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大人,我要進去見我父皇。”季意安還了一禮道。
“長公主莫要驚慌,皇後娘娘領着太醫院衆太醫正在為皇上診治,公主此刻進去于事無益,還是請回去吧,待會自會派人去披香殿報平安的。”吳國公居居高臨下,看着季意安道。
“國公大人,皇上有特旨,瑞安長公主可以随時面聖,如今長公主擔心皇上,想要進去探望,請問有何不可?”慕雲上前一步,朝吳國公施了個禮,口中不卑不亢地道。
國公擡眼一看,見慕雲只是侍衛,竟敢如此質問于他,不由得面露一絲怒容來。
“你是哪裏的侍衛,竟敢如何同國公大人說話!”楊炯章出聲喝道,他身為羽林軍大統領,對所有的侍衛都有管轄之權,是以出聲喝責。
“楊大統領,未将是皇上親封的二等侍衛,持禦劍碧落專門保護瑞安長公主!”慕雲雙手舉起手中的碧落劍,語氣铿锵有力。
一見她竟手持禦賜碧落劍,吳國公與楊炯章面色微變,心裏再不情願也只好躬身對着她的禦劍行了一禮。
慕雲手持着碧落劍在前,季意安跟在身邊,兩人正準備上臺階往殿內而去。就在這裏,寝殿的門被打開了,一身華服頭戴鳳冠的皇後娘娘出門來了,身後還跟着她的一雙兒女,太子季廷之與公主季彤月。
“何事喧嘩?”吳皇後沉聲道。
“見過皇後娘娘……”
“兒臣見過母後……”
吳國公與楊炯章行禮道,季意安也朝吳皇後行了一禮。
“母後,父皇他怎麽樣了?意安想進去看看他。”季意安上前一步道。
“你父皇夜間突然病勢加重,經太醫診治已是脫離危險了,太醫有交待一定要靜養,暫時不能見外人,你不必進去了,回披香殿吧。這裏自有本宮一應照料。”吳皇後的聲音很是雍容,卻是隐含威壓之息。
“你們兩個,折騰半宿了,也快點回去歇下吧。”吳皇後又對着自己的一雙兒女軟聲道。
季廷之與季彤月答應一聲,就往殿外去了。慕雲心中不服,正待開口說話,季意安使眼色制止了她。
“那意安這就告退了,父皇這兒就有勞母後了。”季意安輕施了一禮,然後便帶着慕雲往外走了。
“安皇姐,你別擔心了,父皇他真的沒什麽大事。”
剛走至院門口,已經出了門的太子突然回轉身來,對着季意安語氣很是輕軟地道。
“多謝太子弟弟相告。”季意安朝他點點頭道。
季廷之聞言輕笑了一下,有些蒼白陰郁的臉上浮現了一抹關切之色。
“安皇姐,夜深了,外面冷得很,你還是快些回殿歇下吧。”季廷之很是親熱地道。
“太子弟弟也早些回去歇下。”季意安莞爾一笑之後回了他一聲,說完便朝外走去了。
季意安走出了一段路後,季廷之卻仍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
回到披香殿之後,季意安根本沒有睡意,今晚的一切讓她的心裏充滿了不安之感,父皇明明已是漸漸好了,為何夜間突然加重?皇上病重,羽林軍大統領親自接管宮衛并無不妥,可是關鍵是那楊炯章似乎與吳國公站成了一條線,這就十分的不同尋常了。
萬一父皇有個閃失,太子直接登基,依太子的現狀,朝政大權豈不是拱手送給吳家了?那父皇從前擔心的事情不都成了事實?
對了,李公公呢,他身為禦前大總管,一直随侍在父皇身邊,今晚怎麽沒出看到他的身影?還有雲朗,雲朗為羽林軍副統領,今晚怎麽也沒看見他?
“慕雲!”季意安突然站起了身,大聲喚了一聲慕雲。
“慕雲在,請公主吩咐。”慕雲自長樂殿回來,已是意識到今夜之事不同非常,回來後甲衣未解,正準備随時待命。
“慕雲,立刻給宮外的雪初傳消息,将今晚發生的一切如實報送給皇叔。另外,讓雪初派人去蘇丞相府,查看蘇丞相是否安全。還有你親自去雲朗那裏一趟,将宮內的狀況告訴他。”
慕雲答應一聲,眼看更漏已到了寅時初,這時宮門已開,慕雲一拱手後便飛身出了披香殿。
每二日一大早,季意安卻讓小宣子和小伍兒出去打探了一番,只到快午膳之時,兩人才回來披香殿。進得門來時,兩人一向鬼機靈面帶笑容的臉上都有了一絲凝重之色。
“長公主,宮裏怕裏要變天了!長樂殿戒備森嚴,楊大統領的人将長樂殿守得跟鐵桶似的,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小宣子費盡了力氣,才在椒房殿小應子那裏探得了一點消息,聽說皇上自昨晚起一直處于昏迷狀态,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皇後娘娘及吳國公嚴陣以待,怕是要讓太子提前登基了!”
