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蝙蝠俠談過之後,迪克向阿離打了個招呼, 繼續回布魯德海文處理工作。
“真抱歉, 小星星, 警局那邊臨時有點事,我恐怕沒辦法陪你拿身份證明了, 你先在自己哥譚住兩天,阮阮會陪着你的。”
迪克急匆匆的出門,連帽衫外套搭在手臂上來不及穿, 進車之前還對小炮蘿飛了個魅力十足的wink:“甜甜等我, 乖。”
他是超級英雄夜翼, 也是布魯德海文警局的格雷森警官,這個處理工作顯然是雙重意義上那一種, 他一直沒什麽空閑。
“不需要解釋, 你的城市和我無關。”
阿離看着迪克開車遠去, 身邊的氣壓不自覺的低了一度, 冰冷的指尖下意識的搭在腰間的暗扣上,輕聲道:“我也有自己的任務, 飛星和夜翼的交集也到此為止。”
阮阮的視線跟着阿離的動作, 落在她過分纖細的腰身上, 那裏連接鎖子甲的暗扣上纏着一只刻有唐門面具标志的銀墜。
這只校服挂墜之前被阿離送給了奧維利亞, 是她回應這個世界的第一份好意。
後來阿離從迪克手裏拿回了挂墜, 這個世界又縮回了對她伸出的手,無論是奧維利亞還是迪克,好在這裏還有小花蘿。
他鄉遇故知, 對阿離來說算是唯一的欣慰,可阮阮已經被另一個人“馴服”了。
對阿離來說,小花蘿的存在是雪中送炭,可對阮阮來說,本就美好的生活裏突然出現從前的朋友,只能算是錦上添花。
小花蘿離得近,完全聽清了阿離這句有點冷淡的話,她捂着臉頰小小的嘆了口氣,恨不得把無辜的迪克拖回來刷好感。
這是蝙蝠家一脈相承的特質,哪怕迪克基因突變的是個犬科,在某些方面也不能避免——阮阮确定他有驚喜要給阿離。
阮阮不想破壞迪克的小驚喜,而且有些隔閡只有迪克自己主動和小炮蘿溝通才能解決,大藍鳥得自己擺平他的小狐貍。
小花蘿暗示道:“糖糖,我看過報道,你可是風靡布魯德海文的超級英雄飛星,大家都默認你之後會和迪克哥哥搭檔的。”
阿離下意識帶入了蝙蝠俠和迪克:“我不認為他需要羅賓,我也不是什麽羅賓。”
小炮蘿很想離開,可是她還沒有拿到這個世界的身份證明,也無處可去,獨自一人的時候阿離可以随便應付,但是她見到了許久未見的阮阮,突然不太想走了。
“不是這個意思呀,迪克哥哥不需要羅賓,我不知道怎麽告訴你,但是糖糖,其實等待和被人等待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小花蘿給阿離倒了一杯熱牛奶,眼眸彎彎、嗓音輕柔的舉例子:“就像我和阿爾弗雷德爺爺每晚都會等爸爸和提姆哥哥夜巡回來一樣,因為這意味着我并不孤獨。”
阿離頓了一下,她能理解小花蘿的意思,但卻無法感同身受,只能點一點頭。
唐門斬逆堂和世外桃源萬花谷天差地別,而阿離的等待通常是為了一擊必殺。
小炮蘿很快整理好心情,不容許自己繼續沉溺在被其他人影響的負面情緒中。
很奇怪,阿離回想起來,她和迪克認識的時間分明很短,但對方就是有這種讓人心神折服的神奇魅力,讓她收起尖刺。
阿離纖長的眼睫垂下來,在喝完熱牛奶之後,她看着央求阿爾弗雷德多烤一份甜點的阮阮,注意到客廳裏擺放的相冊。
——是韋恩家的相冊,前半本是韋恩和他的父母,中間逐漸加入他的三個養子。
阿離翻了翻,發覺相冊的最後半本都是阮阮,她沒有全部看完,也找不到照片的拍攝時間,不過卻敏銳的注意到韋恩多出白發的兩鬓,而阮阮一點變化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她甚至都沒長高一寸。
阿離隐隐約約的意識到了什麽,她沉默了一秒鐘,突然抿了下唇,悄悄偷走一張阮阮的兔耳照,然後從包裹裏取出一張照片撕下自己的部分,把迪克換了進去。
