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世間情愛，可有可無
緋如兮自知她這身血肉引這衆小妖垂涎得很，從前總是逮着機會，不惜冒着被鏡山君活活抽回原型的風險，也要咬上她一口。
如今都知她拜了鏡山君為師，盡管依舊垂涎，卻也收斂起來，不再對她上下其手。
她們一個個長得跟朵花似的，對“遮羞”二字定義不深，常常是“衣不蔽體”，身上的衣物總是不好好穿，露出許多白花花的肉來。
這叫緋如兮的眼睛沒有地方落，她望見女妖袒胸露乳的時候，伸手為她們整理衣衫。
然而遇到男妖赤裸着上身，迷人的曲線加八塊腹肌，偶爾下半身還露半邊屁股。
她每每想伸手，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流一地的鼻血。
他們圍着她姐姐長姐姐短的喊，聽得緋如兮眉開眼笑。
鏡山君聽他們磕唠了半天，不耐煩的從緋如兮手腕上現出形來，對他們嚴聲道:“為父離開兩天，你們切莫想着下山去捉人吃，我回來會給你們帶吃的。”
他們蹦蹦跳跳直歡呼。
鏡山君便帶着緋如兮準備離開西鏡山，路過那日緋如兮來到西鏡山時遇見的那個雕像前。
她望着那雕像，問鏡山君:“你那日說他以守護西鏡山為條件，換我一命，是什麽意思？我與他有何淵源？”
鏡山君卻搖頭，淡淡的道:“三年前，他被人斬斷四肢，扔在荒郊，因怨念太深，引得無數怨靈上身。
我恰好路過，為避免他入魔禍亂世間，便将他帶來西鏡山，為我守住山口，鎮壓一方邪靈。
後來他的靈魂漸漸與西鏡山融為一體，但他的心不在這裏，我後來一番打聽，才知他與女子互定終身，遭人橫插一腳，美人沒抱到，卻落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緋如兮聽罷，細細一想，之前她還不敢确定，現在直接能肯定，鏡山君口中的女子，就是風白洛，也就是自己現在占據的這具身體。
而眼前這樽石像，就是緋如兮之前從別人口中聽說的“公子無争。”
雖然不知他們從前發生過什麽事，但緋如兮不用想也知道，他與風白洛相戀，遭到風無痕的阻礙，落得這般下場，在得知她跳下羅剎殿，命懸一線的那一刻，央求鏡山君救她一命。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之前緋如兮費盡心思，千辛萬苦拿到迷鏡，也尋不到西鏡山。而那日一跳，便跳來了西鏡山的原因。
原來是鏡山君有意相救。
她有些哀愁的看了那石像一眼，想象他以往也該是個鮮衣怒馬，桀骜不羁的少年，現在卻永遠被禁固在此處。
鏡山君見緋如兮哀愁的望着那樽石像，不禁開口道:“你倒是豁達得很。”
“嗯？”緋如兮沒有想到他突然會這樣說。
“我原以為你們是對苦命鴛鴦，見到雙方這般，難免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感嘆命運不公，可我看你，像是沒愛過一般。”鏡山君說話間，已帶着緋如兮離開了西鏡山。
緋如兮淡淡一笑，她本就沒愛過，哪裏來的難舍難分。
不過鏡山君并不知道她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已經香消玉損了，她也只不過是占據了這具皮囊而已。
“世間情愛，可有可無嘛。”她甜甜一笑，倒是讓鏡山君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閑事了。
緋如兮掃了一眼四周，這才發現她與鏡山君身處在風幽城之中。
不過眼前的這風幽城，與她記憶中的風幽城差距大了。
眼前的風幽城，斷檐慘壁，地面上橫七豎八的擺着許許多多殘缺的屍體，屍體上滿是白滾滾的腐肉蛆，腐臭味彌漫得四處都是。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因有鏡山君在旁的緣故，緋如兮聞到的，是他身上好聞的蕈草香味。
緋如兮不明鏡山君帶她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她瞧着鏡山君抿着薄唇，站在原地往四周瞟，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
在這樣的地方多呆一秒，她都怕自己會折壽，忍不住問鏡山君:“莫非這裏有你的意難平？”
鏡山君望了她一眼，開口道:“這些屍體還未完全腐爛，打包帶回去，給我那山上餓壞了的孩兒們吃。”
“……”
确實不是在開玩笑？
這些腐爛的屍體，別說吃下肚了，就連多看一眼，她都忍不住作嘔，一想到那樣的畫面，她就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而鏡山君似乎并沒有在說笑，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子，嘴裏念叨了一句緋如兮聽不懂的咒語，地上那些腐爛的屍體便統統被收進那其貌不揚的布袋子裏。
鏡山君漫不經心的将布袋子拿捏在手中把玩，看一旁的緋如兮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輕輕一笑。
道:“他們不挑食，這些屍體上腐蛆不少，養一養勉強夠他們塞牙縫。”
“……”
鏡山君本是有意逗都她，見她驚訝的神情，貌似當了真。這才解釋道:“這些屍體身上的怨氣太重，若不及時處理，只怕會為禍一方，一發不可收拾。”
緋如兮才松了一口氣，跟着鏡山君在城中轉了一圈，眼看着他将目光所及之處的屍體一一收起來。
緋如兮漫不經心的跟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
鏡山君是個話不多的人，不知怎麽，緋如兮也變得和他一樣，沉默寡言，但這種感覺不會讓她感覺到尴尬。
片刻，鏡山君忽地扭頭望着她，問:“你可聽過美人蠱？”
美人蠱？
緋如兮默念了一遍，道:“聽過，但了解不深。”
她只知風無痕在養美人蠱，且是以活人之身為營養劑，過程極其慘烈。但這美人蠱有什麽用處，她一概不知。
鏡山君道:“所謂美人蠱，就是将蠱蟲放進美豔女子的身體裏，讓蠱蟲吸食其身上的血肉，開花結果。
養一顆美人蠱，至少需要十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養出的蠱，喂孕婦服下，生出的孩子便可美若天仙，無可比拟。
一笑奪心，二笑奪命。且美人蠱養出的美人，擁有攝人心魄的能力，不論男女，都能勾其魂魄，讓其成為傀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