小宣子神色有些慌張地說道,季意安一聽元樂帝的病情竟如此危急,心裏一急,眼前一黑,幾乎要摔倒。一旁的崔姑姑趕緊上前扶住了她。
“小伍兒,你呢,你都探到了什麽消息?”季意安伸手扶住額頭,強持着鎮定道。
“回長公主,小伍兒去了內務府,王印總管說昨日皇後娘娘斥責李大總管照料皇上不力,已派了椒房殿的大太監劉福來去了禦前伺候皇上。自昨夜起,就沒人見過李大總管了,王印公公也很是着急,正在設法找人!”
季意安一聽,神色更加凝重,她揮揮手,讓小宣子和小伍兒退了下去。
“公主,皇後這回怕是鐵了心要讓太子提前登基了。皇後一向對公主心有芥蒂,若是太子繼了位,吳國公一家做大,皇後會不會對您不利?琛親王此刻又不在朝中,這可如何是好哇?”崔姑姑一邊說着,一邊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惶之色。
“姑姑不必驚慌,皇後若真是想讓太子登基,那前朝後宮,她和吳國公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此時她還應該騰不出手來對付我。我們要做的只有安靜地待在披香殿內就可保得一時平安。只是,我實在是擔心父皇的安危,得想法派人入長樂殿一探究竟才是。”
季意安一邊說着,一邊蹙起了一雙秀眉,她緊咬了一下粉唇,又深吸了口氣,心時告誡自己一定要鎮定。此刻皇叔不在身邊,她必須打起精神,必須要靠自己來面對這變幻莫測的一切。
一下午,季意安心事重重地待在殿內,只到傍晚時分,慕雲的身影才在殿內出現了。
“慕雲,你回來了!”季意安面上一喜。
慕雲進了屋,面色雖是平靜如常,但是季意安從她的眼神內還是看出來一絲擔憂來。
“公主,雪初已經派了密衛急速送住風州了。蘇丞相那裏出了一點異常,前日下朝之後,丞相府四周就出現衆多高手,蘇丞相及蘇大公子都被軟禁在府內了,那些人什麽都不說,只說是奉了太子之命嚴禁丞相府諸人外出。雲朗他,他眼見父兄被困,心急如焚,欲進宮面聖,卻被楊炯章的人擋在了宣華門之外。”
慕雲一口氣說完了,她自寅時起到現在,奔波了大半天了,一口水也沒喝,嗓子又幹又啞,崔姑姑見狀趕緊遞過了一盞水。
慕雲喝了一大口水繼續說道:“雲朗還不知道皇上病情危重,我将宮中發生的一切都告之了。他知曉後也算松了一口氣,他說既是皇後想讓太子提前登基,就該是恐怕蘇丞相從中阻撓,所以吳國公的人從軟禁了他父兄,此時他父兄只要安分待在府內就沒有危險。只是他很是擔心長公主,怕皇後還有月公主借機對長公主不利。”
季意安聞言心裏生出一陣暖意來,她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暫時不會有事。
三人正說話間,外面有小宣子禀報說皇後身邊的衛姑姑前來求見。這個時候,衛姑姑怎麽突然來了長樂殿?季意安心中生疑,仍是叫人請了進來。
“長公主,奴婢奉皇後之命,請長公主前往乾元殿赴宴。”衛姑姑施了一禮,面上滿是笑意道。
“赴宴,赴什麽宴?”季意安有些吃驚地問。
“長公主,您忘了嗎?今日正是臘月二十三小年夜。皇後娘娘說了,雖說皇上重病,宮中不宜有宴席,但有幾位遠道而來的貴客入宮進賀年禮,便不好怠慢了人家,有失大國禮儀。娘娘請長公主一同入席,也算是對長公主的一片愛護之意。”衛姑姑道。
“哦?遠道而來的貴客?但不知都是什麽人?”季意安問道。
“回長公主的話,奴婢也不知曉,皇後娘娘說了,長公主去了乾元殿就知道了。”衛姑姑很是恭敬地道。
“衛姑姑,既是請長公主陪同入席,為何不事先告之是哪國的使君?也好讓長公主有所準備,若就這樣貿然去了,豈不是有失儀之嫌?”崔姑姑上前一點,對着衛姑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