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多的身份證明辦下來之後,史蒂夫羸弱不堪的身體素質也有了輕微改善。
他仍舊瘦的皮包骨頭, 但是哮喘已經有大概兩個周沒有複發了, 這讓史蒂夫蒼白的面孔和嘴唇多出了一點健康的血色。
多多叼着根草葉子, 為美人叔叔林黛玉一樣“傾國傾城的貌,多愁多病的身”苦惱到頭禿, 帶着笑意的小臉兒都皺巴巴起來:“我只能做到這個啦,如果小軍醫在這裏就好了,她的小松鼠很擅長調理身體。”
小丐蘿是個純正的吃貨、顏控以及貓奴, 她輕容百花包裏的叫花雞、糖葫蘆和小魚幹不少, 各色小藥卻不多, 畢竟她不是擁有奶心法的五七萬歌,所以醫理基本一竅不通, 能做到這些已經很出乎意料。
“不要想太多, 多多, 現在已經遠遠超過我最初的設想了, 我感覺身體很輕松。”
金發青年好笑的看着小姑娘抿緊的嘴唇,差不多能想象得到她雲幕遮下秀氣的眉峰皺的有多緊:“至少我的體檢報告單合格了, 這可是困擾了我很久的一大難題。”
沒錯, 史蒂夫“屢戰屢敗”的體檢報告終于被宣布合格, 和他的征兵表正式被軍部批準, 并且被通知準備開始軍營生活。
小丐蘿一聽這個, 又覺得腦闊疼了。
“叔叔,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嗎?我跟你講,軍營裏的生活真的超級辛苦的!”
多多盤腿坐在沙發上, 小表情特別嚴肅:“而且軍營戒嚴,天策府訓練的時候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你就會見不到我的!”
五香大爺撲騰着翅膀,一個信仰之躍落到史蒂夫的肩膀上,成功讓他整個人都歪了一下,小丐蘿趁機補刀:“你看,五香都不同意,除非去做文職工作,不然叔叔的身體根本就跟不上他們的日常訓練呀!”
史蒂夫顯然并不氣餒,他扶穩肩膀上的五香大爺,露出了一個期待和堅定并存的複雜表情,告訴小丐蘿道:“有些事情不去試一試是不會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的。”
多多感覺自己被他說服了。
金發青年的身軀羸弱的不堪一擊,但目光中卻充滿力量,讓人不自覺的信服。
“……好吧,或許美人哥哥說的沒錯,叔叔你真的适合去跟着斯塔克搞傳銷,或者是做一位長官、國民精神領袖什麽的。”
小丐蘿在“郭岩伯伯的任務”和“史蒂夫叔叔的安全”之間衡量了一秒鐘,痛心疾首的道:“好吧,我還是更擔心叔叔一點。”
史蒂夫一頭霧水的:“……?”
多多嘆了口氣:“沒辦法,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我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并且打算在這裏紮根,自然也要為它做點什麽。”
她摸了摸光滑的下颌,視線定格在悠哉悠哉梳理羽毛的五香身上:“軍營戒備森嚴,我大概沒法跟叔叔一起去,不過五香沒問題,沒人會注意天上飛過的一只鳥。”
五香抻着脖子拿絨毛蹭了下金發青年的臉頰,短促的叫了一聲,秒懂的表示小美人以後歸我罩了,有事再通知小主人。
史蒂夫大概猜到了什麽,神情立刻嚴肅起來,不贊同的對多多道:“不行,你必須待在家裏,我會讓巴基給你聯系學校,只要學校還沒有停課,你就必須去上學。”
他頓了一下,鄭重的申明道:“我既然決定參與戰争,就做好了接受一切殘酷後果的準備,你的情況很特殊,不能暴露。”
“叔叔你放心好啦,我會很小心的。”
小丐蘿笑吟吟的道:“再說我已經在關公面前立過誓了,闖蕩江湖,義字當頭,忠肝義膽,兩肋插刀,我們丐幫弟子向來有恩必報,叔叔幫助我适應這個世界,還請我吃雞腿,我也該做點什麽幫助你的。”
史蒂夫沉下面孔,甚至都顧不上肩膀上的五香了,他的眉心蹙出了一個深刻的川字,嚴肅的道:“多多,我知道你的力量非常神奇,遠不止你展現給我和巴基的那些,但戰争不是切磋、也不是行俠仗義。”
他斟酌着語言,用最認真也是最擔憂的态度告訴小丐蘿:“戰争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成千上萬的人在争鬥,東方有句話叫雙拳難敵四手,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而且這個世界的戰場也不像大唐,不是金戈鐵馬、大漠狼煙,而是數不清的飛矢流彈,是泥濘的、布滿鮮血和殘肢斷臂的壕溝,也是傷員的哀嚎和腥臭的蚊蠅。
在收留了小丐蘿之後,史蒂夫專門了解過東方的文化,其中就包括戰争方面。
“叔叔你想多啦,我雖然小,但也知道什麽是不自量力,不會跑到戰場送死的。”
多多對他粲然一笑:“而且大唐的戰争也沒有詩詞裏描寫的那麽詩意呀,我小時候還遇到過狼牙軍屠城,城裏到處都是血和屍體,楓葉還沒到秋天就紅了,還是郭岩伯伯救了我們,我很清楚戰争是什麽。”
小丐蘿并不自大,她對自己認知很準确,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能力阻止戰争。
大唐安史之亂中天策幾乎滅門,唐門只剩老弱婦孺,萬花閉谷數年,多多早就知道在軍隊面前,個人武力并不占優勢。
她做不了更多,就連保護史蒂夫、讓他能夠從戰場上全身而退都很困難,甚至以她現在的身份,根本沒辦法光明正大的跟着史蒂夫去軍營,更不用說去戰場了。
小丐蘿認真的解釋:“我學過常識了,你們這個世界探聽情報的儀器很容易受到磁場的影響,有時候還會贻誤戰機。但是五香就不一樣啦,它聽的懂你的話,你可以用五香來探聽情報,或者是傳遞消息。”
史蒂夫勉強同意了這個提議。
同意了這個提議的史蒂夫在他的軍營生活開始後陷入了深深地後悔情緒之中。
進入軍營之後,他就要跟着其他士兵開始日常訓練——包括長跑、俯卧撐和匍匐訓練等項目,這對其他人來說頂多是有點累,但史蒂夫甚至很難跟上他們的進度。
“——前方還有一公裏!羅傑斯跟上!”
