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畫風不對[穿書]第 74 章 遲來的生理教育(上)

易桢被抱了起來。

她的腰被扣住,往上稍稍一帶,雙腳就離地了。起初她渾身的着力點只有腰間攔着的那只手臂,小杜弟弟剛走出去兩步,就發現她整個人在控制不住地往下滑,他也不好用力,立刻不假思索地把她整個人往上抛了抛,右手手臂托着她的臀部,左手依舊提着燈籠,要往屋子裏走。

這麽抱着,易桢簡直是大半個身子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大腿被攬住,整個人比小杜弟弟還高出一點,能看見他的發頂。

易桢人都懵了。

她、她已經多大了!她都到能生寶寶的年齡了!竟然要被小杜弟弟抱小孩一樣抱在懷裏!

易桢幾乎立刻就掙紮起來,試圖從他懷裏跳下去。

時間太短、變故太多,她根本猜不到小杜弟弟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好好一個純情小奶狗忽然疑似黑化了,有些慌張地試圖喚醒他的理智:“常、常清,你放我下來,有什麽事情我們說清楚……”

易桢随後就發現自己是在做無用功。

法外狂徒蒼老師都打不過小杜弟弟,更何況她這麽一個剛剛起步的修行萌新。

小杜弟弟把她抱進屋子裏,回手把門關上,那盞蓮花形狀的宮燈放在床頭,然後把她放在床上,起手布了個禁制,把整張床都給圈進去了。

易桢: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到底是不是又穿越到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囚禁現場。

确定她沒辦法離開床的範圍之後,杜常清起身去把門窗都關上了,牖戶緊閉,周視無隙,然後才放心地又坐回床頭來了。

杜常清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他現在具體在做什麽,他就心心念念想着阿桢既然來了,就不能再讓阿桢離開了、消失了。

阿桢是人身,就算屋子有守護靈也沒辦法傷害到她的。但是不知道她明天早上曬到太陽會怎麽樣,聽說亡魂曬到太陽會被灼傷,就算她不知道自己是個亡魂……萬一呢。

她死掉的時候肯定很冷很痛,現在好不容易忘掉了死去的時刻,不能再讓她痛了。

易桢脾氣都沒了,她有點摸不準眼前這個向來客氣有禮、禮數周到的小叔子是在幹什麽,僵在柔軟的錦被上不敢動。

他起身去關門窗的時候,易桢在心裏瘋狂複盤:按小杜弟弟的視角,他的情緒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杜常清唯恐她從哪個縫隙溜走了,從他合攏的指間不見了,方才關門窗的時候很仔細;又害怕鎖蓮燈滅了,還在鎖蓮燈外面加了一層屏障。

他如此花時間折騰,易桢終于有足夠的時間把真相推理出來了:

沒錯,一定是姬家那邊發現萬方船上的那位是軒轅昂的假貨,追查到軒轅昂的穎川王府,發現那裏只剩下一具屍體了。

也就是說:在小杜弟弟這裏,她應該是已經死掉了?

他如此寶貝那盞燈,說不定認為是那盞燈把她的亡魂召回來的。

那麽,他如此反常的行為,是認為她是亡魂?想把她的魂魄留下來,怕她魂歸幽冥就再也沒有了?

她推測到這裏,一時心亂如麻,見他臉上驟悲驟喜,想起這孩子好像對自己有點好感,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不然幹脆說自己是亡魂?豐都鬼城陰氣重,就讓他以為這是一場怪談?

杜常清原本布置了白紗帳來祭奠她的,聽了豐都本地風靡的怪談,又把幹淨雪白的薄紗給收進了床頭的櫃子。

他怕易桢打開櫃子發現那床雪白的紗帳,進而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人了、是千裏之外被召來的亡魂,幹脆整個人坐在床頭,把那個櫃子完完全全地擋在了身後。

易桢就坐在床沿,小杜弟弟這麽一坐下來,靠她很近,她把腿縮了縮,試探性地問:“常清?你還好嗎?你怎麽……”

杜常清原本目不暫瞬地盯着她的臉,被她言語驚動,才恍然驚覺自己言行失禮……何止是失禮,簡直是把禮法丢在地上來回踐踏。

可是他又沒辦法解釋自己是為了她的魂魄不消散、不回歸幽冥,他必須讓她相信自己是個活人。

也就是說,他在她眼中,就是個舉止不知輕重、唐突無禮、懷着見不得人心思還膽大包天付諸實踐的輕薄浪蕩子。

杜常清臉都紅了,又根本無從解釋,只好咬着牙認了下來,還必須讓“不讓她見光”這件事合理化,幹脆一口咬定:“我、我一直仰慕嫂嫂!嫂嫂是我擄到這裏來的!我要把嫂嫂關在屋子裏!不讓嫂嫂見到我以外的人!”

