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分得很開,眼神倦怠無神。
“關于月亮草的敘述,布拉德利小姐,你是直接從《地中海草藥指南》上抄寫下來的,是不是?”艾略特教授把我的論文還給我,我看到上面打了一個大大的“E”,“我需要的是你在溫室操作中的實踐中得出的觀察……”
他踱着步子走上前,去批評克裏斯的論文了,我轉向艾達,繼續說:“除非裏德爾是對我的白癡姐姐感興趣!”
“什麽?”這次輪到了艾達吃驚地張大了嘴,“不可能。如果瑪戈和裏德爾在一起,托尼一定會活剝了她的皮。”
“這倒不假。”我說,冷笑了一聲,我們都知道托尼有多麽讨厭裏德爾。托尼是個非常正派的拉文克勞,最讨厭的就是斯萊特林學院的各種明争暗鬥。
我說這話的時候正好擡起頭,習慣性地揚起下巴,把我蜷曲的栗色頭發甩到肩膀後面,我擡起頭的當兒,一雙烏黑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我。
我的動作僵住了。西爾維娅·布萊克彎了彎薄薄的嘴唇,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去,戴上了她的龍皮防護手套。
***
上完課後,我和艾達匆匆吃過晚飯,趕往魁地奇球場找托尼。每個星期五,拉文克勞隊都在這裏訓練。一個個穿着藍色球衣的身影嗖嗖地劃過暮色四合的天際,我和艾達帶着帽子和手套,擡頭看着他們。
托尼迅速而準确地降落在我們面前,蜂蜜色的金發被吹得亂七八糟。
“發生什麽事了?”他看了看艾達,然後又看向我。
“應該是我們問你這個問題。”我說,“瑪格麗特回來了?”
他眉頭一皺,點了點頭。
“湯姆·裏德爾為什麽會和你們在一起?”
他轉開了臉,惡狠狠地用手裏的球棒捶在地上,把我和艾達都吓了一大跳。
“不用你們操心。”他沉着臉說,“我會處理好的。”
“處理好什麽?”我生氣地問,一把抓住了他的魁地奇隊服的衣袖。
“莉齊,你只要答應我離那個裏德爾遠點就好。”他那雙深邃的藍眼睛嚴肅地看着我,“不要讓他抓住你的把柄。”
“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急切地問,“你為什麽不能告訴我?裏德爾有什麽企圖?”
“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他說,雙腳一蹬地,掃帚帶着他往天空垂直升去,他的魁地奇球服從我手裏滑走了。我氣得在原地跺着腳。
“我會自己找出答案的!”我沖他大聲吼道。
***
那天晚上,瑪格麗特回到了宿舍。她一句話都沒有說。我們各自換上了睡衣就爬上床睡覺了。
到了午夜,我突然醒了過來,好像有人在我頭上猛地拍打了一樣似的。
我睜着眼睛躺在黑暗中,聽到了一連串粗重的喘息聲。
那是瑪格麗特的聲音,絕對沒錯。
“不要發出任何聲音,跟着我們走。”一個冷冷的,有金屬質感的聲音低低地說。
“西爾,你把她的頭罩住了嗎?”另一個女生的聲音說,我認出那是羅莎琳·馬爾福的聲音。
西爾維娅沒有說話,我猜她大概是對她做了個手勢。随着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宿舍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宿舍重新陷入了死寂。
我躺在床上,驚恐萬分。宿舍裏另外三個女生都睡得很熟,沒有人知道兩個斯萊特林女生剛剛闖進了我們宿舍,帶走了瑪格麗特。
我一晚上幾乎都沒有睡覺,翻來覆去地等着瑪格麗特回來。在天快亮時,我模模糊糊地睡着了,下一秒,就是艾達在我的床頭搖着我,說:“莉齊,快起床,已經八點了!”
我清醒過來後,立刻就跳起來看向瑪格麗特的床,上面空空如也。
“瑪格麗特十分鐘前剛下樓吃早飯。”艾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快一點,不然我們在上課前就來不及吃早飯了。”
不用她多說,我飛快地穿好衣服,拎着書包就往樓下沖去。到了禮堂,我逆向穿過已經吃完早飯出來上課的人群,往拉文克勞桌跑去,瑪格麗特正坐在那裏,給自己倒一杯橘子汁。
“嘿。”我在她跟前猛地剎住車,喘着氣,“你昨晚睡得怎麽樣?”
