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皮皮們停下了舞蹈,全部轉向入口處。小溪循着皮皮們的目光看去,在進門的地方看見了一只皮可西,它長着長耳朵,眼睛小小的,像兩顆黑豆;頭戴一頂樹葉編成的王冠,想來這就是皮皮們的老大了。
“皮可西!皮,皮可西!”它高舉雙臂,像是在宣布重要消息。皮皮們瞬間沸騰了。有兩只皮皮因為興奮過度暈倒,被同伴架到了一邊。
皮可西朝小溪和大吾走來,皮皮們連忙将圍成的圓圈打開一個缺口。
皮可西順利來到小溪面前,它微微鞠躬:“皮可西。”
小溪聽不懂它在說什麽,又沒法找“智揮猩”翻譯,只好學着皮可西的樣子說出自己的名字:“布魯根·小溪。”她覺得在老大面前還直着腰不太好,于是也微微躬身。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聽見這個名字時,皮可西愣了愣神,但下一秒便恢複了老大應有的從容不迫的架勢。
“這位先生是我的客戶,茲伏奇·大吾。”
皮可西轉向大吾,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滿意地點點頭。随後,拉過兩人的手,領着他們走向祭臺。其餘的皮皮簇擁在他們身旁,緊随其後。
離祭壇只有五米遠時,小溪終于看清了那些顯示器模樣的東西。它們确實是顯示器,一共有三臺,左右兩臺上顯示着監控畫面。左邊那臺的監控畫面是基地的大門,大門前有兩只皮皮站崗,左邊那只在打哈欠;右邊那臺的監控畫面則是大門前的空地,空地上除了皮皮皮的電三輪外,什麽也沒有。而正中那臺顯示器上漆黑一片,只在正中有一個長方形的密碼輸入框。
皮可西帶着二人跨過環繞祭壇的小河,來到正中的顯示器前:“皮皮可西。”它用手指在空氣中比劃,做出了擊打鍵盤的動作。小溪了然,皮可西想請他們輸入密碼。
“您知道密碼嗎?”大吾問,仰面觀察巨幅海報。
“不知道。不過也許因為失憶,忘了。”
“海報上的人是您嗎?”
“我想是的。”
“熾焰咆嘯虎是您的搭檔?”
“不。對不起,我不記得了。”
“抱歉。”他轉過頭,有些擔憂地看着她。
“應該說抱歉的人是我。”小溪搖搖頭,把目光鎖向海報中的小溪。“四年前,我向希嘉娜透露了隕石危機的時間,才有了現在的麻煩。否則,火箭應該已經平安升空了,豐緣的居民也已經安全了。”
她語調微微起伏。雖然講述的是自己的經歷,但對于失憶的她而言,卻像是在轉述另一個人的生平;她需要将自己代入其中,才能與這些句子所表達的含義産生共鳴。時間已經到了黃昏,從洞頂照進的陽光變得橙黃。她就像一位演員,站在舞臺昏黃的聚光燈下,朝着臺下的一百來位觀衆,嘴巴一開一合,背出那些熟記于心的臺詞。
“可是,”她話音一轉,臺上的女演員仿佛活了過來,有了自己的個性,說出一些沒被寫入劇本的句子,“我始終覺得,我有義務終止這場火箭發射,長老和希嘉娜所說的也正是我所想的。如果蟲洞将隕石送往另一個有高等生命存在的世界該怎麽辦?”
“根據索藍斯——”
“我知道。”她不知道從那裏得到了勇氣,竟然打斷了大吾的話。也許是來自海報中的小溪——那雙明亮澄澈的眼睛給了她極大的信心,把她和膽怯隔絕開來。
“沒有人能算無遺策。大吾先生,我們對宏觀宇宙了解多少?我們對微觀粒子又了解多少?有多少猜想還沒被證明?沒有人能拍着胸脯保證他(她)已洞悉萬事萬物的規律。索藍斯博士是豐緣的隕石專家,我們甚至可以将他稱作天體物理學家,但是僅僅以此判斷他決策的正确性,是不嚴謹的。我們完全可以通過裂空座的力量解決這次危機。沒有人會死。”
希嘉娜能在天空之柱召喚裂空座,并且交給它畫龍點睛。之後,讓大吾、小遙、小悠或是希嘉娜中的随便一人騎着裂空座擊碎隕石,打敗藏在隕石裏的代歐奇希斯即可。
“您也說了,沒有人能算無遺策。那您如何保證,裂空座一定會超級進化,幫助豐緣破解危機?”