他的語氣非常正式,簡直就是小學生被點名起來朗讀課文的語氣,抑揚頓挫,假得不行。

易桢人都傻了。

她還沒見過別人正式黑化搞囚禁play,但是她覺得,應該不是小杜弟弟這樣的吧……

他不過是棒讀了這幾句話,整個人都像是蒸汽籠裏端出來的,臉、耳朵都紅透了,就差頭上冒蒸汽了,這副表情就算下一秒要哭出來她也信。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囚禁他呢。

易桢的音調輕飄飄的,她的腦子已經不足以處理現在的情況了,完全是按本能來回答:“可是,小杜弟弟,這是不好的事情啊。不好的事情不可以做。”

杜常清頭都埋下去了,明明很愧疚很沮喪但是依舊強行黑化,繼續棒讀:“我太喜歡你了!你不要離開這個屋子去找別人!”

易桢:“……”

現在是個什麽狀況。有沒有場外援助來救救她的狗命,她的智商已經不足以處理這個情況了。

小杜弟弟是不是……遲來的中二期啊?通過占有嫂嫂來反對形成父系權威的兄長什麽的……

哪有人黑化完還紅着臉不敢看她的。不僅沒有碰她,甚至連看她都不敢。

易桢依舊沒有放棄希望:“小杜弟弟,你冷靜一點,你兄長知道這件事會怎麽想?你就算不考慮我,你也要考慮一下你兄長啊,你們兄弟倆不是關系一直很好嗎?”

杜常清點點頭,眼巴巴地看着她。

易桢:“……”

易桢:“……所以現在讓我離開才是正常的。”

小杜弟弟立刻搖頭:“不讓你走,你就待在這裏。”

易桢:“……”

易桢:“你做這些事情沒有意義,因為我已經是個死……”死人了啊。

她這句話還沒說完,小杜弟弟立刻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說完,還有些害怕地教訓她:“你是活人!亂說!”

易桢真的搞不懂了。

小杜弟弟要是認為她是活人的話,他就應該不知道“她”被軒轅昂擄走的事情,現在“易桢”應該在萬方船上才對。

那他的反應是怎麽回事?

杜常清見她不說話,一個人坐着陷入了思索,有點害怕,忽然又想到聽人說亡魂被生靈精氣滋養就有可能再度變成生魂,連忙從桌上把剛買來的時鮮水果和鮮花都捧到她面前來,殷切地問:“桢、桢桢,你吃一點好不好?”

他不願意再叫“嫂嫂”,又想起兄長對她的稱呼是“阿桢”,也不願意和兄長一樣。杜常清覺得自己已經和兄長長得很像了,其他地方不可以再像,不然會被她當成一個人的。

他不要被當成兄長。

其實根本不會搞錯的。

姬金吾絕對能一秒領會這個“生魂滋養”是什麽意思,而不會像杜常清一樣想岔到飲食上。

其實杜常清的想法也很自然。活人和死人最大的區別就是活人需要飲食,那麽讓亡魂沾染上活人生氣的辦法最明顯的就是:讓亡魂和活人一樣進食。

這孩子還沒到領會生魂精氣是指他自己的地步。

易桢被他一連串亂七八糟的操作搞得處理器紊亂,已經完全猜不到如今的處境了,愣呆呆地接過一個甜津津的薄皮水果,啃了一口。

杜常清歡欣雀躍:“再吃一口。”

易桢:“……”

我已經成年了!我是你嫂嫂!!你不要把我當小孩子抱還當小孩子喂飯啊!!你正常一點好不好!

易桢把水果放在一邊的櫃子上,嚴肅認真地對他說:“小杜弟弟,我們之間一定存在非常嚴重的誤會,現在必須說清楚。”

杜常清連忙打斷她:“沒有誤會!沒有誤會!你是活人!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強迫你待在屋子裏的!”