瑪格麗特的眼睛上帶着黑眼圈。她冷冷地看我一眼,說:“很好。”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問:“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麽。”
“是嗎?”她笑了笑,用銀刀子在她的吐司上塗抹上薄薄的一層黃油,“你覺得,在你把我的臉炸成紅疙瘩之後,我還會相信你的胡扯?”
我還沒有來得及反駁,一個高個子的男生從斯萊特林的桌子那邊走過來,彎下腰,一只修長的手臂環住了瑪格麗特的肩,在她的耳際輕輕一吻:“走吧,我帶你去上課。”
我震驚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臉英俊笑容,道貌岸然的湯姆·裏德爾。
湯姆·裏德爾無辜地看着我,往教師的桌子上擔心地看了一眼,平靜地說:“對不起,伊麗莎白,我現在得帶瑪格麗特去上課了,你應該不介意我打斷你們的談話吧?”
瑪格麗特得意洋洋地看着渾身發抖的我。
“我不敢相信你會喜歡她。”我沖裏德爾吼道,“僅僅是因為你以為她救了你一命?”
我特別強調了“以為”這兩個字。
“我可不像有些人,成天只知道妒忌和暗算。”瑪格麗特輕蔑地說,“湯姆,我們走。”
在裏德爾給過我的所有侮辱中,這一次是最嚴重的。我氣得失去了理智,伸手就拔出魔杖,對準了裏德爾的背影,杖尖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着。
“如果我是你,我會管住自己的情緒,伊麗莎白。”一個冷靜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猛地轉過身,看到了西爾維娅·布萊克和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他們也看着瑪格麗特和裏德爾遠去的身影。不一樣地是,西爾維娅的眼底非常平靜,而馬爾福的眼裏充滿了鄙夷和厭惡的怒火。
“他以為一個純血統的女朋友就可以改變他的身份?”他的嘴唇幾乎沒有動,從牙縫裏說道,“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我提起書包,轉過身,一語不發地跑開了。
桃金娘的報複
11月在呼嘯的寒風中到了。一個天色昏沉,溫度很低的下午,我毫無興致地和艾達一起去了霍格莫德村。到了鬧哄哄的三把掃帚,我脫下了厚厚的鬥篷,艾達去吧臺買了兩杯黃油啤酒,艱難地穿過人群,和我一起擠到了一張角落裏的圓桌旁。
艾達原本興沖沖地跟我說着話,突然,她的眼神越過了我的肩膀,變得迷茫而空洞。
我轉過身,看到托尼和一個長頭發,戴眼鏡的姑娘在親吻。
“對不起。”艾達說,失控地站了起來,撞翻了一把椅子,“不要跟着我。”她警告我說,然後沖出了酒吧。
先是湯姆·裏德爾,然後又是托尼,這些男生到底都是怎麽了?我沖動地站了起來,拔出魔杖,一下子炸飛了托尼和那個戴眼鏡女生面前的啤酒瓶。
好幾個人同時尖叫起來。
“你有什麽毛病?”那個眼鏡女生看着我,不客氣地問,我想起來她是誰了,桃金娘,那個總是情緒失控、矯揉造作的淚包。
“你們這些人都有什麽毛病?”我沖着托尼吼道。
桃金娘拔出了魔杖,擊碎了我身邊的椅子,有人尖叫起來,木頭碎屑飛了我一身。
“桃金娘!”托尼制止了她,她開始瘋狂地尖叫起來,咒罵着我。托尼沒有管她,徑直走向我,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拽着我往門口走去。我一路走,一路使勁掙紮着,對托尼拳打腳踢,酒吧裏所有的人都看着我們。
他一路把我拉到了尖叫棚屋外面,才停了下來。
“對不起,”他看着我,“我喝多了。”
天色灰暗一片,厚厚的雲層在半空中堆積着,不遠處,霍格沃茨的天文塔尖都埋沒在了暗灰色的雲層中。
“你是說,你只是在玩桃金娘?”我大笑着說,“你們這些男生都是這樣想的,是不是?女生都是可以随便玩弄的?”
“不,當然不是,莉齊。”他疲倦地說,“我最近壓力太大,我——”
我失望地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的身邊,一雙充血的藍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就在這時,一片柔軟的雪花從天而降,落在了他握着我的手腕上。
“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我冷冷地說,“你可以選擇告訴我真相,也可以從此和我各走各的路。”
雪花越來越密,漸漸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的鬥篷掉在了三把掃帚,我在雪地裏冷的瑟瑟發抖,眼睛卻始終倔強地盯着托尼。托