“我當然不能。所以必要的時候,”小溪喉嚨發幹,“讓我們毀掉蟲洞後面的世界吧。不管那個世界是否存在高等生命。”說完,她有些震驚,她沒曾想她能将“毀滅世界”這種話輕輕松松說出口,簡直是個當反派的好苗子;她甚至還感到些許滿足,仿佛這才是計劃本來的樣子,而她只是照計劃行事。
“但在那之前,應該給裂空座一個機會。”她補充,雖然表情鎮定,但卻心神不寧。她在大吾面前展現了她黑暗的一面,她不知道大吾會怎麽看待她。
“如果您這麽認為,小溪小姐,”大吾神情嚴肅,語氣鄭重,“那我們是同志了。”
多麽古老的稱謂啊,小溪高興地想。除了同為人類之外,她和大吾有了另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志同道合,為了同一個目标努力着。這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索藍斯博士向我保證,蟲洞後的世界裏什麽也沒有。”大吾雲淡風輕地說,“說實話,我對蟲洞後面是什麽并不在意。我的責任是保護豐緣,說遠點,是保護我們的世界。”他的重音在“我們”二字上。“我必須采用最穩妥的方式,将風險最小化。”
“但我承認,您說的有幾分道理。如果裂空座能解決這場危機,我不介意試一試。不過,一旦它失敗了,我們要立刻發射火箭。”他補充。小溪知道,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好。”小溪說,“我沒有意見。”
“我們都不必為此自責,我們只是做出了最理性的決策。”
“我明白。”
小溪點頭,深呼吸,平複心緒,将注意力轉回顯示屏。從皮可西老大的表現來看,她應該是知道密碼的;甚至有可能,她曾在過去的某一天來到過這裏,與咆嘯虎在山洞前合影後,進入皮皮的秘密基地設置了密碼。這幾臺顯示器恐怕也是她的手筆。既然如此,假設自己确實是這臺電腦的用戶,她可以嘗試從心理學的角度入手,結合用戶信息,縮小排查範圍。
光标在白框中跳躍,她撓撓頭發,輸入她的姓名拼寫,回車。屏幕顯示密碼錯誤。
銀行卡密碼,回車。屏幕顯示密碼錯誤。
生日,回車。依舊錯誤。
光标像眼睛一樣一眨一眨,好像在嘲笑她的無能,小溪逐漸抓狂。她手邊沒有電腦,沒辦法采用窮舉法,暴力破解。也沒法黑進去,提取保存密碼的加密文件。
接下來,她嘗試了車牌號,身份證號,常用單詞,家鄉,住址……把其中涉及到的單詞翻來倒去試了幾遍,甚至嘗試不同的大小寫組合,但都不對。她覺得自己宛若一個智障,站在屏幕前戳來戳去,但戳不出個所以然。
“需不需要調查下附近,也許有線索。”
從小溪嘗試輸入密碼起,大吾便将目光移開,裝作欣賞皮皮跑步。到現在,跑步機上的皮皮已經不知道換了幾茬,但小溪仍毫無頭緒。哪怕隔着一段距離,大吾都能感受到她愈演愈烈的暴躁之情。
聽見大吾的聲音,小溪福至心靈。
“大吾先生,”小溪手上動作不停,“您的……生日是哪一天?”她故作輕松地問,像是在問今天天氣怎麽樣。
大吾愣了愣,似乎是不明白密碼怎麽和他的生日扯上了關系,但還是報出一串數字。
原來是冬天啊,小溪感慨,她的生日是來年初春。她不敢看大吾,手指僵硬地輸入那串數字,因為緊張的緣故有好幾個地方出了錯,只得删掉重輸,簡簡單單的八位數字仿佛耗費了一個世紀。
她顫抖地敲下回車。
密碼錯誤。
小溪如釋重負。
密碼雖然不是大吾先生的生日,但這仿佛給她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如果過去的她是大吾的迷妹,那麽密碼也可能和大吾的信息相關。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所知道的關于大吾的一切挨個輸入。
這實在有些諷刺。大吾就站在她身旁,她此刻所思所想也全部和他有關。但是,她卻沒有勇氣将如潮水般湧起的情感宣諸于口。她在內心築起高高的堤壩,比面前這堵石牆還要高;她将她全部的情感寫入機器之中,看着它們被轉換為冰冷冷的字符串,被轉化為邏輯運算的素材——她輸入的是感性,收到的卻是純然的理性。
她嘗試了大吾的姓名,大吾的頭銜,他慣用寶可夢的名稱,甚至是石頭的名字,但仍然錯誤。于是,她開始将大吾和她的信息結合起來。【小溪喜歡大吾】已經試過了,不正确;她甚至将【喜歡】二字換了好幾種說法,但都不對。她陷入了迷茫,如果密碼和大吾無關,那還能和什麽有關呢?她一邊想着,一邊無意識地輸入,想要窮盡各種組合。
不知試到第幾個時,屏幕霍然變了。“密碼正确。”上面浮現幾個綠色的大字,“開啓祭壇。”
小溪:“!!!”
