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be afraid 嘿裘德!別害怕
You were made to go out and get her 你天生就要勇于克服恐懼
The minute You let her under your skin 當你将它身埋于心底那一刻
Then you‘ll begin to make it better 世界就開始好轉…
“這地方真是太棒了!”因為實在太吵,我踮起腳,在托尼耳邊吼叫着,他才聽清楚了我在說什麽。他很快就跟着兩個漂亮的法國女巫走開了,我坐在吧臺,要了一大杯不加冰的純龍舌蘭酒。
我那天喝得有點多,轉過身就走進了舞池,扭動起來,很快就變成了好幾個男巫的中心。
我知道自己喝多了,可是我沒法控制自己,不知什麽時候,有兩個魁梧的挪威男巫走到我身邊,開始對我動手動腳,我揚起手就一把推開他們,他們臉上閃過了一絲怒氣,推推搡搡間,我那件本來就松松垮垮的針織衫掉在了地上,有個人又伸手過來掀我的裙子,我氣得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他憤怒地跳了起來,拔出了魔杖,一道紅光擦着我的頭發飛了過去,擊飛了牆上的一個藍色燭臺。
一個穿着裝飾着亮片短裙的黑人女歌手正在臺上扭動着身體,唱着英式搖滾,無數人在舞臺下揮舞着拳頭,壓根沒有人聽到我的尖叫聲。
Hey Jude, refrain 嘿裘德!要忍耐。
Don’t carry the world upon your shoulders 別把世界的重擔都往肩上扛。
For well you know that it’s a fool 你知道那些愚蠢的人。
Who plays it cool 總是裝做不在乎。
making his world a little colder 把自己的世界弄得很冷酷。
Na na na na na na na na na……
眼前的一切好像默片電影的場景——一邊是跳舞尖叫的人群,我們卻在黑暗中打架,壓根沒有人注意到我們。我踉跄着倒向一邊的時候,我身邊的人繼續唱歌跳舞,甚至沖着我哈哈大笑。
深夜酒吧鬥毆實在是太常見了,沒啥大驚小怪的。
我這悲慘短暫的一生,也就好像是在夜店的一場沒日沒夜的厮混,在舞曲、酒精和燈光的刺激下,黑暗中誰在哭泣,有人在大笑,誰在流血,除了自己,還有誰他媽的會在乎?
一只桌子被撞翻了,酒瓶和玻璃杯哐啷碎了一地,我也摔到在了地上。我感覺頭痛欲裂,眼前只有一片旋轉不停的光暈,有個人走到了我身邊,掏出魔杖,利索的三下兩下就把那兩個還要跑過來揍我的挪威巫師擊飛到了牆角,我剛在心裏誇贊了一聲這人的身手不錯,他就俯下身,把我攔腰抱了起來,穿過人群往酒吧外面走去。
酒吧外面的空氣非常清新,帶着海風的淡淡鹹味。雅典的夜空是一種平靜安寧的深藍色,好結了凍的藍莓布丁,看起來酸酸甜甜。夏夜的海風那麽溫柔,呼呼地吹在我汗濕了的臉上和額角,好舒服。
涼涼的雨絲落在我的臉上,好像下小雨了。
巷子蜿蜒曲折,七拐八繞,石板鋪設的路面在昏黃的路燈和雨絲下閃着濕漉漉的微光。
他一直抱着我在這幽深、下着毛毛雨的巷子裏往前走,往前走,過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停下腳步。
除了半路我在路邊狠狠地吐了一次,我吐完後,他蹲在空無一人的街頭,用手帕擦幹淨我的嘴巴和臉,脫下了他自己的風衣,裹在我的裙子外面,然後穩穩地抱起我,繼續往前走。
夏天夜晚的雨一點也不冷,柔和細密地落在皮膚上,癢癢的,柔柔的,很舒服。我瑟縮在他的衣服裏。他的衣服很大,絲綢裏襯上有一股暖暖的味道,好聞極了。我混混沉沉地聞着這股味道,努力想着,這是什麽味道?好像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酒窖裏的舊木頭,還有蘸滿了新墨的羽毛筆剛剛落在紙上,字跡還沒有幹的時候,聞起來有一股墨水味兒……
我恍恍惚惚地醒過來時,聽到了海水湧上沙灘的單調的嘩嘩聲,還有不遠處霧角的嗚嗚聲,海灣那一頭高高矗立着一座白色的燈塔,昏黃的光線落在深藍色的海面上。
我一擡頭,看見了璀璨銀河在我的頭頂,從地平線的這頭延伸到了另一頭。我又轉了轉腦袋,看到了燦爛星空下,湯姆熟睡的臉。