易桢:“……”

易桢決定另想辦法:“我不想吃水果。我想吃肉。”

杜常清為難起來。他買祭奠用品的時候沒有買肉,老板聽說他要祭奠女孩子,都是推薦他買花買水果買漂亮衣服。

易桢:“我不想吃水果。”

杜常清站起身來,語氣猶豫:“那我去給你買好吃的,你不要亂跑哦。”

易桢連忙點頭。

快走吧快走吧。你一走我總能想到辦法破開禁制跑路的,實在不行和李巘道長攤個牌讓他救我一命,日後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反正小杜弟弟回來看見人不見了,說不定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呢,又或者看到的是亡魂在人間的短暫滞留。

諒他也不敢去找自己兄長幫忙。

這裏是鬼城豐都,一切皆有可能。

杜常清方往外走了兩步,忽然又回轉身來,重新坐在床頭,手上不知何時從随身的芥子戒中拿出一對綴着鈴铛的素白色腳镯,咔噠扣了一只在她的右腳腳踝上。

易桢的腿原本是放在床邊的榻上,青色的繡鞋都沒脫,被握住腳踝往上提,整個人直接仰躺在床上了。

她羞憤交加,從他掌心把自己的小腿收回來,在清脆悅耳的鈴铛聲中質問:“你幹什麽!”

杜常清自知理虧,聲音小了許多:“你不要亂跑。”

易桢休息了許久,修為恢複得已經差不多了,但是這腳镯一扣上,立刻感覺經脈中的修為凝滞住了一半,根本沒法調用。

小杜弟弟你手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啊草!!!

易桢頂嘴:“我又沒有要跑!你懷疑我!”

杜常清幹脆直接說:“我是壞人。”

易桢:“……”

她什麽時候連小杜弟弟都吵不過了。

杜常清還要去握她的左腳腳腕,再給她扣上另一個素白色的腳镯,易桢生怕被他得逞,直接一腳踹在他腰間的白衣上,掙紮間右腳的鈴铛響得厲害,紅着眼睛瞪他:“不準!太過分了!你當我是什麽!”

杜常清修為很高,正常來說感官是十分敏銳的,她右腳在他腰腹間亂動,腳腕上冰涼的小鈴铛一邊響一邊亂蹭。

也不知道是因為鈴铛亂響還是因為什麽,杜常清沒一會兒就支撐不住了,敗下陣來,把另一只素白色的腳镯放在床頭的櫃子上,委屈巴巴地收回手,放心不下,又叮囑了一句:“你是活人,不要到處亂跑。”

杜常清走了之後,易桢嘗試把腳镯給脫了。她仔細看才發現那腳镯其實一點紋路花樣都沒有,非常簡單,應該就是一樣普通的封住修為防止逃跑的法寶。

易桢試着脫了一小會兒,發現比較困難,想着要不算了,一半修為也可以,先找找這禁制的漏洞。

誰知她一動,腳腕上的鈴铛就開始響,清脆悅耳,雖然聲音不大,但是一個上品修士絕對不會聽不見,她就算跑出去了也跑不遠,絕對分分鐘被抓回來。

易桢:“……”

驚雷這通天修為天塌地陷紫金錘,暴風這傾盆大雨出去玩個棒棒錘。

這怎麽跑路。

易桢自穿越以來精通跑路這門保命的技術,忽悠過軒轅昂、姬金吾、整個易家,沒想到有朝一日被一個弟弟以暴制暴了。

杜常清稍微察覺出一點真實的感覺了。

他推門出去,外面一點月光都沒有,黑蒙蒙的,但是他依舊能正常視物,能看得清楚靜悄悄的街道,還有屋子裏鎖蓮燈散發的一點點微弱的光芒。

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回去再點上一盞燈。他現在十分警惕光和熱,害怕這些東西會讓桢桢消散掉。

他馬上就回來了。

杜常清腳步很快,幾乎要小跑起來。他白天沒有留意過哪裏有賣葷食的店,現在冒冒然跑出來,也不知道該往哪邊去,只好先找到一個客棧跑堂的小二問清楚。

跑堂的很熱情,怕他找不到具體在哪,描寫得很詳細:“周家金店一轉角,轉角那條街走到底,好,您就找到了!”

