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為刀(重生)第 68 章

第68章

是京中的暗衛, 也就是說,這裏除了西境派來的卧底,還有另一方勢力參與其中。

洛久瑤想了一下, 只能想到洛久琮。

她将猜測說與沈林,又道:“如果那些暗衛是洛久琮的人,那埋伏在此地的西境人,八成是秦征的手筆。”

西境與北契有所勾結, 難怪前世燕京生亂,大軍顧北地不暇,始終未能趕回燕京相救。

“賀令薇曾在世子府聽到他二人的密中商談,若正是關于此事,他們與北契人大概已來往多時,不知北地是否還有他們設計埋伏的城鎮。”

“只是北地數十座城鎮,命人沿線排查實在要花費太久的時間,若是我們能如他們來往熙國一般,暗中到北契尋得與他們交易之人,便能得到所埋伏城鎮的消息。”

“有了證據交回燕京, 便能一并處置了那些存有異心的人。”

洛淮的疑心還未膨脹到無法收拾的地步,而今邊關情勢也遠未到求和便能求得兩地安寧的時候。

一切都還來得及。

“阿瑤。”

洛久瑤這樣想着, 全然沉浸在思緒中, 未能聽到沈林的一聲喚。

“阿瑤。”

沈林喚了兩聲未得回應,不禁輕咳。

洛久瑤這才緩過神來, 忙輕撫他的衣襟,企圖令他的氣息平緩些。

她問:“沈林, 你現在感覺怎樣?”

成功引到她的注意, 沈林輕笑。

他握住撫在身前的那只手,而後擡手, 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服過藥的緣故,回客棧後,沈林的脈息已穩定下來,雖面色仍蒼白,行動卻已然自如。

洛久瑤找來崔筠為他診脈。

“的确是毒,我只知這毒很厲害,若想辨別,還是該找經驗老道的醫者來瞧。”

言罷,崔筠看一眼洛久瑤,“他服藥雖有些晚卻勉強算及時,一時無法将毒完全壓制,但已有好轉的趨勢,如今應是無礙,姑娘不必太過擔心。”

洛久瑤向她道謝,邊思慮着要問一問沈林關于那毒的消息,等到了連州城後再尋軍醫來好好為他診脈。

送崔筠走出些距離,崔筠忽而頓一頓腳步。

她立在回廊裏道:“姑娘,沈公子如今雖無事,但他的心脈似是在早年間有損,又被那毒時時刻刻侵蝕着,若總由着性子不按時服藥,強行運力以至脈息不穩,反複幾次,心脈是絕對承受不住的……恐會有性命之憂。”

“我知道了。”

洛久瑤神色微變,點頭,“我會留意的,多謝你。”

将藥拿回沈林房中時,正撞見沈溯回禀審問柳村衆人後的結果。

“村中大半流民的确被人調換了,但他們的嘴嚴得很,二公子又吩咐避免招搖,不能在此地用刑,屬下多番逼問,他們只說是受人雇傭前來,從未見過原本流民,旁的更是一概不知。”

沈溯的語氣頗有些急躁。

“那個趙什麽也是個一問不知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話來。只說那些刺客他皆不識得,更不知村落中調換的人從哪兒冒出來,管轄柳村這般偏僻的地方本不是什麽好活計,他當時自請前來是因拿了足夠的錢財,想着幾年後卸任,告老還鄉後能過上滋潤日子。”

“給他錢財的人與他隔着一扇長屏相見,他不知其人樣貌,只記得那人命他掩下柳村中流民來去的消息,在此之餘防着沈家的人。”

話音落下,沈溯又啐一口道:“看老子沒證據就拿老子當鬼糊弄,要我說二公子,你便同意屬下用刑,不出半套,保準他們全都老老實實地招供。”

“能派出這樣遠的人多半是死士,沈統領用刑怕也是審不出什麽的。”

房門打開,洛久瑤端着湯藥走入。

她将瓷碗遞給沈林,道:“這些人守口如瓶,那位趙大人口中卻還能吐出話來,白日裏我與沈林曾同他打過幾句話的交道,沈統領若信得過我,将人押回連州後允我去同他說幾句話。”

沈溯的目光偏了偏,看一眼正捧着瓷碗的沈林。

見沈林朝他點頭,他應下來,行過禮後轉身告退。

房門關合,沈林開口,率先問道:“你的面色不大好,是方才崔筠姑娘又同你說了什麽?”

他太敏銳,洛久瑤岔開話道:“你不好奇我要問趙大人什麽?”

沈林垂眼,望着碗中藥想了一下:“他今日留意到那柄刀,你要用西境的消息套他的話。”

“你想的确是不錯。”

心思被他看穿,洛久瑤撿起方才的話來:“崔筠同我說,你體內的毒會傷及心脈,你此後不能再這般随意停藥了。”

沈林卻不以為意,似想安慰她,言語輕松道:“我無事,從前因想拾起武功恢複脈息也曾故意不吃藥,雖折騰了一番,但吃過藥後便好了,你無需擔心。”

聽他這樣說,洛久瑤不但沒有放心,心頭反而更沉。

她問:“那關于這些,你如今沒什麽願同我說的嗎?”