我們睡在一艘停靠在岸邊的當地人的漁船上,身下墊着一張羊毛毯子,湯姆一手抱着我,頭靠在船艙上,睡得正香。
夜色已深,可是盛夏時分的雅典是一座不眠之城。
不遠處,不時仍有一艘游艇飛速地開過水面,明亮的船艙裏傳來歡聲笑語,聽起來好遙遠。在和我們隔着一片水灣的碼頭上也停着一艘快艇,上面傳來隐隐綽綽的音樂,我聽出那是黃銅唱片機的聲音。
在那個年代,不管是麻瓜,還是巫師,都生活在戰争的陰影中。今天我們可能還在言笑晏晏,明天就可能被當做間諜密探抓起來;今天還陽光明媚的城市,明天可能就籠罩着空襲和死亡的陰雲。所有人都學會了及時行樂,抓緊當下的每一秒鐘。我想到很久以前瑪格麗特的拉丁語家庭教師在作業本上寫下的那句座右銘:“carpe diem”,用英語來說就是抓住當下。我總是在回顧過去,展望未來,可是為什麽從來沒有想過,怎樣才能過好當下?
水面微微搖晃着,倒映着好像碎鑽一樣的寒冷星光,那光芒璀璨閃耀,微微顫動着,美好地不可思議。就好像聖約克蘇佩裏寫過的句子:“在我看來,你只不過是一個小男孩,跟成千上萬的男孩毫無兩樣,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對你來說,我只不過是一只狐貍,跟成千上萬的狐貍毫無兩樣,但是,你如果馴養了我,那麽我們倆就彼此相互需要,對我來說,你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我在你看來,也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漁船在海面上輕輕晃動,不知不覺中,我輕輕地念出了這個句子。湯姆在我的頭頂動了動,暗啞的聲音帶着笑意,低低地說:“我就是你的那個男孩嗎?”
我推開他坐了起來,腦子都是一陣眩暈。宿醉的感覺真的要人命。我晃晃腦袋,勉強笑了笑,沒搭理他。
我看着遠處的地平線,發了一會兒呆,轉過頭,平靜地跟他說:“我把戒指弄丢了。我把它放在那件外套口袋裏,打架的時候沒了。”
他半睜着眼睛,心不在焉地說:“恩,知道了。”
我又問:“它值多少錢?”
他平靜地說:“六十五萬加隆。”
我半張着嘴看着他,琢磨着他會不會跳起來再給我一巴掌。
“沒事,是我找人去搶了戒指。”他說,“那枚戒指是用來洗錢的。你應該知道什麽是洗錢,我猜?”
我說:“是你讓托尼把我帶到那個酒吧去的,是嗎?”
“恩。”他承認道。
“既然是洗錢,你把戒指随便放在哪裏,在找個人去偷走就好了,幹嘛要大費周折地送給我?”我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額前的一縷黑發在海風中輕輕飄蕩着,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嘴角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那個笑容那麽淺,可是卻隐約帶着很久以前的那個湯姆的影子。
“這場戒指丢失的鬧劇肯定要讓人看到嘛,不然以後萬一有人追蹤起古靈閣買戒指的那起交易怎麽辦?”他說,“還有嗎……就是我想看看我親手把它戴在你手指上的樣子。”
我久久地看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知道為什麽那天我那麽生氣嗎?”他突然說道,聲音依舊非常平靜,“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只有黑魔法可以救我,你要怎麽辦?”
我轉開頭去,看着對面碼頭上游艇裏的燈光,不說話。
他低下頭,輕輕笑了笑,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臉扳過來看着他:“我沒有騙你,伊麗莎白。我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但是黑魔法已經滲入了我的血液。”
我好像想起了什麽:“這就是為什麽你總是在咳嗽和嘔吐?”
他微微點點頭,恩了一聲。
“那你該怎麽辦?”
“我和你說過了呀,”他溫和地說,“要麽死,要麽往黑魔法裏走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