周家金店一轉角,走了幾步,就是滿目的煙火氣。現在其實已經算晚了,大部分攤子都在收攤了,霧白色的蒸汽到處亂散,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活人的氣息。

明天晚上趁天黑了,讓桢桢帶着帷帽出來沾染沾染活人的氣息。

杜常清條件反射地這麽想到。

可是桢桢要跑的。她那麽抗拒他,現在只不過是把她強行圈禁在了屋子裏。要是把她帶出來,她一定會想辦法逃走的。

杜常清有點垂頭喪氣。

賣大骨頭的攤子前還圍着幾個人,剛才跑堂小二介紹了,說這是本地最有名的葷食攤子,從早到晚都圍着人。

他到攤子前面的時候,只有一個買家在買骨頭了,好像和店家是熟人,一邊聊天一邊挑規格。杜常清也不好直接打斷人家,說讓我先買吧,萬一店家惱了不賣了,解釋來解釋去還要花更多時間。

不過是在人間煙火中駐足立了這麽一會兒,他就開始不由自主地回想易桢的臉。

是真的吧。是真的。

把她抱在懷裏的感覺、握着她纖細腳踝的感覺、還有她被欺負得生氣了紅着眼瞪他的感覺。

好喜歡和她待在一起啊。想要看她更多的樣子,想要和她多說一些話。

他是店家的最後一個客人,買完跑堂小二激情推薦的骨頭之後。老板把剩下的所有熟食都半買半送打包給他了,說這些東西放不過夜,幹脆都給他吧。

杜常清道了謝,拎着東西要走,賣葷食的店家笑着對他說:“俗話說,讀聖賢書、明君子理,小夥子念書要用功啊。”

杜常清一愣,方想起北幽有讀書人着白衣瀾衫的習慣,現在夜色深了,老板年紀又不輕,僅憑一盞燈,估計是認錯了,以為他是個窮學生。

他穿了一身白衣,又習慣不戴任何佩飾,深夜出來買半價處理的熟食……

杜常清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沒時間糾正他,擺了擺手示意老板認錯了,便匆匆地走了。

讀聖賢書、明君子理。這倒确實是他年少時的座右銘,如今再次看見,很有些感慨。

他少時立誓,說此生不做傷天害理、有違人倫的事情。那誓言也是從這句話中來的。

杜常清走進已經收攤的另外半條街,周身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他忽然想到:把自己的嫂嫂圈禁在床上,這守的是哪門子的禮法?

杜常清其實有理由為自己開脫:不這麽做嫂嫂就會消失掉,他是在救人不是在害人……

有許多理由。

但是這一刻他承認了。他清楚地知道不是的,沒有理由可以給他開脫。沒有理由可以讓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迫不得已的無辜的人”。

他絕對不會把桢桢的下落告訴自己的兄長。他不會這麽做,桢桢喜歡兄長也不告訴,兄長會傷害她的。

他不是迫不得已的。

他喜歡和桢桢待在一起,他喜歡桢桢只能待在他身邊幾步遠的地方……現在這樣,他很開心。

“迫不得已”的人,往往是苦大仇深的。

但是他不是,他開心又滿足。要是桢桢願意對他笑一笑——像是新婚夜的時候,把她從張蒼手裏救出來時,她披散着頭發,難受委屈得眼睛都紅了,見他端着藥進來,還是朝他笑——能看見那種笑容,他就沒有什麽別的奢求了。

要是一開始桢桢就是嫁給他的就好了。

杜常清不由得再度回想起來了那時的感覺。

他原本是想着出其不意把腳镯給桢桢扣上的。就這麽簡單,沒有別的心思。

但是一握上她纖細的腳腕,乃至動作太大讓她整個人仰躺在錦被上的時候,好像事情就開始朝其他方向發展了。

而對那個方向他沒有絲毫的了解。

她的繡鞋幹幹淨淨的,可能是因為一直沒有怎麽接觸地面,踢在他腰腹間,用的力氣不大,完全不痛,倒是腳腕上綴着的鈴铛一直在響。

新婚夜她躺的那張床也是綴着鈴铛,床鋪搖晃起來,鈴铛就會響。他好像忽然有些懂了為什麽會有鈴铛。又好像沒懂。

周氏金店還開着,杜常清有些心煩意亂,下定決心不想那些他搞不懂的事情,一眼望進人家的店面,看見了兩只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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