沒開始呢。再去拿瓶酒吧。”明彥指揮小溪再去開瓶酒。花椰猴表示它來就好，跑進了廚房。
“我也不知道。就好像條件反射，一時沒控制住。”碗裏面，面條粘在一起成了塊餅。小溪将它戳起來咬了一口，“你還記得講的是什麽嗎？”
“本來快忘了，剛才聽了一遍，又回憶起來了。”明彥一邊轉筆一邊抖腿，臉轉向窗外，好像在醞釀什麽。
小溪連忙放下筷子，拿起圓珠筆，洗耳恭聽。
“我去趟廁所，屎憋不住了。”明彥幽幽一笑，撒丫子跑下樓。
小溪：“……”
花椰猴還沒回來。小溪幾口将“餅”啃完，橫豎沒事做，坐到電腦桌前刷新郵箱。
頁面上顯示她收到了一封新郵件，發信人是輝克拉尼天文臺。小溪已經從明彥那兒獲悉了電碼內容，并沒有太激動。她平靜地點開郵件，察看天文臺的回複。
【布魯根·小溪小姐您好！
謝謝您的來信。我很好奇，您如何得知我的小磁怪會摩爾斯電碼？
小磁怪确實是從我這裏學會了摩爾斯電碼。我是阿羅拉業餘無線電協會的會長。協會目前僅餘兩位會員。一位是我，ALL3OD；另一位是ALL2AZ。這個呼號曾被您的父親使用。令尊去世後，呼號被保留了。四年前，您通過考試，向協會申請繼承這一呼號。
您附件中的錄音記錄了ALL2AZ的一次拍發過程。如果有疑問，您可以直接撥打天文臺的電話，號碼是……
另，前段時間，您的哥哥欲意征收寶可夢學校，修建度假村。我的表弟馬瑪內在學校就讀，目前他和其他孩子面臨失學。您能勸勸布魯根董事長嗎？
73
ALL3OD馬睿因】
小溪：“！！！”
她沒料到，這樣短短一封的郵件，竟囊括了如此巨大的信息量。她是ALL2AZ的持有人？難道說這些摩爾斯碼真的是她過去拍發的？還有她哥哥，作風一如既往的大膽，這樣會被以太基金會制裁吧，畢竟基金會理事長的閨女莉莉艾也在學校就讀。小溪揉揉眉心，将視線投到郵件最下方。
還有這個“73”，它在錄音中出現了，在這封書信中也出現了，它究竟是什麽含義？
“馬睿因？你新交的男朋友嗎？”明彥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站在小溪身後閱讀郵件，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不是。他是阿羅拉烏拉烏拉島輝克拉尼天文臺的臺長。也是阿羅拉寄放系統的管理員。”之後還會成為阿羅拉聯盟的四天王之一，小溪心想。
“啧啧啧，履歷可真是金光閃閃啊。”明彥感嘆，“還是阿羅拉業餘無線電協會會長。”
“你知道末尾的‘73’是什麽意思嗎？”小溪将郵件滾到最末，扭頭看明彥。
“這我哪兒能不知道啊！”明彥認為小溪低估了他的能力，面帶不屑，“意思是‘誠摯的問候’，類似于信件末尾的‘best regards’，是發報者常用的縮寫。在通信結束時，發報者會互道‘73’。”
“原來如此。”小溪恍然大悟，“所以我們在錄音結尾也聽到了。”
“沒錯。除了‘73’，還有其他的問候語。比如‘88’，意思是‘愛和吻’，‘love and kisses’。ALL2AZ拍發的那些電報裏，只有最開始的十來封用73結尾，其他的都是88。很顯然，他/她寫到後頭，感情已經抑制不住，單純的73不能滿足他/她了。”
“除此之外，也有人拍發‘161’。161等于73加88，意思是‘祝你和你的妻子一切安好’，‘best regards to you and your wife’。”他接着科普。
說完，明彥又将郵件仔細讀了一遍，震驚道：“ALL2AZ難道是你？”
“看上去應該是。但我失憶了。”小溪嘆氣，給出萬金油回複。
“好吧。唉，你記得那個自稱很帥，但實際長相讓人不敢恭維的男人嗎？”明彥倒回沙發上，開始瘋狂抖腿，“他也失憶了。我有時覺得我們事務所跟個療養院似的。”
小溪在他旁邊坐下，感覺像坐在了震動按摩椅上：“好了，我們繼續剛才的翻譯吧。”
“哦，對！剛才說到哪一話了？”他抖得更厲害了，小溪差點掉下去。他朝廚房吼了一嗓子，“花椰猴，酒找到了嗎？”
花椰猴跑出來，委委屈屈地縮進明彥懷裏，扯着頭上的綠毛高聲嚷嚷，似乎在控訴什麽。智揮猩跟在它身後，悠閑地晃着扇子，從廚房緩緩踱步而出。它左手握着一把火柴，在花椰猴和明彥面前站定，露出儒雅随和的表情。