在小花蘿端着不加糖的小零食回到她身邊時,阿離冷靜的合上相冊,一點端倪都沒露出來:“就一塊兒,我還不太餓。”
“你不是不太餓,是飲食習慣太差啦,我講過多少遍你都不聽,現在必須要改。”
阮阮探頭看了一眼:“咦?是相冊呀,就是跟美人圖差不多的畫像,糖糖你想照相嗎?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吓了一跳。”
阿離把相冊放回原位,它似乎被誰翻動過,沒有來得及放回去,所以才會擺在這麽明顯的位置,不然這應該會很隐私。
小炮蘿搖了一下頭:“我不太喜歡。”
阮阮對比了一下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自己,以己度人的安撫道:“糖糖別害怕,照片和美人圖一樣,能保存一些特殊的、無法被留住的美好東西,一點都不吓人。”
這個解釋讓阿離有點意動:“我試過,迪克告訴我,身份證明需要貓耳自拍照。”
阮阮差點一口小蛋糕噴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阿離看錯了,但是她總感覺小花蘿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間的猙獰。
在內心把迪克貼上hentai标簽的阮阮開始同情小炮蘿:“羅賓都是大豬蹄子。”
小花蘿意味不明的輕哼一聲,不去想這個複雜問題,轉而對阿離道:“糖糖,你有什麽珍貴的、想要永遠保存的東西嗎?”
阮阮打算一點一點把現代世界介紹給小炮蘿,從她最愛的電視機和相片開始,再到超級英雄,包括這裏的光明與黑暗。
阿離取出一只挂墜,還有一只空掉的蛋糕包裝盒,最後是一只用過的舊棉簽。
可能其他人會想,挂墜還能說是唐門标志,但蛋糕包裝盒和舊棉簽有什麽好珍貴的?但阮阮卻一點都不覺得哪裏可笑。
小花蘿善解人意的沒有多問,而是噠噠噠跑回房間裏取出一只拍立得放在阿離手裏,對阿離解釋道:“這個可以送給你,是我自己買的,盧修斯叔叔分給我的專利錢,跟布魯斯他們沒關系,我教你用它。”
兩只小蘿莉湊在一起,一個認真一個冷淡的對着阿離的小寶物拍照,看着照片洗出來後清晰的影像甚至還自拍了一張。
阿離把拍立得收好,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禮,于是提議道:“你父親是蝙蝠俠,不去我幫他做一只飛鳶,怎麽樣?”
阮阮想了想從前為了賺錢各種接任務的小炮蘿,又想了想布魯斯公司年年高升的利潤曲線,權衡了一下之後,認真的叮囑阿離:“宰他一筆,我爸爸可有錢啦。”
阿離:“……”這是回禮,傻盆栽。
小花蘿又思考了一下,覺得獨立自主的阿離可能不會願意一直跟她住一起,說不定迪克都不能讓她改變自己那些習慣。
阮阮斟酌着用詞,柔聲提議:“糖糖,唐家堡的暗器和機關術跟蝙蝠俠也有某些共通之處,不如我幫你聯系盧修斯,你可以用一些特殊的小技術去賺一筆專利費。”
畢竟大唐沒有敝帚自珍的習慣,十四大門派對彼此的武學招式都如數家珍,但不拜入某一門派就沒法學習對方的武學。
阿離思忖片刻:“嗯,都聽你的。”
于是短短幾天之內,阿卡姆的罪犯發現蝙蝠俠的裝備來了個系統化的大升級。
這只蝙蝠怪物真的會飛了,是真正意義上的那種、展開翅膀的飛行,甚至還在半空借力,而不是什麽糊弄人的滑翔機。
而與此同時,在阿離的整修之下,韋恩莊園的安保系統後地下的蝙蝠洞也迎來了一次特殊改變,極大的加強了殺傷力。
臨時雇主韋恩是個有錢人,阿離只考慮小花蘿的安全問題,而不需要考慮材料價格,一切配置都按照唐門密室來操作。