她輸入的是【茲伏奇·小溪】。
黃昏的光線流淌過岩石縫隙,靜靜打在她的臉頰上。小溪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心髒漏跳了一拍。她覺得自己窺見了過去的一角,她終于與那個劇本中的角色産生了共鳴。果然,過去的她也和現在一樣喜歡大吾;喜歡得不得了,甚至産生了癔症,将自己幻想成大吾的妻子,給自己冠上他的姓氏。
她像是一位考古學家,進入一座古墓,打算探訪舊日的遺跡。她發現了主人的棺椁,而當她顫抖地掀開它時,卻發現,棺椁中躺着的赫然是她自己。她用毛刷清理骨縫的灰塵,同時也是清理記憶中的灰塵;她拾起主人生前的器皿,同時也是撿拾起那些被她忘卻的記憶。
過去的我,究竟是怎樣的人啊?小溪在心中發問,望向巨型海報。她唯一能确定的一點是,過去的她也好,現在的她也罷,她們都喜歡大吾。大吾不僅是她暗戀的對象,也成了她與過去的聯系。
祭壇緩緩開啓,石頭相撞的聲音攪擾了她的思緒。她從回憶中抽身,瞥向大吾,後者将目光投向顯示器後方的石頭。
石頭仿佛有生命一半,轟隆隆地發出聲響,向左邊平移。很快,祭壇上方開出一個小口。小口中似乎存放着某樣珍貴的東西,就着黃昏的低色溫,閃爍七彩的光輝。
“皮可可西,皮可西。”皮可西老大上前,從祭壇中舀出那個發光的物件,珍而重之地交到小溪手上:“皮可,皮可西,皮。”它用感激的口吻說,朝小溪鞠躬。
這是個石頭,表面有些凹凸不平,但觸感十分溫潤。它的顏色以藍綠色為主,夾雜了米色色調。小溪莫名覺得這石頭有些熟悉。
“我能看看嗎?”大吾問。小溪連忙點頭,将石頭交給大吾。
大吾舉起石頭,把它對準陽光,從不同的角度打量。小溪偷偷打量大吾,她覺得大吾的眼睛比這塊石頭更美。
“這是一塊隕石。”他下了判斷,“難得的好品相,很漂亮,也很珍貴。上面的花紋類似于……”他頓了頓,将石頭轉了幾圈,對于即将說出口的事情并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進化石。”
小溪知道那莫名的熟悉感來自何處了。
“裂空座的進化石?”她說。裂空座不需要進化石,它的體內有天皇器官,這一器官能儲存被它吞食的隕石的能量。只要能量足夠且裂空座學會了畫龍點睛,這一器官便能充當進化石與鑰石共鳴,讓裂空座超級進化。
“我不确定。”大吾把隕石遞還給小溪,“裂空座超級進化的原理,連長老也不清楚。”
小溪把石頭推還給大吾:“既然可能是重要的石頭,還是交給您保管。我不是訓練家,如果真的是進化石,放在我這兒反而誤事。”
大吾沒有推卻,鄭重地接下隕石:“我以豐緣冠軍的身份,代表豐緣感謝您為我們做的一切。危機過去之後,我必定登門道謝,歸還隕石。”
“登門道謝”四個字直擊小溪天靈蓋,她頓感一陣飄忽。
“您不必客氣,我們是同志。”小溪面色矜重。
大吾莞爾,把隕石收入包內。
身側,皮皮們興奮地往她跟前湊,嘴裏“皮皮”個不停。小溪不懂得其中的含義,但能從語調中感受到皮皮們的雀躍之情。
它們為什麽如此興奮?小溪不解,我和皮皮們有什麽聯系嗎?小溪往後退開幾步,給皮皮們騰出空間,誰料一腳踏空。
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在皮皮們的包圍下,大吾和“智揮猩”無法實施有效的救援,小溪依着慣性,順理成章地仰倒,栽入小河之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作者有話要說: 1. 親愛的讀者:六章了,流星瀑布的部分終于完成了!可喜可賀!下一章,終于可以換個地方了!愛你們的小溪ptcg。另外我收到了有史以來第一封評論,特別開心。謝謝你們。另外這一周起,這邊和隔壁的更新進度持平了,作者有話說在兩邊有些不一樣,我不會直接把那邊的貼過來。
2. 來聊聊劍盾吧。我無法理解删精靈的操作。卡牌裏精靈會退環境,這能理解,畢竟很少有選手能記得十年前的某張卡上寫的是什麽,也能增加平衡性。結果現在奸商們告訴我在游戲裏也會退,簡直豈有此理。我可能會買份二手的,不會給奸商貢獻銷量。但劍盾的卡牌還是會買。在卡牌方面,我完全控住不住自己。你們會買劍盾嗎?
3. 利他在本文在的定義為犧牲自己的利益增加別人的收益。
4. PQY-JRWR-9ZW-BVD祝好運
5. 我今天在街上看見有賣閃光巨金的禮盒,完全受不了這個誘惑,果斷買了。我試試把巨金怪的照片傳上來,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