沈林很認真地想了一下。

“有的。”

他說,“比如在柳村,那些刺客襲來的時候,發現境況真如你我所想那般糟糕,村內皆是僞裝的流民時……我很擔心會護不住你。”

見他不願直面回答,洛久瑤咬咬牙:“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沈林,我既随你前去,生死便已沒什麽要緊。我想問的是關于你的狀況,你早就知道所服之藥的作用,也知道你體內的毒是什麽……既如此,你為什麽總要對我有所隐瞞?”

“要緊的,阿瑤。”

沈林開口答,卻在又一次提及他體內的毒時閉口不言。

見他如此,洛久瑤心知,自己是說中了。

他的确早就知道那些藥的作用,也知道他體內的毒。

可他多番隐瞞,洛久瑤只覺得心間發堵,輕聲嘆道:“罷了,你若不願說,日後我也不會再問。”

“天色已晚,明日還要趕路,你早些歇息罷。”

她起身,被拽住了衣袖。

“阿瑤。”

回客棧後,沈林換去白日所穿的窄袖錦袍,換上了平日裏所穿的,燈火下,他面上的蒼白還未消去,淺淡衣衫的映襯下更顯出幾分脆弱。

他看着她,似是有些心虛,眉眼微垂着,少見的乖順模樣。

洛久瑤很想伸手撫一撫他的發頂。

可她忍住了,擡手掙開衣袖,徑直走了出去。

回房,崔筠正等着她。

案前燃了盞燭火,她坐在案前,用那雙柔和的眼看着她。

洛久瑤坐下來,聽她問:“你哭過?”

洛久瑤擡手擦了擦眼眶:“沒有,你瞧錯了。”

崔筠沒有戳穿她,只是道:“你去問了沈公子的身體,可他不願說,你便什麽也問不出來。”

被她猜中,洛久瑤坦然點頭。

“他不願說,許是怕你擔心。”

崔筠寬慰她,“兄長也常常問起我的心疾,我卻只願在有所好轉時告訴他。”

洛久瑤沉默了一會兒。

“初時見你便同你說過,憂思深重,思者氣結,是會有傷身體的。”

崔雲伸手,揉一揉她的眉頭,“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依我所見,他如今的身子還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若是能尋得将毒引出的法子,說不定會有轉機。”

許久,洛久瑤終于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

翌日,沈溯攜衆人前往連州城。

晨起,洛久瑤洗漱更衣,照例與沈林同乘一車,一路上卻十分安靜。

馬車中靜悄悄的,沈林遞給她溫手的茶盞,又遞給她西街晨時候才出爐的糕點,洛久瑤一一接過,始終不說話。

沈林心裏清楚,他多次隐瞞,此番算是将人惹急了。

馬車經過贏水時,天色将暗。

路過贏水,不出十裏便是連州城了。

沈溯是個急性子,趕起路來也是火急火燎,快馬整日,直到夕陽西下,終于下令整隊,在贏水畔休息一會兒。

洛久瑤獨身一人走下車。

見她連開口的機會也不給他,沈林匆匆起身,才要跟上前,卻被後腳跟來的沈溯截住了。

“二公子,這是怎麽?”

沈溯開口打趣,目光在二人中間轉了轉,“昨日還和姑娘情投意合的,轉眼就将人惹了?”

沈林不聽他的話,只瞧着走到水畔的背影,想要追去。

沈溯又攔了他一下:“二公子,你是不是從沒追過姑娘啊?人家姑娘還生着氣,這時候去找,不是正往她氣頭上撞麽?”

沈林的腳步遲疑了一瞬。

見沈林思慮自己的話,沈溯繼續道:“要我說,你先不要招惹她,等她自己想想清楚,想通了,你再花點心思哄一哄,自然就好了。”

沈林皺眉,覺得有哪裏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沈溯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繼續勸說:“我與阿禾也是這般,雖三天兩頭要鬧一鬧,但我們如今的感情就很好。”

沈林頓了頓腳步。

見他心有動搖,沈溯又來勾他的肩:“行了,正巧我最近新得了柄匕首,你最是會看這些,來幫我瞧一瞧。”

沈林沒聽他的:“天色太黑看不清,等回了連州城再幫你瞧。”

他撇下沈溯的手臂,追上去,見洛久瑤正與崔筠坐在河畔坡道的石頭上,輕言輕語地笑說着什麽。

顯然比白日趕路時要開心許多。

沈林的腳步猶豫了一瞬,還是走上前。

似是猜到他會來,崔筠聽到腳步聲後起身:“沈公子,我們正要說你,不想你就來了。”

她退開,路經沈林身畔時道:“公子有話,不妨都告訴姑娘吧?”

而後飄飄然走遠了。

沈林走去時,洛久瑤依舊坐在遠處,她側首瞧一眼他,沒有開口。

沈林在她身側坐下,輕輕拽一拽她的衣袖:“阿瑤,你還在生我的氣。”

洛久瑤面色平靜,手腕順着他拽去的力道晃蕩了一下:“你沒有做錯什麽,我怎麽會生你的氣。”

沈林小心去牽她的手,指節輕輕與她的勾在一起。

見她沒有掙開,他咬咬牙,終于道:“阿瑤,我該早些同你說的,我只是害怕……”

洛久瑤回過頭來:“什麽? ”

“我怕……”

“二公子!”

沈林正欲開口,卻被一聲喚打斷了。

沈溯朝二人揮手,又指向遠方,喊着:“二公子,許姑娘!”

“是少将軍的人馬!少将軍知道我們今日回連州城,親自來接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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