牆壁上方被開鑿出無數孔洞,每一處孔洞都閃爍着凜凜的寒芒,密密麻麻看起來如同星空,那是一只只的飛箭,如果沒通過密碼和虹膜驗證,就會被射成篩子。
地芒陣、雙子陣、天雷陣和四象陣環環交錯,只踏錯一步就有可能送命當場。
阮阮沒想到阿離居然這麽會真的搬出唐門密室那一套機關,有點驚訝的道:“糖糖,除了肯特叔叔的孤獨堡壘,這個世界上大概是沒有第二個這麽安全的地方了。”
而布魯斯深深地看了一眼阿離,他早就知道唐門出刺客,但還是被小炮蘿不留餘地的機關手段震得神情複雜:“如果不是特殊時期,這套機關最好不要對外開啓。”
“你不殺人,別人找死你也不允許。”
阿離冷漠的回視,面無表情的道:“如果這是你的不殺原則……你會害死很多人。”
唐門的每個任務目标都覺得自己命不該絕,阿離從前也動過恻隐之心,放走過一個自稱是被脅迫、以後絕對會改過自新馬賊,可他轉頭就帶了其他馬賊來殺她。
這一次,阿離果斷的了結他的生命。
可就在他死亡之前,在阿離放過他的這段時間裏,他為了湊齊懸賞阿離的金子搶劫了一個苗女,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不被五毒教找上門,他甚至燒了半座苗寨。
苗寨裏都是無辜的老人和孩子,那時正是安史之亂的末期,苗寨裏的毒哥和毒姐們上了戰場,剩下的戰鬥力十不存一。
從此阿離再也沒對江湖敗類心軟過。
蝙蝠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我不殺人并不是為了罪犯,而是為了自己。”
有些事,一旦開了頭,就再也無法停止。一個殺人的蝙蝠俠,一旦失控會比小醜更加可怕,甚至啓超人也會受到牽連。
殺人從來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哥譚身處黑暗之中,殺了一個小醜,也還會有下一個小醜,蝙蝠俠要改變的不是小醜或者阿卡姆,他真正要面對的是整個哥譚。
阿離似乎能理解一點阮阮的選擇了,她突然道:“我殺人,你會去阻止我嗎?”
阮阮也看向布魯斯,解釋道:“唐門有三不殺的,爸爸,糖糖也有自己的原則。”
蝙蝠俠安撫的摸了摸小姑娘柔軟的額發,沒有直接回答阿離的問題,他思考了很短的時間,問阮阮:“戴安娜殺人嗎?”
阮阮點了下頭:“殺的,女俠還跟我講過她在二戰時的故事,她有一點像軍娘。”
蝙蝠俠又問:“複仇者聯盟殺人嗎?”
阮阮又點了下頭,她似乎明白了布魯斯的意思,眼睛越來越亮:“殺的,電視上說他們還有專門剿滅九頭蛇基地的任務。”
蝙蝠俠看向小炮蘿:“你明白了嗎。”
阿離徹底放下疑慮:“我知道了。”
韋恩的意思很簡單,不是所有超級英雄都會因為殺人而踏進黑暗,韋恩嚴格要求自己,接受他教導影響的羅賓也一樣。
或許蝙蝠俠會嚴格注意超人,因為對方是他密不可分的戰友和摯友,還是個強大到能夠毀滅地球的外星人,需要注意。
但阿離和複仇者們跟他有什麽關系?
更何況現在殺人的超級英雄遍地走,就算蝙蝠俠想管,他也根本就管不過來。
小炮蘿想了想,又問他:“阮阮呢?”
阮阮也不被允許殺人,這是為什麽?
蝙蝠俠的神色柔和了一點,他抱起小花蘿,溫柔的和她對視:“阮阮不一樣。”
沒錯,阮阮不一樣,她是從天而降的珍寶和禮物,他的人生曾經一片黑暗,可慢慢的,黑暗中升起了一只名為克拉克的太陽,又出現了迪克傑森和提姆的星星。
而阮阮也是其中一顆,這只小鹿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巧了,巧到就應該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