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性的這句話響起,若笑這才仔細的打量過去。他已換了一身白色紫金邊錦袍,衣襟上用金線繡着雲龍紋,腰間一條紫玉蟒帶;玉冠束發,兩條銀絲帶垂在耳旁,劍眉入鬓,俊目深邃,高挺的鼻,性感的唇,再配上健康的小麥色皮膚,男人味十足。
這是個異常英俊的男人,也是個異常危險的男人,盡管他的外表很像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
萬俟軒走近她,審視着她的裝扮,褪去了清晨時間的可愛慵懶,多了一股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清冷。“父皇已經知道了,剛剛派人來傳了聖旨,說不必帶新王妃進宮請安。六皇弟,你也該回府接旨了。”話是對萬俟徽說的,眼睛卻沒有看向他。
若笑收回打量他的視線,淡淡地看了一眼萬俟徽,低頭扯出一抹淺笑:“事已至此,徽王爺,請回吧。”
“徽王爺”?她竟然叫他“徽王爺”!他與若笑真的就如此錯過了嗎?觸手可及的幸福就這麽沒有了?萬俟徽只覺得恨,恨自己的無能,恨那個幕後黑手,恨萬俟軒的奪愛,恨這無情的皇家…第一次,渾身漾着沉痛的恨意。望向那個淡紫衣衫的女子,她如此決絕,他的心裏卻只有滿滿的心疼,原來他愛她比他想象中更深,只要她好好的,他就是再痛苦也心甘情願。
深深的看着她,像要把她的樣子刻入骨髓。許久之後,他臉上浮起苦笑:“若兒,我會一直等你…”直到等到你回到我的身邊,哪怕會用一生…轉身,很艱難!他終于體會到當日劉士傑的心酸…
看着那個紅色的背影,她感到了他的孤獨、落寞、心傷…第二次心中冒出不忍。對于那兩個真心愛她的男子,她真的無法做到絕情。唇角緩緩勾起,看來她還不夠狠啊。
萬俟軒看着她定定的望着那離開的背影,眼中的憂愁,唇邊的哀傷…原來她也只是在故作堅強…心下倏然升起一股憐惜之情,他沉聲道:“不想笑,那就不要笑了。”
背影已經消失
,她收拾情緒,笑意更濃:“若是不笑,那就不是楚若笑了。”面前這個男人同樣失去摯愛,卻表現得如此鎮定,她看不透他,完全猜不到他的心思,他比她預料中更加難以捉摸。
男子的眉微微蹙起,她的笑容似乎比他看到的更加憂傷。腦中回想起了早上在紹王府看到仙兒的情景,看到她和萬俟紹相擁熟睡,他竟然落荒而逃…他何嘗不是和面前的女子一樣在故作堅強?他同樣想将心愛的女人帶回身邊,但是他不能,誰讓他要生在皇家呢?表面看光鮮亮麗,又有幾人能知道其中的悲哀?愛情,心愛的人,看似的觸手可及,原來卻只是一個容易破碎的夢影…
此時此刻想到這裏,他真的不想再呆在京城,甚至不想在王府內多呆一秒鐘。就算他再理智,他終究也只是個人,是個有感情的凡人,心裏的傷痛也需要靠時間來治療…
“王妃好好休息吧。”收起飄走的心神,恢複了一貫的冷肅,轉身,他大步離去。
書房內,萬俟軒奮筆疾書。
七個風格迥異卻都俊挺非常的男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終是忍不住疑惑地開口:“爺,你真的要離開京城?這樣對新王妃會不會太…?”想了下措辭,沒有吐出“殘忍”兩個字。
收起最後一筆,他擡頭看着面前的七人,臉色冷峻,眸中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他也知道這樣做對那個始終微笑着的女子來說是有些殘忍,但是他們都需要時間的不是?
“本王心意已決。”吹幹墨跡,眼光瞟向其中三人,他吩咐道:“旭新、劍和、翊,你們先回去吧,派幾個人在暗中保護仙兒…和…王妃。”頓了下,“王妃”兩個字冠在了楚若笑身上讓他一時還很不習慣。“阿楠、有林、小睦,跟我回遼州;佑添,你留在王府,我不在京中之時,別讓人上門打擾王妃。”
他這一走,不知道會有多少流言蜚語,原諒他借此機會任性一次。
“爺,所有人都知道王府裏有四大侍衛,為什麽偏偏是我留下?不是童睦他們三個?”最靠近窗口的青年悶悶的問,一張略圓的娃娃臉上滿是不服氣的神色。
沒等萬俟軒開口,另一個俊秀的年輕人就淡淡回道:“因為阿楠和有林長期都在遼州軍營裏帶兵,而我又沒有你處事圓滑,所以留下的人選非你莫屬。”不用說,回答他的人就是四大侍衛之一的童睦。
世人只知道軒王有四大侍衛,卻不知其實他有七大侍衛。這次要不是他大婚,七人也不會齊集臨州前來祝賀,只是沒想到一夜之間卻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
“要是劉郡主來了怎麽辦?”聽明白了,方佑添撅了下嘴,很是多事的突然詢問。
一瞬間,屋內彌漫起了極低的氣壓。其他六人用殺人的目光看着罪魁禍首,盯得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直懊悔自己幹嘛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問這麽個白癡的問題。
良久,萬俟軒收回外散的低氣壓,冷冷地道:“不要讓她和王妃相見!”對仙兒,是感情;對若笑,是責任。畢竟她們兩人都是無辜的,他不想看到她們任何一人再次受到傷害。
此時的他還沒有察覺到自己心裏已經慢慢地開始進駐了另一個美麗身影,等到察覺之時,他已經墜入了情感的漩渦之中無力自拔。
将事物安排妥當,萬俟軒很快又進了皇宮一趟,第二天清晨就帶着三大侍衛匆忙離開了臨州,甚至沒有對新進門的若笑交代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