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大人饒命,小人是有儀殿的,是,是正巧路過披香殿。”那內侍哆嗦着道。
有儀殿是陸婕妤和幾位美人住着的,殿內無位分高的妃子,因此陸婕妤便暫領了一殿之主。有儀殿與披香殿相距甚遠,既是有儀殿的,怎麽會路過披香殿?還躲在這花叢之中?
“你再說不說實話,我便叫你的狗頭落地!”慕雲的聲音更冷,手中的長劍稍微一用力,便在那內侍的脖子上拉出了一道小口子,有血流了出來。
“慕大人饒命,小人招了便是,是陸婕妤讓小人來披香殿附近守着的。說是看着長公主近期與何人來往,尤其是要注意是否與琛王殿下來往甚密。小人是第一天來這裏,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不會說出去的,求慕大人饒命!”那內侍不停地求饒道。
“慕雲,放他走。讓他去陸婕妤那告密,就說今日琛皇叔送了本宮到披香殿門口。”一陣清脆悅耳卻是帶着一絲傲慢的聲音響了起來。
“既是長公主發話,你快滾吧!”慕雲收了劍,踹他一腳道。
那內侍抱着肚子跪倒在地,朝着季意安的方向磕頭如搗蔥道:“多謝長公主饒命,小人今日什麽也沒看見,小人就是長十個腦袋也不敢亂說一句話。”
季意安不再說話,拂轉身離去,慕雲又喊了一聲“滾”,那內侍才從地上爬起來,屁流尿滾倉皇逃去。
“這陸氏母女,還真挺讨人嫌的。”披香殿內室,季意安坐在軟榻上,接過崔姑姑遞過的茶水道。
“公主也真是能忍,若是慕雲早就按捺不住,早沖到有儀殿了!”一邊的慕雲憤憤不平道。
“沖到有儀殿做什麽?一劍一個,解決了?”季意安瞥一眼慕雲道。
慕雲聞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開了。
“公主,這是各宮提前送過來恭賀您榮封長公主的賀禮名單,請您過目。”崔姑姑送遞過來一本紅色的冊子。
季意安拿過冊子翻了幾翻,待翻到有儀殿王美人名字那一頁時,忽然笑了笑。
這一日,天氣晴好,季意安去了一趟長樂殿的禦書房。元樂帝仍是在批閱奏折,季意安坐在一旁翻看着一本游記。過了好半晌,元樂帝擱下手中的朱筆,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季意安見狀忙放下手中的書起了身,走到元樂帝的身後,伸出雙手在他的雙肩之上揉捏起來。
她的力度适中,位置也揉得恰恰好,元樂帝頓時覺得僵硬的肩周放松了許多,不禁眯着眼享受起來。
“父皇,您這般操勞是不對的,若是累壞了可是怎麽辦?該是勞逸結合才是。”季意安勸道。
“嗯,還是意安我兒懂得體貼父皇。”元樂帝笑着道。
“父皇,你看今日外面陽光甚好,又聽說內務府新進了一指五色錦鯉放入了禦花園的蓮池,不如兒臣陪父皇去禦花園逛一圈,順便看看那錦鯉都活下來了沒有?”季意安俏皮道。
“那五色錦鯉是朕特意吩咐了好生養着的,若是死了,李三才今年的年飯也甭想安生吃了!”元樂帝冷哼一聲道。
“皇上哎,老奴可是不敢怠慢,差了五個小子去照看那一池五色錦鯉,今早老奴剛去看過了,一個個游得可歡實了!皇上不信您自己去看!”李公公趕緊貓着腰上前道。
“父皇,我們走吧。”季意安撫着掌,有些雀躍地道。
見她一臉興奮的模樣,元樂帝也突然有了興趣,便吩咐擺駕禦花園。
季意安走在元樂帝的身邊,後面跟着李公公并幾個小太監。蘇雲朗和慕雲也跟在身後。季意安回頭看一眼蘇雲朗,又瞅一眼慕雲,忽然笑着道:“慕雲,聽說你進宮在禦前比試之時,單單輸給這位英明神武的蘇大人。”
“回長公主的話,慕雲不過是新來乍到,一時沒準備好輸給了蘇大人。”慕雲很是不服氣地道。
“雲朗,看樣子你不能叫這丫頭心服口服呢!”元樂帝一聽,也笑着對蘇雲朗道。
“皇上,長公主,慕姑娘身手不凡,确是一時不備才被臣僥幸得勝。”蘇雲朗輕笑一聲,清朗着聲音很是平靜地道。
慕雲原本是想挑釁他的,誰知蘇雲朗得淡淡一句就承認是他自己僥幸得勝,這讓慕雲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之上,一絲力氣也沒了。
“慕雲,就憑蘇大人這樣的胸襟,你就已經輸給人家了。”季意安看着慕雲又道。
慕雲瞪一眼蘇雲朗,還是有些不服氣的模樣。
一行人在禦花園裏說說笑笑,走走停停,倒也其樂融融。
禦花園蓮池邊,有一衆後妃帶着侍叢宮女正漫步在池邊的九曲廊橋之上。走在最前面的,一人穿得鮮豔,眉眼生得細,膚白、尖下巴,正是被季意安諷作“下巴能戳死自己”的陸婕妤。走在她稍後一點的,是個生得尤為嬌媚的女子,年約二十七八的模樣,眉眼生得精致,正是與陸婕妤同住有儀殿的王美人。
“陸姐姐,聽說靈兒公主已經病愈了,怎麽沒見姐姐帶她出來逛逛?”王美人很是關心地道。
“唉,靈兒自溢春山回來之後,跟變了個人似的,成天悶悶的,任我怎麽勸也不願意出門。”陸婕妤嘆了口氣道。
“哎呀,姐姐可得好生勸慰她,女孩家的就是要活潑開朗些的好,多出來走動走動才好,你看人家披香殿的意安公主,就是常愛出來走動,又知道體貼皇上。你瞧,過了年馬上就要正式為封為長公主了,這在我朝可是頭一份的尊榮呢!”王美人又嬌笑着道。
不提季意安還好,一聽到“披香殿”、“季意安”的字眼,陸婕妤恨得牙只癢癢,她一捏手中的帕子,将細眉一挑,冷哼了一聲道:“好個長公主,這個長公主的名頭不知道是怎麽得來的呢?”
“噓,陸姐姐,可別亂說話!安公主自然是以一片赤誠孝心感動了皇上,皇上真心喜愛于她,所以給她這個獨一份的尊榮。”王美人趕緊勸阻道。
陸婕妤卻是不依不饒,像是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發洩的機會,扯着嗓子,拖長着聲音就道:“妹妹,那季意安自出了攏秀宮,不僅皇上寵着她,一向不見外人的李太妃也另眼看她,就連傲氣得跟個仙人似的琛皇叔也待她與別人不一樣。你可知道這其中的奧妙?”
“能有什麽奧妙,不就是安公主自個的造化嗎?”王美人嘀咕一聲道。
陸婕妤一聽,拿帕子捂了嘴,發出了一陣譏諷的笑聲,然後才又揚着嗓子道:“王妹妹你進宮晚,不知道從前的舊事。人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都不知道,她那母親娴美人,當年就是狐媚惑主,被先太後下令關進了攏秀宮。也真是邪門啊,娴美人人是死了,卻将一身的狐媚功夫都教給了自己的女兒。如今,她這好女兒……”
“大膽!”
陸婕妤的話還沒說完,蓮池附近的花木叢之後的小道上,突然傳出一陣威嚴憤怒的呵斥聲。廊橋上的衆人回頭一看,一個個臉色大變,趕緊都伏下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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