小溪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對不起。智揮猩可能見花椰猴聰明，于是想和它比拼智力，如果花椰猴贏了才把酒給它。”她讓智揮猩把火柴棍謎題擺出來。她以為智揮猩會擺出類似“移動X根火柴，使等式成立”的小學數學題，誰知它擺出的是一道積分題。它嘲諷地看着花椰猴；後者叫得更響亮了，在明彥身上抓耳撓腮，上蹿下跳。
“答案是根號2。”小溪秒算。
智揮猩很高興，從廚房取來酒，交到小溪手上。它對着花椰猴嘆氣地搖了搖頭，嘴角挂着笑，轉/身離開了。
小溪給明彥斟上酒，把話題引入正軌：“說到ALL2AZ講了個故事。”
“其實也不是故事，是ALL2AZ在朝FY4BC回憶他們之間的事，用的是第一人稱。鑒于ALL2AZ是你的呼號，我打算用‘她’來稱呼ALL2AZ。”明彥小酌一口，抓起遙控器，将其當作驚堂木往茶幾一拍。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ALL2AZ駕船出海。她在風暴中迷失了方向。她的手機和通訊器都被雨浸濕了，手邊也沒有寶可夢。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明彥舉起遙控器，又拍了一下，“她想到了船艙中的電臺。于是她立刻回到船艙，打開電臺，把功率調到最大，向所有人拍發求救信號‘SOS’。‘SOS’也是無線電通信中的縮寫，在幾百年前的大航海時代，遇難船只用它尋求救援。”
“她沒報任何希望。還有誰和她一樣，堅持着這個古老的習俗呢？事實也和她想象的一樣，頻段內沒有人回應。她倒在甲板上，閉上眼睛，聽見暴雨捶打在船身上。就在她等死之際，電臺中突然有嘀嗒聲傳來。竟然真的有人在頻段內守聽，接收到了她的求救信號！”
明彥又模仿了一段摩爾斯電碼。
“嘀嗒嘀 嗒嘀嘀 嘀 嘀嘀嗒嘀 嗒嘀嗒嗒嘀嘀嘀嘀嗒嗒嘀嘀嘀 嗒嘀嗒嘀”
“R DE FY4BC”
“收到，這裏是FY4BC。”
“FY4BC問她現在在哪裏。”
“FY4BC問她出了什麽事。”
“FY4BC讓她穩住船身。”
“FY4BC回複馬上趕來。”
“FY4BC說：‘我聽見了你的信號，我這就來救你。你不必害怕。’”
“最後，FY4BC拍發73，與她道別，祝她一切順利。”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雨越來越急，天邊出現一位男人的身影。他騎着盔甲鳥，身着登山裝，頭戴探照燈，朝她俯沖而來。于是，她獲救了。這是她和FY4BC的初遇。”
花椰猴抓起遙控器，學着訓練家先前的樣子，将它往茶幾上錘得啪啪響。小溪被吓了一跳，從故事情節中回神。
“可是，ALL2AZ不是我嗎？我怎麽不記得發生過這事！”她感到難以置信。
“你不是失憶了嗎？”明彥把這個萬金油答案反彈給她。
“啊，對，可是……”小溪詞窮了。她眉頭緊皺，抱着腦袋，使勁揉捏頭皮。她覺得她現在像是被困在了風暴之中。“FY4BC是誰？”
“這題超綱了。你要不上豐緣通訊部問問去？”明彥把碗中剩餘的酒喝掉，抱着花椰猴起身，“要不問問金光閃閃的那誰……哦，對，馬睿因。如果都走不通的話，我幫你去求維卡，國際警/察署神通廣大，查個人自然不在話下。”
小溪心亂如麻，謝過了他的提議。她見明彥準備離開，将他送到了門口：“能麻煩你替我翻譯剩下的電報嗎？”
明彥拍着胸脯說沒問題，讓小溪把錄音發到他的郵箱。他身材單薄，拍得又有些用力，把自己錘咳嗽了。
“謝謝你。”小溪微笑，打開大門。
“不用謝。”明彥穿上鞋子，剛踏出門檻，突然回身對小溪說，“如果ALL2AZ是你，那麽，謝謝你。你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候陪伴了我，雖然你是無意的，雖然只有短短60天。”
他伸出胳膊，花椰猴把他的手臂當成樹枝，挂在上面蕩秋千。他朝小溪點頭致意，離開了。