指揮官嚴肅的吹着口令,看着一群背着包裹的士兵進行負重跑訓練,毫不猶豫的點名批評最後幾名:“這裏是軍營!不是讓你們來度假的地方,最慢的那個今天晚上要負責洗所有人的襪子,是所有人的!”
一天的訓練結束之後,哪怕是個成年男人都要累的骨頭散架,更何況經受了一天運動摧殘的襪子是那麽的“芳香撲鼻”。
一聽這句話,幾個落在史蒂夫旁邊的士兵面面相觑的對視了一眼,突然拔腿就跑,再也顧不上保存體力偷個懶什麽的。
史蒂夫幹瘦的胸膛劇烈起伏,努力調整氣息,盡管不想洗襪子,但他更加不想因為突然加速而把訓練半途而廢,只能繼續維持原本的速度,保存體力慢慢的跑。
大衛加速加到一半,突然發覺隊伍裏有個墊底的,于是樂呵呵的又慢了下來,跟史蒂夫跑并排:“兄弟,舍己為人啊!”
史蒂夫沒說話,心裏默念123123。
天空中一個黑點由遠及近,撲落落的跟在瘦弱的金發青年身邊,氣勢十足的銳利目光冷冰冰的掃了眼不緊不慢的大衛。
大衛一邊喘氣一邊饒有興趣的招呼其他人看:“長官!大家看好漂亮的隼啊!”
史蒂夫氣喘籲籲的用餘光瞥了一眼。
那只漂亮的隼原本高高飛在半空,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它的存在,這會兒突然降低了飛行高度才被大衛發現——它的通體羽毛都是漆黑的,流線型的身體充滿了力量感和爆發力,掠過天空的身影格外神駿。
正是一頓要吃兩斤生肉的五香大爺!
史蒂夫盡量目不斜視,開始在內心祈禱,五香大爺千萬不要飛過來拎着他跑。
過去幾天的訓練就是這樣,五香大爺偶爾會趁着沒人時扒走他訓練時會經過的的路障,或者是在大半夜用多多的輕容百花包送來各種夜宵補品和牛奶,要麽就是在史蒂夫快摔倒時突然用爪子拉他一把。
它只是一只鳥,聽得懂人類的話,但是卻不會人的思考,為了不讓史蒂夫洗襪子它絕對做的出拎着他跑到終點的行為!
五香似乎是感受到了史蒂夫的抗拒,猶豫的在士兵們頭頂盤旋,沒有靠近他的身邊——它很會隐藏,如果不是史蒂夫每晚都累的起不來,也不會冒險突然沖出來。
空曠的跑道上,五香漆黑的身影其實并不明顯,它很懂的抓視線死角,如果不是大衛特意落後跟史蒂夫交談,還對其他人喊了一嗓子,幾乎沒人能注意的到它。
但是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它身上。
指揮官都忍不住停了哨子,對同樣坐在吉普車上的卡特特工道:“按理來說這裏應該不是隼的栖息地,而且這只隼……是不是太健美了一點,體型快趕上海東青了。”
隼不是大型鳥類,但這一只的個頭卻一點都不小,趕上成年男人的手臂長,一只快成年的海東青也差不多是這個個頭。
美豔的卡特特工一言不發的對着天空開了三槍,士兵們吓了一跳,但那只隼卻半點都沒受影響,只是警惕的飛高了些。
卡特皺了下眉:“是有點奇怪,它不怕人,也不怕槍,看起來不像是野生動物,很可能是被人飼養的,已經習慣響聲了。”
指揮官皺着眉,神情凝重的道:“訓練繼續,看看它想做什麽,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這只隼應該是在這裏停留很久了。”
他吹了一聲哨子,繼續下達口令。
而卡特特工則展開雷達監控,搜索兵營上方的生物信號,她的神情越來越嚴肅和困惑——因為雷達空空如也,這只漂亮的隼根本就不在雷達的生物探測範圍之內。
它既不是生物,也不是某種儀器。
而此時,最後一百米沖刺終于開始。
士兵們摩拳擦掌,開始蓄力沖刺,一個個的都加快了速度,史蒂夫也不例外。
他憋紅了臉,細碎的金發被風吹的糊了自己一臉,努力追趕其他士兵的腳步。
眼見心愛的金發小美人就要跑成最後一名了,五香大爺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
漆黑的隼自上而下一個鹞子翻身,猛的展開寬大有力的羽翼,如同一只離弦的箭一般,直挺挺沖向史蒂夫身前的大衛。
在大衛信心滿滿加速的同時,它鋒銳的喙準确無誤的叼在了對方的褲腰帶上。
刷刷刷。
突然光屁股的大衛:“……?!”
與此同時,史蒂夫達到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