小溪回到客廳，發現已經傍晚8點了。她收拾好碗筷，把它們碼進洗碗機。她把磁帶收好，拿進了書房裏。夢幻一直在打游戲，沒顧得上吃飯，小溪給它做了碗樹果沙拉。她不停地找事情做，她需要讓自己忙碌起來，否則嘀嗒聲便會入侵她的大腦，攪擾她的安寧。前方有重重謎團，但失憶卻阻擋着她去一探究竟。
她想到了明天的約會，心情終于好了許多。她想給大吾準備一份禮物，她記得筆記本上說，大吾喜歡辣的食物。小溪把平底鍋架在爐竈上，往裏倒了些油，準備給大吾做一份辣醬。廚房的菜籃裏有幾個茄番果，小溪把它們拿到水龍頭下沖洗。水濺到槽子外延，傳出“嘀嘀嗒嗒”的聲音，小溪受驚地将樹果扔開。
她将樹果攪拌成醬汁，放進鍋內翻炒，出鍋後封裝進玻璃瓶。做完這些後，她打開“彩虹建設董事會”，戳開大江鑲了圈金邊的頭像。
【爸爸是個什麽樣的人？】她發送信息。
等了20分鐘，她收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名快60歲的男子，和大江長得很像，也禿頂了，瑪夏多趴在他頭上。他坐在一張桌子前，面前擺了幾臺長方形的黑色儀器，從儀器上伸出幾根天線。他右手搭在一塊手掌大小的長方形木板上，木板上有一個杠杆。
【很好的人。】照片下配了四個字。
【那些黑色的是電臺嗎？他右手按着的是什麽？】小溪問。
【對，你還記得？手上的是電鍵，發報用的，就像寫信的筆。不過比筆累多了，按久了手腕酸。】
【不記得了。】小溪想了想，将今天的事告訴了大江，順便提醒他當心以太基金會報複。
【挺好，你打算繼承他的愛好？】大江發來一個中老年表情裏的“幹杯”，寫到【既然馬睿因是你會長，那就是我兄弟了。他表弟的學校我不要了。】
他就小溪的感情狀況又和她閑扯了幾句，給她包了個6位數的紅包，說是明天約會的活動經費，最後道了再見。
小溪沒有領紅包。她把照片放大，怔怔地看了十來分鐘。照片上的男人在微笑，用空出來的左手撓瑪夏多的背，瑪夏多也在低頭對他笑。雖然大江長得像他，但小溪覺得她微笑時嘴角彎出的弧度，和照片上的男人一個樣。
小溪嘆了口氣，她已經不記得這是她今天第幾次嘆氣了。智揮猩把一半的房間都收拾整潔了。她将所有房間挨個視察一番，最後透過閣樓的天窗，找到了那個黑色的影子。她從窗戶翻出去，踩着瓦片走到屋脊上，坐在它身邊。月亮已從地平線上升起，光輝照亮了遠處的田野。
“我可以抱抱你嗎？”小溪微笑着問它。
瑪夏多本來在賞月。聞此，它轉過腦袋，視線在小溪的微笑上停留了幾秒。它點點頭，在低頭的瞬間，它瞄到了小溪的手機屏幕。
它跳上小溪膝蓋，在月光下，和小溪緊緊抱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1. 各位讀者！各位親愛的讀者！寫完了這兩章，本文總算是點題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2. 本文最初的靈感來自于阿羅拉天文臺那只會摩爾斯電碼小磁怪。本來只是一個腦洞，但随着我的腦補，小溪就好像活過來了一樣，這個世界的細節也變得豐富起來。于是便有了現在的大綱和劇情。
3. 寫到初遇那部分時，我腦袋裏一直在回響未白鎮的BGM。我超級喜歡未白鎮的主題曲，我覺得這首曲子很好得诠釋了“家”和“相遇”這兩個主題。
4. 我終于科普完了，抱歉讓大家看了這些無聊的東西，下一章就是約會了。讓我們來總結一下文中出現的縮寫：
QRL？：這個頻率被占用了嗎？
CQ：呼叫所有人
DE：這裏是
K：轉給你，收到回複
SOS:緊急呼救（這個大家都知道，所以你們已經具備了最基本的無線電常識）
73：祝一切順利，best regards
88:愛和吻,love and kisses
161:祝你和你的妻子一切順利，best regards to you and your wife。
當然了，這些縮寫并不重要，我只是強迫症性質地想總結一下。我還記得這是篇寶可夢言情小說哈哈哈。
5. 46W-XWKD-96M-NYD
最後再次祝大家春節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